一队人马下了山,她对弁纶一笑:“你忙吧,我们也要走了。”说完话就要催马前行,弁纶道:
“姑娘,我还有话要说。”兰儿忙扯住马缰回头道:“你有啥话要说?”弁纶道:“请问姑娘芳名?如果有幸再次相见,我会好好答谢,登门拜访。”兰花儿嘻嘻一笑:“我叫兰花,那你呢?”小军官道:
“原是兰花姑娘,幸会,幸会啊。在下失礼,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多多见谅。我叫弁纶,乃是这里护防千户所武德将军诸子为手下的总旗官弁纶,也是弁绾的儿子。”兰花儿道:“客气了,我不会说话,你也别见怪。刚才你提到一个人诸子为?他爹叫什么呀?是不是叫诸青河?”听了兰花儿的话弁纶道:
“兰姑娘说的不错,你连我上司诸子为的大号也清楚?他爹正是诸青河,乃是三山镇的富主。”兰花儿道:“你见了诸子为,对他说家里的老奶奶想他了。”弁纶道:“好吧,你的话在下一定传达到。不知老夫人现居住在哪里?”兰花儿道:“不远,就在阜塘寨。这个不孝之儿孙还配做正千户?后会有期,告辞。”兰花一拍马背,黑驹昂头嘶叫几声带着兰花和小虎远远的去了。弁纶看到人走了,对左右的人道:
“留一半人在此继续巡查设卡,其余的人回去吃饭。”十个人隐蔽起来,另外十人随着弁纶进山吃饭去了。这山东西绵延几十里,山峰挺拔层峦叠嶂但看上去山头并不高却是翠绿成片。山后即是开阔平地福清县城和长乐镇,南边即是通往泉州的必经要塞。东边不远就连接着海坛岛和驼鸟岛海域。西边既连着茫茫无际的大山——九莲山。这弁纶上次奉伍相胥之命带着十几个人逃出小石田的封锁之后却不料被巡防的千户所的官兵捕获,他心想此次被抓一定会按盜贼处置凶多吉少。他以为会被送往县城衙门刑审后关入大牢,却被官兵押到了千户所里。看到自已的手下捉到了这么多盗贼,无事可做的千户所长官正千户诸子为很是高兴。他心想立功请赏的机会又来了,他没打过一次海战,也没在海边布防,从没正面和海盗们交过手。不知倭寇的真容和厉害。这次自已的手下抓了十几个盗贼怎么说也得上报朝廷请功领赏,他要亲自设堂审查这些平时为非作歹的盗贼们。于是,他就在自已的户所大堂审问。副官有些疑虑,说既是盗案盗贼应交县衙以民案讼审,但这诸子为却不以为然说:
“所犯之盗事在我管辖之地,理应有我审查后上报福州卫所。”副官没在说什么,明白他好大喜功。这个诸子为让承信校尉铁汉带人把弁纶一伙人押到大堂,这伙人还没进大堂的门就吓的屁滚尿流哆嗦成一团。诸子为见了眉头就拧在了一起望着这些盗贼心想,这哪象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啊?没有一点盗贼的威风呢?可是在一看,他又吃了一惊,一个年轻的盗贼却是大义凛然的昂首挺胸站在那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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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驻防小旗兵2节
他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你,你怎么不下跪呀?谁让你站着的,给我跪下。”
