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开霁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偎上来的梁氏,“他可曾说什么了?”
梁氏摇头,“未曾。只是我们也没有问。”
“这便对了。”
容开霁拂开梁氏的手,留下句话,大步朝屋内走去。
梁氏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思虑着这句话,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已经好几日了,脸上的被打的红肿早已消退,并不疼了。那是他第一次打她。很疼。从那次之后,他一直睡在书房,未曾进过夫妻屋室。
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吗?
梁氏绞着帕子,内心略感不安。
“紫亦……”容勉想上前与她招呼,谁知两名侍卫二话不说架着他便往不远处的小胡同内拖,“喂,你们干嘛!”
双脚离地,两只手臂被紧紧架住,容勉甩开脑袋,对着两名侍卫的头重重砸去,撞上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被容勉迅速飞腿,踹出去。正待吸口气,耳边风声刮到,容勉暗骂一声,头也未回,一记右手直拳早已迸发劲力朝风声处扬去,同时那大掌变幻捉来。容勉一力扑空,再转身行,被他一记掌风裹住,心口一记窒息般的痛感,动作慢了一步,被紧紧钳住。
“哈哈哈!容勉,几日不见你有进步啊!连手臂也粗了不少,吃了什么好东西!”手臂双腿都被人钳制在墙上,钳制着他的人哈哈大笑,却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相反还拿手去弹他的手臂,研究新奇玩意的样子。
“萧公子您放开吧,知道我打不过你,还来玩我。”
容勉也不反抗,随便他捣腾,等他捣腾够了放开了,容勉喘了口气,看了眼那两名侍卫,“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人,刚才多有冒犯啊!”
“他们也不对,这样把你逮来,你不生气,却是他们的福气。”萧远笑回。
“那下次能不能换个方式。这样抓人太折腾了,吓人。”容勉笑了,把萧远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自是可以。”萧远点头,指指外面那顶紫色软轿,“怎么,你何时招惹上了紫亦姑娘?还有昨日你却不在府上,莫非是为云雪布庄之事?”
提了这话,容勉顿时想到一事,扭头正色望着萧远,“萧公子,我们那‘一件事’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自然算。你想让我做什么?”萧远饶有兴致,熠熠的脸上漾出神彩。
“现在正快要到娘娘宴会了,我想献上一种适宜女子所用之物。萧公子你能否帮我,只这一件事,还请答应。”
“你的意思是献给融雪娘娘?”萧远哈哈一笑,露出一种钦服的表情望着容勉,“你倒是机灵,找对人了。本公子在融雪娘娘那里有一点小颜面,可以帮你。不过,若你献给其他宫的娘娘的话,本公子倒也能说得上话,但还要费些力气。这时间嘛,可要你久等一番了。”
“不必!”容勉一听,正中下怀,“就融雪娘娘。其他娘娘我也不认识啊。融雪娘娘吧,陛下宠爱她,她也长得美,相信她穿上我的绢纱,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你见过融雪娘娘?”萧远咋舌狐疑地上下打量容勉。
“倒是没有。不过皇上宠爱她,她必定是很美的。”容勉说道,心想着我管见没见过,只要把绢纱销出去就行。商人嘛,自是有利可图才去做。而自己还不算真正的商人。图这一次“利”,也是有目的。只是要这一次一定要做出样子来,得到容益道的重视,或者是敲要到容益道,这样才能把母亲柔夫人给救出来。
与萧远约定了时间之后,两人告辞而去。
容勉看到那紫色华丽的轿子到了街角,那轿帘却依然半开着,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了紫亦的脸,还是往自己这边看着,她好像是一座雕像一般,似乎动作一直没变过。
“紫亦这是怎么了?”
容勉心里面狐疑,本不欲多管闲事,但自己到底是被帮过,于是便走上前,伸手掀掀轿帘,里面露出了紫亦那张明艳的脸,“姑娘你在等我?”
