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石堡,百户所后院里,此刻虽然到了晚上,但是演武场上灯火通明,一大堆的亲卫、侍卫们,正围着一个土黄色的大家伙,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康红原他们费了一天的时间,从洞道理运出了那个丙字号石磨,已经被王大力悄悄带走了,还有这个大家伙,众人可是从来没见过。
半个马车大小半人高的铁疙瘩,地下没有马车那样的轱辘,但是前后左右都有玻璃一样的窗户,能看到里面似乎又座位,就是不知道咋样打开进去。
踏踏踏,萧夜带着两个侍卫走了过来,他刚才去看了看秀秀,有着顾氏照看的秀秀,还有半个月就要生产了;萧夜尽管担心也没办法,好在顾氏来了,起码不用那些屯里的婆子瞎折腾。
跟在萧夜身后的侍卫,手里拎着一个铁箱子,是那种装土工弹的铁箱,再后面还有来看稀罕的梅儿和莉娜,她俩走起路来现在也是四平八稳的,脸上光彩照人,有女护卫陪伴在侧,明显也是怀了萧夜的种。
多日耕耘不辍,两女不负众望,给西门家带来了开枝散叶的希望,这也是堡里众人期望所在。
众目睽睽之下,萧夜走到铁疙瘩前,笑着看看大家伙,扬声说道,“这个物件,是为突击车,斥候用的,”画面里原名为旅游车的称谓,他颇为不屑,直接就改了名字。
什么神雷一类的称呼,萧夜只是敢想想而已,绝不会拿出来被外人找借口是非。
说着话,就见萧夜走到突击车一旁,在车后按了两下,打开了后盖,露出里面两个四方的黑色箱子;扭开箱子顶盖,两个侍卫在百户的示意下,上前把铁箱里的黑色圆柱,一个个整齐地装进了黑色箱子里。
不多不少,足足有五十个手灯用的的黑色圆柱,装满了两个箱子。
盖好箱子,合上突击车后盖,萧夜上前打开了车门,当先钻了进去,推开另一面的车门,招呼孙小明也坐了进去。
在车里鼓捣好一会,摇下了车窗的萧夜,让大家伙站远些,随即拧动了方向盘下的钥匙;低沉的嗡嗡声中,这辆看似不起眼的突击车,慢悠悠竟然离开了地面,悬浮在距离灰泥地面半尺高,引得四周的众人轰然惊叫起来。
就连姿态端庄的秀秀、莉娜,也没法装样子了,瞪圆了眼睛大声地叫着,冲着车里面的萧夜不时地挥手,让他赶紧下来,免得被这玩意伤着了。
“没事,叫啥叫的,”萧夜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遂低下头,和孙小明两人在车里开始摸索,突击车晃悠悠左右摆动着,七拧八拐的,在演武场上缓缓前进。
一个方向盘,面前一个仪表盘,脚下两个踏板,一个加速一个减速,其他的就没有了,饶是萧夜在画面里看过了模拟场景,也是累的一头大汗,好半天才摸到了门道,开着突击车在演武场里,转着圈地一遍遍过瘾。
萧夜不知道,程序混乱的加工中心,以后还会给他带来何等惊异的货物,反正他对这个突击车是相当满意了,虽然它的最快速度,比不过战马的冲锋速度,但好在跑得匀速,能遮风避雨,里面也不是很冷,作为斥候外出的坐具,可是比战马强多了。
最让他满意的是,突击车后还有能坐下两个军士的作为,四个人一组的斥候,带足了水粮,在外的持续侦探时间,就要持久的多。
过了稀罕劲后,萧夜就下了车,让孙小明他们轮换着上去开车,而第二个刚刚搞懂开车的孙小明,却是打着教授的名义,坐在车上就不下来了,大呼小叫地训斥着那些侍卫、亲卫,可是过足了嘴瘾。
最后,性子灵动的莉娜,也上去当了回坐客,转了两圈后下来,拉着梅儿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笑了好一会,不知道两女大的啥主意。
突击车在演武场转了一百多圈后,随着仪表盘上的红灯亮起,嗡嗡声停息的同时,车身缓缓落在了地上。
应该是那电池没电了,站在场地边缘的萧夜,让人把一头大汗的孙小明叫出来,“去,更换电池,”
