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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容府外面不远处的深巷子内,两名守卫对那精致轿子紧密守护,随着永长被拎回来,轿子的外面冷不丁凭空多了三个人。
其中两名护卫衣着,闪闪发光的颜色令人难以忽略其身处怎样高高在上的地位。
他们前面的一人,衣着颜色沉冷,气势寒凛沉冰,此刻正背负着双手,阴郁的黑眸深深凝睇向轿子之内。
那轿帘随着风儿微微颤抖,除此之外,整座轿子威仪如同,秀挺玉立,纹丝未动。
永长被捉回来之后,只听一道冷喝,“跪下”,脆骨撞击坚硬地面的声音跟着迸发。
被整个人甩到地上,永长未作半分反抗,反而磕头认错,“世子,是属下糊涂,请世子责罚!”
“没人指使你?”
负手于后的轩辕墨目光微垂,盯着自已深色的靴尖,仿佛随口一问。
“没有!”永长回道。
“很好。”轩辕墨伸出一挥,声音如冰尖一样,“废了他!”
命令落下,轩辕墨手下其余的两名护卫,立时而出,两人按住永长,而另外一人举起大掌,对着永长的天灵盖迅猛拍下。
轩辕墨冷眼瞧着眼前的轿子,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可笑的轻薄之色,耳边那记掌声未落,眼前的轿帘已先被人扯开,轩辕蝉尖叫着奔出来,“不要杀永长!一切都是我让他干的!你们不要杀他……”
小小姐的声音一落,按着永长要取命的三名护卫,动作一顿,止住了手,下意识地朝世子看去,“这――”
轩辕墨的笑凝在嘴角,眼中溢出涛浪般的质责与愤慨,却兀自站大原地一动未动,口中说道,“原来妹妹在这里呀!你刚刚说什么,你让永长干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哥哥,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轩辕蝉恨恨地望着眼前一副教训人模样的哥哥,“你全部都知道了。
容益道听后若有所思地朝容勉看过来,之前的不快始终残留在他的心底,他的脸色很僵硬,尤其是看到容勉的时候。
只是这时容勉突然奔过来,出口便道,“没错,从万琼国引入这些绢纱,并且花费两千两金买了这些,全都是我的主意!”容勉说眷胆容开霁看看,心下一咬牙,与其等着你来算计我,那么我情愿先下手为强!
想罢他续道,“万琼国的夏侯郡王处,至今还欠着一千两金。你只借给我一千两金,所以另外的一千两是我问夏侯绝借的。这些绢纱,你若是不想要的话,便退回去,反正夏侯绝也不在乎。既然你不想要我了,那么我想带娘亲离开这里,现在就可以走,绝不碍你们的眼,这样可行?”
容勉给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容益道措手不及的地步。
夏侯绝的绢纱,还欠着人家一千两金,这些绢纱是好货啊,那么……等等,容勉要离开?
容益道听此言后,面上一寒,当然不行!
有这些绢纱,还有万琼国的夏侯郡王,这是何等的机会啊!
说不定他们容府会借这次机会,在皇室之中将会大大提升,一举拉开与康家的距离,遥遥领先,成为皇室第一商贾!
而且等到秋闱时,便是绍祺大展拳脚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有失?
容勉想走,还想带着连氏一齐走,绝不可能!
容益道也不是傻子,他瞬间看透这次绢纱一事是容勉所为,更知道放弃了容勉就等于放弃了机会。他当场否决了容勉的话,转过脸来,僵硬的神色立即挤出了状似温和的笑,“勉儿啊,你娘亲在府内生活得极好,她绝不可能离开;至于你么,你是我容益道的儿子,不是什么野种!你若离开,我于心何忍。当然,若是你的父亲另有其人,我自不会阻拦于你寻找至亲的机会,但你的身上终究是流着我的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这一走,是想让老父我吃不下饭喝不下汤么?我已经两鬓斑白了,在这人世不会有多少日子,你离开了家,可曾想过身为父亲的内心感受……”
真是演的一场好戏啊!
