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无数黑影弥漫上城墙,刀剑的寒芒伴随着朦胧的银色月光,在夜雾里轻轻滑过。
下一刻,吊桥两侧的绳索应声而断,吊桥轰地落地。
纵马穿过吊桥,片刻后,身后**的轰鸣声便彻底惊扰了沉睡中的皇城。
急速奔行了十几里,墨御白才猛的勒住缰绳。
“方才肚子里的小人对我说,看在爹爹还算给力的份上,这次的事就原谅你了。”顾青弱深吸一口气,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眼底波光荡漾。
墨御白黑眸倏的加深,低头狠狠的吻住她。
顾青弱轻柔的回应他,安抚男人舌尖上无法掩饰的颤栗。
“哥哥,快些走吧。”墨晚亭不得不出声,时间太过紧急了,这是京城地界,若是周延的追兵赶来,后果很难预料。
马声嘶鸣,数十匹骏马消失在了深夜里。
在他们身后,无数追兵马蹄阵阵的追来,却不知为何在出了城门之后,速度却越来越慢。
等到终于赶到目的地,天色已经大亮,顾青弱从厚重的披风里探出来头,看到面前陌生的宅院,不由有些茫然,“这是哪里?”
“小表妹?!”她话音刚落,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露出乔如尘清风朗月似的笑脸。
乔如尘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陌生却熟悉的身影,慕容越。
随即卷碧脸带忧色,目光不停的在一众黑衣人影里搜索着。
顾青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看着一道黑色电光猛的冲出人群,将卷碧抱在怀里。
墨御白却不管自家堂弟不知礼义的举止,沉默的将顾青弱抱下马,牵着她走进院子,等身后一行人马全部入了院子后,院门立即被关上。
“去处理掉马蹄的痕迹。”进屋之前,墨御白不忘下令。
“是。”韩英立即转身走了。
“晚亭?!司徒景看到一个身披黑色披风,帽兜遮住全部面容却仍旧是他熟悉的身姿,便猛的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墨晚亭眼底有一瞬间的破碎,须臾她淡笑着抬起头,对双眼猩红,满目溢满巨大痛楚的男人轻声寒暄,“司徒先生,好久不见。”
看着她用陌生的语气,陌生的神情同自己说话,司徒景五脏六腑疼的都似痉挛了起来。
不管呆愣中的人,墨晚亭动作轻柔的抽出被他攥疼的双手,不理众人疼惜复杂的目光,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腰背笔直,不疾不徐的进了房间。
顾青弱心口猛的揪起,感受到男人握住自己的手快要捏断她的骨头,扭头对男人说,“你去吧。”
这种时候,唯有至亲之人才不会让墨晚亭感觉太过难堪。
门窗紧闭的房间,并不明亮的光线无法透射进来,将这片空间营造的如同黑夜般。
墨御白黑瞳不受黑暗的约束,将床头缩成一团的人看的清楚分明。
脚步无声,走到床边,将人抱进怀里。
沉默,蔓延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只有绵密的颤栗,沾湿衣襟的泪水,像毒药一样侵蚀着墨御白的心。
“是哥哥的错,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哥哥保证,从此刻开始,绝不会再有人敢伤你一根头发。”
怀里的人任由他抱着,无声的痛哭,并不回应他。
墨御白知道,被亲人亲眼看到她被周延凌辱,彻底超出了墨晚亭的承受极限。
但这个妹妹又是最善良的,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脆弱,怕别人因她的遭遇而感到愧疚、心疼。
包括他,她的亲哥哥。
更不会如寻常女子那般受到不公践踏便想着一死了之,她不能让家人背负痛苦、自责。
正因为如此,墨御白更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歉疚和疼惜,这只会加深墨晚亭内心的自卑,让她更难从那些不堪的遭遇中解脱出来。
“晚亭,想哥哥吗?怎么都不理哥哥?”
“……”想。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无所不能的哥哥什么时候会来带她走。
“喊声哥哥吧。太久没有听到,哥哥很想听。”
墨晚亭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墨御白一下一下拍着她,将自己珍重呵护的心意全部通过那轻柔的动作传递给她。
让她明白,无论发生过什么,他都是她最亲的兄长。
血脉至亲,手足情深。
等她终于哭够了,哭的没了力气。
墨御白给她擦去眼泪,轻声道,“兰心生了个女儿,是司徒的。”
墨晚亭红肿的眼睛猛的闭上,却无论如何也堵不住里面再次崩溃的眼泪,“唔……我……应该开心的,可是……”
可是那也是她倾尽了所有去爱过的姐姐和男人,有酸涩是不是也是应该的?
