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蹿蹦到累得虚脱,马小乐才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喘着气,他要好好感谢柳淑英,感谢她把他的病给治好了。
回村!
村头有些空阔的田地里,马小乐的身影尤其引人注意,他高昂着头,甩着膀子,走在田埂路上铿锵有力,小南庄村仿佛就在他脚下。
走到村口灌溉渠道上的小桥上,马小乐才觉得浑身上下都热得要冒火,于是下桥来洗了把脸。还没上去,支书范宝发的女人赵腊梅拖着张竹席子过来了。
“哟,这不是小乐嘛,好多天不见,怎么,到外地大医院去了?”赵腊梅板着精小干练的身子,嘻笑着说。
马小乐知道赵腊梅在拿他开涮,“呵呵,腊梅婶,啥事用得着去外地大医院啊?”马小乐笑着,蹲在水边悠闲地拨动着水波。
“行了马小乐,你的事大家伙谁不知道啊,还瞒什么呢。”赵腊梅把竹席子按到水里,用大刷子使劲刷着。
“我啥事啊?”马小乐故意撑起眉毛,一副漠然的样子,“那都是他们瞎说呢,我懒得理会,他们都太无聊了你知道么,所以这段时间干脆就在果园里不回来了。”
说完,马小乐拣起一块石头,“砰”的一声砸到赵腊梅身边的水里,溅起的水花飞了她一身。
赵腊梅猛地站起来,抖着身上的水,“小东西,油嘴滑舌不说,还毛手毛脚呢。”
马小乐嘿嘿直笑,“我再油嘴滑舌也不嚼舌头,有人不油嘴滑舌却嚼舌头。”
“哎呦,马小乐,跟老娘耍嘴皮子了呵。”赵腊梅一叉腰,“要不是看你小,非跟你讲清个理不可。”
“腊梅婶,看你说的,我才不跟你讲呢,就是大了也不跟你讲,咋能讲过你呢。”马小乐一脸坏笑,摇头晃脑地看着赵腊梅。
“算你小子有眼色儿,这村里还没有能和我讲清理的呢,况且你还是个男的。”赵腊梅又得意地蹲了下来,刷着席子。
“那可不是,腊梅婶你太厉害,两副嘴皮子上下一齐使唤,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呢。”马小乐已经站起来准备要跑了。
果然,赵腊梅抬头看一下马小乐,手指点了点,“龟儿子,占老娘的便宜了你!”不过赵腊梅并没有起身追,但她可不是示弱的主,想气气马小乐,说道:“马小乐你别急着跑,我不赖追你,一个软蛋子有啥追头?”
马小乐现在有了底气,根本不生气,“腊梅婶,咋还那么说,我刚才不是讲了么,那是嚼舌头的。”
“还嚼舌头呢,全村人都嚼舌头?哼,再说了,你干爹干妈不也承认了么?”赵腊梅依旧底气十足。
“我逗他们玩,还当真呢。”马小乐鼻孔哼出一股冷气。
赵腊梅觉得这股冷气很强大,一时看着马小乐没支声。
“腊梅婶,你是明白人,我问你,是谁亲眼看到我那玩意儿不行的?”马小乐语气逼人,“根本就没人看到,那怎么会有人知道?”