走近了看,紫亦的脸狰狞非常,完全没有昨夜的那种温婉成熟,容勉有些吃惊,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容三公子,把我康家的人杀了,今日我来要个说法!”
………………………………
第79章
容勉一时惊了,忙上前问。
轿帘掀起,他精致的衣袍盖上轿沿,跟着入内。
这时候恰好周凝儿带着丫鬟嬷嬷恰好经过,本想入酒馆歇息一番,冷不丁看到上了那顶精致软轿的人,有点像容勉。
“那是他的轿子?不可能吧,看样子是女子乘坐的。那他是上了谁的轿子?”周凝儿朝身边的丫鬟秋儿一挥手,让她前去打量打量。
容勉听到紫亦的诉说,沉沉地低下头去,心中五味陈杂,百般滋味都有。
原来容家暗中对付了康家的人。紫亦便来找上了她。
容勉别的没问,便是问了紫亦也不肯说。但他已经猜测到,昨夜里对容绍祺施行的那几个人,看来是康家的人了。
紫亦不知道,想必容绍祺也不很清楚。
指使康家的人,其实是暗中的夏侯绝。令容勉觉得无法思索的是,夏侯绝为什么偏偏要指使康家的人?他怎么役使得动呢?再者夏侯绝偏偏用康家的人,他究竟想干什么?
“紫亦姑娘,容我去去便回,此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容勉向紫亦行了一礼,匆匆起身就要下轿。
“喂,回来。”紫亦柔荑一把捉住了他,娇躯一歪缠了上去,“容三公子,康家于我有恩,现在却被容家的人给害了。虽然没抓住证据,三公子可不要偏袒自家人哦。”
紫亦年纪已二十多岁,早已过了初绽小花儿般的美好,只是面容成熟风韵犹存,一双慧眸熠动着娇美的光彩,那柔软的身子扑过来压在容勉胸口,“我……我一定不会的……”
容勉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营养似乎跟上去了,身体起了本能的反应。”
雷震仰头看看高瘦的容勉,穿着这套撒了金丝的雪亮青袍,越发显得青松般俊逸,有了几分成熟之气,人靠衣妆,倒是很是华贵,令人不敢小觑,“容勉,你爱惜袍子比爱惜自己性命更甚。”
容勉伸手敲他额头,扯他衣领,“小子没良心!这院内的人,我哪个低看了。每个人的衣裳现在都跟我一样多,都是从云雪布庄取来的料子做的。就连你这身,也是我着意嘱咐人做的。况且这哪是爱惜,这是一种尊敬。穿着邋遢去见人,本身便是种不尊敬!在这里呆着,我去去就回。”
教训完人,容勉开门大迈步,春风得意地往外走去。
雷震抬眼瞧着他直到不见影儿,脸上的稚涩消失,露出老神在在之色:衣食住行,哪一个不是最顶尖的。想养活容勉,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的金子想必全部花完了吧!
容勉很快见到了徐夫人,一揖行礼,徐夫人沉着脸半语不说,那双眼睛如刀一样在容勉身上刮了个来回,最后重重一哼!
这个庶子大大的黑黑的眼睛,眉毛浓黑疏朗,精瓷娃娃脸,一身衣裳穿得使他看起来竟有人天之姿。可这衣裳也是来自于容家,这小畜生哪里配得起这身衣裳了!自己的二儿子却遭了那种罪,偏偏却不是这个庶子。
徐夫人怒意未消,看着容勉不由地想到他的生母柔夫人,跟那个小贱人一样,一身狐媚气,只知道勾引人!
当年老爷出门做生意,回来后便将那个小贱人带回来。
偏生她珠胎暗结,居然还妄图做正房正妻,一直跟他们容家闹腾,最后还要老爷百般赔礼,才能够在偏门将她抬进来。
“你最近很忙?”过了许久徐夫人冗长音调冷漠传来,室内一片黑沉。
“还行。云雪布庄被爹爹收回了。我还有两间铺子要忙,你找我有什么事?”容勉问道。
哼!连个母亲都不叫,当他自己是谁!
