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长,咱们出去吧,商量正经事。”张保长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是啊,我把事揽到了自已身上就要做好它,不能让人家瞧不起。走,到我房间里说话。”张甲长和他出了停尸房走到北边的那间屋子。这里面摆放着几张桌子,墙上还贴着一张字画挂着一个大匾,上写:安保一方乡民。正墙一张长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案子下方还搁着一个纸罐。靠东的木柱子旁有一个大书架,里面有一些线装书和白纸,公函,地契。案子后有一个软卧椅子,黑牛皮包纱,梨木扶手。进了屋,张保长就坐到案后的椅子上。张甲长只好站在一旁。张保长拿起案子上的茶杯摇了下,里面空空的,拿起盖对着里面看了一眼,只有几片干过的茶叶片。张甲长道:
“让我提茶去?”张保长道:“不用了,我也没心情在这里喝茶,这么多事等着我们安排呢。你到我家走一趟,向我妻子要一些银子过来,还有告诉她去街上买些菜或到菜园子里摘些也是可以的。”张甲长点了下头:“明白了,我这就过去,只是要拿多少银子过来备用呢?”张保长伸出五个指头:“这个数就可以了。”张甲长道:“行。那我让你妻子准备五十两银子。对了,你让妻子只买蔬菜,不准备一些鸡鸭鱼肉吗?这可是招待昆将军,伙食的标准可不能太差了,要是将军吃的不满意,你这个亲可就攀不上喽。”张保长听呵呵一笑:“我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你把话给我妻子说明白就行了。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你回来。”
张甲长道:“那我走了。过一会再见。”张保长对他轻轻摇了下手就靠在椅子上闭起眼睡了去,他实在是太累了,昨天的事让他一夜没有合眼心情紧张又害怕。张甲长走出屋子往公所院外走,那挑水的乡兵见了忙问道:
“甲长。你这是又要去哪里呀?”张甲长把眼一瞪:“干你的活,别人的事少打听。”乡兵挑着水到了灶房门前把二桶水倒进大缸里。那张负从屋子里出来,擦了一下额上的汗:“他甲长要去哪?”乡兵道:“人家说了,别人的事情少打听。”张负哦了一声:“他就会装神弄鬼。跟着张保长瞎晃悠。”乡兵看了他一眼:“你出来干啥?屋里的活忙完了?”张负道:“烧了二大桶水还不够工匠们喝的,热的我嗓子也冒火,出来透一下气。”乡兵把水倒上又转身走了去。赵成光掂着菜刀从屋子出来看了看张负:“你在外看什么呢?灶堂里的火快灭了。”张负只好回到灶前烧火。他往里加柴,把里面的青灰用铲子扒出,看火不怎么大,他拉起风箱“呱啦呱啦”几下那火苗又大了起来,灶堂里的火往外直蹿。赵成光拿开另一个锅的盖子对着里面看了一眼,用鼻子闻了一下,里面的米饭已经熟透了。他把米饭用木勺子盛进一个大木盆里然后盖上木盖子,把锅清理干净放上水把去了毛的小鸡放了进去。放上小鸡然后又撒上五味香料,锅上面加放一个竹篦子和一个草围子,把整条鱼鸭放进去进行清蒸。这些鸡鸭都是从张保长家里拉来的犒劳品不用花一分钱。
张甲长走到张保长家门口,看到院门紧闭他心里觉的奇怪,大白天关什么门呐?他上前拍了一下门环,没人理会,他对着门缝往里看了看。只见院子空无一人,张甲长心想,这张妻和女儿到哪里去了?走亲戚不可能,出去玩更不可能。张甲长怕误事于是对着门缝喊了起来:“嫂子,嫂子在家里吗?开开门哪,小兄弟有事和你说一下。”喊了好久,才听的大屋子里响起一句:“来了,来了,不用喊了,叫魂似的,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开门。”张妻手里拿着一个鞋底,上面还有一根针线,她这是干什么呀?张甲长看了一眼心想是不是又为老公做鞋?张妻走到院门后拉开木闩,听的“吱呀”一声门开了。张妻见是张甲长笑了笑:
