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风深沉地望着她,惆怅道:“没事!渔姐您不用骗我了!”
秦渔喜欢让别人抓狂,而她自己其实也特容易抓狂。一听秦悦风这架势,她觉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自己的头唰一下就涨大了十倍;一头大她就口不择言――
她脱口道:“陆启明这事儿算什么?就这你受不了啦?你亲姐还跟着咱家真正大仇家走了呢!”
这话刚一出口秦渔就暗叫不好。她本意是为了让秦悦风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现在这注意力倒像是转移成功了,但……
果不其然。
下一刻,秦渔就见秦悦风倏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往后使劲一仰――直挺挺摔躺在船上,发出“砰”地一声。
女子无辜地眨眨眼,身子悄悄趴过去,支着脑袋观察他的表情。捏了捏腔调,她难得温柔地道:“秦悦风?小悦风?你还好吧?”
秦悦风用梦游般的缥缈语气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对,这是梦。睡一觉就好了……”嘴上说着,他一边慢慢闭上眼睛。
秦渔感到自己真的十分体贴,便柔声道:“好,你睡你睡。”
然后她坐到了船的另一头,抱膝望向广阔唤海。
天空很蓝,海面无边无际,湿润的风静静吹拂着她的长发……
嗯?
秦渔脸色一变,沉声道:“不对!”
秦悦风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秦悦风――”
女子的声音阴森森响起,“你想给我偷懒是吧!”
要遭!秦悦风脑海中思虑电转,拼命想着对策――他真的不想再被秦渔丢进海底修炼了啊!那滋味太可怕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这瞬间的无法反应就已经给了秦渔答案。
“你!居然!敢耍我?!”
秦渔暴喝一声,扑过去一把将他揪起来,咬牙切齿:“演得真像啊!嗯?”
亏她还真以为这臭小子大受打击需要安抚,她居然真信了!
秦渔恼羞成怒。
说干就干。她把秦悦风高高举起,下一瞬就要把他塞进海里――
“走你!”
秦悦风骇然道:“老祖您听我解释――”
“老祖?!你居然还敢说我老?!”女子顿时柳眉倒竖,娇喝一声:“滚你丫的!”
她手腕一转,把秦悦风凌空甩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再一松手――
秦悦风果然还是没有摆脱海底修炼的命运。他嗖一下就消失在了海面,干脆利索,不曾溅起一丝浪花。
秦渔这才算有点儿满意。她拍了拍手,嘴上犹在嘀咕着:“看来这臭小子心理承受能力好得很呢,训练任务要改!还要改!”
平息了一下心情,女子站起身,负手望向南方天际。
那里是古战场。
她刚刚没有说的是,就在与陆枫山万里传书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因古战场异变带来的环境改变,居然已覆盖了小半个中洲、即将蔓延至陆枫山所在的位置了。
秦渔轻阖双眸,掌心向上,双臂缓缓展开,大红裙摆无风自动。她起卦。
日夜瞬转,海上升辰星。
只片刻;女子略带茫然地睁开眼睛,眉心紧蹙。
“九万年寂灭之地/
今日为永恒主宰之归来而欢欣/
新主将至/
至即无限/
众生立迎立恭迎。”
她沉默良久,心中想道。
不。
这绝不是卦。
……
(本章完)
………………………………
第五十六章 杀镜(二)
风中枯叶化蝶。
低矮的格桑花一簇簇往身后掠远。天际云层堆叠出庞大围城,任地上的人再如何拼命奔逃,也绝无突越的可能。
殷秋水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她就这样在空旷寂静的景色中策马疾驰,已有很久了。
昆阳东南二百余里有一座行宫,依山傍水而建;重檐叠宇,富丽非凡。
殷秋水就在此处勒马。
她沉默仰望宫殿了片刻,然后沿阶梯正中开始一步步地往上走。可是她真实的心情远不及表面上的平静;她知道,盛玉成――那个大盛王朝的大周天,此刻就在这里。
大周天境界的修行者自不是任谁想见就能见的,殷秋水虽然已得了求见之法,但也实没料到竟连等候召见的漫长过程都不需要――
“夫人来的真是巧。”接引宫女如是说着。她抿嘴轻笑,“咱们王爷最喜与民同乐――殿里这时候正要起‘京华芙蓉舞’,夫人可是有眼福了。”
王爷?
殷秋水方才想起盛玉成虽已是大周天,但是非常年轻,只与当今盛皇同辈,远不合适用“老祖”这样的称呼;加之传闻中盛玉成仍然对世俗权力热情未褪,盛皇便予他了一个实权王爷的封号。
京华芙蓉舞?
名字有些耳熟,似是近几年出名的宫廷乐舞吧。殷秋水莫名地想笑,这些日子昆阳、离尘和殷族三地风雨声阵阵,而在区区二百里外的这座行宫之中,却醉生梦死歌舞升平。他果真是胜券在握,权当来避暑的么。
与民同乐?
