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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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仙-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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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警告你:若错过点兵,便等于你拒不入伍,欺君犯上的罪责你担不起!”

    目不斜视盯着兵册的小将,冷冰冰的提醒着黎落,奈何黎落寻不着操练场,否则也不必死乞白赖的缠着他。

    于是,黎落依旧是讨好的面色,硬着头皮询问:

    “大哥,你说的我都知晓,只是——小人从未见识过校场,更不知这广袤之地——操练场到底安在何处……”

    许是应诏报到的人数已经核对齐全,那小将收起兵册顺势揣在怀中,扬眉嫌恶的瞪了黎落一眼:

    “谁是你大哥?别跟本将套近乎!”

    黎落的头几乎要埋进衣领中,那小将的问责让她接不上话,对于寻找操练场一事更无计可施,因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斜眼瞅着黎落那畏首畏尾的模样,小将不耐烦的别过头:

    “罢了罢了,你随我同去。”

    黎落闻言长舒一口气,紧蹙的墨眉也暂且舒展开来,面色欣然的跟着那五大三粗的小将前行。

    小将走的极快,围绕着兵营兜兜转转,并不回头去看黎落能否跟的上。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方庄严肃穆的营地——原来操练场处于校场的正中央,目光开阔,地势平坦,且被一圈帐篷包围在内方,也难怪黎落绕着外场如何都见不到其他人。

    操练场内已经整齐划一挺立着声势浩荡的队伍,每个方针呈方形,其中间隔两人。每一排有五支队伍,每一行有十个方阵,整整数千人。

    黎落瞻望着远方高台上威风凛凛的将军,和高台一侧的战鼓与旌旗,不可抑止的生出一种敬畏之情,她挺直了身板,加入了最后方的队列。

    待那名小将走至队伍前方,于高台底下汇报了征兵的情况。那高台上的将军才刷地一下伸出右臂,擂打战鼓的响动也顺势而起,振聋发聩的回荡在整个操练场。

    直至战鼓声敲打的每位入征的男儿皆精神抖擞,竖着耳朵瞪大眼睛静候大将军训话,鼓声方才息止。

    继而,黎落便被一阵孔武有力的喊话给震住——那高台上站立之人十有**便是小将提及的宋将军,只见他意气风发,目光灼灼巡视着台下众人,声如洪钟般遍及八方:

    “我日兆——与爪洼交战多时!爪洼奸诈!使日兆屡屡败北!大王明智!倾举国之力抗击蛮夷!尔等——正当壮年、血气方刚!国家危难、匹夫有责!该当奋起作战、杀退爪洼!”

    “杀!杀!杀——”

    四面八方的阵营,无一不再附和那位宋将军的命令。霎时间——整个校场吼声震天,威如虎啸。黎落也被那简单粗暴的话语激励——她面色严肃,眸光清冷,高声呐喊。

    士气高昂后,那位宋将军抬起的手臂缓缓往下压,使得整片操练场再度归于沉寂。

    “刘参将!”

    “到!”

    最前方阵营的队列一侧——是一排负责训练新兵的将士。听闻宋将军招唤的刘参将高举右手,以便宋将军找寻自己。

    “出列!”

    “是!”

    刘参将被喊上高台后,宋将军以低迷的声音在刘参将耳边交代了训兵事宜后,先行离去。

    整个队列向宋将军行去注目礼,等人走远,刘参将带领众人收回视线,而后乍然高喊:

    “点兵!”

    接下来——就是极其漫长又无趣的时间,黎落和一众小兵干巴巴等待着被刘参将报出姓名。然而,不论是被点过的人抑或是即将被点名之人,皆要立于此处被高悬的日头照射。

    黎落因为裹着抹胸,等于比旁人多穿了好几层衣衫,因此被晒得汗流浃背,神情恍惚。黎落努力瞪起眼睛,只因她还未听见高台上的人唤出“黎煜”二字。

    强弩精气神,黎落于心底苦盼着点兵过程加快进度。无奈那刘参将识字不多,因此闹出好些笑话,更耽搁了好些时间。

    “黎立!”

