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除却孙武等人一脸追悔莫及的僵在原地,山涧中哪还有黎落的身影。
“这下咋整!那小杂种坠崖,死了便罢了,一旦生还,咱几人小命不保啊!”
被严令警告过一次的后勤兵先行发问,他焦头烂额的拽着孙武的衣襟,似乎在怨怪孙武没有早些解决掉黎落。
“慌什么!”
孙武一把推开有些恼羞成怒的后勤兵,鼓了对方一眼后,适才愤愤道:
“老子又不傻!用你提醒?那齐胜眼下是新军参将,昭王更是咱惹不起的角色。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刘威跟任毕不是还没回来麽?”
后勤兵闻言,难以置信般猛然抬头直视孙武,显然他觉得孙武此举太过不仁义。
“孙兄所言甚是,为保万一,只能出此下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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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天外飞仙
一直不曾插话的厨子此时站出来表态,他一双细窄的眼缝里射出精锐的锋芒,似乎在暗示后勤老兵:你若不依,便去陪刘威、任毕二人作伴!
后勤老兵神情惊诧,他不曾料到由他自己选择的同伙,会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将矛头对准了他……
黎落想起这一切的时候,仍对昨日险象环生的情景颇为惊惧。此刻――她浑身是伤,且被困在麻袋中无法动弹,尤其昨夜选择坠崖后,黎落的后脑磕在了卵石上,也好在只是卵石,若不然,只怕黎落现下已经化作一缕幽魂。
随着意识清醒过来,黎落的知觉也渐渐苏醒,头疼欲裂的感知和骨头分崩离析的痛苦都一点点蔓延扩散,使得黎落咬紧了牙关去习惯这种不适,以至于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半晌都不能正常思考。
躺着的黎落试图坐起身子,以免伤口泡在水中更加影响痊愈。坐好后,黎落既不知晓自己昏迷了多少时日,又无法得知自己身在何处,哪怕连挣脱麻袋的力气都使不出,便自然而然的加剧了对孙武等人的憎恨――
黎落好不容易从黎家解脱,跳出了那片四方天地,换到全新的环境――还未能站稳脚跟,就被一帮卑鄙小人如此阴险的报复,让她怎能释怀。
“咦?”
黎落一脸困惑的发出疑问,乍然间回忆起昨日的一个疑点:那名带路的年幼兵士,究竟是不是孙武的同伙?若说他们狼狈为奸,可彼人却没有参与作案;若说他们毫无干系,黎落又确确实实是被那小青年带去的。
昨夜,黎落以双耳代替双目,没有忽略任何人、事、物,所以那名小青年不在孙武等人其中――黎落是万分肯定的。
但对方因何要替孙武办事,让黎落很是费解,忖度了许久,黎落也不曾捋清缘由,又逢头痛发作,她便不再纠结于昨日的前前后后,先让自己重见天日才是最紧要的――
莫说黎落旧疾添新伤,即便她完好无损,被捆在狭窄又不太通风的空间里也会憋出毛病。
所以,黎落便开始寻思如何才能从这厚实的麻袋中出去,她原想用尖锐点的物品划出一个裂口,而后将口子拉扯大,可当她思及自己的行李还在营帐里,怀中只留着周吴氏为她缝制的香囊时,便只能垂头丧气的干瞪眼。
而后,黎落又伸手探了探头顶――麻袋的封口被孙武那厮用麻绳打了死结,根本不可能动动身子就让封口松动,黎落再度一筹莫展。
左思右想,绕来绕去――终归回到了尖锐物品从何而来的问题上,黎落几乎有了要放弃的念头。
“诶?昨夜我于瀑布上滚落下来,断崖内侧定然不会像底部这般平整,袋子上肯定有划痕!”
