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那是红楼,你让师姐一个女孩家家的,出入那种场所,怕有些不适吧?”
黎落感激的对苏锦云笑笑,彦尘却好像并不把苏锦云的顾虑当回事,只吩咐黎落乔装打扮一下便可。
于是,黎落她们便打道回府,在路上遇到了惊羽等人,瞧着对方一脸没精打采的模样,黎落便知惊羽一行人也是一无所获的收场。
回到了刘老伯家中,黎落有些不敢迎视对方的殷切眼神,那目光里的期盼,属实让她难以应对。
还属彦尘直截了当,径直告诉了刘老伯暂时没有线索,那刘老伯的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忙邀请黎落她们用些茶点解暑消乏。
刘老伯强壮无碍的反应,让黎落看到了酸楚,面对着满桌精心烹制的点心,黎落难以下咽,一颗心都在研究如何能尽快帮刘老伯找回孙女。
下午用过膳食后,彦尘对惊羽等人提出要去问君坊一探,惊羽等人皆是男儿,虽说听到要去莺歌燕舞之地多半有些不好意思,但比黎落和苏锦云而言,接受度宽松的多。
黎落同苏锦云互相整理捯饬,一身男装出行,跟在彦尘等人身边,也算不太突兀和出挑。
来到问君坊时,黎落才知晓这地方有多红火,五层高阁,每层都人山人海般拥挤,门口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来排队。
彦尘目不斜视的排在队伍当中,一脸不骄不躁的沉稳,黎落则蹙着眉头蹿到了彦尘身侧一脸担忧的说到:
“师傅,这么多人,一会子怕轮不到我们,人家就不让进了。”
彦尘回眸浅笑,眼神安然的回道:
“放心,应当不会。”
彦尘朝问君坊大门处指了指,示意黎落往那里看一看。黎落这才发现——原来,进入问君坊还有颇多规矩,那位涂脂抹粉的老妈子亲自审视过,和她意了才能进入。
黎落仔细观察了几位成功进入问君坊的客人,大都是年轻俊俏的公子,要么气质出众,要么财大气粗,要么满腹诗书,种种类型的翘楚才能踏入门槛之内,这让黎落暗道奇怪——
按理说此等场所应当优待富庶子弟,可通过中午唱曲女子的邀约,同晚间的入门规矩来看,问君坊似乎不是谁人都迎进去款待,颇有店大欺客的嫌疑。
好不容易排到了最前方,那位老妈妈只扫了彦尘一眼,便欢欢喜喜将黎落一众人全部迎了进去。
进入问君坊后,里面摆设雅致,风格清新,灯火通明却不耀眼,熏香怡人却不呛鼻,很是有特色。
同行的惊羽不禁调笑起彦尘:
“师伯,不想那位老妈妈上了年纪,看人却精准,只一眼——便瞧出师伯你气宇不凡,超凡脱俗!”
众人闻声低笑,唯独黎落觉得这不好笑,被人拿来审视并非一件值得炫耀的事,那苏锦云也没有应和,因着相貌平平无奇,她一直都避讳参与关于相貌的话题。
原本,彦尘等人被请到了二楼,却不知为何,又被请到了一楼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下。
正当黎落疑惑的时候,发现中午时分露过面的那位问君坊的女子正在三楼俯瞰安静吮茶的彦尘。
没来由的不喜女子作此安排,黎落收回目光后,百无聊赖,倒是惊羽等人看着来来去去的美艳姑娘,一个个脸上俱是乐呵呵、喜滋滋的。
为了早些破案,又出于私心想早些将彦尘从这种烟花之地带走,黎落便开始到处游走,观察着问君坊是否有何古怪的地方。
走到一个包厢外时,黎落被里面的对话吸引住,停止了前行——
“瞧这问君坊的热闹劲,那飘香楼怕是过不了多久,便得关门大吉喽!”
