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芽还没张嘴,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催什么催!就好了!”
谷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招了招手,黑暗中便走过来一个女子,光看身形和衣着,活脱就是白雪芽。
这冒牌白雪芽过来盈盈一礼,白雪芽便明白过来,自己跟谷风去说话的时候,便是这个女子替自己在这里应付那两个丫鬟,于是也还了一礼。
女子行礼之后抬头看了看白雪芽,微微一笑,往后退去,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白雪芽心头涌起万般的不舍,可是再不舍也要往前迈步。狠狠心,不再看谷风,抬腿走了出去,慢条斯理在外面用澡豆洗了手,抖了抖裙子,才迈步走了出去。
看也不看那两个等的不耐烦的丫鬟,径直回房去了。
老混蛋等人也并未起什么疑心。
第二天起来准备好了干粮和清水,一行人再次上路,他们打的是富家千金回乡探亲的旗号,路上不能走的太快,但也不能走得太慢了,二百来里路至少要走四天。
走到半路上,林密草长之处,又换了身份,这一次白雪芽变成了一个扶灵回乡的孝女,一开始老混蛋等人想让她变成丧夫的寡妇,白雪芽执意不肯,最后才折中的从寡妇变成了孝女。
这一路上出奇的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只听说他们离开京城之后,京城里便出了一阵乱子,京畿附近被翻了个底朝天。
墨绿色的老混蛋得意洋洋,“老朽跟大先知说过,老朽出马,万无一失,可他还不信,非要让贺明堂也跟了来,结果怎样?贺明堂失陷敌手,生死未知,也许他早就把咱们真神教给出卖了!”
身边的护卫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先知行事就是太谨慎了,其实您老人家一个人就能做完了这些事情,我们这些人都不过是给您锦上添花罢了。”
老混蛋越发得意了。
本来白雪芽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此刻却问了一句:“你的真名不会就是老混蛋吧?”
老混蛋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缓了口气,才说道:“老夫霍夫特。”
白雪芽淡淡一笑:“我觉得还是叫老混蛋更顺耳一些。”
霍夫特在真神教中地位不低,又因为一手神鬼莫测的蛊术令人十分忌惮,所以从来都是被人追捧着的,像这样被人当面辱骂,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所以忍不住怒气勃发,若不是这小丫头是非要带回去的圣女,他早就动手了。
白雪芽仿佛看不到他的怒气,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霍夫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头扭了过去,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气人的丫头,反正这丫头身上的连心蛊除了自己没人能解的开。
只可惜师兄……若是当初师兄没有藏私把蛊术完完整整传授给自己,自己也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蛊术,治这个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就算是当日对付谷风……
对上谷风,霍夫特才知道自己这个在真神教神话一般存在的蛊术高手也并不见得多么高明,若是自己当时大意马虎一点,说不定便会栽个大跟头。
“师兄,”他阴森森说道,“若是知道你藏私那么多,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白雪芽握紧了手,忍着!
其实她每看这老混蛋一眼,都想把他撕碎了,这老混蛋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充满了让人厌恶和不舒服的感觉。
又经历了两个多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雪山脚下。
虽然同样是雪山脚下,可是景色却与自己自幼熟悉的玉树里截然不同。
白雪芽默默记住了这周围的特点,她常年在外面奔走,若不是有一手非常精熟的记路方法,早就不知道失踪了多少回了。
他们往前又走了两天,进入了一个山环里,眼前景色倏然一变。本来他们来到雪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隆冬了,天上还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可是进入山环之后,雪花便突然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景物也从白雪皑皑变成了郁郁葱葱。
白雪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不符合常理啊!
霍夫特得意洋洋地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里面蕴含了一个非常高明的阵法,外人看来这里和外面那些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我们内部人却知道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很神奇吧?”
白雪芽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他。
霍夫特摸了摸鼻子,对于在白雪芽面前碰壁也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和羞恼。
白雪芽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是暗暗着急的,这里有阵法,却不知道谷风能否顺利进来,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这么胡思乱想着,队伍再次向前,这次她留意到霍夫特这老混蛋在路边上挪动了一块石头,眼前的景物再次发生了改变,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白雪芽停步不前,她有一种预感,自己进入这里之后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再次出来的。
“怕了?”霍夫特来到她身边,讥讽的道,“女人就是没用!”
白雪芽斜睨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若没用,你们千方百计把我带回来却是为了什么?”
………………………………
第六百九十七章 我是圣女,我怕谁
霍夫特被噎得直翻白眼,却是无法反驳。
白雪芽尽管不曾在真神教长大,对真神教的归属感几乎等于零,可是她却是真神教不可或缺的圣女。
白雪芽转身,冷冷望着他:“老混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鬼地方了吧?”
