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难以接受眼前毫无尊严,跪舔齐胜鞋尖的人会是清高的何生,毕竟他二人也互相赏识过,也惺惺相惜过,也一起痛骂过世道不公,更协力绑架黎落为各自的怀才不遇鸣不平,孙武感觉他那颗无坚不摧的心一下下抽痛着,最后――
孙武竟不顾昭王、齐胜还在此处,猛地冲向何生便一把拉起对方,剧烈的摇晃着对方的肩膀:
“何生!你特娘的醒醒!你是何生!怎能因为区区疼痛而如此下作!”
何生对孙武的举动视若无睹,只一个劲的摇头,似乎他的身体不由自己做主,任何轻微的活动都使他难受和不适,他的口中依旧念叨着:
“我错了!我不该绑架黎煜!我不该隐瞒实情!我不该推卸罪责!我不该活在世上!我错了!放过我!我不跑!我听你的!”
何生显露无遗的奴性让孙武目瞪口呆,他怔在了原地,眼看着何生挣脱他的手臂扑倒在齐胜脚下,一遍又一遍的道歉,机械的不像一个有思想、有脑子的人。
昭王也算是开了眼界,同时也不再小觑那蛊虫的威力,他挥了挥手,示意齐胜可以将何生带下去了,齐胜这才拉起何生,一个耳光呼在何生的脸颊,吼道:
“安静!”
果不其然,何生不敢违背齐胜的任何命令,立马噤声,只是仍然扭动着他骨瘦如柴的身躯,似乎呆在此处很是折磨他。
“回去罢――”
齐胜竟如此放心的让何生自行回营,可见蛊虫已经成为支使何生的主人,并且何生对它无条件的誓死忠诚。
何生闻言如临大赦,探头探脑的跑了出去,见何生走远,齐胜方才回眸看向昭王,瞧着对方一脸乍舌,齐胜扬了扬眉,颇有些得意。
既然已经让孙武亲眼目睹了蛊虫的作用,昭王也不再废话,想他孙武也能预测出自己的下场。
昭王正欲询问齐胜有无办法加快养成蛊虫,忽闻惊天动地的一声哭嚎:
“王爷!小人知错了!”
孙武终究叩首认错了,可惜他醒悟的太迟,昭王已经不在意他是否当真诚心悔过了。
“咚咚咚咚……”
孙武的脑门儿不停的重击地面,不一会便将额头砸出血痕,可他见昭王无动于衷,懒得看他假惺惺的作戏,便诚惶诚恐的开条件:
“王爷!小人认罪!小人会将犯下的罪行一并供述!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莫要给小人下蛊!”
昭王闻言失笑,依旧不看孙武一眼,反倒转向齐胜,忍俊不禁的调侃道:
“齐参将,他居然觉得――事已至此,还能有同本王讨价还价的余地?”
齐胜闻言冷笑,语气阴冷的嘲弄道:
“殿下,卑职留给您这条悔虫是留对了!咱孙大爷腰杆硬!禁得起,王爷一定要尽兴!”
孙武听了昭王与齐胜的对话,自知恳求无用,为时晚矣,是故他僵在原地,身子由于精神高度紧张而绷得太死,一时间动弹不动,且患了失语症一般张口无声。
“对了,本王险些忘了――齐参将,可有法子快些将那蛊虫驯养完毕,作乐必当及时啊――”
齐胜阴骘一笑,拱手回道:
“自然有应对之策――王爷若觉三七二十一天太长,便可每日喂养悔虫两次,方能缩短一半儿时间!”
