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啊,堂堂的御尘王也有不敢为之事!
“主子的意思是――”云顷没听明白。
“北月国皇帝有意要封敬王爷小女儿轩辕蝉为公主,与玄曜国和亲。”
“敬王爷爱女如宝,又怎会忍心自己的小女儿远嫁他国?”
雷震说到此,绝美的凤眸溢出一抹淡淡的讥讽,“容勉是庶子,却比谁都敢做敢为,专门挑那光彩的精瓷儿去攀附。可惜,御尘王这精瓷实在太细腻上等了,容不得有半点瑕疵。”
而容勉却‘霸占’苏御,直到整个敬王妃宴会上结束。
“这一次苏御若亲自出马救容勉,之后必定会有谣言传出,他与容勉的断袖之风。而另一方面,御尘王在玄曜虽然权势涛天,可他的位置实在太高,玄曜的国风又不算开放,百姓眼中的好王爷会变成断袖王爷……皇帝眼中的好臣子,会变成淫庶之辈……最重要的是,到时敬王爷小女儿断会嫁不成……呵呵再者罗星野这个站在敬王爷对立面的状元郎亦死了,一箭双雕,多么完美的计划!”
如此一来,御尘王他又怎么敢出手呢。何况,他也不是为他人做嫁衣的愚辈。
云顷听着这话,只觉得心惊不已,怔怔的看着面前绝美白衣少年,震惊于他如此剔透的分析与尖锐的洞察力,犹豫了下道,“主子,属下听说夏侯郡王有意与北月结亲,看起来这事……”
“好了,云顷,你用咱们的人去,把容勉救下。”
这种话,雷震早已懒得再听,长袖一挥,示意他去做。
为了个小小容勉,而动用他们在北月的力量值得么?
云顷犹豫,但见到主子不动容之色,不由应是,退了下去。
见云顷去了,雷震猛地勾唇笑了,再度想起一件有趣的往事来。当初他在包子铺时,容勉倾囊讨要之景――
“容勉,当初你买我时,散尽手中之财;今日我救你,虽不过动动手指,却还是你欠我一笔……我会找机会讨要回来的。”
雷震笑意未歇,云顷便赶了来,急急说道,“主子,用不上咱们啦,周大将军之子已经过去了。”
“嗯?”
雷震笑意凝结在脸上,片刻后露出冰锋般的残冷,“苏御啊苏御,呵呵,原来你使了这一招。可惜,无论怎样,你都不会得到容勉呵。”
周远听到消息后赶来,圣旨迟迟未下,他恰好撞上容勉被押下去,“慢著。”
李索见来人,顿时一皱眉,走上前去抱拳行了一礼,“原来是萧公子,不知有何贵干?”
“自然是前来看看审案经过。”
萧远长声对道,微微一笑,“李大人,圣上是要抓凶手的,而不是随便抓个人便算。李大人难道没听到有人在喊冤么?”
喊冤的人是容勉。
扯着嗓子的喊,都喊哑了。
李索自然是听到了,可是他每日要审上几十庄案子,哪个犯人不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是实际上呢,又有哪几个是真正清白的?
萧远可不管李索是怎么想的,他止住抓容勉的护卫,来到跟前,“容三公子,本公子来的可及时?”
这副大大咧咧的话,令人心惊。
容勉摇头,“萧公子,不是我让您来的。”言下之意很明确,萧远自己来的,这可不在数。
敬王府内容勉曾要求萧公子,答应自己一个条件。
没想到今日萧远见缝插针就用上了,容勉可不接受。
“哈哈,容三公子,看起来你很小气嘛!”
萧远见容勉这副柔弱推脱样子,内心莫名有些欢喜,脸上大笑,不在意道,“也罢,刚才你也听到了,你还请不动我,是圣上口喻让我来的!李大人,案子重审吧你!”