“我无罪也就不可以下跪,我堂堂正正做人,被他人所逼实属无奈之举。如今让我以盗贼跪之实在是羞辱于我。”
“哦,你还振振有词了?”诸子为道:“你说不是盗匪,怎么和他们搅在了一起?而且还跑到寨子里抢掠平民百姓家里的东西?”诸子为道:“大人可以明察,小的只是个草民而已。本是三山镇的一名瓦匠给人修房子,却被海盗掠到驼鸟岛被逼做苦役。”说到这里,他又指了指身后的十几个人道:“他们和我一样,也是乡下的百姓。从驼鸟岛有幸逃脱而无处可以落脚为了填饱肚子吃一口饭,方才出此下策闯入民宅。大人,我们只是想讨点饭吃啊,并无恶意。”听了他的话,其他人也纷纷叫苦都说是自已无辜的。诸子为听了没了话,都说自已是无罪的,又如何审下去呢?看到他们可怜的模样本想乱棍打出大堂却又于心不忍。站在一边的副官说道:
“诸大人,民以饥而为盗不足以判罪,我看还是把他们放了吧。”诸子为听了摸着下颌道:“你让我放了他们?让我如何向卫所和朝廷报功领赏啊?”副官道:“如果拿几个平民当海盗可是欺君之大罪啊。如今,南京的兵部和刑部科对此查的可严了,要是传出去,大人不仅升不了官。还可能会被撤职查办。”诸子为想想也有理,自已堂堂一个正千户也不能为了十几个所谓的盗贼丢了前程啊。他想了想问副官:
“你说怎么办?”副官看了一眼弁纶对诸子为道:“这样吧,咱们可以把他们收入百户所里充军差。”说着走到诸子为身边对他耳朵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听的诸子为连声说好。然后他对弁纶道:
“你既然说自已不是盗贼,那也就罢了。你们都给我起来吧。“
“谢过诸大人。”弁纶起身对着诸子为拱了一下手。诸子为看了看他:“听说你对驼鸟岛一带海域比较熟悉,而且还在岛上带过兵是吗?”诸子为也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不加思索道:“是的,我被抓到驼鸟岛后,就被他们逼着做苦力。为了防止劳工们逃跑,他们又让我做了一个管带。”诸子为道:
“管带?这是什么?”弁纶道:“就是什么总旗而已。”诸子为听了哈哈就笑:“你也当过总旗?呵呵。真好,这样吧,你别走了。就留下在我这里当一个总旗吧,给我带兵。”弁纶大为惊诧半信半疑的看着诸子为道:
“小人无才无德怎能带兵?”弁纶一笑:“我说你有才就有才,能带兵就能带,怕什么?”说到这里对副官道:“就这样决定了。让他编入正百户就任正总旗。”说到这里又望了望弁纶身后的十几人道:“他们就归你管吧。”副官听到这里对弁纶道:
“你还不赶快谢过正千户诸子为将军。”弁纶这才信以为真急忙拱手跪地答谢。诸子为道:“不必多礼。让你知道我是爱民如子的将军。跟着我好好干,以后不会亏待你的。承信校尉铁汉,你带他们吃过饭去百户所营房受以军备。副官,授予弁总旗任命书吧。”那副官听了当堂写下一纸任命书交由承信校尉带了去。看到弁纶要走,诸子为又把人给喊住道:
“最近听说沿海一带盗贼猖狂,你要多加小心防范,设卡盘查。听说朝廷要犯伍子胥和郭彦从九牛山寨已经流蹿到驼鸟岛,他们物以类聚。和倭寇串通一气儿狼狈为奸。希望你能够把他们收编过来为我所用。”弁纶这下明白了诸子为的真实想法,他想通过自已以恶制恶。只是现在父亲还在驼鸟岛死活不知如何对敌?
