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未完,请翻页)偏僻却非凡地热闹。
是桃山的酒楼。
陆启明回想起了那个拥有天眼的纯净少年苏景,如能遇上,倒可以问问谢云渡近况如何――若是依照他总结出的“平均每月被追杀一次”的频率……祝他顺利。
恰好还余一座临窗的位置。陆启明随意点了壶清茶,向窗外远望,耳畔是轻柔的风声、遥远的江流以及人们的闲谈。
酒楼中人们的话题与楼外大同小异,无非是时间更多、说得更细罢了。陆启明原本无心关注,却被一个熟悉的名字引去了注意――
“你听说了么?承渊好像在黑三角现身了。”
承渊。这是陆启明第二次在这个世界听到这个名字。
上次还是在黄金树秘境,与谢云渡初遇的时候――他猜测陆启明真实身份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两个字。
巧合实在很多。比如这个世界的一个知名人物,恰好与陆启明前世宗门的名字一模一样。再比如,隐宗韩氏的老祖,又恰与他前世已故的大师兄同名同姓。
陆启明在脑海中毫无目的地任意联想着,而那边人们的对话则继续深入了下去。
“之前时候,似乎有线索怀疑与楚少秋同行的另一人是个凤族……”
“凤族”二字再度将陆启明的思绪拉了回来。但他并不吃惊。
说实在的,在这个黑三角被万众瞩目的时段,陆启明作为大冶遗迹的开启者之一,直到现在,人们对他的身份仅仅是“怀疑”而非“证实”,已经是远超期望的成果了。
方才说话那人低头抿了口酒,又继续道:“如今既然承渊已经现身,那差不多就足够肯定了――与楚少秋同行的,就是他!”
在稀落的附和声中,陆启明却怔住了――听这话的意思,那承渊竟也是凤族么?真这么巧?
他心中隐有不安,但细而思之,却难以根据已知的线索理出因果关联。
“等下次见到少秋,定要向他详细请教‘承渊’其人。”陆启明默默想着。
正沉思间,陆启明忽觉有异,猛然抬头,对上了一位中年男子的锐利视线。
男子突兀出现,落拓剑客打扮,而眼神却如刀剑一般,冰冷而沉默地注视着陆启明。
……
(本章完)
………………………………
第五章 手相
绝对在归元境之上!
敌意?什么原因?陆启明心念电转。
第一反应是秘境血榜之事,可当时他分明戴了面具;再者,他十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位中年男子,更不存在无意结下仇怨的可能。
酒楼仍是轻松热闹的,人们把酒言欢,对中年男子的存在毫无知觉;他只针对陆启明一人。
陆启明有心想问个清楚,却被中年男子释放的威压牢牢禁锢在原地;他已尽最大努力抵御,却连眨一下眼都做不到。
这是彻彻底底的修为压制,根本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
势压沉重之极,纵然以凤族的体质,也远远超出了能够承受的极限。陆启明面色显得苍白,眼神却是截然相反的平静。他无声与中年男子对视着。
陆启明想到了谢云渡曾提及的一个人。
……
有点意思。
徐朝客眼睛微眯。他忽然收敛下威压,仿佛刚刚那个强硬冷漠的剑客只是幻象。
他抬手一指陆启明对面的空座,笑着问道:“这儿没人吧?”
陆启明脸上涌起瞬间的潮红,旋即压下。他垂下目光,向前方简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颔首道:“前辈随意。”
方才徐朝客一直带着些近乎嘲弄的古怪笑意,而听到“前辈”二字,却明显愣住了,一脸不信。他定定瞅了陆启明半晌,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启明眉峰微挑,又很快收回目光。他揽袖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道:“原来前辈也认错了人。”
徐朝客道:“哦?”
陆启明一笑,平淡道:“第三次了。看来与我相像的某个人,人缘不是很好。”
徐朝客莞尔。他一把拉开椅子,大剌剌坐下,好奇问道:“那你人缘如何?”
陆启明道:“挺好的。”
徐朝客一怔,哑然失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次我有些信了。”徐朝客喃喃道。
陆启明在他对面安静喝茶,并不多问,就真的只当徐朝客是普通过来拼桌的食客。
而徐朝客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凑到近前戏谑道:“像你们这种年轻人单独坐在酒馆的窗边,难道不都是为了结识小姑娘么?结果来了我这样一个老家伙,心里正失望吧?”
这话题可真是急转。陆启明略有愕然,因为徐朝客这句话说得突然且大声,让整个酒馆的注意都吸引了来。
当下便有人笑着调侃:“
(本章未完,请翻页)小公子人材天赋都是有的,只是这年纪太轻了些,来这家酒楼却是来错了。”
徐朝客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热闹。
但陆启明只对没有恶意的人们回以微笑,并无解释的意思。他低头抿了口茶,道:“前辈说得都对。”
徐朝客立时被噎了一下――“都对”的话……果然是不欢迎他这个“恶客”啊。他不禁有些尴尬,随手捞起茶壶,直接就着壶嘴灌了一大口。
陆启明还没说什么,没想到徐朝客却先不乐意了,皱眉道:“永川?”
