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魂师- 第13部分

　　　　我急忙转过身，远处一排人头石早就逆着篝火的火光一字排开，根本看不到荒草地那边的情况。这时，荒草地里传来了湘梅的尖叫声，我和小鸹子拔腿就往回跑，“怎么回事？这些人头石为什么不袭击闯入石阵的我们！”我实在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我和小鸹子又一次闯入荒地，我们是入侵者，而湘梅明明没有招惹这些人头石，它们为什么要针对她？

　　　　毫无察觉间，前方一字排开的人头石改变了阵型，将拼命往回跑的我和小鸹子团团围住。我仓促地摇响了手中的青铜引魂铃，铃声响起的同时，周围人头石上的骷髅头也咆哮起来，恶臭无比，震天骇地的狂怒咆哮淹没了铃铛声，很快，耳里开始刺痛，胸口气血呼之欲出，我不得不停下手。

　　　　不摇引魂铃，骷髅头也不再咆哮，可我和小鸹子依旧被它们包围着。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湘梅姐那边忽然没了动静，我心一沉，恶火上头，扔掉手中的青铜导魂铃，从腰间拔出导魂刀就往前冲，小鸹子也端起雁翎刀紧跟在我身后。

　　　　眼看我就要刺向挡在正前方的那块人头石，身旁的小鸹子冷不丁地拽了我一下，然后踏着人头石上的骷髅头，三步一蹬，灵活地翻跃出包围圈。

　　　　小鸹子翻出去后，人头石组成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数不清的骷髅头，长牙咧嘴地朝我逼近。我慢慢蹲下，将手电筒放在地上，拾起青铜引魂铃。不出所料，这些人头石一见我拿起引魂铃，便又纷纷向后退去。我将青铜引魂铃紧握在手里，心想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被吼叫声震碎五脏六肺，它们也得魂飞魄散。

　　　　片刻后，小鸹子又翻了进来，与我相背而站。“你又进来搞什么！”我见周围的人头石又开始躁动，气不打一处来，“湘梅姐呢？”

　　　　他喘着气说：“不见了……”

　　　　“被吃了？”

　　　　“不会，地上没有血。”说着他撞了撞我的肩膀，“你看，我在帐篷里找到这个。”我回过头一瞅，他掌心里是那枚从螺手上取下的银戒指。

　　　　见到银戒指，我像见到鬼一样！来不及解释，我一把夺过戒指，直接扔出人头石的包围圈。霎时，周围的人头石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戒指掉落的地方蜂拥而去，最内层的几块人头石被外层所阻，一时难以走脱。我抓住这个机会，一个大箭步，将导魂刀插进了离我最近的那块人头石上，人头石应声倒下，我迅速上前又补了几刀。

　　　　“快！”我回头对还愣在原地，保持着伸手姿势的小鸹子喊道，“把它拖走！”说着，我已开始拖拽，这玩意儿和螺一样，被灭魂前非常重，灭魂后就变轻了。

　　　　将人头石的遗骸拖回荒草地，歇息了片刻，在确定其余的人头石不会再来后，我们又把这副遗骸解剖了。

　　　　“果然没错！”我从人头石的内壁上挑出一枚金戒指，和之前的两枚金戒指一模一样。

　　　　“这还有一枚。”小鸹子在消化物中也发现了枚金戒指，经过仔细的翻找，我们在这块人头石里共找到6枚金戒指，证实了我的部分猜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我们将戒指串成一串，摆放在草地上，“你猜得很准，这些人头石果真是冲着戒指来的。”小鸹子紧盯着金戒指，我知道这对他很有诱惑力，这些死落如今对他们老鸹子而言，虽不足以维持生计，但任是一种对他们能力和身手的有力证明。小鸹子还很年轻，急需“战利品”来证明自己，不过这小子还行，这次忍住了。

　　　　“但这次何为找到的全是金戒指呢？也没发现什么残骸。”一个问题看似解决了，却连带起一串的疑问。来秦岭之前，我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抓住面具导魂师，可来到这里后，仅找到面具导魂师我想已经远远不够了，延舅下落不明、湘梅姐生死未卜、小鸹子的那把雁翎刀，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直觉告诉我不破解他们的秘密，这趟秦岭就白来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所有的真相都应该藏在所谓的七星地宫中，找到它，所有的疑问都能引刃而解，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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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尸树