“你不知道?”霍夫特玩味地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白雪芽干脆不去看他,省的总是要忍住一拳挥过去的冲动,“我知道,我是你们真神教的圣女,所以你们才会历尽千辛万苦把我接回来,这里也是我的出生地,对不对?为了找到我,你们也是煞费苦心!”
可以忽略了她话语中的讥讽,霍夫特点头,说道:“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当然!”白雪芽露出十足的傲气,“我还知道在真神教中,圣女的地位非常崇高,和大先知几乎是同等的,享受教众的最大限度的尊敬。可是这一路上走来,你们对我的尊敬有多少?你们囚禁我,监视我,对我下药,这就是你们对待圣女该有的态度?”
她说的本不错,原本在真神教中,圣女是精神领袖,大先知则是实际的掌权者。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圣女比大先知还要受爱戴,因为只有圣女能够开启可以得到神谕的天石。
只是因为白雪芽的生母现任圣女雪菲叛逃,导致圣女权力的衰落,雪菲被捉拿回来之后,便被实际上禁锢了。
除非祭祀之时需要开启天石,否则是不被允许出现在大众面前的。
所以,圣女渐渐成为一种形式上的存在。如今雪菲成了行尸走肉,已经丧失了开启天石的能力,这也是他们迫切要找回白雪芽的真正原因。
大先知虽然惩处了雪菲,却并不敢对她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也不敢令她的形象有所损伤,当初雪菲做过的事情已经被最大程度的美化了——用谎言。
如今白雪芽搬出来自己的身份,霍夫特等人互相看了看,如果白雪芽要治他们的亵渎之罪,他们还真是有点麻烦。
霍夫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道:“白姑娘,既来之则安之吧,先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我们不用强的话,你怎么肯跟我们走?而且,你是圣女珍贵的血脉,怎么能容许那低贱的男人亵渎?所以我们一定要赶在你们成亲之前阻止你,避免酿成大祸。”
“你闭嘴!”白雪芽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是最低贱的血脉!谷风伤在你手里,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有本事,最好现在就把我弄死,要不然,迟早我会把你弄死,给他报仇的!”
霍夫特当然不信,他在真神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有些时候,大先知做某些隐秘的事情,还需要他帮手,所以大先知是不会看着他吃亏的,想到这里,霍夫特便说道:“白姑娘,先前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二,现在不妨让属下做个详细解释。当日我和谷风比武……是没有人看到的,谷风死了,你晕倒了,这是事实,可是大禹方面却只能坚信,是你杀了谷风。
“我们离开没几天,便得到消息,你的义母白年华已经被下了诏狱。进了诏狱的人,能活着出来的可是寥寥无几的。
“你也知道,谷风和禹皇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禹皇是一定要给他报仇的,找不到你,白年华便是替罪的羔羊,所以她死定了。如此一来,你与大禹便有了杀母之仇,那个地方,你是回不去了。
“禹皇是个看起来温和,但是只要触及他的底线便会赶尽杀绝的人,他在意的人不多,谷风恰是其中之一,所以,至少在他在位期间,你是不能再踏足大禹的土地了。”
尽管白雪芽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假的,但是心中还是感到一股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因为差一点,这一切就变成事实了!
所以她脸上的恨意根本不必伪装,“老混蛋!你等着!”
“老夫既然敢作就敢当,”霍夫特脸上略带了一丝得意之色,“白姑娘,你只要安安心心准备做你的圣女就好了,别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你…操心。”
“好啊,”白雪芽挑了挑眉,“咱们拭目以待吧!”
霍夫特不知为何看到白雪芽脸上这样的表情,心里便有些发毛。
白雪芽往旁边站了站,昂然道:“前边带路吧!”
霍夫特迈步向前。
白雪芽勾了勾唇,忽然抬起脚来,冲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霍夫特一点防备也没有,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一个嘴啃泥,等站稳了脚跟,猛然转身,怒目而视。
白雪芽昂首挺胸,“怎么?想打我?你来啊!你敢吗?你害了我最亲近的两个人,我给你一点教训,还是便宜你了!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霍夫特咬了咬牙,现阶段,他还真是不敢对白雪芽怎么样。握紧了拳头,忍了!
白雪芽这才知道,原来站在巅峰还是可以让自己心里痛快一些的。
对啊,我是圣女,我怕谁!