这茶的名字正是“永川秀芽”。
――果然没猜错。陆启明心道。
徐朝客看起来可不像是喜爱品茶的人物,但他却能一口说出茶名简称;那么他就应该是这酒楼的老板,也是少年苏景的师父,以及谢云渡的二师兄了。
“在酒馆喝茶?这行当做得可不够熟练啊。”徐朝客大摇其头。
陆启明担心他又拿什么由头非要灌酒,便难得解释了一句:“不久之后与人有约,饮酒未免失礼。”
“无趣无趣,哪里有剑客不饮酒的?”徐朝客意有所指。
陆启明但笑不语。
徐朝客也不气馁,直接道:“相逢即是有缘,你请我喝个酒吧。”
修为强劲的滚刀肉最是可怕;陆启明算了算时间,叹气道:“那前辈想要喝什么?”
这时徐朝客倒是谦让起来了,连声道:“你请客,听你的。”
“好,”陆启明沉吟片刻,有了决定:“那就‘桃山仙酿’吧。”
徐朝客脸色一变,叫道:“别别别!千万别这个!”
陆启明认真劝道:“晚辈听说这‘桃山仙酿’是自酒楼初营之日起,一直闻名至今的,品质百年不变,喝过的人都说好。前辈真的不要试试吗?”
“……”
看着少年诚挚的眼睛,徐朝客眉毛一阵乱跳。他这酒楼经营有一百年了――现在他听到这个酒名都可以直接吐出来好吗?
这小子绝对故意的!徐朝客咬牙,坚决道:“再换一种!”
陆启明暗笑,点头道:“好吧――‘睦月’,前辈觉得如何?”睦月是最近新上的酒名。
徐朝客赶紧竖起一个大拇指,快速道:“这个好!”
陆启明低头喝茶掩住笑意。
“对了,既然你请我喝酒,作为回报――”
陆启明一听这开场白就不禁摇头,果然还在后面等着呢。
而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时徐朝客已经很熟络地一把将陆启明的手拉了过去。他把陆启明正拿着的茶盏拽出来扔到一旁,自然流畅地继续说道:“我来帮你看个手相。”
只是这样的话……倒也还好。
――毕竟,陆启明并没准备提醒徐朝客他“无论面相手相都从未有人能相准确过”这件事。他看着一脸聚精会神的徐朝客,心中如是想。
但徐朝客既然提出这个要求,显然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表现了这一点:“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实际上,手相这东西,不同地方的人都有差别。”
稍作停顿,徐朝客深深望了陆启明一眼,继续道:“地域不同会有差异,若是空间的不同,差异便会进一步扩大……如果干脆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那就更明显了。”
陆启明没有说话。
徐朝客本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饶有兴趣地盯着陆启明,加重语气道:“同时,古人与今人也是有极大不同的。若非知道你是个小小少年,单看这手相――我还以为是其他世界的古人死而复生了呢。”
陆启明轻淡一笑,道:“前辈说笑了。我听闻灵魂有转世轮回之说;逝者转生就是重新开始。前尘往事对于现世而言,与臆想无二,更无法显化于肉身之上。”
“真的么?你不会不知道‘精神力干涉物质’这种事吧。”徐朝客目光探究,“关键之处就在于此――相由心生;这个词在修行者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
他自顾自地继续讲述:“在数万年前,有一个很有名的实验――是一位修为臻至‘神道’的前辈亲自进行的。
“那位前辈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了另一副躯壳之中。你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吗――不出一个月,那副陌生的身体已经完全转化为那位前辈原身的模样,分毫不差。
“再后来,那位前辈就通过这种方式制造了数千个一模一样的、他自己的身体――这可以说是‘灵魂强度改变**’的铁证了。”
徐朝客仔细盯住陆启明,沉声问道:“你说,这有趣不有趣?”
陆启明皱眉,道:“抱歉,我不太明白前辈的意思。”
徐朝客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二人在冰凝的气氛中对视。
“很好,那我就直说了。”
他的声音在陆启明耳侧响起,一字一顿――
“这个世界不需要你。”
“九代。”
……
(本章完)
………………………………
第六章 风雨
风雨忽来。
有时天公作美,竟真是晴空一声霹雳,倾盆大雨瞬间即至。
灰茫的乌云层叠堆积,自四面八方覆压而下。朝窗外望去,入目尽是阴沉的混沌,偶有闪电穿梭如蛇,距离之近几乎触手,不啻是凡人想象中的末日之景。周遭景物则被尽数遮掩,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座酒楼。
而那声惊雷,就恰准打在徐朝客的那“九代”二字的尾音之上。
真是好气氛,最适合谈些“改变世界走向”“见证历史转折”之类的天下大事。然而,陆启明与徐朝客相顾无言许久,却一先一后绷不住地笑了起来――无他,这场景实在太像说书人醒木下的段子了。
这二位在本质上都不是性情板正的书生样的人物,平日里说件严肃的事也忍不住时常打些个岔子才自然舒适。虽然方才确实都是极认真的,但“气氛”一物过犹不及――仅仅是说几句话而已,周围却弄一番“风起云涌”、“妖里妖气”的大阵仗,叫人难免暗嫌矫情尴尬了些。这声惊雷让他们得了个由头从怪圈中跳出来,实是心旷神怡,一时间险些忘了正题。
深重的雨气自天际飘摇而来,木质的桌椅很快蒙上一层细密水珠。
陆启明起身关了这面窗户,拈了指尖的冰凉润意,笑问徐朝客道:“不遮风雨――可是这里酒家老板独到的意趣吗?”