容勉几乎想笑出来,可是却发觉自已满嘴苦涩!
刚才这群人,加上容益道还欣然看着他死,眨眼间却冒出这么一堆话,口口声声俱是他的不孝,死拉硬拽不让他离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终究没能离开,容勉借机要了两匹绢纱,送回自已的院子。
盼香和院子石头等人,则是被容开霁的人也放回了荷院。
望着容勉平安而去,容开霁目光落向不远处已经变得冰冷的于松的尸体,内心痛愤而震怒,竟然让这个庶子逃过一劫!竟然给他逃过了!
绢纱被收入库内,容益道自然在天亮后第一时间往夏侯郡王处而去,将一千两金奉上,还送了一些金贵的礼物,而夏侯绝并没有拒之门外,相反居然十分欣喜地收下了,面对容益道,他变得十分好说话。并在容益道离开之时嘱咐,这两日必定让容勉来见他。
容勉病了,副院进不去,只留下两匹绢纱,其余的全部给容益道父子抢了去,内心十分郁闷。
人手握着从炉子下面掏出来的炭块,宣纸上画着一大片雪白的美腿,趴在榻上,正绞尽脑汁,背后的腰之下,依然鲜红一片,盼香忙着煎药,石头跟着在后面收拾,吴驰则是在旁边听命,不时低言几句,“素羽回到大少爷院子去了,三公子我们应该想个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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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你是什么意思?”容勉随手把宣纸扔了,扶着自已的腰就要坐起来,外面的石头见了,连忙赶进来按住他不让动,“少爷,您伤还没好,先趴着。”
吴驰内心颇多歉疚,若非当时离开时,他一力撮使容勉使素羽一同前往运绢纱,现在绢纱早入口袋了,也不至于为他人做嫁人。如今看到容勉又受了伤,不正常地拿炭在纸上写画,吴师父以为他旧疾复发,一时更加憋气。江湖人,快意恩仇,现在这种气实在太憋屈了。
“素羽是大哥的人,这是我没查清楚就用人,吴师父你也别有阴影,就这么算了吧。”
容勉重新抓回宣纸,拿着黑灰的手指尖在那雪白的大腿处朦胧地抹了两下,然后眯起眼睛放远了观看,很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脑中想象着美人穿上之后,一曲霓裳羽衣舞跳起,满座喝彩,匍匐拜倒在妇人裙下……啊,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征服男人,征服全世界!
如果女人穿上这种绢纱,那必定是另一种完全美的展现,试问哪个女人不爱呢?
宫里面的那些女人更会喜欢吧?
这样想着,仿佛栩栩如生就站在自已眼前一般,容勉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开启桃花宴了。只是这绢纱还有一点问题……
吴驰还想再说,抬头就见到三少爷那张苍白的小圆脸,突然红霞飞舞,大大的眼睛流泻春光,凝望着那涂得乱七八槽的宣纸,好像被勾走魂一样。
“少爷?!”
吴驰大骇,加上听到院子里面那些疯言疯语,关于容勉灵魂自混沌醒来等等……再看如今这样子,好像又要回归原本的痴儿状态了,他伸手捉来,落在容勉肩膀上大声疾呼。
容勉被他一推,猛然回神,仰起脸望着他,“诶?”
“少爷,你没事吧?”吴驰伸手摸容勉的额头,发觉很热,更加忧心,连忙说道,“我再去请大夫,少爷您等着,我去去马上就回!”
“请什么大夫,大夫已经来过了啊!”容勉支起身子扭头叫他,吴驰根本不听。旁边石头一直紧按着,容勉想起身都难,“少爷,盼香就快把调兑的药取来了,您再忍忍。这一次涂上药,一定不会像先前那样疼,也不会流血,少爷再画一会儿,马上就好!”