“司徒并没有背叛过你,否则我早就把他喂狼了,都是兰心算计他,才有了这个女儿,你放心,很快你就能见到那个孩子了。”
墨晚亭摇了摇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摇头。
“听话,好好养着她,教会她做人的道理,不要让她长成她母亲那个样子,陷害手足,夺人所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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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75章 举兵(12000)
“晚亭,你要好好的,不然,我会让墨兰心遭受十倍百倍的痛楚。”
墨晚亭猛的抽一口气,艰难的睁开红肿的眼睛,勉强露出的一道窄小的缝隙里,满是不可置信。
然而,接下来,墨御白的话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也更加让她不安。
“从此后,墨兰心与咱们情同路人,我顾念手足之情不杀她,但是你若不幸福,不只是她,还有你养大的孩子,我统统都会让她们付出代价。洽”
“哥……”怎么能够这样?墨兰心也是他的亲妹妹啊!“姐姐她现在身在何处?”
“一个任何人都不会找到,但是又能让她好好活着,享受孤独,承受痛苦的地方。”冰冷无温的嗓音令墨晚亭脊背发寒。
这下,她是彻底的连哭也不敢了。
…钤…
床上,不顾顾青弱身怀有孕,墨御白与她抵死纠缠。
顾青弱本来想问他为何慕容越和乔如尘竟然和平相处了,难道两年来这两人已经打出了莫逆之交?
慕容越身为七皇子,都不用管东海国的事情吗?
成天这样在大周国晃荡,真的合适吗?
然而,男人铁了心不给她任何开口喘息说废话的机会,直将人做的晕过去再醒来,醒来再晕过去……
彻底的昏睡过去之前,顾青弱双手不由摸上肚子护住,心里有气无力的怨念,孩儿啊,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不要记仇记到我身上啊,都是你这不知轻重,被有色细胞荼毒了大脑的爹干的好事啊!
……
再次醒来,顾青弱惊奇的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渡口,前方停留着一艘气势磅礴的大船,十分豪华。
“唔,这是要去哪啊?”顾青弱在男人怀里揉揉眼睛,哈欠连天的问。
不能怪她,现在天都还没有完全亮,照昨日男人的战斗力来计算,她睡着的时间怕是绝对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墨御白沉默的将她抱的紧了紧,嗓音如被砂砾摩擦过,带着浓重的黯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去东海等我,最多一年。”
东海?
一霎,全身的细胞都彻底的清醒了。
“我不。”顾青弱立刻摇头,“我要陪着你。”无论生死,她都不要离开他。
“乖,听话。你在我会分心。”
“不,绝不!”顾青弱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绝对胸腔里的空气稀薄了起来,全身骨头似被人抽走了,连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离开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能有气无力的说着毫无分量的狠话。
墨御白黑眸深深凝着她,“好好吃饭。”
“不!”
“好好睡觉。”
“不!”
“照顾好自己和晚亭,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不!”
“安安静静的等我,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
“你若是不听话,我便让墨七给蔓菁蔓林下毒,虽然不会要她们的命,但让她们不好过总是能做到的。”
“你!”顾青弱气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哭了一会,顾青弱看着墨御白身后众人一脸焦急,却又不敢出声提醒,便知道,周延怕是有了动作,事情不容迟缓了。
“你……不许杀了周延,要活捉他,我回头就研究解药,我要让他吃尽人世间最难忍受的痛苦。”
“好。”墨御白勾唇,黑眸里是令人胆寒的杀气,这正是他之所愿。
“小王爷,该上船了。”韩英低声提醒。
顾青弱心尖倏的揪起,鼻头涌起难以抑制的酸涩,双眼水汽蒙蒙,两腿似灌了铅。
“哥哥,你要保重。”墨晚亭出声。
墨御白深凝的目光在顾青弱身上移开,看向墨晚亭,伸手替她顺了顺耳边的发丝,“照顾好你嫂子还有侄子,知道吗?”
墨晚亭点头,“我一定会的。”
墨御白颔首,对于墨晚亭,任何过多的温柔或叮嘱都会加重她心底的伤痛,不如和平常那样,让她重新置身到以前的氛围。
不过,对于其他人,则完全不同了。
“司徒,你可知此次东海之行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司徒景从墨晚亭身后向前几步,与她并肩而立,微微俯首,“景谨记小王爷之言,定会给七皇子做出他想要的东西。”
已经登上船,站在船头不耐的看着送行的一帮人的慕容越,听到司徒景的话,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墨御白眉心微皱,语气冰冷无温的道,“慕容越之事只是你举手之劳。”
慕容越刚缓和的脸色顿时一黑。
举手之劳?!
开玩笑吧!
即便墨御白有花样繁多的武器**,司徒景一介文人能懂武器**?
他本以为是墨御白安排了其他人给他研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文弱之人!