这时,孙武的上牙床和下牙床止不住的哆嗦,从而发出细碎的敲打响声,但昭王没有兴致同情恐惧到极点的他,只缓缓赞道:
“甚好,甚好――”
俗语说――狗急跳墙,孙武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后,脑中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便决定孤注一掷,只为了将功赎罪,求一个轻一些的处决,但见他努力将舌头捋直,咬准了每一个字的发音:
“王爷,我知道你已从何生口中套出黎煜的下落,想来这线索对你无用,即便我坦白了,你也不会放过我!”(未完待续。)
………………………………
第一二六章:要挟未果
或许是死期将至,孙武陡然变得机灵起来,懂得了欲扬先抑,以此保证勾起昭王的好奇心。
可昭王对他想要爆出的猛料似乎不感兴趣,仍旧目不转睛的把玩着手中的木匣子,恍若未闻一般专注。
“王爷!你好男色――有断袖之癖不是吗?你喜欢黎煜不是吗?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被你宽大处理的人对黎煜说过什么!”
齐胜与昭王都知晓黎落本为女儿身,因此当他们二人听到孙武前几句话时,齐胜面色尴尬,昭王脸色铁青,可当孙武说到重点时,两人的神色齐齐变为寒冰彻骨般的冷凝。
孙武打量着昭王脸上的神情有所变化,知道自己赌对了,便又继续为自己辩驳:
“是,小的确实看不惯黎煜,将他绑走后,也的确对他拳脚相加过,但黎煜自己纵身跃入深渊,同小的毫无干系!再者说了――男人家切磋切磋,王爷何至于如此?”
昭王闻言没有应声,齐胜也是紧蹙着眉头表情漠然。
孙武为自己找了个符合情理的借口开脱罪责后,才屏住气息极为紧张的试探昭王:
“刘威已死,何生人不人、鬼不鬼,苏秦流亡在外朝不保夕,小的知晓会命不久矣,这才想提醒王爷――您眼中的老实人,是否当真老实,可保不齐?然则他却是我等罪人中受过最轻的,亏王爷您一向对何事都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想来……也只是传言罢了――”
孙武不比之前那般嚣张,态度谦卑了一些,言辞也不再激烈,并且用了一招激将法来激怒昭王,进而答应他的交换条件。
奈何昭王并不吃他那一套,昭王睇了眼孙武鬼迷心窍的眼睛,而后一步步朝对方迈过去,停在孙武眼前的时候,昭王居然粲然一笑:
“是麽?那本王反倒应该感谢你知情不报?”
孙武闻声慌乱的连连摆头,忙为自己辩解说:
“王爷误会了!并非小人知情不报!小人也是刚刚才回想起来!况且这于旁人来说无甚大不了,但王爷您不是对黎煜怀有别样的情愫吗?小人这才猜想着王爷眼里容不得沙子!”
昭王摆摆手,表示他懒得听孙武强言狡辩,只一语道破孙武拿来当把柄要挟他的事其实并无孙武演绎的那般严重:
“犯案过程你自然比本王了解得多,你口口声声说被本王遗漏的细节伤害了黎煜,可你自己对此事的印象却并不深刻,甚至于到了生死关头才想起来当做免死金牌――你觉得本王究竟会糊涂到什么地步――才会认定那句话对黎煜打击颇大?”
昭王扯起嘴角,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愈是愤怒,面上便愈是静若止水,可惜孙武并不了解昭王的脾性,否则他绝不会再试图纠缠。
孙武见昭王如此漠然,也不知是不是被恐惧冲昏了头,竟鬼使神差的讽刺起昭王对黎落用情不深:
“若是黎煜尚在人世,不知他有幸得见今日的场景会不会伤心欲绝呢?王爷对黎煜处处偏爱、袒护――骁勇军新兵上下全都看在眼里。如今黎煜人不在此,昭王便薄情寡义的毫不在意他人对黎煜起过色心,可惜了黎煜当日以为是去见你方助于我们得逞……真是让人不胜唏嘘啊――”
在昭王故作不痛不痒的伪装下,孙武总算是中了计,还没能和昭王提出条件,他的护身法宝便已被昭王旁敲侧击出来。
当孙武说到绑架黎落的人中曾有人对黎落出言不逊,甚至觊觎过黎落的美色时,昭王的神色终于有了并不明显的变化――他的面上一片阴霾,眸中溢出清浅的杀气。
不愿再同孙武废话,昭王径直点破了孙武的那点小心思:
“孙武,你仿佛高估了自己所提供消息的价值,你以为你咬紧了口――本王便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孙武困惑的回视着昭王气定神闲的面容,那眼神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按照常理便该如此!