石头说罢冲外面的院子送去一眼,院子连忙又取了一叠宣纸来交到容勉手中。两名小厮交换下眼神,一个拿着宣纸侍候,一个在旁边按容勉的腰,各行其事,却又各执其责。
容勉起不来身,又叫不住吴驰,当即也不肯再画美腿了,重重叹息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这个吴驰究竟懂不懂,受伤的地方太隐蔽了,找什么大夫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
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吴驰找了镖局之内给镖师瞧了几十年病的老大夫前来,又调配了药,再开了药方,看到少爷闷在枕头里面,一动不动。
他担心给闷坏了,将少爷的脸侧过来,却发觉烧得更厉害了,甚至开始迷糊着说话,“吴师父你回来了,别找大夫,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吃一点退烧药就行,你呀先回去休息,跑万琼国也累了,等你休息两天,我这里就什么事都没了,去吧,去休息吧……”
吴驰重重叹息一声,“你病没好,我怎放得下心去休息。”
主仆俩正说着话,打外面进来一人,也没经通报就进了屋来,院子上前提溜着他扔出去,却被他推到一边,旋风似地冲进来,“三少爷,是我素羽!”
“素羽?!”吴驰腾地扭过头来,目带煞气。
容勉支愣起身子朝人看去,眉清目秀,目光闪闪,小脸透着莹光显出一股莫名的顺滑感,素羽的样子依然如昨,只不过瘦了一圈,大约是跑这一遭累的,“你来干什么?”
“知道三少爷不好了,所以来送药。”素羽扬起脸,正而八经,“曾经三少爷也对我有些恩德,这一次尽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能好起来。”
素羽自袖内取出一个小圆形的盒子,送到吴驰面前,“吴师父,请你帮三少爷用上罢。这个很好用,抹在那里,三两天伤势就会好转。不论是被划伤,刺伤,还是……总之,很管用!”
吴驰看看素羽手中的东西,老眉凝皱转眼看向少爷的腰处,这半天时间,少爷的那里已经换了两次药,可是流出很多血来,伤口有点深,血暂时是止住了,此时腰处以下□□净的布盖着,看不出异样来。
“收下。”
容勉晶莹的眸光望过来,面上无色,仅轻声吩咐道。
“少爷!”吴驰恼羞成怒,盯着那盒子,胸口火烧连天,他家少爷是被竹子的尖端捅伤的,需要的是大夫,而不是这种青楼小倌用的媚惑之物,收下这个,岂非是要强忍下这口气。
行走江湖大半生,吴驰自认见过的大风大浪也不比眼前这个素羽少,但阴沟里翻了船,居然会被他给欺骗,甚至现在还要面对这等羞辱。
“愿赌服输。”
容勉摇摇头并不在意地闭了闭眼,“把东西收下吧。”
吴驰没动作,石头应了声是,接过那圆盒来,因听到素羽的话,便实诚地打开盒盖,拿手指抠出一点油膏来,并放在鼻端闻了闻,抬眼望着容勉,想着把这油膏抹到他那受伤处。
素羽见了冷嘲一笑,莹白的脸上勾动起一抹动人的流光,不是他不忠诚于容勉,而是他本来便不是容勉的人。
怪就怪容勉太轻信,在布庄内随便相信了他。之后又让他前去万琼国接那匹绢纱……
若是没有大少爷的话,素羽考虑跟着容勉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可惜,从来只有大少爷,而从来都没有容勉……
素羽最后瞥了眼榻上少年那腰处下的屁…股部位,隐隐地似乎有鲜红晕染开来,笑得越发深长,高调说道,“三少爷这伤到的位置真是极佳啊,以后做那事,也不必担心会被撑裂呢……”
“有香菜的味道……”
“给我看看!”盼香从外面奔进来,一把夺过石头手中的盒子,舔了舔,果真品尝出味道,厉声尖喝,“是谁拿来的这东西,不知道少爷不能碰香菜吗!”