“是啊,不说别的,单就这两家店名而言,那飘香楼也差了问君坊不止一个档次!”
“咦,说起来,最近你去过飘香楼没有?”
“没呢,听说正关门整顿呢,我看再怎么折腾也都回天乏术了,本来是镇上头一家,如今被打压成这样,惨淡经营只恐入不敷出啊——”
“唉——那是飘香楼的老板不认命,咱们镇啊,当真寻不出几个姿色出众的,你瞧人家问君坊的老板就不同了,从忘川找来的美人儿,那仙气飘飘的,自然会把飘香楼老板调教的土姑娘比下去——”
听到这里,黎落不愿再听,这些信息,已经给了黎落一些启示,所以尽管很难接受这些个喜好美色的男子将女子当作观赏物一样评品打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有用的讯息听完。
回到彦尘那一桌,黎落犹豫着是自己去飘香楼看一看,还是叫上彦尘同去,思量着彦尘或许跟她的想法不同,黎落便没有打扰他们,独自出了问君坊,一路向人打听到了飘香楼的所在。
尽管路人不止一次的告诫黎落——飘香楼正停业整顿呢,去了也白去,又或是说——还是问君坊的姑娘美女如云,黎落总会忽视掉路人惋惜的目光,完全不理会旁人的建议。
那些个路人哪里知晓,黎落并非男子,且只是去查案罢了。
来到飘香楼前,黎落发现此处确实如众人所议论的那般——门可罗雀,前门也确实贴着歇业整顿的告示。
绕到后院,黎落看到飘香楼的后门开着,便不请自问走了进去。
一进飘香楼,黎落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的气味,这气味出现在红楼这等场所着实古怪。
由于一时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东西,黎落只能继续前行查探。
飘香楼格外冷清,后院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见黎落到来,其中一名好心眼儿的妇人告诉黎落:
“公子,这段时间咱们花楼不开业,您还是往别处去吧——”
黎落假装熟客同妇人搭话说:
“奥,在下以前常来此处,如今停业了总有些不习惯,我能进去转转吗?”
妇人蹙了蹙眉头,思虑了片刻,才含笑点头,允许黎落进入楼内参观。
黎落前脚从后院进入主厅,妇人后脚就跑到了飘香楼的隔壁小庭院,也就是飘香楼老板的住处,去禀告了一些事。(未完待续。)
………………………………
第三一六章:一念成罪
正在飘香楼中游走的黎落,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类似孩童的啼哭声,她连忙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来捕捉那缕若有若无的声音,却再没能听到第二声。
怀疑自己是否因为日思夜想着要破案,故而出现了幻觉的黎落,被突然出现的一名中年妇人吓了一跳。
那妇人面容十分憔悴,瘦得颧骨高高凸起,眼窝陷了下去,像是从未睡好过一样。
但那妇人的穿着打扮十分贵气,看起来不像普通人。
“请问您是——”
黎落试探般的打听着对方的身份,妇人闻声笑吟吟的回道:
“公子吓着了?奴家便是飘香楼的老板。”
妇人的笑容十分有亲和力,说起话来也很是客气。听了妇人的自我介绍,黎落有些心虚的琢磨着还是否要装作常来此处的客人。
不料黎落还没搭茬儿,妇人便软声软语的询问道:
“听院子里的奴儿说——公子自称这里的常客?”
黎落脸色不自然的看向别处,不知该如何接话。
“公子有所不知,若是我飘香楼的熟客,我一定记得。可公子瞧着眼生,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敢问公子来我飘香楼有何事,是否有奴家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得不说,黎落对飘香楼的老板颇有好感,毕竟她欺骗在先,对方却没有苛责,还主动提出要给予帮助。
对方如此坦诚,黎落也不想隐瞒,但为了不让案情泄露,黎落又不能直说,思虑了一会儿,黎落才道:
“不瞒您,在下确实是外地人,今日于湖畔乘凉时,听到了问君坊的招牌,继而又听说了您经营飘香楼十分有自己的主见。在下是日兆人,家父也经营了多家商铺,说是来看看飘香楼,不如说是来拜访拜访飘香楼的主人!”