殷秋水想着自己这段日子或许是肠胃不好;她又觉得恶心了。
一路并不专心地走着,她随接引宫女穿过重门,终于来到盛玉成所在的大殿。
殿内远比宫宇外观更加奢华。踏入殿门的那一瞬,殷秋水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仅存在于想象中的完美的世界――
繁花开放如盛宴;不同时节的珍品在这里逆转了自然规律,却又融合成和谐美妙的沁人香调。
殿内建造有大面积的水池。
(本章未完,请翻页)池中水清澈净透,却有着晶莹的金色和醉人的香气――直到这时殷秋水才震惊地意识到,池中装的竟全部是珍贵的美酒!她原本以为这种事只可能出现在说书人夸张的形容中,没想到今日竟会亲眼见得。
池中酒面漾着轻缓的波澜,透过影绰的倒影,能够看到上方流光溢彩的悬顶壁画、精致雕刻的红彤灯笼。
乐阵之盛大更胜帝王规格,乐师、乐器不知其数。他们共同倾力鸣响的乐曲在整座大殿内起伏流转,令闻者心神沉醉。
――更令殷秋水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分明像是不久前刚刚筑建的。不必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恭迎盛玉成一人之到来。
这一刻,殷秋水忽然对大周天强者在世俗中的影响力有了更深的体会。
接引宫女躬身退去;殷秋水孤身站立在大殿之末,目光越过那群翩然作舞的曼妙女子,直直望向大殿之上的盛玉成。
盛玉成与她昨夜易容见过的陆宇年岁相近,但面貌身形却仍维持着二十出头年轻人的模样。他此刻正放松斜靠在宽软舒适的坐榻上,眼睛专注而赞美地望着舞女们款摆的腰肢,丝毫没有往殷秋水这边瞥上一眼。
殷秋水便也站在远处,既不跪拜也未问礼,也与他一样往那大殿当做的舞池望过去。
一曲京华芙蓉舞,便要动辄上百人。而这些“舞女”,竟无一不是修行者,至低也是武师;当先作舞的五位女子修为甚至比殷秋水更高一筹――也必须如此,否则她们怎能展现出如此仙逸出尘的舞姿、更怎配起舞于盛玉成面前?
殷秋水最终望向的还是唯一领舞的那一位――
她容颜娇媚而不失高贵,眉心点一滴嫣红朱砂,却妆为剑眉入鬓,不以水袖、反持长剑作舞。她旋舞腾挪间身形翩若惊鸿,剑法高明令殷秋水不觉屏息――然而越是看,殷秋水越以为她眼熟……
画像!殷秋水见过这女子的画像――她竟是大盛王朝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永乐公主!
认出“舞女”身份后,殷秋水怔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她的身份与永乐公主的差距
(本章未完,请翻页)已然宛若云泥,又怎么可能与那高高在上的盛玉成有平等对话的机会?既是如此,她今日所求岂不是更是痴妄得可笑?可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若不能成她又该如何挽救?
殷秋水双眼望着歌舞,思绪却无可抑制地飘往未知之处。围绕她周身的是恢弘奢华到了荒诞的巨大殿堂,这让她的心从勉强的冷静渐渐迷茫,渐渐慌乱,最后几近陷进真假难辨的夸张幻境。
她实在很难理解,眼前的这一切竟是真实。
就这样――直至歌舞结束,直至永乐公主带领一众女子向盛玉成恭谨跪拜后徐徐离去,殷秋水仍然魂不守舍地僵立在原地。
然而,气氛的剧变不由得她不回神――
由极致的喧盛到极致的死寂只在一瞬间。随着盛玉成懒散的一个手势。整座大殿蓦然间就不再有一丝声响――所有舞者、乐师与侍者尽皆退去,舞台整个撤下,乐器依次搬离,连门窗也一一紧闭。偌大殿宇顷刻间空旷寥落,若不是酒池闪烁的淡金光泽仍能证明,殷秋水几乎要以为之前一切都是她不存在的幻想。
这般猝不及防地,大殿中只余殷秋水与盛玉成一站一坐。
“你叫殷秋水是吧。”
盛玉成缓缓将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含义莫名地上下扫视着。“――怎么是你?”
这是盛玉成第一次真正看向她――也就在此时,殷秋水才知道大周天修行者居然仅凭一个眼神就能给她以如此之大的压迫力;这一刻,她甚至难以站稳、不能呼吸。
在她极力保持思维清晰之时,她隐约意识到――盛玉成对昆阳诸事的关注重点并非她之前以为的那般简单;如果仅仅是殷家或离尘山庄本身,盛玉成定然不会愿意单独与她对话。
殷秋水尽量控制住呼吸的平稳,勉力答道:“成然身体有恙,又不敢耽搁王爷行事,所以……”
盛玉成笑了声,直接打断了殷秋水准备说下去的话,凉凉道:“我看你是别有目的――自作主张来的吧?”