开了窍的黎落,打算先从麻袋有无破损的突破口上下功夫,她仔仔细细的瞅着麻袋上的角角落落,不肯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然而黎落已经占据了麻袋内部的一大半空间,行动起来很不方便,比起她连续打拳三个时辰还要累些。
黎落不停的变换姿势,一双乌黑的瞳仁恨不能将麻袋射穿孔来:她时而蹲着,时而躺着,时而侧卧,时而半跪。与此同时:还得照顾到身上的伤口,每一次扭动身躯都必须极其小心翼翼,否则稍有撕扯,便会痛得抽走她所剩不多的力气。
“还好出征前领了盔甲,否则只怕这麻袋再厚,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许是一个人静默了太久,黎落寻找划痕的同时,自言自语起来。
“找到啦!”
功夫不负有心人――黎落终于在麻袋底部发现了一处被擦损的痕迹,孩子气的她不禁为自己的重大收获高声欢呼。
黎落调整了姿势――仰在浅浅的溪流中,便能透过那绣花针大小的缝隙,略微看见外界透进来的光亮。
这抹微小的光亮让黎落得悉了现下还不曾入夜,她告诉自己得加紧时间捅破麻袋,或许能赶在入夜前走出峡谷,那么追上齐胜和昭王也不算痴心妄想。
说来奇妙,黎落一想起齐胜与昭王,他二人的笑脸即刻就钻入了黎落的脑海中,但顷刻间,那两张温暖黎落的笑脸渐渐转为忧伤,让黎落没来由的心口一痛。
先把杂七杂八的情绪搁置起来,黎落一心放在了如何脱困上――唯有自己安好,挂心她的齐胜与昭王才能得以宽慰。
既有了动力,便有了干劲儿,身体上的痛处也没有那么明显了。黎落奋力扯下了铠甲上的一块铁片,用铁片沿着麻袋破损处往外捣。
奈何铁片太小,仅有黎落的半个巴掌大,且铁片经过打磨后棱角尽失,是故操纵起来格外费力。但黎落丝毫不觉得疲惫,愣是埋头捣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初见成效――
麻袋被划破的缝隙稍微被黎落拓宽了些,可那缺口依旧过于窄小,别说整个人钻出去,便是连伸出一只手臂都有些困难。
因此,黎落暂且停下动作喘口气,并且做好了和麻袋死扛到底的打算,她透过缝隙朝外看,那葱葱郁郁的一簇簇绿,好不赏心悦目。
养了眼,缓了缓,黎落再度拿起铁片,这次她以食指和拇指捏着铁片由上而下的砍,顺着豁口下手,倒省力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碧青天上的层层白云间,似有一抹疾影掠过,那团模糊不清的影子于黎落上空顿了顿,接着便穿透云雾,停留在低空,同时也于苍穹中现身――
遥望过去,竟是一头奇形怪状的飞兽,说是飞兽――只因那怪物既似飞禽,又如走兽:菟首麋身,一对硕大的翅膀,长尾,双耳双角皆竖着,狐眼狼口,模样甚是凶残。
定睛一瞧:那怪物身上竟还骑着一人,因着怪物巨大,彼人完全被挡住,看不仔细,只能隐约瞥见白衣翩然。
那怪物盘旋于黎落所在深渊的上空,忽而回首一声长鸣,其音如鹊,美妙至极。似乎是征得了驾驭者的同意,这才朝下方振翅飞来。
稳稳降落后,那怪物看见装有黎落的麻袋兴奋不已,便奔向黎落,用脑袋拱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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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耳鼠
。
呆愣了一阵儿,见那怪物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黎落适才把目光放到了那位气质出尘的绝色男子身上――
只一眼,黎落便不好意思再抬头,她觉得自己和对方比起来简直相形见绌,尤其是以如此邋遢、狼狈的形象示人,就更加的无地自容。
黎落羞愧的低下头去,两颊也染上红晕。垂眸之际黎落扫到了清冽的溪水,便蹲下身子去盥面。
若说那怪物和怪物主人,谁的震慑力更甚,那自然是后者无疑――
怪物可以让黎落双腿发软,恐惧万分,不假。但怪物主人却能让黎落忽略了庞然大物的存在,施施然去清脸,只为不污了对方的眼。这其中的道理,自不必明说。
清洗完毕,黎落前额的碎发变得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很是难受,不拘小节的黎落就索性将碎发拨起来扎进发髻里,既清爽又大方。
但不知为何,当那白衣男子看到黎落额间的胎记时,竟眨了眨眼,似乎不确定一般又端详了一会儿,要知道――在这之前,白衣男子的目光从未在黎落的身上多做停留,倒是他身边的怪物对黎落更有兴趣。
收回视线后,白衣男子掐指一算,蓦地抬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定在黎落身上一动不动,就连他身边的怪物也对男子的举动感到好奇,似乎很少得见白衣男子有如此大的反应。
黎落仍旧无法直视白衣男子的面容,便眼观鼻、鼻观心,抬腿朝白衣男子走去:
“这位公子,敢问此处是什么地方?可有路出去?”