昭王慢慢躬下腰身,逼视着孙武色厉内荏的眼睛,和风细雨的告诫对方:
“孙武,本王警告你――你没有资格提条件,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底线,不然――”
昭王的唇角微微上扬,伸出冰凉的手指贴在孙武的头顶,语气柔软的像在哄孩子,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古怪和可怖,和能使汗毛倒立的诡异触感,让孙武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窒息。
昭王含笑收回了手,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失魂落魄的孙武,补充道:
“本王若想知道任何关于案件的细节――只需要齐参将贡献一滴鲜红的血珠,置于何生的鼻尖唤醒那只贪婪的忏虫,便没有不能知道的……”
孙武闻言有些急眼,若他唯一的求生机会被昭王取走――那等待他就只剩比地狱还要触目惊心的结局。但思及方才神志不清的何生,孙武强辩道:
“不可能!何生已经疯了,怎会记得我都记不清楚的事!”
昭王阔袖一甩,径自走向齐胜,回眸看向孙武,眼中尽是自信:
“你若不信,姑且问问齐参将?齐参将――此事难吗?”
齐胜挑唇轻蔑的笑笑,拱手回禀道:
“回殿下――易如反掌!”
昭王轻笑出声,眉梢眼角自带风情,当他正准备吩咐齐胜再次将何生带来的时候,孙武后悔莫及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声泪俱下的道歉说:
“不必了王爷!小人该死!不该挑衅您!王爷!小人不过想谋得一线生机――还请王爷谅解小人适才的不敬之语!王爷啊!小人除了打过黎煜,当真没有再做过其他过分之事!您就不能放过小人麽……”
昭王轻呼出一口气,面色轻松自在的回道:
“你也不必求饶了,因为打从一开始――本王便没有起过轻饶你的念头。对了!关于你的同谋任毕,本王也另有安排,不劳你费心。”
孙武听了昭王的回答后,已经无暇去佩服昭王为何能轻而易举的猜到调戏过黎落的人乃是任毕,他此刻仅剩绝望――说不出话的绝望;寻不到借口的绝望;脑袋罢工的绝望;后悔不堪的绝望。
“来人哪!”
昭王大喝一声,帐外恭候的侍卫顷刻就出现在昭王的眼前。(未完待续。)
………………………………
第一二七章:闭门不出
昭王诡笑着瞥了眼孙武,而后如沐春风的交代侍卫:
“将孙武押下去与任毕关在一起。还有――一定要不着痕迹的提起孙武出卖了他。
孙武猛的抬头,双目空洞的他连恨都恨不起来。
孙武被带走后,昭王又嘱托齐胜紧随其后――待侍卫挑拨成功后,通过偷听孙武两人的对话来确认孙武提供的罪证是否属实……
黎落于无龄观住了两日,并不怎么出门,大多数时间呆在客房,翻阅书架上摆放整齐的道经。
对于动辄去叨扰主家一事,黎落是没有这个习惯的,明空等人对黎落的照顾也很周到,饭食都是送到黎落的住处,不用黎落亲自去讨要。
这样一来,黎落对于无龄观来说――完全只能算作一个隐形人,每日孤孤单单休养着,虽说安逸舒适,也确实乏味的紧。
其实黎落本不想如此拘谨和羞怯,她对于无龄观的所有建筑和无龄观羽士的修炼课程异常感兴趣,从她初登道馆的那日便可看出。
但由于无龄观鲜少有外来者,黎落又是观中掌门和五大长老亲自迎上山的,无龄观那些弟子自然会对黎落有诸多猜测――
胆大些的,不顾清玄的叮嘱,三三两两的跑去黎落所居的偏堂围观,窃窃私语中透露出的不屑和轻视――黎落俱能听的清清楚楚,因为那片空荡荡的院落只她一人,寂寥又静谧,任何稀疏的声响都会被放大很多倍。
听了太多不加善意的议论后,黎落就不太爱敞开主厅的门了,只支起两轩窗用作疏通空气。不曾想――关门闭户反而招来更多游览观光的,他们以为有着门户隔绝,黎落兵不能听到,所以就由低声议论变为高声指点,让黎落不堪其扰。