相信在一定的程度范围内,他们根本就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动怒。
霍夫特带路,他们又在山洞之中绕了一天,然后才乘坐一种非常特别的小车,又走了两天的时间,才重见天日。
此处已经是雪山脚下,往前便是茫茫的戈壁,风从对面来,吹得人脸颊生疼。
丫鬟们早已给白雪芽准备了全套的衣衫,把她全身都裹在了白纱之中,这样便不至于被烈日灼伤。是的,虽然只是隔了一座雪山,这边却仍旧是夏日炎炎,只是这样站了片刻,白雪芽便觉得嗓子眼儿里有些冒烟了。
霍夫特吹响了牛角号,不多时便有人送来了几匹骆驼。
来的人一个个高鼻深目,头发或者金黄或者红棕,各个不同。
白雪芽随意看了一眼,便被服侍着上了一匹骆驼。
大戈壁上几乎没有植被,想要记住路径根本就不可能,唯一能够让人辨别方向的便是白天的太阳和夜晚的星斗。
白雪芽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忧虑,她担心谷风一头扎进来,没有充足的准备会在这茫茫的戈壁之中吃了大亏!
………………………………
第六百九十八章 药膏
可是纵然有万般的担心,白雪芽如今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只是一路默默记着道路。
她想的很好,自己记住了路径以后若是谷风带着人来了,要灭掉真神教,便可以省掉很多力气,真神教想必不会太小,想要连根拔起,势必需要大兵压境。
但是走出一段路来,她的脑袋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这一路所看到的景物几乎全都是一样的,若不是头顶上有白花花热…辣辣的太阳,只怕她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以前在雪山积累的那些辨别方向的技巧,竟然一点也用不上!
白雪芽心中掠过一抹慌乱。
霍夫特却已经看穿了白雪芽的用意,在一旁不无得意地道:“圣女殿下,只怕您有所不知,这大戈壁又号称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之地,风大太阳烈还是次要的,最令人受不了的便是凭他是什么英明神武的人,到了这里也难以辨别方向。”
白雪芽心中有气,冷冷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大先知在你心目中不是英明神武的?他到了这里也会变成不知道方向路途的白痴?原来大先知在你心中的真实面貌就是这样的?我算是受教了!”
霍夫特气了个倒仰,真是没想到白雪芽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偏生她说的这些话还叫自己没法辩驳。
过了好半晌,霍夫特才讪讪然说道:“圣女殿下听话只听一半,却叫属下没法再开口说话了。”
“那你就闭上你的臭嘴!”白雪芽立刻说道,“你以为本殿下愿意听你说话?”既然霍夫特口口声声以“殿下”相称,白雪芽也就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霍夫特气得胸口发痛,这可真成了自己挖坑自己跳了!回眸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低着头,不用猜也知道他们都在拼命掩饰各自幸灾乐祸的脸,心头的气怒更甚,却也不好平白无故发泄出来。
又过了好一阵,他才闷闷说道:“大先知是有大智慧的智者,他自然不在凡夫俗子之列!”
白雪芽只回敬了一句:“是吗?”口气轻飘飘的,却给了霍夫特无情的嘲讽。
霍夫特的一张老脸在黑色的纱幕下变成了猪肝色。
白雪芽占了上风,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一旦不那么紧张了,头脑也显得好用了些,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抹了一点药涂在了太阳穴上,嘀咕道:“头晕得厉害,不醒醒神怎么行?”
霍夫特目光一冷,两个丫鬟立刻飞身上前,从白雪芽手中把药瓶抢了过去。
白雪芽虽然也会一点拳脚功夫,可是从来都没有名师指点,虽然在野外对付那些别有用心的寻宝人或者野兽十分好用,可是真正遇到武功好手可就不那么灵光了。
再说她也并没有打算不让人把药夺走,因此故意露出惊容,怒道:“老混蛋!你疯了不成!我可是你们的圣女殿下,你们就是这样尊敬本殿下的?”
霍夫特一边把丫鬟递过来的药瓶擎在手里,一边淡淡说道:“殿下若是真心实意为我们真神教好,当然是我们人人尊敬的好殿下,若是殿下存心吃里扒外,那么,您可就不值得我们尊敬了!”
“哼!”白雪芽冷冷说道,“但凡大英雄都光明磊落,真正有实力便不畏惧任何阴谋诡计,只有那些心思阴暗心肠歹毒的人才会以己度人,觉得这世上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能不安好心!”
就这样被白雪芽明讽了一顿,霍夫特面子上实在是有些下不来了,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白雪芽多少歹话,便是个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霍夫特以往在真神教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呢,此刻若是白雪芽不是真神教不可或缺的圣女,他一定会上去把她的脖子捏断了!
运了几回气,霍夫特才勉勉强强把胸中的那股闷气压了下去,把瓶子放到彼端闻了闻,气味清凉,问了之后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他伸手勾了一点,仔细辨识,似乎里面含了薄荷等醒脑之物,伸舌头又舔了舔,甜丝丝凉津津的,还挺好吃。
白雪芽干呕了一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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