于是,那黑色圆柱体的物件,就此以后,被大家称呼为电池了。
打开黑色箱子,拿出的灰白的圆柱体,尽管捏着还算结实,但重量却是轻了大半,侍卫给换上五十个电池后,众人似乎明白了,这突击车就是靠手灯里的电池来开动的。
接下来的试验,就有了老匠人参与,小巧的突击车,经过验证后得知,栽重不能超过六百斤,多了可就开不起来,而那外壳也经受不了火/枪的多次射击,尤其是玻璃,一枪就打碎了侧面的一块,可是把孙晓明心疼坏了。
突击车外壳上的几个枪眼,有匠人能用桐胶、黄漆修补一下,但是那玻璃可就不好做了,石堡里外卖的玻璃,厚度上就比不上,只有先拿一块木板挡上了。
而一次只能跑出三十多里的突击车,频繁更换电池也让萧夜皱眉不已,仓库里的黑色果核,实在是没太多的富裕,冬季石堡里取暖还要大量消耗。
第二天,石堡里军士、匠户们谈论的,可不再是那热火的戏班子,而是百户搞来的的波斯人货物,叫啥的突击车,可是比战马跑得还稳当呢,那马车、牛车根本就不能比。
从百户所开出来的突击车,为了让亲卫、侍卫练手,萧夜把车留在了耳房,放任了他们拿去公用,但绝对不允许干私活。
于是间,从百户所去往医馆、通讯队甚至是商铺、仓库,哪怕是跑腿的传话,就有孙小明之类的家伙,靠着武力比试拿到了差事,开着突击车在石堡里横冲直撞,就是速度实在慢了点。
“这个西门萧夜,从哪来的稀罕物件,波斯人?那波斯人的工匠,手艺也太厉害了吧,”站在军舍外,刘易看着那晃悠悠的突击车,暗自思量。他旁边的几个老者,嘴巴里啧啧议论纷纷,对那没有牛马拉着的车子,很是怪异的一直盯着,直到看不见了才凑在一起争论不休。
顾家村的一些小子们,已经按耐不住,跑去了医馆帮工,就是研磨装制药带,也能每天挣点辛苦钱,这是他刘易拦不住也不想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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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章、脸皮算个甚
立春时节,碎石堡外的田地里,土壤依旧是冻得邦邦硬,这里气温回暖要比内地晚上至少半个月,加之冬天没有多少降雪,枯黄一片的田地麦苗,今年的收成恐怕是不好估算了。
不过,这些现在可不是碎石堡军户、匠户们能谈论的,他们现在和东、西两面的那些屯子一样,眼下最为关心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佃田。
田地旁半丈宽的大井,因距离西龙河不远,只要挖到丈深以下就能见水,老牛拉着水车吱咛咛汲水上来,一股股清水漫到地里,浇灌着皲裂的土地。
一个冬季的时间,从西龙河方向四处蔓延的藤草,虽然不像夏秋时那么迅猛,但也堪堪从荒野里扩张了二十多里地,有的藤草几乎就挨到了田地隆边,要是再来上一场春雨,恐怕一夜之间就能长出到一里地。
于是,从老羊口屯堡那里流出的经验,让这些军户、匠户们,不得不挤出一些铜钱来,四处打听着购买那指头粗细的黄连树苗,栽种到自家地头边。
当然,结果也和去年一样,有着黄连树苗护佑的田地,藤草远远避开向其他地方蔓延过去,没有丝毫侵入田地的趋势。
大家在庆幸能护住自家佃田的同时,这才愕然发现,往日里田地里不时出现的野鼠野兔,还有那时不时就能看见痕迹的野狼、野猪,从去年起就基本上看不到了,偶尔能看到的,是挂在藤草枝干间的一个个破烂干瘪的残骸。
毒性越来越大的藤草毒刺,已经容不下那些穿梭其中的动物了。
已经回到碎石堡的黄富贵,自然有衙役上门询问,但他一则是黄家的外掌柜,黄家势大,二则有着人证证明他过年是不在顾家村,询问便知,加上舍得花了些银钱打点,堪堪是没被黄文礼案给牵连上。