　　　　小鸹子将帐篷重新撑起了后就进去睡了，我把篝火升得非常旺，乃至点燃了篝火旁的荒草，害我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其扑灭。这秋干物燥的，一把火点燃了秦岭，我这辈子算完了。

　　　　精疲力竭地我坐在篝火旁犯困，由于担心在不知不觉中睡着，我索性脱下衣服，查看身上有无伤口。还好衣服不薄，只有那被骷髅头咬过的肩膀留下了两道紫色的淤青，别无大碍。这一脱衣服，清醒了不少，我又趁这股尽头点了点背包里剩余的东西，发现少了两瓶水，几包压缩饼干，而且湘梅姐的背包不见了……

　　　　次日醒来，秦岭已经亮透了。昨晚，我和小鸹子本商量着一人睡三小时，结果我在篝火旁睡着了，这一觉变成了五个多小时，小鸹子没被我叫醒，此时还在帐篷里睡着。

　　　　昨晚是怎么睡着的，我实在是没有映象了。太累了，睡觉就像昏迷，倒下去，醒过来，一瞬间的事，完全没有知觉。不过此刻我的知觉倒是非常灵敏，鼻塞，头晕，四肢酸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

　　　　秋季的晨光，颜色格外灿烂，穿过树林，晕感十足。周围群山时不时会传出一声响亮的鸟鸣和兽啼，给寂寥，深邃的秦岭带来一丝生气。

　　　　我无精打采地注视着荒地中央的人头石，其上的骷髅头又转过去了，变回之前类似太湖石的形态，颇具些“美”感。我苦笑了下，心想昨晚就这样在一群吃人怪物的眼皮底下睡着了，还能活着醒来，也算是大难不死，至于后福我就不奢望了，只求不要再遇大难。

　　　　将篝火的的余烬再次点燃，我烧了两罐头瓶的开水，一罐喝了，一灌打湿毛巾擦了把脸。就此我们在山腰间灌的一大瓶溪水已经耗尽，在抵达龙潭前，只能喝矿泉水了。

　　　　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把小鸹子叫醒，他一醒就问我昨晚睡没睡，我说没睡，免得这小子觉得我不靠谱。他听说我没睡，脸上居然露出了歉意，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吃早饭的时候，我问了些他的个人情况，他倒也回答的很爽快，该说的都说了，之前说的谎话也承认了，比如说年龄只有十六岁，上次在沙水墩见过那个戴面具的导魂师，延舅这次请他来的工钱是五千块等等。但在雁翎刀的问题上，他依旧一口咬定说是朋友送的，既然如此，我也说出了自己的难处和顾虑，希望他能理解，不要伤了和气。

　　　　吃完早饭，我写了一张纸条：“已向常青林进发，凡。”，同那6枚金戒指一道压在一块石头下。一切就绪后，我和小鸹子背起包，沿着山脚向圆谷另一端的常青林出发。

　　　　大约用了半个小时，我们就走到了常青林的外围。昨日在山鞍处俯视圆谷时，我们位处常青林这端，因此没看到常青林和荒地交界处有一条弯曲的水渠。水渠的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我和小鸹子恰好就在瀑布的旁边，水量不大，水深没脚脖，宽度只有三四米的样子。水渠两侧还贴着破旧的青砖，上面长满了青苔和绿毛藻。

　　　　我顺着水渠的方向望去，只见它在荒地和常青林之间拐进拐出，最后被常青林所遮挡，不知流向何处。我在手心画了画，水渠的走向差不多呈s形，我和小鸹子在末端。

　　　　“这个形状……”小鸹子沾水在地上画了个圆，加上一笔s型曲线，最后又多添了两点，“太极？”他抬头看着我说。

　　　　我也有些吃惊，抬头环顾着圆谷：“昨天在山鞍，距离远，视线也被常青林挡住不少，看你这样一画，这圆谷谷底的确像个太极，而阴阳鱼眼应该就是由人头石阵和龙潭分别构成的，想必龙潭就在常青林里。”