赵腊梅眨巴了下眼睛,“人们都是这样说的,肯定是有那个影子喽。”
“啥影子,那是有人眼红我那儿壮,故意捉弄我的。”马小乐说着,把手放下来摸了一下。
“别跟我耍流氓。”赵腊梅抬手指着,“吹啥牛,纯粹瞎说。”
“瞎不瞎说各人心里都明白,不过啊,你们家有个人是确确实实看到了,我绝对不是吹牛!”马小乐把脸仰得下巴都要朝天了。
赵腊梅刚要说话,枣妮也拿着刷子走了过来。
枣妮在马小乐心中,还是威严不可侵犯,他低头就走。赵腊梅本想问问他,她家是谁看到他那玩意的,但当着枣妮的面,也不好意思再问。
“妈,你跟小乐讲啥呢?”枣妮走到水边,帮赵腊梅一起刷着席子。
“没说啥,我瞅见马小乐就不正经,教训了他几句。”赵腊梅说。
“你还教训他干啥,他那人都不中用了,就是不正经也是假不正经,有啥说的。”枣妮头也不歪地说。
“嗳你这孩子,你懂啥啊,说得还一套一套的。”
“那有啥不懂的,我们生理课上又不是没学过。”枣妮满不在乎,“再说了,事情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听到这里,赵腊梅停下手中的刷子,有点惊奇地看着枣妮。
“是哦,都说他不中用,可亲眼见过的?我看都吃饱了撑得没事嚼舌头!”赵腊梅试探着问。
“妈,你的话有道理。”枣妮停下刷子,点了点头,“我看也是。”
“是啥?你咋知道?”赵腊梅瞪着眼问。
枣妮脸一红,把刷子一扔,“我咋知道的,不就是顺着你的话说下去的嘛。”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
顿时,赵腊梅的心里不是滋味了,想起了马小乐的话,说她家有人看过,照这样子,八成是枣妮看了。“唉,这该死的丫头,长了对贱眼!”赵腊梅抓起刷子,狠命地刷了起来。
再说马小乐,进了村子一路昂着头,见着谁都是鸟视。不过大上午的路上没几个人,让他很失望。
进了家门,马长根还在稻田地里打药,胡爱英在做饭。
马小乐趾高气昂的样子让胡爱英很纳闷,她问道:“小乐,今个怎么来了?”
“你说这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怎么着这也是我的家啊,我咋个就不能来的呢?”马小乐撇着头说。
胡爱英“噗哧”一笑,“你这娃儿,真是吃了**了,这多天都不来,我问问又咋了?”
马小乐这才一愣神,已经到家了,马上把头放平,“哦,干妈,告诉你个好事儿,我现在好了,没那病了,见谁都底气十足的。”
“那可好啊!人就得这样,该看开得要看开,看开了兴许就啥事都没了。”胡爱英端着水舀子,舀了瓢水倒到锅里,笑道:“昨天你干爹特地抓了只老鳖,今天我炖汤给你喝,也是大补的东西。”
马小乐一听连连摆手,“干妈,别费那个事了,现在用不着。”
“好上加好,总归没坏事。”胡爱英很是为马小乐高兴。
马小乐呵呵一笑,老鳖炖就炖吧,喝点汤总归没坏处。他找了把凳子,搬到树荫底下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晃着。
胡爱英一看,说道:“小乐,你干爹快回来了,看见你这散样又要吵你了,找点活假装做做,别这么悠闲。”
“干妈,反正我过些日子就要出去卖大力打工,现在歇歇攒点力气。”马小乐乐滋滋地说。
“你这孩子,就长了张会说的嘴,随你怎么着了。”胡爱英继续烧火做饭。
马小乐干坐了一会,觉得很无聊,干脆又走出院子,四处溜达起来。刚出巷子口,就碰到村长赖顺贵叼着香烟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小乐嘛,怎么,现在能出来见人了?”赖顺贵龇着牙问。
马小乐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天带人去果园里绑他的就是赖顺贵,现在竟然还取笑他,况且张秀花又是败坏他名声的人,所有加到一起,咋能忍受的了?
“呵,村长啊,大中午的不在家呆着乱跑什么,小心家里后院着火啊。”马小乐嘿嘿笑着。
“你个小兔崽子,说啥了你?”赖顺贵瞪起了眼,“没大没小的,小心我收了几家的果园!”
这话,还真让马小乐有些发怵了,赖顺贵还是有这个权力的,于是立刻笑道:“哈哈,村长,咋这么经不起开玩笑,我的意思是,你看这天热的,晒得柴火垛子都要着火了,所以我说小心家里着火,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我……”赖顺贵听马小乐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鬼东西,我也跟你开玩笑不行?”