徐夫人听了容勉的话,更是气上心头,脸色绷得更紧起来,冷哼一声,“没什么事,为娘近来夜梦繁多,许是应该去佛堂上柱香了……”
你做梦了关上香什么事?
容勉一时闹不清楚,只是随口道,“上香好啊。”
“你陪为娘一齐去吧。”
徐夫人话落灼灼地看向容勉,没有征询,只有命令。
“我腰疼。”容勉掀开自己的后腰往徐夫人前一摆,“一时走不了许多路,也坐不了马车,不小心可能会瘫痪在床。母亲自己上香好了,我不奉陪了。”
他说着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徐夫人眼看着他离开,气得直跺脚,“这个孽障!他这是故意在跟我做对!什么腰疼,不过是找的借口!”
不行,这个孽障绝不能再留!
副院那个小贱人已活了十多年,以后绝不能让这个孽障再作乱府宅。
徐夫人左思右想,面上神色一厉,朝身边嬷嬷斥道,“你去府外盯着,老爷甚时归来,回报于我!”
“夫人,还是再等等大少爷吧。他不是让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么?”听见此言,那嬷嬷接着说道,略带一丝忧虑。
大少爷做事从无遗漏,若是夫人坏了事,那可怎得了?
………………………………
第80章
“要等?等什么!”徐夫人咬碎银牙,猛然拧头朝身边人令道,“前面带路,我要去看看副院那个贱人!”
“是。”嬷嬷点头,只是徐夫人转眼又令,“带上那瓶鹤顶红!”
嬷嬷神色一凛,手颤了下,跟着深深低下头去应命。
回到荷院,容勉总觉得身上不自在,好像被人拿着针孔随时随时监视一样,可那种感觉还不够真切。他甩甩脸,褪了袍子,进了内院打了一顿拳。又拎着吴师父留下来的木头桩子,按武林人招数比划了一阵,直到大汗满头,站在原来的位置扎了会马步,觉得自己双腿筋腱有力,双拳磨起薄茧,雪白的皮肤在太阳之下洒出一层油汗来,格外有男人味道。
容勉忽地想到紫亦歪倒在自己怀中的情景,不由地一笑,左面吊着装满水的桶立时一歪,他整个人连同摔进泥土里,弄了个满脸满身,气喘吁吁。
脑中却还残留着紫亦那成熟瓷白的面颊。
“是不是应该找个女朋友了?找前世,像她那样的女孩子,成熟,高贵,懂事大方,偶尔撒娇,需要人宠。也会任性,却总懂得适时进退。优雅的女人最可爱!”
容勉仰起沾满泥水的脸,望着青碧的天空,大大的眼中充满向往。然后便看到天空中一朵白云,忽地变成苏御的模样,磅礴的气势席卷而来,毫无悬念地把自己压倒在地,强大的力量不容置疑地侵蚀,直到无力招架,直到低头认输。
唉――
容勉脑海中盛得满满的前世女友的光辉形象,在想到苏御之后,全部被击得粉碎粉碎的。
一屁股坐倒在地,心里面没了法子。
容开霁坐在阴暗的屋内,交叠着双腿,一双坚冷的眸子直直凝望着院子内的景色,半晌,仿佛凝结的冰般,连呼吸都未曾变过,那眸睫犹如静止般,不动分毫。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声音,明涉赶进来行了一礼。
容开霁终于启唇,“他们都走了?”
明涉点头,“是的,都走了,随夏侯郡王的手下一出离开帝都。”
容开霁面色深沉,半晌才说道,“你代我前去云慈寺……”他伸出手,指尖夹着一封书信,“将此信交予一正大师!
挑挑眉,容勉示意她有话直说。
“少爷,您不是说会娶妻生子吗。这样跟御尘王出去,还是要娶妻生子的吗?”
