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林芙蓉自作主张!怪不得了,杜柳清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这么急利,原来如此!
“她的目的,不是杀我吧?”林傲梅浅浅的问,慵懒的姿势依旧不变,没有半点意外。
“二小姐英明。大小姐的原意,是交代武楷趁乱偷二小姐的贴身物件,好彻底将二小姐掌控在手里。”这些话,都是林芙蓉对杜柳清说的,秋水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有点出乎了林傲梅的预料,林芙蓉,好毒辣的心思!
现在的林芙蓉,不过十三岁,就有这么毒辣的心思,看来,上辈子败在她和杜柳清手下,也还不算太亏。
世间对女子何其苛刻?出门贴身物件落入歹徒之手,再雇几个登徒子在市井挑拨几句,流言猛如虎,到时自己就算真是清白的,也会百口莫辩,被万夫所指,她的一生,真的是彻底毁了。
只要林芙蓉抓住这个把柄,那么等待自己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为林芙蓉铺路,安安分分;二是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前者吧!所以林芙蓉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不惜代价!
可惜,她的不惜代价所要付出的代价,她一定要让她铭记一辈子!
林傲梅眼中的杀意,让秋水身体颤了一颤,不敢再多言。“去苗嬷嬷那领赏吧!”
秋水欣然起身,连连道谢,心中更是得出一个结论:跟着二小姐,有肉吃!
林傲梅却直接无视掉,专心致志盘算着一切,眼中狠厉非常,光芒乍现:郁儿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就先拿林芙蓉来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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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梁上君子
――傲梅阁
水蓝色的帷幕轻掩,朦胧间,依稀可见一女子端坐在桌案前,手执狼毫,挥笔如洒,即使隔着飘渺的帷幕,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她气势之磅礴,形态之洒脱,下笔之凌厉。
她全身心都沉醉于笔上,恍若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屋顶的梁上君子正看得出奇:
这女子,真是黎芊芊的女儿?
在人前,她确实表现得善解人意,温柔平和且弱柳扶风,与黎芊芊如出一辙;而人后……他总共见过她两次。
第一次是在黑夜中,她如鹰隼一般敏锐机智,狐狸一般狡诈无比,猎豹一般冷静镇定,睚眦一般有仇必报。
第二次就是现在,她气势磅礴如虹,下笔铿锵凌厉,明明纤细瘦弱的身躯,却似乎风吹不倒,雨打不动。
即使心中疑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此次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来了解她的,上次的一脚之仇,不报非君子!
“小姐。”屋外苗嬷嬷的声音,打断了屋顶之人正要一跃而下的动作,面具人重新放低了身子,静观其变。
林傲梅挥笔丝毫未顿,只淡淡启唇:“进来。”
苗嬷嬷在帷幕外站定,禀道:“小姐,武楷受尽了酷刑,却什么都没有招!”
最后一笔勾起,浑然天成。林傲梅放下狼毫笔,整了整衣裳,荷色的衣袖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墨迹,她却恍若未觉。
俏脸上勾唇一笑:武楷!出乎意料的衷心呢!
十几天来,除了去常青院给祖母请安煮茶,她几乎都在傲梅阁闭门不出。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知道!苗嬷嬷一直在外暗中打探,十几天了,武楷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吐出来,想来,他还抱着太师府或杜柳清会去救的希望吧!
“王巴虎呢?”武楷的事,得另谋它法,着急不得。王巴虎,她却不会放过!
“今天才刚刚开堂问案,府尹大人调查了,王巴虎除了喜欢在风云楼赌博,也没做其它什么恶事,这次虐打表少爷,被判刑三个月。”
“三个月?”林傲梅柳眉浅浅的蹙起,似乎很不满意,只不过片刻,却又舒展开来:“就让他先好好呆着吧,到时再说,三个月,够他受的了。”坐牢,有钱和没钱,差别可太大了,她可不认为王巴虎有钱在牢里打点!
复想起武楷的事,林傲梅略感棘手。她早已命苗嬷嬷打探过了,武楷是一届武夫,却是个认死理的,签了奴籍在太师府当护卫,向来忠心耿耿。本以为再衷心,受了这么多天的酷刑,也该吐出些线索,怎知居然一无所获,真是愚忠得可以。
不过,对付非常人,还得用非常手段!
“对了小姐,刚刚绍棠传话过来,说是老夫人有请!”苗嬷嬷突然记起刚刚绍棠的传话,忙道。
“祖母?”林傲梅微微疑惑道。她手臂受伤,十几天来,祖母都还让她不用过去请安的,今天怎么突然会传唤她过去?“替我更衣梳妆吧!”
“是。”苗嬷嬷撩开帷幕入内,复问道“小姐,小厨房的莲子汤炖好了,要一起送去常青院吗?”
林傲梅伸手将头上的镂空碧玉长管撤走,一头青丝瞬间垂泻而下:“常青院?不,先和我送去书房给爹爹,再去常青院。”
苗嬷嬷不解,这莲子汤,小姐明明是吩咐炖给老夫人的,怎么突然要送去给老爷了?不说阿钰,就连自己,现在有时也猜测不出小姐要做什么了。
换了一套浅绿色的衣裙,又重新挽了稍微复杂一点的发髻,林傲梅吩咐苗嬷嬷拿上莲子汤和几本书,主仆往书房而去。
武楷?王巴虎?回想刚刚林傲梅的神情,面具人突然有股直觉,这两人就要倒霉了……
既然林傲梅出去,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看着空屋子的必要了,本来是要教训教训这个狡猾如狐的丫头的,既然她到林箭澜书房去,那就算了,这次就先放过她。
不过……薄唇微扬,好似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奸诈:不知道这只小狐狸会不会参加呢?如果参加的话……那就好玩了!这样想着,竟觉得明天最讨厌的那种场景也变得有趣起来了!