殷秋水心中顿冷。
……
(本章完)
………………………………
第五十七章 杀镜(三)
殷秋水死死盯着酒池倒映出的大红灯笼,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寂静中,她忽道:“是。”
盛玉成挑眉,再次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子。他终于发现原来这殷秋水也是个绝色――非但不比之前的永乐公主差,还更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连眉宇间的疲惫也让她格外显出惹人怜爱的柔弱风情来。
盛玉成开始有了点儿兴致。他勾起唇角,很耐心问:“是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殷秋水低垂下头,道:“我们夫妻和整个殷氏家族都已被陆启明逼至绝路,求王爷出手相救。”
盛玉成顿觉无趣。他身子往后一歪,重新挪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淡声道:“我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除掉那小子,你这不是废话么。”
殷秋水闭了闭眼,咬牙道:“恳请王爷尽快出手,并赐令牌与我殷氏为证。”
“哦,这是不信我啊。”盛玉成摸着下巴,玩味道:“难不成我亲口说出的话,还不及一块死物管用?”
殷秋水尽力站稳,继续重复道:“恳求王爷赐令牌与我。”
盛玉成一笑,伸手从靠枕下面扯出一方紫色锦帕――也不知是哪个美人的贴身之物。他随意在上面写了“令牌”二字,手一扬,帕子便轻飘飘向着殷秋水荡了过去。盛玉成微笑道:“喏,令牌。”
殷秋水沉默以对,未接。余光中锦帕落入酒池,字迹很快氤氲一团。
盛玉成不以为意,兀自悠然笑道:“其实你也不必这样。你看你们殷家的家财,我大盛可是一厘未动――足以见得我们是最宽仁的主家,怎么也不会亏待你们呀。”
他正拿着一柄精巧的小剪子修指甲,一声声脆响分外刺耳。
殷秋水一直低着头,忽道:“那自然是因为你们早已在殷氏族地得到了更好的东西。”
盛玉成手上动作未停,随口问她:“什么?就那壁画么。我看过拓本,那东西就不值一文。”
殷秋水心中想着密信内容,低声道:“壁画之后呢。”
盛玉成弹了弹指甲,道:“早还在京城的时候,于成然就来见过我。他不是说这事儿不让你牵扯进来么,看来也是言不由
(本章未完,请翻页)衷啊。”
殷秋水握拳的手微微一紧。她回忆起前段日子于成然那次远行时告诉她的理由,一时无言。
盛玉成没有注意她的神态变化,继续道:“我就再给于成然个面子――你回去吧,但那壁画后面仍是实心的,给我好好记住了。”
殷秋水没有动,反而道:“那王爷可猜得出,它为什么是‘实心’的?”
盛玉成眼睛微微眯起。
而殷秋水说完这一句便再次沉默。
盛玉成倏然笑了,点头道:“很好,你很好。说吧,你想得到什么――郡主封号怎样?如果这信息足够有价值,就算是公主也无不可……哦,忘了,你已经嫁出去了――那诰命?”
殷秋水道:“只求王爷赐令牌与我。”
“你不会真的那么天真吧?”盛玉成笑道:“难道不知道令牌这种东西,得是我承认才有用。我若看不顺眼,那它就是一块废铁。”
殷秋水只重复道:“求王爷赐令牌。”
盛玉成盯了她片刻,忽道:“你抬起头来。”
随着他的声音,根本由不得殷秋水不情愿――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她身上,迫使她仰头与高处的盛玉成对视。
盛玉成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不错不错,你该庆幸自己长得够漂亮。来,先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我看看值不值当。”
殷秋水道:“在山壁中另有一道夹层,其中是一种中洲从未出现过的灵玉。”稍作停顿,她补充道:“家族已经把它转移到了一处秘密所在。”
“‘秘密所在’。”盛玉成品味着这四个字,哑然失笑:“就凭你们……何必麻烦。依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我大盛,你们又能与谁交易?谁又敢接?”
殷秋水道:“中洲武院。”
盛玉成脸色有短暂的阴沉,但很快又愉快地笑了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吗?你们武院叫沈什么……沈乐的那个死在这里,于成然还敢回去求武院?据我所知,陆启明过来不就是调查你们这事儿的么?”
殷秋水瞬间气得浑身发抖,用尽全身力气指着盛玉成,“你――你居然,你居然还……无耻!卑鄙之极!”
盛玉成一脸无辜地笑道:“怎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天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啊!”殷秋水泪水夺眶而出,拼命按住心口,一字字咬牙道:“明明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沈兴师弟啊!成哥他做错了什么?他一直尽心尽力帮你们做事,到头来却要被你们这样栽赃?你们还有哪怕一丝的良心吗!”
盛玉成从面前果盘里拈了一颗葡萄,悠哉笑道:“你急个什么,于成然他不也没说不愿意嘛。既然他心甘情愿,我们又怎么忍心拂了他的好意?”
“他甘愿……”殷秋水脑海霎时一片眩晕;她几乎能感觉到血腥气涌至喉间:“这种话你居然也说得出口?!他甘愿?他甘愿?!”
盛玉成嚼着葡萄没有开口,只随意点了点头。
“我知道为什么。”殷秋水悲愤到了极点,反而笑出了声。
她神情忽然安静下来,冷冰冰道:“不就是你们拿殷氏全族逼迫他么?但是我殷氏一族有哪里对你们不起,要被你们这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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