    ……

    “黎立!”

    ……

    “黎立!掌书令次子黎立!”

    被“掌书令”三字震得一哆嗦,黎落歪着嘴,有些汗颜的扯起喉咙大喊:

    “到!”

    这迟来的回答让台上的参将面色不悦,沉着一张脸怒骂:

    “耳朵长在脑袋上是为了好看的吗!”

    “噗……”

    参将的调笑使得整个军营的氛围活跃起来,有些胆大的失笑不止,胆小的便发出稀疏的窃笑声。

    黎落羞红了一张脸,蹙着眉又回:

    “回禀参将——小人黎煜!因此不敢确定!”

    黎落憋屈的回答又惹来一阵如潮的笑声,当然,此番是笑那目不识丁的参将大人。

    刘参将闻声面上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当作何事都未曾发生过一般继续点名。

    点名间隙的插曲过后,黎落终于可以喘口气,暂时垮下双肩,怏怏不乐的稍作歇息。
………………………………

第四十九章:练兵日常

    “嘿!小兄弟,你这模样也来当兵,着实可惜!”

    黎落的肩膀被斜后方的一名中年男子拍了拍,她回眸去瞧——见那人面相不正,眉目间流露出一股猥琐的气息,且笑得不怀好意。

    黎落抬手耸了耸鼻尖,有些不耐烦的转过身,并不愿搭理对方。

    那人见黎落不与自己搭茬儿,脸色不善的扯了扯嘴角嘲弄黎落:

    “拽什么拽,富庶人家的公子哥儿我见得多了!都以为自己金枝玉叶,倍儿瞧不起人是吗?”

    黎落皱皱眉,很是反感对方妄加揣测的语气,正欲转过身同那人争辩,不料她前方的高大男子回身朝中年男子吼了吼:

    “吵啥吵!惊扰了劳资打盹儿,我特么弄死你!”

    中年男子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讪笑着耷拉下眉目,不再找黎落闲聊。

    那高大的男子转头之际,黎落报以感激的一笑,抬眸间瞅见对方的面容,黎落吓得一愣——彼人生得一脸凶神恶煞,粗眉狼眼,左腮上有一条蔓延扭曲的细长刀疤,像蜈蚣一样向上攀爬。

    高大男子瞥到了黎落眼中的惊讶,阖上眼目侧过身去,不再吭声,也并未回应黎落礼貌的浅笑。

    黎落心里怨责自己伤了好心人的自尊,垂下头撇撇嘴,暗叹自己不该以貌取人。

    日落西山时,毒辣的阳光收回了对操练场的宠爱,四下的热气慢慢升腾,偶有和风迎面拂来,倒让人感到了来之不易的凉爽。

    仅仅是点兵,就足足耗了一整个白昼,操练场上的兵士们个个灰头土脸,意兴阑珊。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激情澎湃。

    点兵过后,还要等待老兵们分发兵器和战甲,长期伫立的黎落感觉自己的双脚如锥,踩在地面上发麻又酸痛,只能不时的将重心转移,可她面上淡淡的,瞧不出分毫不舒畅。

    黎落的眼神游离,只等领完铠甲后分配营帐,好去休息休息。

    老兵的办事效率很快,一一散发给每位兵士一杆长矛和一蓑盔甲。黎落虽然木讷的站在最后方的队伍里,也很快就领到了自己的那份装备。

    拿着兵器和盔甲的黎落,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逐渐有了生机,她遐想着自己身披战袍手刃敌军的酣畅痛快。可当她摸到盔甲前胸处的破洞时,不禁抽搐着嘴角,发出不满的抗议:

    “这战甲如此破旧怎能保护我等血肉之躯……”

    黎落的嘀咕声还没完,忽闻后方的一位小哥低声咒骂了句脏话。面有疑惑的黎落回望过去,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那小哥手中的长枪,确切说来应是长棍——只因那枪头不知何时与枪身脱离开来,孤零零躺在泥地里,显得讽刺又可笑。

    “娘的!难道作战之时这光秃秃的木棍子能怼死人吗?”

    “噗……哈哈!”

