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部里就赖顺贵一个人,正翘着腿在喝茶,其他人都回家帮着下地忙活了。“哟,小乐,干啥呢,闲着了?”赖顺贵接过了马小乐的烟。
马小乐连忙凑上前为他点了火,很用心地说道:“唉,要说闲也不闲,地里的活计多了,这不是来看看村长嘛,兴许村部还有事情要忙活呢。”
“呵呵,你这小鬼头,咋了,帮忙干了两次活干出甜头了?”赖顺贵悠闲地说。
“嘿嘿,村长,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来看看。”马小乐一副十足的讨好模样。
“嗯,现在没啥事,村部也是忙一阵闲一阵,哪能一天到头都忙。”赖顺贵吐了口烟雾,“不过嘛,这里总得有个人值班,你看他们都走了,我不得来这里守着么,唉,也不容易啊,家里的活也没空帮个手。”
马小乐是啥灵性,一听就顺着赖顺贵的杆子爬了上去,“哦,这样吧,村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多到你家地里帮秀花表婶搭搭手,多少也能出点力,要不这地里的活紧着,秀花婶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
“哟,小乐,你行啊!”赖顺贵嘿嘿一笑,“我留着点心,等村部有事的时候召唤你一声就是。”
“好咧,村长,那我走了,去你家花生地里看看,兴许还能刨上两趟呢!”马小乐说完,又掏出一支香烟放到赖顺贵的手上,回身便跑开了。
前往西南岭庄稼地的路上,马小乐满面春风。看来凡事得主动点,这下跟赖顺贵打了招呼,去帮张秀花干活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路上人来人往,大都是拉着花生送往打麦场的,稍微晒晒就可以摔果子了,也有的直接拖回家,放在门口或者院内都可以,花生这东西整理起来不麻烦,只要有个场地就行,不像稻子麦子的,还要在平整的地面上摔打,或者等待村里唯一的脱粒机在打麦场脱粒,不过那可要花钱的,一般人家都舍不得,留着力气不用白不用,自家的牛啊驴啊马啊什么的,套了笼头拉个石碾子也照样行。
到了地头上,马小乐直奔张秀花身边,“秀花表婶,我来帮你了!”
张秀花正忙得一头大汗,腰腿都酸了,见了马小乐就抱怨起来,“今天活重,平日那些瘪种也不来了,等到消闲的时候,一个个都爬来了,装好人。”
“就是嘛,他们没一个是真心的。”马小乐说着,便弯腰蹲下来,将张秀花刨出来的花生好一番打理,先是抖掉泥疙瘩,再整整齐齐地堆放起来。
小南村好事的人可不少,就在马小乐干得起劲时,有人就一阵风似地跑到他干爹马长根面前,“长根,到底不是亲生的吧?”
“啥不是亲生的?”马长根满头大汗,不知为何。
“小乐啊,到底不是你亲生的,没感情,看你累得跟孙子似的,可他却跑到村长家去忙活喽!”
马长根放眼一望,嗐,还真是那么回事,当下气得头顶冒烟。好在胡爱英在一旁劝说着,说不就帮村长家干点活么,有啥气的,再说了,村长不也让小乐帮村部做了两回事,也赚了点钱,就当是回报吧。马长根听了胡爱英的话,琢磨了一下也是个道理,自语道:“臭小子,但愿你干妈说得对,要不我打烂你屁股!”说完朝手心淬了点唾沫,抡起镐头狠狠地扎在花生墩下,用力一掘,白花花的花生果子就被翻了出来。
快到收工的时候,马小乐累得有点虚脱,在自己家里也没出过这等力气啊,他坐在花生秧子上说道:“秀花表婶,今个我真是累坏喽!”
张秀花也累得够戗,拄着镐头说:“行了小乐,你先回去吧,可别真累坏了,要不你干爹干妈可要找我没完。”
马小乐爬起来便走,“秀花表婶,下午我再来。”
张秀花咯咯直笑,“行啊,不过来晚点,等太阳落落的,要不可要热死人呢。”
离开后的马小乐没有到自家的地里,直接回村去。他琢磨着,马长根对他的举动肯定会生气,所以还是先回家把午饭做做,然后再把其中奥秘说出来,那时马长根不但不生气,肯定还会手舞足蹈起来。
正中午,在地里忙活的人都收工回家。马长根扛着镐头跟在胡爱英后头有气无力地走着,抱怨道:“爱英,你说小乐这臭小子安的啥心?帮村长家干活干就是了,干完了过来说说大家心里头亮堂,可他却一声不吭地跑了。”
“就你话多,孩子的事有啥好琢磨的,你心里就拐不过弯了!”胡爱英的斥责对马长根起的作用并不大。
“那可不一定,从小看八十,现在不着边,大了就更差得远了!”马长根说。
两人拌着嘴,很快也就到家了。
来到门口,胡爱英一看大门是开着的,灶屋的烟囱里还冒着烟。马长根也看到了,当即笑嘻嘻地大声问了起来,“小乐,你个臭小子咋想起来回家来做饭的?”