因着黎落不敢抬头,所以不曾留意到对方一直盯着她。
“去哪?”
白衣男子的声音仿若从幽谷传来,空灵而辽远,天籁绵延。
黎落被这声音晃了晃心神,随后才有些不明所以的抬眸,正巧对上白衣男子直白的眼神。
只瞧黎落仓促的躲开白衣男子毫不避讳的视线,面色尴尬的解释道:
“呃……鄙人乃骁勇军中锋,此行是为赶去两国交界之地,缓解前线危机。不料途中被歹人所害,逃脱后却不知身在何处,还望公子指点一二。”
虽然黎落不知道自己掉进的深渊是哪,却知晓此地还不曾跨出日兆境地,所以她并没有解释的非常详细,以为对方同是日兆子民。
白衣男子闻言,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望向身边的怪物,目光困惑。
只闻得那怪物忽然仰天长鸣,黎落捂着双耳退后几步,适才看向朝怪物颔首的白衣男子。
“你……你养的?”
白衣男子闻声回视一脸震惊的黎落,云淡风轻的点点头,似乎黎落的问题根本算不上问题。
黎落怔在原地,努力消化着白衣男子扔给她的讯息。
其实:黎落的受惊吓程度已经高出凡夫俗子一大截了――先是遇见硕大无比的怪物,瞧见那怪物不吃人,黎落以为只是山林间迷路的猛兽而已,不招惹便好;接着又碰到了让她感到自卑的绝色美男,黎落被蛊惑着洗了脸,便罢了;然后又要接受猛兽是白衣男子所饲养的事实,叫她如何做到镇定自若。
黎落不由得于心里暗叹:今日经历的所有,比痴人说梦还荒唐……
两人一兽静立了好一会儿,黎落这才大着胆子靠近那头怪物:
“这是什么猛兽?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它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耳鼠。”
白衣男子耐心的回答,仍然忽略了周围的风景,瞳仁里只装着一个黎落。
“鼠?怎会有这么大的鼠?”
黎落难以置信的再度发问,那耳鼠听见黎落说它巨大,竟有些得意的摇头摆尾。
“耳鼠不是鼠。”
黎落一脸善意的观察着耳鼠,看着耳鼠冲她摇尾巴的滑稽模样,不禁嫣然一笑。
白衣男子将黎落的笑靥尽收眼底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笑够了,黎落适才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既然不是鼠,又为何要称它为鼠?”
白衣男子依旧好脾气的继续回答:
“我亦不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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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无法沟通
黎落闻言嘴角抽搐,很是汗颜,一时不知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便将目光移至耳鼠身上。
虽然耳鼠的相貌格外凶戾,且齐聚了各种猛兽的外观特征,黎落却毫无缘由的怕不起来,初见耳鼠时――黎落只是猝然一瞥,所以才显得慌乱,再多看上几眼后,竟觉得耳鼠亦有可爱之处。
黎落大着胆子走上前,那耳鼠似乎读懂了黎落的心意,忙把脑袋垂下来,让黎落顺势抚摸。
耳鼠自觉的举动,逗得黎落娇笑连连,她揉揉耳鼠的一对长耳,挠挠耳鼠的下颚,让耳鼠很是享受的摇起了蓬松的尾巴。
“它叫什么名字?”