    小哥的自嘲一出口,周遭的众人自然是失笑不止,即便是蔫儿了一天的黎落也不由得跟着笑出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众人还在互相打趣时,黎落已经收回视线观察自己的长矛——果然是锈迹斑斑,钝得厉害。

    黎落将自己的指尖轻轻划过枪刃,毫无感觉。于是她又加大了力量,以手掌去拍打枪刃,毫无意外地造不成一丝伤害。

    黎落苦笑连连——这种生锈的废铁如何拿去作战杀敌?现下黎落再无暇体谅旁人,只发愁自己若穿戴上这又残又次的装备,怕是十步之内就被砍得少胳膊少腿了吧……

    因着黎落这一拨人嘻笑的声响太大,引来了那名和黎落打过交道的小将。

    他拉着一张黢黑的脸,怒冲冲朝众人走来,张口便吼:

    “嬉皮笑脸的做甚!操练场乃军事重地!岂是任由尔等玩闹的地方!”

    这一番怒骂让打打闹闹的汉子们埋头不语,敢怒不敢言。

    那小将睨视着众人,拧着眉嫌恶的埋怨:

    “真不知辅机大人招你们来做甚!一个个骨瘦如柴,上战场只有送死的份儿!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寻机作乐!”

    此话听在众人耳中皆是羞辱,虽说这些心态良好的新兵们是被国家强诏而来,但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况且:武装落后,本就不是他们的错,还未上阵便被怨怪拖后腿,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定然不允。

    捡起枪头的那位小哥先于众人发声,反驳小将的指责,他拖着断裂的枪头送到那小将眼前,不卑不亢道:

    “您说得轻巧!拿这等破铜烂铁来糊弄我们,难道还妄想要求我等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那小将闻言撇过头,凝向远方瞭望了顷刻,似乎能听到疆域之地——骁勇军浴血奋战,刀来剑去的搏击声。

    他回过头时,眼前的众人依旧是不服气的神情,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首先:军统等级严明,只要军衔高于你,皆尊称大人,句句不离,此乃军规。其次:我姓方,隶属于骁勇君总统领宋将军,守右尉一职。你可唤我右尉大人,也可唤我方大人。”

    方右尉依旧是严肃的面孔,但语气较之先前平缓了许多。

    被教导的小哥,沉着脸回道:

    “是,方大人。”

    越来越多的目光汇集到此处,方右尉似是无奈似是怅然的神情扫视着面前不知交战险恶的众人,而后目光凌然直奔高台,不知同台上指挥秩序的刘参将商量了何事,但见刘参将郑重颔首,再度发号施令:

    “骁勇君第九师,所有兵卒听令——分别认领一支新兵队伍!自行分配营帐,带领各自的队伍回营休整!一个时辰后,仍于此处集合,等候方右尉训令!”

    清清晰晰听到“休整”二字的众人一片欢呼,眼巴巴等着老兵来认领自己,而后秩序井然的一批批散去。

    每支队列分到了两顶营帐,营帐之内格局简单,空间不大不小,勉强能容下二十余人左右。撩开门帘:里面围着一圈又窄又矮的木板,木板上方铺了一层薄薄的被褥,此乃制作简单,供人睡觉的床榻。

    黎落和先前与她搭茬儿的男子,连同脸上有伤疤的男子分到了一顶营帐中。因着每个铺位都无从挑剔,更分不出优劣。因此一众男子随意走至距离自己最近的床榻,一沾床即刻进入休眠状态,且鼾声震天。
………………………………

第五十章:神秘男子

    满屋的壮汉,皆像木桩般整整站立了一日,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盥洗整洁,理所当然的倒头就睡,故而使得营帐之中充斥着发酵后的汗臭味。

    黎落再如何强悍,终归是女儿身,陡然和一屋子大男人席地而眠,毕竟无法适应。但见她坐在床沿一角,扫视着浑然入梦的众人,眼神虚空。

    黎落觉得每一处肌肤都分外黏腻,特别是被束缚的胸口发闷又气短。因此想着是否要去打些水来,避开旁人梳洗一番。

    屋中的酸臭气息一直折磨着摇摆不定的黎落——是邋遢不整的休息?还是趁机洗漱,求一时舒爽……营帐内劳累了一天的男子倦怠得撑不开眼皮,黎落又何尝不感疲乏,尤其是她马不停蹄的赶来报到还不识路,稀里糊涂的比旁人多费些脚程。