………………………………
第59章
李索硬着头皮,又坐了回去,只是面色有些阴沉地提起剖尸一事。
容勉便将剖肚取证的事情说了,萧远捂住了鼻子,看了眼棺椁内的尸首,也竖起了眉头,人死为大,死后不得安生,被抬到公堂已经够不敬的了,现在容勉还想要剖尸。
容勉跟道,“状元郎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查找到凶手为上。”
李索沉着脸没说话。
两旁的公差也跟着横眉头。
堂上众人沉默了一阵,萧远朝李索投去一瞥,点了下头。
李大人扭头朝姬辰看去,姬辰目光沉冷疴,出声道,“既然容勉这样说,那必定是能查到原因。若是查不到,容勉要负全责。”
剖个尸就能找到凶手么,姬辰不相信,他要看看这个庶子如何出丑?
姬辰向李索点头,李大人皱着眉头,只好哼了一声。
淳于杰在旁伸着耳朵听着,内心又是好奇又是复杂地,在容勉要了一应刀具之后,他瞪大了眼在旁边看着,因为尸血腥气重,姬辰向李大人低声建议,于是让人在堂内隔了帘子。
见容勉手脚麻利地进了隔帘之内,姬辰脸色很沉,他还真敢做?倒是希望他不是在瞎做。
验尸这种事情,容勉是第一次干,最多是验个伤,然后包扎一下,一般是拿手下的那些人当活靶子,当然还是他自己当靶子的时候多,谁让他打架总受伤呢。
想必每个练武之人,对于人体结构都很熟稔。
容勉对剖尸找胃,取内物,做得很顺利。
让人拿了几个瓷碗来后,容勉将胃里面的东西都弄了出来,放到碗内。
公堂之上一时间飘着酸腐的味道,一时众人纷纷捂住了鼻子。
忙活了一阵,容勉拿布把自己双手的污擦了,指指碗内的东西,“仵作大人应该看出来了吧,这胃里面有东西,证明状元郎并不是窒息而死。”
味道有点难闻疴坏,容勉屏息了下,亲自伸出手指,拈起那从胃内取出之物,拈丝线条状,味腐但还未消化净的,摆到一边,使淳于杰看清楚――
“像是牛肉。”容勉道。
泡胀酸腐乳味道,还隐隐带着一缕劲实筋节的,容勉拿指尖捏了下,还有点弹性――
“人参吗。”他道。
一捏便碎成一滩,颜色微黄发黑与其他食物沾到一起,沾连着胃壁的溶液与质酸,但块有点大,能看出来――
“萝卜。”他最后道。
死者腹中是未曾完全消化的牛肉,以及人参和萝卜残渣。
……
这般精准地查探,整个公堂都安静了。
淳于杰随着容勉的动作,一步步看着,在后面做试检,最后惊呼,“你说的居然全中?!”
他目光复杂地望着容勉,不得不服,“容三公子你,你居然连腐坏之物也能识得出来?”
这一下,李索与萧远不禁跟着怔忡住了,愣愣地看着这瘦削的少年。
只是姬辰,目光复杂,但听到淳于杰身为仵作的认同,他不禁低喃,“一个庶子居然也有仵作之能?不对不对,既是庶子,自然要会一些低贱活计,否则如何生存呢。是了是了,是这样的。”
他转而释怀点头,仵作之职本就低贱,容勉这样的庶子能不怕尸,甚至还查出尸中之物,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吧!
“我有时不爱吃饭,还会呕吐,所以对吐出来的那些半消化的食物有些识得。”
容勉虚言回道,内心却摇头而笑,前世他身为保镖为贵公子效力,那可不是随便在贵公子身边一站,当一根木桩的。
当贵公子应酬,酒场多事务杂,保镖要上,被灌个昏天暗地,你也得受着。
这种经历,对于容勉来讲是家常便饭,所以多数在某个午夜,因喝得太多跑到树下街头呕吐一番,也是挑挑眉头之事。
吐得多了,看到胃里面半消化的东西再流出来,容勉也习惯了。
对于那些吃下去又吐出来的东西,从起初的容勉不认识它们,变成最后的两两相熟……
容勉一番话,李大人哼了一声不作表示,
姬辰青着脸盯着容勉带血的双手,而萧远正抱胸好玩地看着这一幕,深吸口气,再吐出一口,终于松口,“那你说,状元郎是怎么死的?”