马小乐揉着被烟熏得直流泪的眼睛跑出来,“干妈,这灶膛子坏了吧,不抽烟了,可熏死我喽!”
胡爱英心疼走过去,摸着马小乐的额头吹了几口气,“好了,吹吹就好了,你去歇着吧,我来做。”
马小乐舀了盆井水洗了洗,舒服多了,抬头看着马长根呵呵直笑。
此时马长根已经没有了怨气,还觉得马小乐挺懂事,“臭小子,笑啥啊?”
“干爹,我帮村长家收花生你不生气吧?”马小乐胸有成竹,“不过那可不是白干的!”
马长根刚要说话,门外曹二魁炸雷般的吼叫就传了过来,“马长根,你家阿黄呢!”话音还未落尽,他扛着扁担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哟,二魁兄弟,这是咋回事,火气这么大?”马长根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但见曹二魁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又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想。
“我家雪花快没气了!”曹二魁说的雪花,是他的狗,浑身纯白,下雪天蹿出去一抹眼就看不到了,和雪一样的白。曹二魁一直宣扬这狗是名贵品种,是他在城里打工时一个高贵女人给的,可值钱了,和村里的那些草狗们不是一个品种,那档次不知要高多少截。
马小乐大体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马长根还是一无所知,“二魁兄弟,你家雪花咋就快没气了?”
“被……被你家阿黄给欺负的!”曹二魁瞪着要吃人的眼睛在院子里到处瞅,“那骚狗子呢,我要夯死它!”
曹二魁高举着扁担,样子挺吓人。
不过吓人归吓人,马长根也不能由着他在自家撒野,那村里人可是要笑话的,“我说二魁,要说这事吧,那是狗的不对,狗可以不讲理,可人不能不讲理啊,你想想,那狗东西在一起不懂事乱搞一通,人可不能跟着瞎掺合呐。”
曹二魁一听,马长根话里有话,而且越寻思越不对,“长根,你的意思还是我的不对了?”
“我可没说是你的不对,人都有情绪,你家雪花摊上事了,心里哪能不着急,一着急难免会做出些不着边的事来。”
“那你还是说我不对了!”曹二魁旧气未消新气又来,“马长根我告诉你,我家雪花要是挺不过来,你家阿黄也得死!不信走着瞧!”
“曹二魁,你叫什么叫,有本事你找阿黄去,在我这里叫唤个啥!”马长根恼怒地说,“我可也告诉你,你找阿黄的时候最好多带几个人,否而你出了事可就没人来找门了!”
曹二魁被说得噎住了气,“马……马长根,报应!谁都知道你家出了软蛋,好啊,这下不用发愁了,你家狗子厉害啊!你家狗子不是软蛋!”
马小乐一听可不愿意了,当即对着曹二魁喊了起来,“好,曹二魁你说话不算话,又提那茬事儿,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现在就去你家日你女人!让你看看我是不是软蛋!”
曹二魁本来心疼他的雪花,现在马小乐又嚷着要去弄他的女人,这事放哪个男人身上也咽不下这口气啊。他瞪着发红的眼睛看着马小乐,恨不得一口就把这个可恶的家伙给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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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难下台
晌午时分,庄邻们大都收工在家。少数人懒散散地拖着钉耙镐头什么的,也都已进了村子,他们一听到马长根家吵得山响,个个都来了精神,有热闹谁不看,先不回家就奔来了。当他们看到曹二魁瞪着马小乐的时候,都目不转睛地瞅着曹二魁,看他咋下台阶。
曹二魁猛地冒出一句话,让乡亲们都噎住了,噎得有点发愣,不过这只是非常短暂的一个过程,之后大家禁不住都“噗嗤”喷了口气,就像不经意间放了个冷屁,有点好笑,可又大笑不起来。
“马小乐,你有种现在我就带你去我家!”这是曹二魁的话。他说得并不猥琐,而是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曹二魁的话也已然出乎了马长根和马小乐的意料。本来马长根已经做好了准备,手里已经攥着捶黄豆的大棒子了,他估摸着曹二魁会上前打马小乐,那他就毫不客气地挥棒打开他。可是,现在曹二魁不但没上前,反而顺着马小乐的话,要带小乐去弄他个媳妇。
马小乐也纳闷得很,他寻思着,肯定是曹二魁认定了他那玩意儿不行,所以才斗胆说出这么句话。可他又想了,曹二魁也没有亲眼看到他不行,怎么就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他走投无路才说?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没准了,他随时都可以反悔,而且看到自己女人真要被人给弄了,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来。
其实,曹二魁说这话也不是走投无路才说的,他可不是呆子,没那么好的便宜给马小乐占。他琢磨着,凡事都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村上都传马小乐是个软蛋,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再者,他说让马小乐去弄他女人,也没说让不让大家看,假如马小乐真的去了,那就让乡亲们去看,他不相信马小乐在这么人面前还能弄得下去。
曹二魁这个盘算不是他空想的,而是他的实践经验。要说这曹二魁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人,小南庄村里出去打工的人并不多,而他就是其中一个,南下北上,也去过不少地方。去年他打工回来时在县城没赶上车回来,于是就住了个小小的旅馆,好几个人住一个屋子,他害怕身上带着几千块钱的血汗钱被偷,半夜都不曾合眼,结果在吱吱嘎嘎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引起了其他房客的不满,结果就吵了起来,非要他搬出房间不可。老板娘过来调解不成,只好让他换个地方,可不巧的是那天生意好,房间都满了。老板娘心眼转的快,问他睡不着是不是因为想女人了。他的确有那个贼想法,也有那个贼胆,就点了点头,问多少钱。老板娘说便宜,一二十块钱就能搞。他琢磨了一下,说行。于是老板娘就把他带进了一个很小的房间,可他进去一看有点傻眼,房间里有两个女人。老板娘说今天人多没办法,将就一下,随便逮一个弄就是了,而且旁边还有一个看景的,绝对刺激着呢。他摸着后脑勺笑了,说成,悄悄从内口袋里抠出十五块钱给了老板娘。不过,事情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当他按倒了一个较有姿色的女人后,觉得很不自然,旁边有人他还不适应,别扭着呢。结果,他下面那玩意儿就不争气了,总是软溜溜地耷拉着。
正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曹二魁决定带马小乐去他家!