    黎落捏了捏酸软的小腿,实在有些难以忍受此处的乌烟瘴气,于是她走出营帐,拖着毫无余力的身子选择继续折腾自己,原谅她实在做不到大行不顾细谨,将自己的污浊和脏乱视若无睹。

    出了营帐后的黎落,并不知晓该去何处领取生活用品,恰好迎面走来一名巡视的小兵,黎落便和颜悦色同他打听——

    “小兄弟,到了军营你还是能凑合便凑合吧,从戎之人哪里顾得上那些个讲究,你还是先行歇息吧,夜里还要集合呢!”

    这位常年征战的老兵,行军经验丰富,又瞧着黎落长相不赖,因此愿意和黎落多说上几句闲话:他劝告黎落莫要将入伍前的习性带到军营,否则吃苦受累的只能是她自己。

    黎落岂能不懂对方是好意,奈何娇滴滴的女子本就如泉水般清润干净,此番让她去仿照男子的生活习性,并不容易。

    黎落无奈的垂眉,一双点漆似的瞳仁真诚又无辜,还带着几许恳求,直击老兵的软肋,即刻就被黎落摄魂珠般的眸子给俘获,但见他憨厚一笑,一副败给了黎落的表情,而后朝黎落指向营帐西向的演练场。

    黎落抬眸瞭望——远处的丛林层峦叠嶂,葱翠欲滴,且被高大敦厚的围墙给框在校场内,隐秘性极好。跃跃欲试的黎落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喏!彼处有一渠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比井水还好。你快去快回,莫叫旁人瞅见。”

    “多谢大哥!”

    黎落躬身道谢后,步伐轻快的朝营帐后面的演练场踏去,因为怕耽搁太久,黎落慢行了一段时间后小跑起来。

    一路上,思及自己即将被凉爽的溪水浸润,黎落倒也感知不到脚底的疼痛和奔走的疲倦,心情大好,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年来强半在天涯;魂梦不离金屈戌,画图亲展玉鸦叉,生怜瘦减一分花……”

    黎落哼唱的曲调悠扬又清婉,时有低沉时有豪迈,竟将一曲简单的乐歌演绎的格外悦耳动听。

    不多时,黎落来到了老兵所说的丘陵地形,拨开了一株株翠色枝叶,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那渠小溪。

    黎落难以压抑心底的雀跃,可又碍于老兵的叮嘱并不敢欢呼大喊,只能一味捂唇偷笑。

    夜幕渐渐降临,晚风却不怡人,带着被蒸腾的热气拂过黎落的面颊,使黎落急不可耐的想要跳进凉爽的小溪里。

    她昂首扫视着周遭的环境,四处没有可疑的迹象,这才敢宽衣解带,掰断两束枝叶茂盛的树干挡在身前,将身体交给沁人心脾的溪水。

    溪水的水位不高,只到黎落的膝盖处,贪心的黎落弯腰寻了快光滑的石头垫在水底,整个人小心翼翼坐在石头上,将她凝脂白玉般的身躯完全泡进溪水里。

    因为黎落自小爱戏水,擦拭着身体的她,俏皮的撩起水花,冰冰凉凉的溪水回溅到黎落身上,逗得她连连娇笑。

    殊不知,这声响惊动了和黎落同在此处享乐的神秘人——

    彼人并未在溪水中泡澡,而是背对着黎落躺在树荫下安眠。一直动作小心的黎落本不会惊动他,却因为爱玩的天性有些忘乎所以,这才惹出乱子。

    “啪啪啪!”

    被惊扰的神秘人依旧躺在树下,且瞧他缓缓拍手叫好,发出的动静吓得黎落面色僵硬,怔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四处巡视,并且因着紧张绷直了身子。

    再看那神秘人换了个舒服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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