衙役、锦衣卫多次登门后,有着满心委屈的黄富贵,不但在碎石堡里叫屈连连,趁着这机会,自然要向甘肃镇黄家商行诉苦,甚至亲自跑了一趟镇上,咬牙给商行二掌柜塞了张银票,试图让自己能去丘陵工坊区也当个执事,苦点就苦点吧。
能往上爬是人的本性,有点小钱的黄富贵,自不愿守着碎石堡里的小商铺,苦苦地熬着资历,而远在马道石堡的萧夜,也在给他不时添加压力。
当他第三次从张子长派来的军汉手里,拿到千两银票的时候,那个在工坊区的黄家执事,醉酒跌折了腿骨,大腿根折成了三截;就算能养好伤,年纪大了点的执事,也不愿在工坊区里吃苦了,哪怕调到甘肃镇里商行当伙计也情愿。
虽然不清楚这里面有没有萧夜的手尾,反正黄富贵是如愿以偿了,主动申请去工坊吃苦,被商行调派到了丘陵工坊区,也算是升了一级,主管黄家磨坊里的灰泥生产。
手段老辣的黄富贵,到了磨坊后,很快就收下了七八个听话的伙计,其他几个不长眼的伙计直接就打发回了商行,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甘肃镇,反正消息已经传给张子长了,和他黄执事无关。
早早得到黄富贵消息的张子长,连夜派人去了沿途的火墩一趟,自己压根就没下石关屯。
那几个暗地里还拿着萧夜粮饷的火墩,自不会办错了差事,守着官道截杀几个伙计,要是这事也干不好,那黑衣侍卫拎着军棍就来了。
丘陵工坊区里黄家磨坊自成一个大院,采石场也是自家开采,另三家也是互不干扰,甚至为了保守灰泥产量,几家执事把采石场和磨坊里的匠人,监看的滴水不漏,不同磨坊的匠人们除了回家,在工坊区哪怕是相熟的人也不敢多多说几句话。
官府、指挥使司、锦衣卫派出的探子,牢牢地看住了石关屯外的马道,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黄家磨坊被萧夜盯上了,成了他手里的一块入口。
正月底,西门风卫嗷嗷落地时,当刀子带着一小盒的药剂,趁着夜色摸进了丘陵工坊区,黄富贵早就等候多时了,磨坊里两百匠人也被集中在了房间里休息,外面有伙计带着大狗在院里院外巡视着。
八个伙计,两个带头的老匠人,分别进了黄富贵的房间,坐在火炕上的刀子,把小铁盒在炕桌上打开,露出里面十一支初级强力药剂,红色五星药丸在油灯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没有内地粮食、布匹、药材等物资供应的萧夜,是没法在马道石堡立足的,他也不想彻底断绝了和商户的交易,只能打上石磨的主意了。
黎明时分,亲眼看着十一支药剂被服下后,刀子没有理会隔壁房间那一具干裂的尸体,拍拍满脸惊异的黄富贵,起身离去了;区区一个初级药剂就能给要了老命的人,那份脆薄的意志力,刀子甚至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刀子走了,煎熬了半个晚上,活下来的黄富贵,赫然察觉到自己体内,有着源源不断力量在周身游动,禁不住哑然而笑,或许,自己这墙头草,攀上的高枝将来不比黄家弱。
有着二阶军士力量的黄富贵,带着这些一阶军士程度的伙计,掌控这个磨坊是轻而易举,一旦发现有不听好话的匠人,那藤草深处多具干瘪的尸骨,想来没人会觉得诧异。
这年月,世道越来越不顺当,藤草遍地都是,失踪几个匠户实在太平常了。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关系网,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人脉声望,叮嘱了两个匠户头目后,黄富贵带着两个伙计,坐着牛车匆匆赶去了碎石堡;磨坊里每月消耗的粮食、青盐,商行根本不管,这些需要匠人们兑钱购买的物资,他今后就勉为其难代管了。