弁纶被授予总旗后带着他的手下五十人天天外出巡逻,一来为了打探父亲弁绾的消息,二来为了查获潜入县城的盗贼。没想到今天却又遇到了兰花,从她这里得到了父亲的消息。原来父亲已经从驼鸟岛逃出来了,现在又哪里呢?西乡镇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寨,高家庄也有好几个村子几百佃户上千口子人。要找到父亲真比大海里捞针还难哪,不管怎么样,也要把父亲找到。他留下十个便装的士兵值守盘查过往的行人,自已带一部分人回到旗营里吃饭。刚吃好饭,他又想到了兰花说过的一句话,诸子为还有位老奶奶在阜塘,心想要不要去拜见或者通报给诸子为这个小孙子呢?但诸子为身为正千户,父亲诸青河又是远近闻名的大土豪为何撇下老夫人不管不问,他们之间到底有何隔阂?老母亲活着,子孙却不管不问这可是不忠不孝之大罪啊?弁纶心里带着诸多疑问他一定要探个明白。
这兰花带着魏小虎下了山后不敢有所怠慢一口气跑到了县城,找到了知县衙门。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刚刚吃过饭的知县大人正进行午堂审理一桩民事讼案,说是一个乡民状告另一名乡民家里的牛偷吃他家稻田里的蔬菜。二家人为此翻脸闹到衙门里来,县大人正是柴进,昨天刚刚从老家泉州赶回来,路上还遇到了劫匪,幸亏遇到一位四处云游化缘的和尚解救才得以脱身。
回到县衙,衙署公案上已堆满了各种文案,县丞主薄忙的不可开交,柴进感叹他们的尽心尽责。忙了一宿,柴知县才把公案上的文档处理完,他本以为自已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不料大堂外的大鼓却响了起来。大鼓一响定是有人报案,他不顾劳累的身体命师爷升堂。听到升堂的喧报,一个乡下汉子挎着小竹篮走了进来往地上一跪叩了几个头就说自家的菜被邻家的牛偷吃了请县老爷明查秉公办理。柴知县听了在心里发笑,我以为是什么大案子呢?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告到大堂,找族老,保长申明调解一下不就行了。但又一想,这是过完年后第一次审案也不可马虎,还是受理此案吧。他当堂让老汉报上名来呈上讼纸,看了讼纸后就让刘捕头带几个衙役去城南庄捕拿疑犯。
刘捕头持了签票带了几个衙役骑上快马就赶往城南庄捕人。城南庄离城不过四五里地,出了城往南没走多远就到了,他们的到来惊扰了庄里所有的人,庄里人家男女老少都出来看稀奇。刘捕头对这一带也较熟悉,做了十几年捕头,哪庄哪户他心里都有位置?他带着衙役顺着小路进庄很快来到了一户农家,院门关着没上锁。他就叩响了门板,听到有人敲门,里面有人应了一声:
“谁呀?谁来了啊?”
“我们是知县的公差,开一下门。”刘捕头说着话并回头示意几个衙役准备好铁链套人。衙役刚把铁链准备好,听的木门吱呀一声响,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看到几个衙役站在面前还是很吃惊的睁大了嘴巴,道:
“你们这是作何事?”刘捕头对他一笑:“老大嫂,你家男人屠哙可在家里?”听到问话,妇人惊慌失措的望里看了看道:“他,他犯了何事?他,他不在?”刚说完屋里就有人问道:“谁来了呀?”刘捕头一笑:
“不在,怎么还会有人说话?有人告他犯了偷窃罪,让他出来跟我们走。”
“啊,不是吧。他一天都在家啊,怎么会偷东西呢?”妇人边说边哭了起来。刘捕头把她推开对几个衙役一招手:“进去,把她男人给拘了。”几个衙役持着棍棒铁链冲进了一间小屋,把正睡在床上的老汉屠哙给拽了起来,铁链往脖子上一套就给拉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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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屠老汉告状1节
看到号淘大哭的老婆,屠哙终于明白出什么事了。他走到老婆身后道:
“不用哭,我会没事的,一定是他诬告于我。”看到屠老汉被几个衙役用铁链子拉出,围观的庄民议论纷纷,一时间闲言碎语不断,说什么的都有。这让屠哙老婆心里很不爽,我家男人没犯什么王法,却这般遭遇白眼和冷嘲热讽?可现在,她也无能为力阻挠衙役执行公务,只能站在院门前眼巴巴看人被拖走。