“我说嘛,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身为一村之长,要是这点屁事都生气,那就说明你还不够格当村长呢。”
“呵呵……呵呵。”赖顺贵干笑着,“所以嘛,我说也跟你开玩笑的。”
“村长你这是到哪儿去?”马小乐问。
“到村部去吹吹风扇,家里实在是太热了,要不要一起去凉快凉快?”赖顺贵假惺惺地说。
“不了,村长你真是大仁大义,咱村就需要你这样的干部,懂得关心村民的疾苦,真的很了不起!”马小乐竖起了大拇指。
“这……这哪里啊。”赖顺贵笑了笑,背着手很傲气地走了。
马小乐心里其实特别气,但没办法,赖顺贵是村长,得哄着他。不过想到他女人张秀花,顿时又咬得牙根“咯咯”响,心中暗道:“那个臭婆娘,坏我的名声,趁这会赖顺贵不在家,好好撩撩她,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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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打酱油
马小乐瞅了瞅四周没有人,便蹑着步子一路小跑,朝赖顺贵家赶去。刚过了条巷子,见二愣子端着个平底盘,像履薄冰一样在前面慢慢走着。
“二愣子,端着个盘子干啥?”马小乐问。
二愣子立住步子,慢慢回过头来,一脸的不高兴,“这不打酱油了嘛。”
“咋了,好像不太高兴?打个酱油有啥累人的,难道比挖排水沟还难?”
“那我爹咋待在家里,非让我出去?”
“你爹回来了?”马小乐眼睛一大。
“回来也没多会。”二愣子气呼呼地说,“又不是星期天,谁让他回家来的?还让我打酱油,打酱油还不给酱油瓶,非让我端着个盘子不行。”
马小乐眼珠子一转,不禁嘿嘿笑了起来,看来这二愣子的心眼都给他爹赵如意占去了,这不明摆着嘛,就是要借口把二愣子给支开。用平底盘盛放酱油,端着它走路那还不跟蜗牛似的。估计趁这个时间,赵如意就能和柳淑英作一番夫妻事了。
二愣子又慢腾腾地朝前挪动着脚步,马小乐也不再多说,还是一心专用,去戏弄一下张秀花。
张秀花正手忙脚乱地做午饭,家里也没有养狗护院,马小乐摸进来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知道。
“表婶做饭呐!”马小乐突然一声,将张秀花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锅盖“咣”地一声掉在地上。
张秀花一看是马小乐,眉毛一竖,“人不学学鬼!吓死老娘了!”
“呵呵,表婶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马小乐抓了把草塞进灶膛里,“表婶,我帮你烧火,保准烧得你浑身舒服!”
张秀花提着锅盖看了看马小乐,嘴巴一歪,“只烧火有什么用,关键最后还得灭火啊,可你那水龙头不行哟。”
马小乐嘿嘿一笑,“啥不行,告诉你,不行也行,信不信?”
“咋了,想出啥馊主意了?”张秀花对这个挺来劲,屁股靠在灶台上,两手抱着膀子说,“小乐,不是婶子说你,以后你可别招惹女人了,要不到头来准的挨骂,只说不练,算是哪门子事噢。”
“谁说我不练的?”马小乐扬着眉毛,“表婶,哪天我要是把你给练喽,你可得给我正名啊。”
“嘁。”张秀花转身拿起铲子,抄了抄锅里的土豆条,“小乐我敢跟你打赌,你要是能行,我就到村里的广播里为你正名,咋样?”
马小乐看到张秀花那种傲慢的态度,恨不得马上就当场证明,不过想想不合适,中午饭时,她家经常来人,都是找赖顺贵喝酒的。
“行,表婶,说过的话得记住,到时可别反悔。”马小乐转身朝外走。
“别就嘴上能说,下面也得能干才行。”张秀花嘻笑着,“小乐,表婶就不送你了啊,自己好好走着,没有第三条腿,两条腿也得走稳呶。”
“你等着!”马小乐回头咬着牙说。
离开张秀花家,一到巷子拐弯的地方,迎面碰上了赵如意。
赵如意一见马小乐,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犹豫了一下,冷冷地问道:“小乐,前些天你干爹把小康捉的旱鳝鱼给骗去了吧?”