“大人,您是大人,怎么问起小人来了?若是小人说错了一句半语的,岂非又是罪责?”容勉往萧远身边挪了挪,狗腿地终于挺直了腰板,面上带笑地看着姬辰。
大清早就把人提溜来,饭也没吃上一口,回头还挨了容益道一巴掌。
容勉心里面空荡荡的没个着落,这有点生气,但还真不知道往哪里发。
姬辰上赶着来,容勉也不介意稍稍傲骄一下。
反正也快水落石出了,他不急。
姬辰扭头,只好朝李索看去。
“仵作,去查查这都是些什么药草,什么时候吃的……护卫,去查查什么地方卖这些药草……这一些还需要本官教你们吗?”李索轻咳一声,冲两旁的手下沉声吩咐。
淳于杰看了一眼,抱拳道,“大人,容属下再提审下死者亲属。”
“除了去云雪布庄买寿衣这块,再问问他家人,他素日有怎样的生活方式。”
容勉话刚落,那堂外的妇人哭丧着嚎来,“老妇儿子喜吃牛肉,那牛肉也是生了病的,无法下地的才入了餐桌,莫非这也有罪?!”
难怪罗星野那么壮,原来是吃牛肉吃的?
容勉白了脸腹诽,当了状元真是不同,还能光明正大的吃牛肉。你家少爷我想吃牛肉,却是要被判罪的!
虽是如此,这老妇的着注点却偏了,容勉引导着她,静声问道,“大娘,状元郎吃了牛肉之后呢,又做了些什么?”
那老妇听到这声‘大娘’,立时狠命地剜向容勉,尖叫着,“他做什么关你甚事?!你把他杀了,居然还在这里装好人?!”
李索轻拍惊堂木,“罗氏,你立时实话实说!”
老妇见叫自己,立时转为哭哭啼啼,念叨了一阵容勉是杀人凶手外,便继续说。
原来罗星野吃饭就肉后,觉得肚子不太舒服,老妇恰好听到一个方子,便命人红糖和人参煎制服下。
哪料罗星野觉得肚子胀,按土方,便又吃了个萝卜、通气,谁知没多久便去茅厕,这一去便殒了命!
李大人听了扭头看向淳于杰,“此其间可有怪异的?”
淳于杰却望向容勉,露出了然而敬服的晶光,抱拳回禀,“大人明鉴。牛肉忌红糖,同食胀死人。而砂糖煎制人参,则是大补,对于血亏弱体者有效之,但对于像罗星野这样气力强壮的男子,却只会补之宜重,空伤身子。后来食了萝卜,导致罗星野一通朝下大泻,身体承乏不住,导致猝死于茅厕之中。”
萧远收回手,唇瓣眼角带着笑,偏头朝身边的瘦削少年扫了一眼,眼底笑意减少,却是诚恳之色居多,“容三公子会得可真多。”
容勉扬起灿烂柔软的笑,“萧公子见笑了,勉儿蒙圣上恩典,托萧公子的福,李大人清廉……终于找到凶手了!”
萧远听着这话,不由扑哧一笑,眼前这少年还真是狡猾,不过,有意思。
只不过,是谁告诉罗星野母亲,砂糖煎制人参,这却是个谜。再者这一系列的发生,也忒过巧合,人会在这样简单食用食物的情况下就直接死了么?
但罗星野吃了这一系列食物太巧合了,可这却是事实。
再加上罗状元郎并非大贵大富之有出身,有些膳食不注意,倒也难免。
只是罗星野能在之前送了银子往布庄,还给容勉做寿衣,这可真是……可见他内心的仇恨有多深。似乎是对容勉赢了他一招半式,怀恨在心。
………………………………
第60章
第60章
容勉与萧远走出来时,恰好撞上匆匆离开的孙伯背影,容勉出声叫住他,孙伯不得不拧回身来,“孙伯,你来接我回府吗?太好了,谢谢你!”