哧――
与此同时,血像水龙头般顷刻间漫溢开来,自素羽的腹间,那朵小巧的血之花,随着吴驰抽回手中的匕首,血花慢慢变大,最后淋满了素羽那干净的衣袍,“你……”
素羽瞪大了眼,死不瞑目地指着吴驰,后面的诅咒之语未出,横栽于地,殒命黄泉。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屋子内所有人都不及反应,直到素羽的尸体渐渐变凉,传来一记清脆的幽幽叹息,“不过是枚废棋,又何必脏了自已的手。”
只见雷震裹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进来,迈过尸体,到了榻前,冲吴驰道,“吴师父,你处理好尸体,别放在这里晦气!”
吴驰扭头朝容勉看来,“想再拿香菜来害少爷,这个奴才,死不足惜!”
容勉望着尸体,轻轻地闭上了眼。
雷震挥手打发他们收拾尸体,转回脸来看了眼容勉,“你感觉如何?”
容勉甩了甩脑袋,把脸埋进枕头内,模糊作声,“吴师父杀了素羽,容开霁肯定还会来找我麻烦,真不省心。”
屋子内血水清理干净,雷震微笑着坐下来,伸出小手捉容勉的头发,“刚才素羽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将你比作小倌了,你却不生气,这倒是奇了。莫非你真的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发烧使容勉的脸颊抹了胭脂般地红,“两千两金的绢纱,都拱手相让了,还有什么气好生?还有,刚才你不也说了,素羽已是废子,我这是帮容开霁打扫垃圾啊。可恨啊,又被算计了。”
盼香端着药上前,石头在后面按住容勉,望着少爷受伤处,想要再换一次药。
“这里交给我吧。”
雷震站起身,挡住他们,朝他们身后一指,“你们退下,让他进来。”
盼香等人讶异回头,见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一个年青俊朗的男子,正笑眯眯地望过来,正午的阳光直射,打在他柔软的肩头,穿过林立密丛的发丝,连他英俊脸蛋上的细微绒毛都清晰可见,这男子有一种柔和美好的气质,令人见之亲近。
“他真的能行?”盼香依然尖锐地质问,仿佛又回到了她与少爷相依为命的时候,只有她,仅有她能保护少爷。
雷震勾唇,正要说什么,枕头里面传来闷哼声,“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让雷震试试。反正今天,你们已经试了两次!快把我折腾死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容勉本能地肌肉紧绷起来,身子发烧却一点不影响他的听觉,没看到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人在靠近,在向他的伤口靠近……他x的,被竹尖给捅了下,真恨不得捅的是腰或者是腿,怎么偏偏给捅到那种地方,真是活受罪!
一只手被温柔牵起,接着耳边传来撩拨的热度,容勉已经觉得自已很热了,可这感觉却比他这个发烧的人还热,他从枕头中抬起脸来,望见一双好看的凤眸,眸子的主人正笑嘻嘻地瞧着自已,“容勉,这位如玉公子专门治你的伤,独家秘方。我寻了半日,才把他找到带来见你,不会很痛。”
“我那里已经痛到麻木了,你相信吗?”
他可不是三岁小孩,雷震一个笑脸,说几句软话,他就能上当的。
只是被折腾了两次,此时再被这位如玉公子给折腾一次,虽然麻木得已感觉不到痛,但猛然被翻开伤口,依然有一种被人拿着小刀片割心肝的感觉,生不如死的疼。
以前受伤也没这么多感觉,偏偏这一次,总有一种熬不过的潜意识。
雷震笑了,转开话题,拾起地上画得乱七八糟的宣纸,送到容勉面前,“我猜测,你想借这些东西在桃花宴上做些事,并且用你得到的那几匹绢纱,是不是?”
刚才容勉昏睡过去时,梦里面就出现了模特走台步的影像,猛然醒后,烟消云烟。现在忽地听雷震提起,那些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