马小乐听着很不舒服,“赵老师,你为人师表的,咋能这么说呢,谁骗二愣子,哦不,谁骗小康的旱鳝鱼了?是他要给我爹的,说要到我们果园里去吃果子,我爹说行,吃果子呗,满地都是,那还不随便么。结果小康讲义气,死活要把旱鳝鱼给我爹,最后没办法,我爹就拿了两条小的意思意思。就这事,你咋能说骗呢?”
赵如意又扶了扶眼镜,“别说得好听,小康可不是这么讲的。”
“小康?”马小乐一笑,“小康的话你都信,没准他是怕你打他,胡编乱造的呢,告诉你,你可别小看小康,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够多,我发现他是越来越精明了。”
赵如意听到有人夸他的傻儿子,心里头很是舒服,马上就换了口气,“小乐啊,我也就是说说玩的,可没当真。”
马小乐善于见风使舵,听赵如意这么一说,也就岔开了话题,“赵老师,你来村长家干啥?”
“哦,商量点小事情。”赵如意不再搭理马小乐,转过巷角走了。
马小乐喜欢琢磨事情,这赵如意在乡中心小学当老师,是个体面工作,在村里也是说得开的,因为身上沾了点文气,还常惹得一些妇女主动凑上前。不过赵如意一般不接招,不知道真的正人君子,还是能力有限,或者说根本就看不上村里的这帮娘们。这次他去村长家商量事,就张秀花一个人在家,张秀花会不会趁机拿他一把?
马小乐回身,悄声蹑脚地摸到了张秀花家的门口,看看到底有没有事发生。
从门缝里看到,赵如意两只手不好意思地搓着,“张大嫂,你看等村长回来,你在他面前说说,好歹给我家柳淑英开个证明,生个二胎,那我们全家都感谢你了。”
“哎呀,赵老师,你看你客气的,别人我不帮,你还能不帮么?”张秀花习惯性地扭着屁股走到赵如意跟前,很亲热地说,“你是小老弟,我这个做大嫂的不帮你帮谁?去,屋里坐会,我给你倒杯水去。”
“不了不了。”赵如意摆着手,“张大嫂,你别客气,麻烦你就够过意不去了,哪还能让你倒水呢,我给你倒才对嘛。”
张秀花有点得意地看着赵如意,仰了仰下巴,问:“老弟,你在乡里教书,隔三差五的才回来一次,咋能放心媳妇一个人在家呢?”
“放心,怎么不放心,再说了,还有小康呢。”赵如意笑着说。
“小康?”张秀花“噗呲”一声笑了,“老弟,现在的男人坏的很,没事你得常回来住住,一个女人在家很不好。”
赵如意皱起了眉头,“哦,亏得张大嫂提醒了,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没没,绝对没有,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不要到时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后悔就来不及喽。”张秀花媚着眼睛,看得赵如意很不自在,“老弟,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啊?”张秀花的这一问,问得赵如意更加不安。
“张大嫂你说啥呢,我哪里来女人啊。”赵如意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呵呵,发急了是不?”张秀花笑道,“敢不敢让我试试?我一试就知道。”
“……我。”赵如意扭头看了看院子,“张大嫂,我……”
“看啥,没人呢,顺贵去村部了。”张秀花马上说。
赵如意舔了下嘴唇,“这大中午的,我看……我看还是找个别的时间好了。”
“大中午的又咋了?”张秀花一见有戏,忙道“老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文化人,你要是顺了,生二胎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三胎也行,我让顺贵给你们落户口,而且保证还不罚款!”
这一番话听得马小乐直乐呵,好一对狗男女,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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