孙伯向萧远见礼后,硬着头皮点头,只得道,“三少爷,铺子内都离不了您,请快回去吧!”
武状元一事弄清楚,萧远见容勉面色不好,知道他需要休息,便相约改天。
“那我们走吧。”容勉笑笑,走在前面,孙伯只能跟在后面。
容府没来人接,走了一半,容勉突然看了眼身边陪着的孙伯问,“孙伯,你说武状元死得怎么样?”
“这,武状元英年早逝实在是很可惜。”
“武状元吃东西怎会如此随意呢?尤其是他母亲煎的那碗人参砂糖,太奇怪了。”听容勉喃喃,孙伯在旁心想着三少爷又作诗又验尸的,这事才奇怪。
主仆两人正走着,身后传来急匆脚步声。
“三公子请稍等一等!”
两人回头,但看到是之前的仵作淳于杰。
“三公子,能为死者昭雪,是属下的职责所在,三公子劳心了。”淳于杰上前来,借行礼之际伸手握住了容勉的衣襟,孙伯觉得这仵作有点奇怪,“三公子告辞。”
这一握之后,淳于杰便离开。旁边的孙伯瞧着满眼怪异与怀疑。然而容勉却不欲与他细说,摸了摸刚才淳于杰放会自己手心中的四角纸片,勾唇一笑,大步往府内回,“孙伯,咱们走!”
孙伯恁是跟着老爷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是没看透这其中的原由。
主仆俩回到容府,孙伯当先急急入了院子,容勉随后便到,立时听到一记尖锐的声音,“孙伯,你看到那傻子砍头了没……”
“二哥,你在说什么。”
随着容勉声音跟着传入,人也完好无损地迈进府门,削瘦的身子凛凛站于门内,偏头睨着出言的容绍祺。
“你……”容绍祺面容扭曲地盯着眼前人,他没死?没被砍头?
容勉转眼看向孙伯,抿了抿唇,轻轻道,“原来孙伯是想送我最后一程,勉儿真感激您呢!”
孙伯身子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容勉离开,老脸一阵火烫。
容勉入了府,便往容益道处而去。
父亲可当没有他,但他不能没有父亲。
“原来这就是容澜院……”
一道略带轻讶与风情的女音从旁边的院子传来,伴随着的还有脚步声。
容勉奇怪,下意识扭头朝容澜院的方向看去一眼,内心止不住想,这女音并不熟悉,难道是自己的娘亲柔夫人?可是听她的这语气,又根本不可能是柔夫人。
一阵希望,一阵失望。
不一会儿,容勉看到了一名有点面熟的妇人,眉梢上挑风情无限,她穿着上等丝绸裙,容颜微黯,鬓间雪亮珠钗,倒衬得容颜靓丽了些,再加上擦了层粉,倒是显得富贵。
容勉在看到妇人旁边的周凝儿时,立即便想起来,这妇人是昨日在宴会上朝自己看的人,是周凝儿的……母亲冷氏?
“勉儿多日不见,你这孩子,怎的不去姨母那里坐坐?”
冷氏转过身猛地看到了一名披着青色披风的高瘦少年,大大的眼睛漆黑地盯着自己,浑白的脸颊却是非常削瘦而苍白,显得那双眼睛更加刻骨盯人,这是容勉。
她眼珠都颤抖了,但却极快反应过来,疾步上前握住容勉的手,热络地打着招呼。
“勉儿刚从公堂归来,未曾前去拜访姨母,还请姨母恕罪。”容勉略略开口,平静打量面前妇人。
此时,冷氏那张略显黯淡的脸上,居然没有半点不悦,相反却露出了心疼之色,把容勉的手握得更紧,“勉儿,怎发生这种事?!姨母今日刚来,不见你在,却原来是这样,快快跟姨母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勉倒是没想到,冷氏居然会如此和蔼,内心疑惑一闪而过,转而便顺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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