但作为来客,黎落怎能去挑主家的刺,迷途中能暂歇道馆黎落已是感激,万不敢如此不娇气。
无为、明空这厢,本以为黎落会每日游走于观中弟子修炼的场所,去观赏各种不同的修行的门道和方式。岂料黎落于第一日起便闭门不出,无为、明空欣赏黎落恪守礼法的同时,也疑虑起黎落是否对修道失去了兴趣。
因而――当清玄向明空回禀――座下徒儿尽数归来的时候,无为便向清玄讨教如何引得黎落出观,整日里闷在房中总不是个头。
清玄知晓黎落因何如此拘礼,却不敢告知无为,只怕他若说出缘由――无为定要训斥他惯坏了一帮徒孙,连师祖的话也听不进耳力。
“掌门、师兄,咱无龄观访客甚少,而今来得又是一名女子,咱们不谙待客之道,黎姑娘却谨守作客之礼,所以才无甚交流。你们思量思量:若是男子倒还好,咱能邀他观览道馆,抑或是常请对方品茗论道,也以免客人觉得受了冷眼。但黎姑娘一位女子,咱几个老头儿总不能堂而皇之的走哪都携上她吧?”
无为皱眉忖度着清玄所言不无道理,但说来说去――清玄只说明了双方相处为何尴尬的原因,却不曾谈及解决的办法,便沉着脸催促:
“你瞧的清楚,也不早些提醒提醒!这缘由你分析的不错,便谈谈如何解决罢?”
清玄闻言松了口气――虽说无为无时无刻不板着一张脸,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姿态,但清玄明白无为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明空太亲和,作为掌门稍欠威严;平笙、望舒又太过清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莫逆又是个老顽童,最是指望不上。是以――也只能靠着无为这张冷血无情的脸,来帮着打理无龄一门了。
“师兄你莫急,连着两日黎姑娘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亦听说了,心下早有对策――只是得等徒儿们回山才能施展不是?”
无为一听白了清玄一眼,总觉的清玄太爱故弄玄虚,可他偏偏喜欢直来直去:
“这又跟清风他们有何关系?”
明空一直在旁聆听着无为与清玄的对话,他也极其忧心留不住黎落一事,毕竟他亏欠着白衣男子莫大的恩惠,若不能将黎落入门的事宜定下来,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琐碎事务他不擅处理,人际往来也略显吃力,便只能等着无为拿主意。
清玄惯于容忍无为不客气的态度,便嗔笑着回道:
“师兄,修道之人最忌心浮气躁,你却改不了,但这修为却高出我许多,真是令人费解啊――”
无为面上一红,脸上有些不自然。看来清玄是彻底摸透了无为的性子――知晓如何能堵住无为的口。
见无为不再吭声,清玄的眸中闪过狡黠的神采,这才面向明空解释说:
“掌门、师兄,要怪就怪咱们这辈儿人太保守,若早能预测出此事,收个女徒儿多好?留住黎姑娘岂不简易许多。”
“为老不尊!”
无为呵斥清玄的话,让清玄同明空两人忍俊不禁的失笑出声,清玄更是摇着头无奈的回呛无为:
“师兄,我仅仅是假设――哪就为老不尊了?再者言――咱徒孙众多,其中不乏女弟子,您为何不指着徒儿们骂?”
无为再次被清玄噎得不能对答,清玄得逞一笑,明空见状哭笑不得的暗示清玄莫再招惹无为。
“师弟要说的是――咱们座下的这一批徒儿――独有一人可以堪当大任,充当循循善诱,劝导黎姑娘留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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