　　　　“龙潭……”小鸹子蹲在渠边，用单手捧起一窝水，随后又倒掉，一直如此重复着。

　　　　“怎么？”我问。

　　　　小鸹子从包里拿出塑料瓶，灌满一瓶水渠中的水，我也赶紧灌了一瓶，“只是觉得奇怪，深山老林，细水浅溪，怎么会有龙呢？”他望着眼前的常青林，神色凝重。

　　　　对岸常青林外围有一小片及腰的青草地，我反而担心这里面有些什么虫蛇鼠蚁：“这世上哪有什么龙，顶多是条大蟒蛇。而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是只王八也该老死了。”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爹说水中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个定数。”小鸹子洗了洗脸，接着从背后取下雁翎刀，握在手里。我见他一反常态的警惕起来，也不免觉得有些紧张。

　　　　在水渠旁逗留了片刻后，我们趟过水渠，经过那片及腰的草地，进入常青林。林子比我预料中的还要繁茂，一人抱不过来的树干随处可见，墨绿色的枝叶遮天蔽日，即便有细碎的阳光挤进，也要被染上了一层绿。脚下湿黏的黑色土地，肥沃得不像话，猛踩一脚也许会沁出油，甚至连空气中都有一股营养过剩的腻味儿。

　　　　走着走着，我渐渐感觉到这片林子有些不对劲，虽说我们早就知道这片常青林是人为种植的，可还是有些地方不正常。“浩德，你有没有感觉到这片林子有些奇怪？”我问道。

　　　　小鸹子停下脚步：“感觉到了，可说不出来。”

　　　　“我也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这时，一阵秋风吹得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我抬头望去，只见上方的枝叶在不断摇曳，随后风停，树止，没有一片飘叶。“我懂了！”我幡然顿悟，一口气说道，“常青树也是有落叶的，而我们的脚下就只有黑土……永不落叶，难道这些是尸树！”

　　　　所谓的尸树，是一种靠吸取尸体养分成活的树。这些树能够分泌一种特殊的油脂，包裹尸体，使其不腐，慢慢供尸树吸收。只要有充足的尸体提供养分，这些树就不会落叶，一旦尸体被吸收殆尽，它们就会枯死。尸树多长在坟间，殉葬坑和尸洞附近，这里出现尸树说明我们脚下有大量的尸体。

　　　　“湘梅姐说七星地宫有千年的历史，要是地宫真在这圆谷之下，里面该有多少尸体才能维持这么大一片的尸树千年不死。”说到这里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浩德，还是先确定一下这些树究竟是不是尸树。”

　　　　小鸹子点了下头，抽出雁翎刀，向上抛去。刀旋转而上，枝叶如雨下，我急忙闪到一边，待枝叶和刀全部落下后，才回到他身边。

　　　　我拾起一根树枝，从外观看和普通的槐树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叶子厚了些，颜色也较深，断裂处还沁出一丝金黄色的树脂。我蹭了一点树脂在大拇指上，摸起来黏黏的，气味有点刺鼻，像新家具发出的甲醇味儿。

　　　　除了金黄色的树脂外，这些树和普通槐树区别不大，我也不敢确定这就是尸树：“这到底是不是尸树？”

　　　　小鸹子摇着头：“就当它是尸树吧，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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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龙潭

　　　　说实话，我并不愿意做最坏的打算，一想到下面会有成千上万的尸体，我真是又怕又烦，还头疼。“唉，麻烦事真是多。”我边继续向林子深处走，边抱怨道，“做个普通人多好，像我这个年纪搞不好媳妇儿都有了。”

　　　　“鬼把头，哦不，导魂师只能和导魂师结合？”小鸹子问。

　　　　“和普通人也行，只不过后代几乎都没有魂压，也失去了导魂的能力。”

　　　　“几乎？这样讲还是有例外的。”

　　　　我皱着眉回答道：“听说过，没见过。这种混有普通人和导魂师血液的人，有魂压，但特别低，低到难以察觉。”