白衣男子凝着一人一兽玩得不亦乐乎,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却很快回应了黎落的疑问:
“耳鼠。”
黎落聆听答案的同时,正因饥饿而吞咽口水,谁料被这白衣男子一噎,黎落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白衣男子见黎落咳喘的面红耳赤,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眸中浮起一丝迷惑,且抬手于无形中帮黎落顺了顺气。
黎落停止了咳嗽,面上有些狐疑:怎莫名其妙的,这口气就通了呢……
黎落看向了不着痕迹收回素手的白衣男子,神色略显不自然,心下颇觉失礼――毕竟是她提问在前,别人一本正经回答了,她却如此反应。
干笑过后,黎落又有些词穷,不知应当如何同那不说寻常话的白衣男子进行交流,可她思虑着――沉默的气氛反而更显古怪,便指着耳鼠进一步阐释:
“我知晓它是耳鼠,但你喂养它多年,应当给它起了名字罢。否则:怎与一般的耳鼠区分开来?”
白衣男子循着黎落的手指瞥了耳鼠一眼,淡淡道:
“不必区分,据我所知,现存的仅此一只。耳鼠之名――已是唯一。”
黎落睁大了眸子,一脸稀奇的模样,显然她丝毫不怀疑白衣男子话语的真实性,只顾着多蹭蹭这罕见的神兽,好沾沾福气。
黎落逗弄了耳鼠半晌,使得耳鼠不再怕生,更不再拘谨,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
只见耳鼠正欲钻到黎落的怀里撒娇,却因为用力过猛将黎落扑倒在地。
黎落的肩部和后脑勺重击地面,疼的她龇牙咧嘴,肩胛的伤口许是因为屡次拉扯,开始往外渗血。
白衣男子见状,侧过头去看耳鼠,且面带薄怒。耳鼠接收到男子的视线后,一脸委屈的躲在了深渊的一角,不敢再靠近男子,更不敢再同黎落嬉闹。
继而,那白衣男子走向黎落,朝她伸出一只通透如玉的手,黎落一脸茫然的盯着对方的手看了半天,心中直叹这手比女子还白嫩,是故对于男子想要拉她起来的举止浑然不觉。
白衣男子的手悬在空中良久,都不见黎落有任何反应,他便径自去牵黎落撑在石头上的手掌,缓力将黎落拉了起来。
二人肌肤相触的瞬间,黎落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毫无察觉的滑下了一颗泪,心中只觉着哀伤和无奈。
感觉到脸颊的湿润,黎落抬手去探,适才发现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落泪了。
抬眸的时候,黎落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对上了白衣男子深邃的视线,恍惚间好似听到了对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可当她集中精神去追寻那缕飘渺的声音时,却捕捉不到分毫的踪迹。
难道是错觉?可眼泪是实实在在的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遇到他,就接连发生了一系列奇绝的事――黎落素来是寻根究底的人,所以格外在意细节,然而任她如何聪慧,都不可能猜透这其中的缘由。
琢磨了半天,也不曾推究出个结论,又累又饿的黎落此时才注意到:
她和白衣男子对视了许久,两人隔着一指的距离,这气氛着实有些缱绻暧昧了些。
黎落别扭的退了几步,和白衣男子拉开距离后,不经意间看到了耳鼠一脸苦大仇深的凝视着她,黎落这才反应过来,便指了指自己的削肩和后脑为耳鼠洗冤:
“方才不过是小打小闹,耳鼠很是谨慎,并未弄伤我。这些伤――原来就有的。”
“嗯。”
白衣男子仍然目不斜视的凝着黎落,简短快速的答复。
黎落通过和白衣男子一问一答的一番对话,发现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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