“你想说什么?”容勉抿抿唇,面上无色,内心略带苦涩,他也不想出去,可这由得了他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现在御尘王要他,他敢不从吗?
容勉咬咬唇,事情闹大了对他没好处;这事情不闹,像芝麻粒那么大一点,对他容勉还是没好处;
盼香见状立即上前,把宝义对自己说的话,一股脑地全给容勉倒豆子似地撒出来,“……少爷,事情便是这样的。若是去了玄曜国,少爷真的只会做一个妾的。不,不是妾,是仅仅是个近侍。近侍可以服侍王爷,为王爷献出性命,同时也可以为王爷暖、床……”
“那宝义有没有法子告诉你啊?”容勉冷不丁睨向盼香,一针见血刺问。
“额!”盼香的脸突地胀到通红,少爷怎么这么问,难道是猜出宝义告诉自己的?
“有法子就快说。现在不说,小心错过时机!”容勉回身坐在椅上,交叠起双腿,精致高贵,居高临下扫看那丫头。
盼香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见容勉不耐烦了,才小声说道,“少爷恕罪,奴婢是听了宝义的话才说的。宝义说了,只要少爷扮成、扮成女装……并且承认自己早已看中御尘王……这样必定能够、能够讨王爷相厌。少爷便不必做妾了。”
本来以为少爷会生气,没料到他竟认真地在考虑?盼香略有吃惊。
宝义的法子,倒可以一试。
容勉心想,一来苏御最恨欺骗。自己若说早看上他,苏御一定有种掉入陷阱圈内的感觉,惹他厌是迟早的;二来,既然苏御喜欢男人,那么他必定不会喜欢女人吧?虽然双、姓恋也有可能,但这话从宝义嘴里说出来,容勉倒可以确定,苏御并不喜欢女人!
这个法子,可行!
拍案定音,敲定了法子,容勉点头。没料到盼香欢喜而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中捧着套女装,“少爷,早给您准备好了!”
见盼香那奕奕神彩的样子,容勉总觉得自己有股掉进陷阱的感觉。
和着自己的丫头跟那宝义一同来算计啊!
容勉有点生气盼香的“吃里扒外”,但一想能摆脱苏御的“逼婚”,也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不就是身女装嘛,穿了。
明天就把苏御搞定,回头能办自己正事去了。
盼香回头冲宝义欢喜点头。
那宝义也同她一样高兴,欢快地回府去了,哼着调子进了府,便回了御尘王。
苏御倒没料到容勉会这么轻易答应,甚至还说盛妆出邀,还让自己亲自去接他。
心头有只小鹿在抨抨地撞击着胸膛,苏御低下头掩藏住大大的笑脸,胸口激宕的狂喜,转身他进了屋,立时将湖的四下景物船中囊括胸间,把宝义叫进来一番好生吩咐安排,这才松了口气。
明日,定让容勉从了他!
………………………………
第81章
宝义带来的那套女装非常合身,裙摆处褶皱丛生,印着春天的紫蓝的小花,猛一展开,像是繁花盛放的春天,看起来典雅多姿。
在盼香的帮助下,容勉穿起来正好合身。
只独独上半身少了样物件似。
容勉对镜子瞧了自己一眼,紫蓝长裙纤细束腰,上身对襟襦袖修长纤美,像是量身订做的一样,如果是个女孩子,一定是模特一样的身材。只是,也太平板了点。
盼香在旁边对着个肚兜模来模去,被容勉一打发,弄了俩窝窝头来,直接往两个上穿一根线,然后往脖子上一挂,恰好摆在胸前,外面罩上衣服,看起来还真挺。”
容勉已经吓得趴在地上了,没成想紫亦居然这样轻易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挨挨挪挪地,总算是上了马车,紫亦褪去身上的薄纱送给他,望了眼他被褪得只剩下一双靴子的窘态,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三公子,我是跟踪了你。但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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