不过曹二魁错了,这种事要看对谁,对初生牛犊般的马小乐来说可真不是件难事。所以,马小乐是心中暗喜,觉得这次非得让曹二魁接受个血淋淋的教训不可。
马小乐是这么想的,可马长根可不这么想,不管怎样,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过爱看热闹的人有的是,当场就有人起哄,“马小乐,那二魁都请你去弄他女人了,你还能不去?你要是不去,那可就真是……”
“谁说我不去!”马小乐捋着袖子,“大家伙都看着啊,看我马小乐今天是怎么弄曹二魁的女人的!”
“好噢好噢……”起哄声像雷鸣般炸开了。
曹二魁的脸一阵抽搐,他还就不相信马小乐有这个能耐!“马小乐,咱可得把丑话说前头,你要是弄不成咋说?”他铁青着脸问。
“咋说?你说咋样就咋样!”马小乐两手叉腰,血气方刚。
“我……我要你把你家果园子让给我承包!”曹二魁涨红着脸。
“行,别说果园子,就是口粮田也给你了!”马小乐还真有点口无遮拦,“不过我要是弄成你女人了,那你家雪花是死是活就是你的事情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曹二魁也相当有底气。
可是,马长根哪里能同意呢,拿果园和口粮田打这赌,不是要他的命了嘛!
“小乐你个臭小子,瞎说什么!”马长根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便主动向曹二魁妥协,“二魁兄弟,你看这事,本来就是一点小事,何必闹腾,这样吧,你家雪花要是有个意外,我赔钱还不成么。”
曹二魁本来心里还有点打怵,可马长根这么一软,他倒硬气了起来,心里琢磨着,马长根这么阻拦,肯定是马小乐真的有毛病,“不行,今天我非要看看马小乐这个狗东西到底行还是不行!”
“曹二魁你屎了啊!”马小乐瞪眼叫了起来,“你凭什么骂我是狗东西,你才是狗东西呢!”
“对啊,二魁,打赌归打赌,你可不能骂人啊,做人得仗义点。”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好,我不骂!”曹二魁也捋了下袖子,“马小乐,今天我让你哭都来不及!”
马小乐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抬脚就朝门外走,围观的人们一看好戏要开始了,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像恭送大将军一样把他让出院外。
这场面在小南庄可算是开天辟地的了。
马小乐带头走在大街上,曹二魁跟在后头,再后面就是一大群乡亲跟着,嘴里还都起着哄,“走喽走喽,看马小乐弄二魁的女人喽……”
甩开膀子的马小乐,跨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街中心,心想这下当着全村的面就要摘掉“软蛋”的帽子,甭提有多高兴。
曹二魁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似乎已经把马长根家的果园子弄到了手,有乡亲们见证呢,还有那口粮田,肥得很。
可冷不丁一个人出现在了前方,挡住了马小乐带领的队伍。
是村支书范宝发,原来马长根见事情不好收场,跑到范宝发家告诉了他。
“荒唐!荒唐!真是荒唐!”范宝发大吼一声,“我们小南庄村啥时出过这种龌龊事?简直丢了八辈祖宗的脸!”
作为村支书,范宝发是有一定威信的。他走到马小乐和曹二魁面前,点着手指头说:“二魁,小乐我就先不说了,他还小,你呢?不就一条狗么,什么名贵不名贵的,这不是城里,得讲实用,就你家那狗,看门不好使,连个小草狗都不如!再说了,这狗东西在一起瞎搞是狗的事,人跟着掺和个啥?还搞什么弄你女人来打赌要人家的果园子和口粮田,真是荒唐!”
曹二魁被说得不支声,头脑也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着个个热情高涨的左邻右舍,顿时醒悟过来,竟差点被当成玩物给耍了。
“二魁,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傻到家了。”范宝发走近了两步,对曹二魁小声说,“你想想,马小乐那玩意是不行,可是他是小孩子会逞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众扒了你的女人,谁看不到?你不觉着脸红呀?还有,马小乐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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