　　　　小鸹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后又说道：“就算你不是导魂师，也找不到妻子的。”

　　　　本来我就对导魂师一行在男女之情的约束上颇有怨言，一听他说这话就更不乐意了。我是姓宋，但姥爷和延舅从来就把我当罗家人，甚至把延续罗家本宗本家导魂师血脉的重任都交予了我。原本延续罗家导魂师血脉的事根本不用多费心，可没料想，罗家到我们这辈就只有三人了，而且身为长孙的权哥在菁舅母的干涉下和普通人结了婚，筱筱又是闺女，这样一来我就成了罗家延续导魂师血脉的独苗。

　　　　虽然延舅没有明说不能和普通女生交往，不过我还是知轻重的，权哥和普通人结婚，那是我们罗家亏欠菁舅母的，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就是不孝，断了血脉，我就成了罗家的罪人。因而这么多年来，我还算“洁身自好”，只等哪天给我送来一个导魂师媳妇儿。

　　　　我懒得和小鸹子争论，是因为忽然有件事横在了心里，既然我是延续罗家本宗血脉的独苗，肯定要找个罗家的闺女，而最佳人选无疑就是分家的那个远房表妹！

　　　　想到这儿，那晚在沙水墩的经历轰然在脑子里爆炸开来，无数的记忆碎片始终环绕着分家表妹的那张面孔。我记起来了，我偏偏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她叫罗楠，我们曾见过一面，延舅说我俩儿互不相识是故意骗我的！而且那晚的魂语就是她本人的呼喊……

　　　　迟来的醒悟让我心里阵阵绞痛，呼吸里仿佛掺杂着血雾，粘稠炽热，让人窒息：“她成螺了，我要找到她……”

　　　　小鸹子看我脸色不对：“怎么了？”

　　　　“没事。”也许是因为目睹了太多至亲的离去，已习惯悲痛，我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想到一些令人遗憾的事，但它们都过去了。”

　　　　“那个……”小鸹子忽然停下脚步，“等等，我去方便一下。”

　　　　小鸹子急匆匆躲到一棵尸树后，这小子每次方便都要跑得老远，湘梅姐不在了，他还是这幅德行，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我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林中出现一潭黑水，我惊呼了一声，兴冲冲地超潭水跑去。

　　　　来到龙潭岸边，说实话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前我没有把龙潭往大处想，可起码要有湑水河那个潭的规模吧，要不怎么能容下一条龙呢？眼前这个龙潭直径不过五六米，四周贴满了青砖，呈八角形，妥妥得就是一池塘。

　　　　升仙村那老爷子把龙潭吹得神乎其神，什么黑龙啊，冥界的泉眼啊，搞得我还真有点期待，结果这一看算是失望透了，果然神话故事中都是骗人的。

　　　　我索然无趣地蹲在“龙塘”边，向前凑了凑，看到了水面中我憔悴面容的倒影。我小心捧起潭水，发现水不是黑色的，很清澈。“浩德！搞好没，快点过来！”我扭头大喊了一声，随后小鸹子边系裤绳，边小跑过来。

　　　　“这潭水为何看起来是黑色的？”我看着他问。

　　　　他蹲下，捧起一窝水闻了闻：“你丢块石头下去，我听听。”

　　　　我拾起一块遗落在岸边的半块青砖，待小鸹子跪趴在岸边，耳朵贴在水面上后，将青砖石块丢入其中。估计是因为砖块太小，落入水中没有太大的声响，不过这对小鸹子已足够了，毕竟水下的事他才是行家。

　　　　片刻后，我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得很复杂，于是问：“什么情况？”

　　　　小鸹子缓缓抬起头，爬起蹲在我身边：“深不见底。”

　　　　“所以是黑色？不对吧，海水都是蓝色的，这潭难道比海还深？”我不解道。

　　　　“这倒不至于，深水之色一般都是其上颜色的倒影，而浅水则与其下同色。”

　　　　听了他这话，我立马仰面看了看头顶上的尸树，遮天蔽日的枝叶虽是墨绿色，但还达不到潭水这般黑。“上面是绿色的，那潭水的黑应该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