再说刀子躲在荒野树林里,等到晚上避开了大道上探视的目光,脚步快捷地赶到石关屯,沿着石山下向西走了三里多地,在大片的藤草前停住了脚步;这条小道两边有着黄连树,原本是山上演武场下山的道路,现在却是被荒废了。
“嘘,”一声响亮的呼哨后,藤草深处亮起两道雪亮的光柱,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慢悠悠从藤草上方开了过来,来到刀子身前划过一道弧线,正好停在了他的身边。
眼热地看眼突击车里的孙小明,刀子拉开后门跳上车,压得车身一个晃悠;从后座上抓起一个水壶,拧开盖咕咚咚灌了几口净水,他这才喘了口气,“事情办好了,走吧,”
躲在藤草深处的孙小明,和同伴在车里缩了一天一夜,就连出恭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毒刺给扎着,自然早就想打道回府了。
盯着仪表盘上电池指针的孙小明,也不多说,在旁边亲卫的引导下,开动突击车冲进了藤草深处,从这里要绕过好几个山头间隙,爬上钻下的,里面大堆看不到底的藤草丛,让他心里一个劲地犯嘀咕,生怕走到半路电池用光了。
要是爬的坡度大了,那费的电池就老多了,孙小明可是要精打细算了。
一个窗户上带着木板的突击车,很快就消失在山岭拐角,直到这时,躲在石山山定的张子长,才暗暗松了口气,揉揉发酸的眼睛,起身大步向石堡跑去;他要把刀子安全返回的消息,马上通报给大头领。
虽然车里只栽了三人,还有一百支黑色电池,但更换电池的活计,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藤草上方悬浮一尺左右的突击车,如果没了电,只能就近找一处斜坡停靠,脚底下无处不在的藤草枝蔓,穿上两层防护衣也不见得能把电池换好了。
马道关卡那里,自打那些衙役、锦衣卫来了之后,大头领就传了军令,一队武装军士持枪逼走了马道上的几个探子,从石关屯入口起,沿路把那些黄连树连根拔了,直接就收回到了石堡。
这些已经长到了手腕粗的黄连树,顾家堡那里正缺呢。
用不了几天的时间,这条被踩踏得结实的马道,就会被藤草掩盖看不到模样了。
马道石堡,大头领院宅,后院卧房里,萧夜躺在热哄哄的火炕上,看着秀秀正给孩子喂奶,再瞧瞧炕桌上筐子里的大枣,不由得暗暗摇头;远在石关屯的胡适彪一家,也该接回来了,自己这里冬天都没得青菜吃,何论手下的那些人了。
等到顾家堡建好后,石堡里有了空地,暖窖一定要建起来,胡适彪婆娘的手艺,不能荒废在石关屯了。
拿起王梓良报来的消息,萧夜看着上面鹰爪堡这几天的情况,眉角处柠起一团凝重,这拉乃尔特部落,到底想干啥。
几乎一旬就来一个驮队的拉乃尔特部落,跑得比白龙湖那里还勤快,已经超过有些懒散的西楔赫部落,不但换走了大量的丝绵短大衣,打火机、火柴、怀表等货物有啥要啥,还有上百杆火/枪被换了去,要不是知道弹丸无法仿制,萧夜差点就要派人尾随盯着了。
自然,交易来的上千头牛羊,也成了马道石堡仓库里的罐头,就冲这一点,萧夜就不会断了和鞑子人的易货买卖。
不过好在那大量的矿料,让萧夜也得到了五十支盒子炮,子弹三千发,侍卫队的武器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时,有女护卫进来,“大头领,刀子他们回来了,”
“恩,知道了,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萧夜放下手里的一叠白楞纸,附身逗了逗小卫风,在秀秀嗔怪的不依声中,哈哈笑着下了炕。
午饭后,梅儿和莉娜也要来,那时屋里可就热闹了,他还是赶紧走的好。
出了房屋,萧夜招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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