他还说是举手之劳,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墨御白却无心理会他的脸色,只一双寒气凛凛的眸子看着司徒景。
司徒景浑身一震,须臾知道墨御白想要听的是什么。
目光抬起,直直对上他威严凌厉的黑眸,坚定的道,“小王爷不让景留在战场,用意景岂会不知,请小王爷放心,晚亭的幸福便是景此生的战场,景定不会负小王爷之托。”
卷碧双手用力的绞紧手帕,拼命的压抑着即将露馅的颤抖。
才几天而已,那男人的霸道气息已似刻入她的灵魂般,让她在面对分别时,竟然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感觉。
不舍。
真的不舍。
对墨少霖的情愫或许起于他前几日的救助,也许更早。
只是,在体会了被人珍重爱护的刻骨柔情后,那种食髓知味岂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她发现,自己上瘾了。
那种瘾就叫墨少霖。
“堂哥有事,我不得不留下,东海国景色很好,你呆在那里正好散散心,我很快就会来接你。”墨少霖深深的凝着这个才抱到怀里不久的女人。
“嗯。”哽咽。
“除了想我,不许想任何男人。”
“嗯。”泪留下来了。
众人开始登船,墨御白黑眸瞬间暗沉,将顾青弱拉到怀里,猛的低头夺走她的呼吸,仿佛要将她吞入肚腹一般,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只有这样,在以后的分离时刻,他才能凭借此时的滋味挨过纷纷岁月。
“走吧。”墨御白刹的声音暗哑。
“嗯。”顾青弱点头,眉眼弯弯,湿热的泪水沾了满脸。
无论争吵还是温馨,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经受分别。
乔如尘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嚷嚷着将顾青弱拉走,“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又不是从此再也不见了,有我在呢,小表妹才不会有功夫想你呢。”
墨御白脸色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冷沉下去,只是目光带着冰冷的郑重看向他,“保护好她,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回来了。”
乔如尘冷嗤,“过河拆桥,你敢认天下第二绝对没人敢当第一。若不是我们名剑山庄的人你能这么轻易就将小表妹从皇宫里带出来?”
墨御白唇角邪肆的勾起,“怎么?要将乔老爷子叫出来么?”
乔如尘顿时一蔫,闷闷的道,“我的小表妹,我当然会尽心尽力的保护好。”还用你说吗?!
墨御白看着船头上被海风吹的发丝乱舞的小女人,黑眸中翻滚着沉暗的情愫。
越来越远,她的模样也越来越模糊。
墨御白负手立在凛冽呼啸的北风中,宽大的黑袍猎猎乍起,身子却如屹立的高山,一动不动。
只一双黑眸里,映照着那抹明媚的淡黄色。
直到那颜色完全消失在海天相连的灰蓝色里,直到那慧黠灵动的眉眼再也看不见,墨御白依然站立不动。
这是第一次,相遇之后的分别。
没有人出声打扰他们的小王爷,他们的主子。
此刻出现之人都是墨御白近身之人,当然也知道顾青弱对于墨御白的意义。
又过了两刻,赵全看到身后之人脸色焦急不已,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小王爷。”
“出兵!”墨御白浑身不舍的气息顿时一收,霎时只剩凌厉冰沉的黑暗气势。
……
“回去吧,船头冷。”乔如尘张了张嘴,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道。
墨御白人影早就看不见了,还站在这里吃风,不是傻了么!
顾青弱回过神来,觉察到浑身每个细胞都泛着冷气,眨去眼中的水汽,哆嗦着嗓子道,“嗯,进舱里去吧,真冷。”
顾青弱脚步晃了晃,乔如尘急忙扶住她,蔓菁蔓林见状也凑了过来,将她扶到船舱里坐下。
顾青弱苦笑,看来她必须得回去好好躺着了,沉闷失落的情绪也不能再有,那人昨天差点将她做断气,不知道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么?!
真是过分!
骂着骂着,眼睛又不受控的湿热了起来,心头那抹酸酸涩涩的情绪也越发高涨起来。
两年前,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想借住他的权势离开顾府那个泥沼,与他约定三年后离开,可是,谁能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今的情况。
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为她去夺天下。
一年后,即便约定的时间到了,她……又如何还能离开。
顾青弱努力的想要让自己从苦涩的情绪中脱身取来,却不知为何,嗓子眼里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连呼吸也觉得会带动那处的疼痛。
“小姐?”蔓菁担忧的看着顾青弱泫然欲泣的脸,急忙蹲到她身边。
顾青弱叹了口气,小脸闷闷的,“他会很快来接我的,一年么,会很快过去的。”
“小姐!”蔓菁皱起了眉头,“墨御白他……咱们不是说好了,三年之后要离开王府的么?”
难道墨御白这两年让她受的委屈还不够么?
蔓林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的意思却和蔓菁一样。
“要离开王府,真的么?”乔如尘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当即保证道,“离开他也好,墨御白黑心黑肺的,不知道哪天他就会把你给买了,和我回名剑山庄吧,表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侄子的。”
要离开么?
方才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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