“你不是去了保甲公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张甲长嘿嘿一笑:“回来有事找你说。”张妻哦了一声:“还有事啊?什么事,快说吧,我手里还忙着呢。“张甲长道:“也没别的事,一会就要举行殡葬仪事,保长是主持大司,为了不让他在众人面前丢面子让你准备一些银两送过去。”张妻听到银两啊了一声叫:“银子,主持这种事还让我们家往外掏银子?刚才不是送去一大车犒劳品了吗?还要银子干啥?”张甲长道:“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是有那昆大将军在场吗?还要准备一些好酒好菜招待着,为了张家以后有个好日子开个窍吧。”张妻听到这里这才点了下头:“那要多少银子?”张甲长道:“五十两,快去拿吧。”张妻道:“好,你跟我进屋吧。”张甲长跟着张妻往大屋子走去,门开着,张女小燕坐在凳子上正在学绣花。看到小燕张甲长笑了笑,没想这个小燕子出落的和一枝花似的讨人喜欢。看到有人来了,张小燕高兴的招呼一声:
“叔,你来了?”张甲长嗯了一声对张小燕呵呵一笑:“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张小燕脸一红害羞的对张甲长撇了一下嘴:“叔,你在说什么呢?我还没有到十八呢。”张甲长道:“不是快到了吗?长的真个是水灵灵又秀气,小美人一个。”张妻看了看女儿又望了望张甲长也感到奇怪,今天这个张甲长怎么对我这个小女儿这样感兴趣?莫非是在打我女儿的坏主意吗?张妻从柜子里拿出五十两银子走到张甲长身后咳嗽了二声:“张兄弟,你在干什么呢?我家小燕年纪还小,可不能在她身上动歪脑子啊。小心嫂子用扁担砸破你的头打断你的腿。”张勇听了张妻的话摇了下头接过银子看了看:“是真的吗?”。张妻把眼一瞪:“你还怀疑我家银子有假?你要是不要还给我,我还不想给你了呢。“张甲长一笑把银子揣入怀里:“这可都是保长大人的交待,他让小弟过来取银自有他的想法。我也没别的意思,也不敢打小侄女的主意,在说,我家中也有妻子小孩。嫂子,跟我到外面说话。”张妻哦了一声:“有话就在这里说呗。”张甲长看了看小燕:“怎么能当孩子的面说这种事,走,到外面。”拉着张妻的手往外就走,到了外间,放下内间门帘张勇这才松开手:
“我哥说了,让你在家好好调教我这个小侄女。要是客人来了,可不能给大哥丢人现眼啊。”张妻道:“我还是不懂,孩子这么小,怎么调教,就是调教又能让她干什么?”张甲长嘿嘿一笑:“你看看,我说你什么也不懂吧还不服气。我实话跟你说,可不能让小燕知道。为了我那个大侄子以后有个好前程,你可要费些心血喽。晚上,老哥要请昆将军到咱家喝酒吃饭,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可不能怠慢了人家。燕子的事,你这下明白了?”张妻摇了下头:“请昆将军到家喝酒这和燕子又有什么关系呐?”张甲长叹了一口气:
“老嫂子,你这个时候怎么还不开窍呢?我哥可说了,让我这个小侄女陪着喝二盅然后认个亲。给小燕子找个干爹,以后的日子还有个保障。这昆将军可非同一般,他是咱青草山上的驻防军官哪,有了这层关系,咱张家以后还怕谁?也不怕那个赵万财在咱面前摆大架子喽”张妻听到这里这才有所醒悟,没想自已的丈夫还有这种打算,她想了想这才对着张勇点了点头:“既然是张保长的意思,就按他的话去做,我没什么意见。”(未完待续……)
………………………………
第434章鱼儿丢了1节
张保长听了呵呵一笑:“就是嘛,嫂子终于开窍了。我要走了,在家好好调教女儿,学会乖巧懂事,在客人面前一定要端庄淑女,不可大呼小叫。”张妻道:
“这个我懂,可是我该教她什么呢?女儿只会绣花,绣鞋垫,绣枕巾,还会绣窗帘。”张勇道:“不是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弹过琴?吹过笙?还有葫芦丝吗?”张妻叹了一口气:“这都是过去的事情,这么多年我差不多全忘了。就是会,也是手生了。”张甲长呵呵一笑:“这孩子比你聪明多了,点拔一下就可以了嘛。”张妻只好点了下头:
“那好吧,我试试看。”张甲长道:“不是试试看,一定要教会,教好她。咱们请的可是将军,认的可是亲。”张妻嗯嗯了二下,张甲长道:“那我走了,还有要忙的事情。”他转过身往屋门外走,张妻跟在后面送他出了院子,关好门这才又回到屋子里。张小燕掀开内屋门帘问:“阿娘,我那张勇叔叔走了?”张妻道:“走了,走了,枕巾绣的怎么样了?”张小燕看了母亲一眼:“差不多快好了,今天下午就能完成。”张妻走到女儿面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直看的女儿红着脸把头深深底下去。张妻握住女儿的手:
“跟我进屋,娘有话跟你说。”张小燕哦了一声随着母亲走到床前。张妻坐到床上望着女儿:“燕子啊,在咱乡下,按常理说,到你这个年纪也算是大姑娘了。想不想认个干爹,找个如意郎君?”张小燕道:“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让我认那个什么昆将军为干爹。”张妻听了心时三喜放开女儿的手:“正是这个意思,果然比母亲我聪明伶俐。”张小燕白了母亲一眼:“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张妻一愣:“听到了?”张小燕嗯了一声:“听到了。只是这昆将军是个什么人哪?难道会比我爹这个保长的官职还要大?”张妻听女儿这么一说呵呵一笑:“这个昆将军是个带兵的,管着好多人呢?比你爹的官大的去啦。你今天不用绣花了,跟娘学吹葫芦丝吧,然后在吹竹箫。“张小燕不得不同意下来,张母走出屋子回到自已睡觉的房间,从一个木箱里拿出一个红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掉了颜色有些发黄的葫芦丝。张母把竹箫一起拿了走回女儿房间,她把东西往桌子一放用干净的布擦干净。那张小燕走过来,张母拿起竹箫用手指头捂住空眼说:“现在开始学了,看着我的动作。还有手法。”张小燕眼睛一下不眨的站在母亲面前看着她吹。张母吹了几首曲子,没想还真是那样好听,张小燕连声叫好。张母把竹箫递给女儿:“学着吧,学会一曲是一曲,不懂就问。”张小燕接过母亲的竹箫放到嘴边,学着用手指头捂住空眼嘴往里一吹气然后一收一放那美妙的声音竟然从空管里发出来。张小燕高兴的跳了起来,对母亲道:
“太好了,我也会吹箫了。”母亲听了只是轻轻一笑:“小孩对着空管也能吹响,要把它演变成动听的音乐这可就要颇费一番心思了。那你吹一段《百鸟朝凤》给娘听听?”听母亲一说。张小燕有些犯难摇了下头:“不会,不懂是什么是百鸟朝凤。”张母道:“这就是你的无知了吧?来,娘教你,看着我怎么吹。”张小燕把竹箫递给母亲站在一边仔细观看。一曲下来,张母已是满头是汗,她害怕吹错误导女儿。好在,她记忆还行。总算没有吹错音谱。那张小燕看的仔细,记忆力也超强,经母亲这一指点。几个时辰就学会了几首曲子。母亲教会女儿吹会竹箫和葫芦丝又教她学跳了一段宫廷舞,这张小燕学的有模样。看着女儿进步这么快,母亲心里非常高兴。女儿出了一身汗说要出去洗个澡,母亲道:
“院子石台上晒了一盆热水端进来洗吧。”张小燕跟着母亲出了屋子,走到院子那个大石台子前二个人正要往屋子里抬热水。从远处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随后就是咚咚作响的锣鼓声。张小燕望了一眼母亲:“阿娘,谁家又在娶媳妇成亲啊?我要去看看。”张母对女儿道:“那不是娶媳妇,是公所里举行殡葬仪式,听说寨子里死了好多人。”张小燕听母亲这么一说吓的啊呀一声叫。母亲对母亲一笑:“害怕了?幸亏这次有明军挡着,要不然,那些恶贼又要杀到咱家里来了。”张小燕和母亲把热水抬进屋子里,放下门帘脱去衣服就开始洗澡。张小燕整个人泡在水里,有些不放心的望着门外对母亲道:
“阿娘,看着点,别让男人进来。”张母呵呵一笑:“家里没有什么男人啦,乡兵都在公所忙着,你爹也在主持仪式,张叔刚刚走。”张小燕嗯了一声,母亲拿起一条浴巾为她搓澡。女儿洗好澡,母亲也要洗,她脱了衣服就进了水盆。娘俩洗好澡感到凉快了许多,清净了许多。刚把污水倒掉,听的远处又响起一挂鞭炮声,张母对天看了看叫了一声:
“不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张小燕把木盆放到石台上望着母亲:“怎么了?”张母望着女儿:“赶快到厨房帮着母亲洗菜做饭,要是在晚一些就来不及了。”张小燕嗯嗯二声跟着母亲往厨房走了去。
保甲公所正在举行殡葬仪式,工匠们把刚刚刷好黑漆的棺木排放在院子里。寨民们就开始忙着用竹席草帘子搭建灵棚,有的挖土埋柱子,有的用绳子搭梁木,有的铺竹席子。张甲长用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贴在灵棚正中间的竹帘上。在前面摆了一张小长方形几案,蒙上白布,几案摆了香龛插上一束檀香和一对白蜡烛。一盏长明灯点亮后放在案子上,一个火盆用于烧冥钱。搭好灵棚,昆校尉和赵万财,兰花,张保长,江费通,亓介正和一些小旗兵走进了后面的大屋子。兰花揭开裹在尸身上的白布,二个小旗兵蹲下身把难友的尸身抬起走到院子棺材前。棺材里早已铺设好草纸和白布,昆校尉扶着尸身慢慢放了进去。这些小旗兵都是跟着自已好几年的兄弟就这样战死在东张寨,昆校尉心里十分难受。他对死去的小旗兵看了最后一眼这才让合上棺盖,入了殓,众人把棺材抬入灵棚。祭奠仪式开始,随着几声嗡嗡的长号响,寨民和小旗兵们排着长队围着棺材绕了一圈。他们从前门进后帘出,出了灵棚站在案前开始祭拜。不知谁第一个哭出声来,接着就是一大片哭声。昆校尉对着灵棚看着奠字眼含泪水道:
“兄弟们,放心去吧。我昆朝一定为你们报仇雪恨,把倭寇赶出海疆边防。”众小旗兵们也呜呜哭出声来,众寨民不分男女老幼也哭出声来。这些死去的小旗兵和寨民可都是为了保卫寨子而献出生命的,如果不是他们拼力抵抗,只怕整个寨子就要遭受大难了。祭奠完毕,开始土葬,年轻力壮的寨民们拆了灵棚抬着厚重的棺材往寨外走去。顺着小路往南山坡走,那里有一个土岗子,山头没有任何遮挡,坡上树木葱郁可谓是风水宝地。坡上早已挖好了洞穴,一字排开,寨民们抬着棺材到了这里就地休息了一会。眼看着天要黑下去,张保长这才下令把棺材放进洞穴里。堆了土,用石块放到上面做坟头,然后在坟前正面埋下一块方形木片。张甲长在上面写下每一个人的名子和埋葬日期,做好标记后以方便日后修坟。埋了死去的小旗兵,昆校尉就带着众人往回返,所有参与仪式活动的都要吃饭。院子东角早已摆好数十张长桌子,说是桌子也不过就是木板和门板凳子搭成的。那个护院工赵成光和几个乡兵正忙着上菜端饭,帮工的寨民们都要聚餐一顿。
天渐渐黑了下去,护院工赵成光和几个乡兵把院子清理干净,板凳门板叠加一起打算明天还给寨民。把碗碟和汤盆洗刷干净后这这才围坐到一个小桌子前,乡兵张负长叹一声舒展了一下手臂和懒腰说了句:“今天可把我给累坏了,忙到现在一口水也没顾着喝。”另一个乡兵道:“是啊,我和你一样,也是又渴又饿啊。他们吃完饭走了留下咱们几个收拾残茶剩饭,你瞧,这盆里就是一些骨头和皮还有一些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