野凉城的酒楼,尤其是这野凉第十一层的酒楼,实在很少见到不用阵法规避雷雨的了。
这时,新酒“睦月”赶巧上了。酒质清澈见底,在这阴雨天里突兀地就增了一抹亮色,仿佛收拢了冷清月光入酒。
徐朝客满了一杯自酌,举起酒壶对陆启明摇晃两下,提议道:“真不来点?”
陆启明笑着婉拒,坐下来再次开口时,却不再那般客气。“我一直以为桃山是剑道乃至人族的先行者,尚不知晓前辈也会如此自欺欺人。”
徐朝客反倒愈加起了兴致,坐直问他:“怎么说?”
陆启明轻声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若论武、灵之争,天下早已乱了太久。而前辈今日却只针对区区一人警告,难道不是自欺?”
“乱,可以。”徐朝客冷冷道:“但必须是时代正常变迁的‘乱’,而绝非你们外来者的导演。”
陆启明忍不住一笑,平和地道:“前辈说笑了。被选择的人是否身不由己暂且不说,更重要的事实是――难道不正是因为这类人的存在,因为某些特殊意义,当今武宗与灵盟才能维系勉强的平衡。不是吗?”
“真是各有各的说法。”徐朝客嗤笑一声,淡淡道:“你是九代,自然向着自己,毫无公正之说。”
“是我没有表达清楚。”陆启明顿了顿,道:“我之前的话,只是因为景仰隐宗韩乾山前辈的风采,才忍不住私下里越俎代庖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韩乾山?八代?”徐朝客挑眉,轻笑了声道:“无论你曾经修为几何,但现在么――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试图转移话题的好。说说你自己吧。”
“我?”
陆启明含义莫明地笑笑,道:“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句话本身很像挑衅,但陆启明的语气却又是极诚恳的。
徐朝客先不着急说话,只再饮下一杯“睦月”,等候他下文。
“出身中洲一个凡俗世家,在中武做学生和讲师,除道院外不曾与任何一家有交流――这些,前辈已经知道了吧?”陆启明问。
徐朝客颔首,没有否认他曾经调查过这些内容。
“这就是事实。
“目前我对神域人事的了解,仅仅来源于传承记忆和中洲分院的几册记录。”陆启明自我调侃道:“至于前辈期待听到的那些,就算随便拿起神域一本史书翻看,都远比我知道的更多。”
徐朝客摸了摸下巴,玩味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灵盟十分不满?”
陆启明摇头而笑,轻声道:“正如前辈最开始那句话一样。‘不需要’这个词,往往也是相互的。”
徐朝客哑然笑
(本章未完,请翻页)道:“很有底气嘛!”但转念一想,他却蓦地意识到直到现在陆启明也没有在言语上正面承认自己的身份,反倒是他无意间透露了许多倾向明确的东西。
徐朝客看了陆启明很久,啧啧讽刺道:“出身凡俗世家么……听闻他们从小被长辈教导切忌与人交浅言深――从这一点来看,你倒是像的很。”
陆启明一笑置之。
他目光始终平静,忽然开口道:“有一件事,我希望与前辈达成共识。”
徐朝客似笑非笑:“哦?那我等着。”
陆启明道:“自一开始,我与前辈的位置就从未对等过,原本唯有不说才不会出错;且一旦开口,无论内容,这席话都会有这样一个前提――前辈必然不会信我。
“所以也不为取信于人。
“我本无所求,却仍然选择说这么多,唯一原因只是因为我们一位共同的朋友。我不想欺骗谢云渡,仅此而已。”
听着这些话,徐朝客嘴角讥诮的笑意渐渐敛起,沉默喝酒。
陆启明继续道:“前辈想知道的事我确实没有能力回答,而我真正对话的对象又是另外一人。所以今天这一席话,前辈听过了笑过了就好,何必真的再三思虑,徒添不快?”
他言尽于此,而徐朝客也没有再开口。二人之间再度陷入寂静。
外面依旧有雨声和雷鸣,只是被窗子隔着一层,声音愈显沉闷。
酒馆的椅子不算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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