几个衙役拘了屠哙后用铁链锁住拖在马后进了县城。这屠老汉腿脚不灵便,刚到衙门后就一头栽倒了下去。刘捕头急忙把人给扶起来,喂了他一些水。屠哙缓了一口气揉了一下发痛的脚板说:“累死老朽了。”正在大堂坐着的柴知县让师爷失他进来,这屠哙一进大堂跪在地上连呼冤枉。柴进一拍惊堂木,道:
“我还没问呢,你就喊冤枉?你冤枉什么了?快说说。”屠哙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庄汉道:“县老爷明察,小民没有做什么偷盗之事啊。”听了他的话,庄汉呸了一声道:“我明明看到你的牛吃了我家菜园子里的菜,你还不承认?”听了他的话,屠哙一下恼了挥新就要打过去。柴知县道:
“不要动怒,有话说话,有事说事,有理讲理。把原告屠奀先带下去。”二个衙役上来请庄汉走到了隔间。柴知县对屠哙说道:“你说是冤枉的,说说你的理由?”屠哙伏地磕了一个头道:
“青天大老爷。我实在冤啊。前天,我从山上放牛回来,就看到屠奀在田里放水灌溉菜园。他把我家垅沟扒开,让水从我家田里冲过,因为我家田园种的是一些怕水的菜苗。他这一水冲,全把我家的菜苗给淹死了,事后我说落了几句引起他的极大不满。过了一天我去清理田园里的死亩,把牛拴在田园一头吃草。没想到,我的牛却被他解开绳套跑掉了,我就去追赶。牛跑进了他家园子啃吃了几棵菜亩。我事后也向他道了歉。可是他却怀恨在心,晚上趁我们睡熟之际,跑到自已园子毁菜亩,次日清晨就跑到保长家里恶人先告状。说我家的牛踩踏了庄稼苗。保长给我们调解。他一句不听。没想到请人写了诉状告到衙门里来了,县老爷,请给小民做主啊。”柴知县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他让屠哙老汉先休息,自已带上师爷和几个衙役赶到了城南庄田地现场验证,果然如屠哙老人说的那样。屠奀在自家田里做了手脚,也并非他讲的那样吃了好多,地上到处是人为的拔苗毁亩,人的脚印杂乱无章。牛蹄印只是在田园地头有一些,可以这样说,屠哙家的牛根本就没进屠奀家的菜园子,但他为何又要这样做,仇恨屠哙呢?他们二家到底有何天大的情仇?经过取证调查,柴进才发现明白,这是屠奀为了报复屠哙而设下的圈套和栽脏嫁祸。
二家人的田地紧挨着,时间久了,屠哙开始怀疑屠奀多占了他家田地。有时候就拿量杆丈量,结果发现少了一分地,他心怀不满,不分青红皂白就找人家的麻烦。二个人为此解下了冤仇,保长也拿他们二家没办法。屠奀疑心重,每天都对着大路指桑骂槐,这屠奀哪里受的住这种恶气,于是就找他论理,结果闹出更多的事来。为了出心中怨气,这屠奀请人写了讼状告到衙门里来了。前些日子柴知县休假回了泉州老家,案子一直拖到现在,今天刚开堂,屠庄汉就又跑来敲鼓告状了。柴进查明情况,找到证人判了屠哙无罪释放回家。而屠奀却因无理滋事栽脏于人受到五十棍的惩罚,并且罚银十两赔偿屠哙。柴进审完案子松了一口气,看看天太阳要落西,心想可以回内衙好好休息一下。就在他宣布退堂明日早堂审案时,却听的衙外又是一阵鼓声,柴知县心想,今天的案子可真多呀?他于是又坐了下去对外宣升堂,可这次走进来的却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姑娘。柴进见了觉得眼熟,心想自已好似哪里见过呀?正想着,女子已经走到了案前也不下跪只是拱了一下手说:
“民女参见柴知县大人。”听了她的说话,柴知县还是愣了一下:“你是何人?为何见了本官不跪?”女子一笑:“民女名讳魏兰花,不是来告状的,只是为了国事而来。”柴进听了眉头一扬哦了一声对外看了一眼:
“你就是叶府之中的大丫头兰花?”
“正是小女子,小女子有书信一封,还望大老爷签收。”
“就你一个人吗?”柴知县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一位奇女子,令本县佩服。书信何在,呈上来。”兰花儿从怀里掏出书信双手呈了上去。那师爷接过递给了柴知县,兰花道:“情况十分危急,还望大人速速派兵抗击倭寇,以免民众受到更大的伤害。”柴进点了下头越看越心情沉重,看到最后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发呆。师爷见了忙上前推了一下他,小声道:“县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信上说了些什么呀?”柴知县感叹一声道:
“天大的灾祸啊。”
“灾祸?什么灾祸?天灾还是人灾?”师爷听了也是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