黎落好不容易将谎话编的滴水不漏,就看是否瞒得过对方了,黎落甚至想好了被盘问的说辞,若被问及经商的父亲是谁,黎落准备借嫪升平的名号一用。
妇人端详了黎落好一阵儿,忽而道:
“公子并非公子,而是小姐吧?”
被拆穿真面目的黎落开始佩服对方的眼力,同是天天与女子打交道,那问君坊的人,可是没有看出她乃女娇娥。
黎落觉得性别之事无关紧要,便腼腆的笑笑:
“嘿嘿,老板娘果真目光如炬,我确实是女儿身。”
妇人凝了黎落一会儿,不禁夸赞说:
“姑娘这么好的相貌,在我们镇上可是难寻,别站着了,我看咱俩也算投缘,去里屋坐坐吧——”
“荣幸之至——”
随妇人来到招待客人的厢房里,黎落扫了眼屋中的摆设和装潢,同问君坊相比,确实显得俗气了些,或许是没有问君坊的大手笔,手头拮据吧。
见黎落第一眼看得是屋中的环境,妇人已经相信黎落是商人之女的说辞,因为只有商人,才会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到店面的装饰上。
“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名唤嫪菁菁。”
妇人听了呵呵一笑,回道:
“嫪姑娘很是爽直,实则我在日兆有个远房亲戚,日兆出名的商人我也有所耳闻,不知令尊是否也在其中?”
黎落闻声心下暗喜,故作谦虚的回道:
“小女家住日兆都城,家父做的也是小本买卖,姐姐应该没有听闻过,嫪升平便是家父名讳。”
听到黎落称呼自己为姐姐,妇人面露娇羞的嗔道:
“你这小丫头倒是嘴甜,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担得起这个称谓。”
顿了一顿,妇人将茶盏递给黎落,目光欣赏的继续道:
“原来传说中的日兆嫪财神就是你父亲,怪不得你这丫头如此能言会道!”
黎落闻言连连摆手,面色很是谦谨的回道:
“姐姐这么说,只是给家父几分薄面罢了,家父而今上了年纪,打理起众多店铺着实头疼。这不——嫌我阅历太少,特意命我出来闯一闯,待我回去,也好放心让我帮着经管。”
听了黎落的诉苦,妇人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低声叹了口气,才道:
“生意不好做啊,以前吧——总觉得累,忙活了大半辈子只剩下一块招牌傍身,若连着招牌都没了,真不知还有什么盼头……”
妇人的自白,让黎落瞬间警醒,从妇人的言谈间,黎落能看出对方很是看重飘香楼,似乎只要能挽回飘香楼的招牌,不惜一切都可以。
因此,黎落故意说及问君坊的生意经:
“其实啊,姐姐太固执了。我来这镇子没有几日,但也大致了解了这个地方。这镇上美色不多,花楼这一块自然就成为了最大的获利途径。听说问君坊的老板,是从忘川请来的歌女舞女,姐姐为何不效仿呢?”
黎落谈起对花楼行业的心得,可圈可点,不仅完全取得了妇人的信任,也让妇人愿意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坚持。
妇人抿了口茶,笑容苦涩的回道:
“黎姑娘有所不知,以前啊,这镇子虽也缺少美貌女子,可不似如今这般捧高了别人,践踏了自己。我经营这飘香楼的初衷便是让镇上的人都能看到——咱们也有才艺俱全的佳人,也有令旁人艳羡的美色。从外面挖人,算什么本事?全无咱们当地特色,那些客人却就吃这一套……”
妇人的眸色哀怨而无奈,眼底是深深的执着,黎落好像明白了妇人为何不放弃飘香楼——这花楼已经成为对方辛苦培育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只能自己骂,别人说不得一句不是。
同妇人聊了许久,黎落心里的条理渐渐清晰。见天色已晚,黎落打算回问君坊同彦尘会合,免得彦尘担心。
告别之际,黎落目光怜悯的问了妇人最后一个问题。
“姐姐,我来的路上听这里的熟客说——您有法子让飘香楼起死回生?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祝姐姐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妇人闻声转过来,嫣然一笑,那笑中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捕捉的愧疚,可她面上的憧憬盖过了那一点愧疚:
“嗯,只是——或许要多等待些时日,等到我飘香楼再次振兴的时候,你可得来捧场!”
黎落闻言眼神有些无力,因为她已经确定了偷盗女童的人是谁。回给妇人一抹明丽的微笑,黎落背过身,发出几不可闻的哀叹。
……
(未完待续。)
………………………………
第三一七章:水落石出
回到问君坊的黎落,正好遇上这家花楼的盛景――那便是问君坊的头牌枝蔓姑娘在弹唱琵琶曲。
站在距离舞台最远的地方,黎落看着台上女子的倾城颜色,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风情万种,再次无声叹息。
猛的被拉到一个人的怀中,黎落的第一反应便是出手防备,却在瞧见对方的面孔时及时住手――
彦尘眉宇间带着些薄怒,语气凌然的问道:
“你去了何处?”
黎落还未答话,便毫无防备的被彦尘拥进怀中,彦尘将下颚抵在黎落的颈窝,吮吸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那种淡淡的香气,面色又显出恼怒,仿佛在苛责自己不该用这等口气质问黎落。
“下次,不要乱跑。”
简单明了的叮嘱,包含着自彦尘发现黎落不见便开始绕着问君坊疯狂找人,甚至回了趟刘老伯的家中,查看黎落是否因为身体不适而回去休息了。
远在三楼的女子,瞧着一楼一对璧人耳鬓厮磨的画面,眼神忧伤的将注意力放回到舞台中。
找到了黎落,彦尘再无心思留在问君坊,只想知道黎落究竟独自去了何处,做了些什么,为何不打声招呼。
可看着黎落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吐露真相的为难模样,彦尘便吩咐所有弟子先行回去,他同黎落,这才有了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从方才彦尘忍不住将黎落紧紧搂住的那一刻开始,苏锦云便再无兴致观看台上搔首弄姿的女子,她的一双瞳仁死死定在黎落身上,似乎想将黎落看穿看透。
原以为,问君坊的绝色女子会让彦尘另眼相待,毕竟在苏锦云的思维里――彦尘对黎落百般宠爱,不过是因为黎落一张倾倒众生的清艳绝伦的脸蛋儿。
谁料,从始至终彦尘都未曾正眼瞧一眼台上的枝蔓姑娘,以为会发生黎落吃味这等好戏的苏锦云,越来越不懂,彦尘到底因何如此迷恋黎落。
毕竟,在苏锦云眼里――黎落是个心口不一,城府极深的女子。
走在回去的途中,黎落方才告知彦尘――她为何悄然溜走,去了何处,做过什么,见过何人。
彦尘十分满足的听着黎落一一汇报,像是一个等待妻子归来的丈夫般事无巨细的悉数囊括。
报告完毕,黎落抬眸间看到了彦尘眼底的心安理得,心里纳闷道:我怎就被他吃的死死的,也并无做错什么,却交代了这许多。
两人沉默了片刻,黎落轻声询问说:
“师傅,在抓捕飘香楼老板娘的时候,能否不要惊动太多人,给她留些颜面。”
彦尘迎视着黎落清纯毫无杂质的目光,看到里面俱是善良和怜悯,哪里忍心拒绝。
第二日,闹得满城风雨的案子便告破了,当镇子里的居民得知罪犯乃是飘香楼老板那位执着、坚强的女子,又得悉了对方为何作案的原因后,比问责更多的是无奈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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