走着瞧!
面具人忍不住笑出声,轻轻一跃,衣袂翻飞,身躯如大鹏展翅般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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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箭澜已经下过令,林傲梅可以自由出入书房,所以,书房护卫并没有阻拦。苗嬷嬷识趣的候在外头,林傲梅一路畅行无阻的走进书房。
林箭澜并没有同往常一般在桌案前公干,而是靠在太师椅上,单手撑着额头,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
“爹。”林傲梅放低了步子走近,轻声唤道。林箭澜听到声音猛一抬头,看到来人,坐直了身子道:“梅儿来了啊!早上刚摘了绷带,现在伤口可会有什么不适?”
林傲梅将莲子汤搁在桌上,道:“不会,用了爹爹给的玉肌膏,也没有留疤痕,梅儿是特意过来谢过爹爹的!”
“傻丫头,这伤本就是你代爹受的,怎么还反过来感谢爹爹?”想起那日,林箭澜仍有点心有余悸,说起来,当时林傲梅奋不顾身的替他挡剑,他震撼,惊讶,也带着浓浓的欣慰,但同时的,还有点恼怒,却又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十几天来林傲梅静养,他也不忍苛责,这会想起才道:“你呀!胆子倒是挺大,那么长一把剑,你也敢往上挡,小命真是不想要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刻意的板起脸,瞪了眼林傲梅。
林傲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道:“女儿这会不是安然无恙吗?女儿惜命着呢,怎么会不要命?”似乎察觉到林箭澜微微的怒意,忙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又道:“而且当时如果女儿不挡,那剑就刺到爹爹身上了,女儿不是着急嘛!”
林箭澜板着的脸终于装不下去,说到底,林傲梅都是替他挡的剑,他怎么可能真的生得起气来?不过,还是语重心长的道:“梅儿,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万万不可再以身挡剑了,知道吗?”
“是是是!女儿谨遵爹爹教诲!”林傲梅浑不在意的调笑着道,谁都看得出她没放在心上,只听林傲梅又小声嘟囔道:“那是爹爹您女儿才挡的,别人的话女儿跑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往剑上撞?您还怪我!”
林箭澜见此,不知该怒还是该笑的瞪了她一眼,无奈道:“你这丫头,嘟嘟囔囔什么呢?”屋中只有他们两人,十分静谧,林傲梅嘟囔什么,林箭澜自是听到了,无比窝心。
转念一想,这次也只是疏忽意外罢了,下次小心些,多带些护卫,也不会出现这种半路遇袭的事了,遂也不再说什么,任林傲梅嘟囔。
但见她一副委屈样,又忍不住出声道:“爹也没怪你,这不是担心你下次还这么冲动,说你几句罢了,好了好了,是爹不好,不该说你,该赞扬你勇气可嘉。”梅儿在邯珥村,日子再清苦,也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刚回府就替自己挡剑受伤,自己还说她,也难怪她会感到委屈。
“那是!”林傲梅扬眉自豪的说道,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烂漫娇憨的模样惹得林箭澜很是无奈,从没有一个子女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就连九岁的林慕芫,也只敢偶尔撒撒娇,从不敢忤逆他。而这个二女儿,也许是从小不在京都,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就只是平头百姓家的父亲一样,这种从未在儿女体验过的感觉,让他格外亲切窝心和温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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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对付非常人的非常方法
“好了好了,不唠了,莲子汤都凉了!”林傲梅笑笑,将汤盅盖揭开,拌匀了莲子汤,递给林箭澜。
趁着林箭澜喝汤的当口,林傲梅将带来的几本书摆回檀木书架上。这些书,都是她上次从这里拿去傲梅阁看的,这些天在养伤,正好打发时间。
也是那天帮林箭澜处理公文时,林箭澜意外发现林傲梅居然对这里的书很感兴趣,这才下令允许她自由出入书房,可以方便她拿书,纯属阴差阳错,和宠不宠爱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谁让林芙蓉她们都不爱看这种生涩难懂的书呢?
不说林芙蓉她们,任何的闺中女子,寻常读的都是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女德女诫,哪会去读这些史书之类的呢?
所以,林箭澜也甚是怀疑自己的二女儿到底读不读得懂,而且现在都拿回来了,不会是都读完了吧?
想想又觉不可能,许是读着无聊,又拿回来了吧!这种可能性明显较大,林箭澜也肯定了这个想法,遂不再多问,想着即使看不懂,让二女儿把玩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林傲梅将原先的书放回去,又选了几本出来,预备待会拿回去看。林箭澜也不在意,径直喝着汤。
“爹,女儿刚刚进来时,见您愁眉苦脸的,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林傲梅坐在林箭澜身旁,恍若不经意的问道。
林箭澜放下汤盅,叹了口气,神色颇为苦恼的道:“还不是上次的刺客吗?刚刚赵师良来报,这么多天了,那领头人什么也没招,其它的又都是些小啰啰,幕后人是谁压根不知道,所以到现在,都毫无线索。”
审问了这么多天才知道,除了领头人,其余的都是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江湖人,显而易见,问了也没有用。所以,只有那个领头人是突破口。可是,那人的牙关居然出乎意料的紧,受了这么多天的严刑拷打,居然半个有用的字都没有吐出来,让人无计可循。
林傲梅略微思索,林芙蓉脑子还没糊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没有将太师府派来监视傲梅阁的人全遣出去参加这次刺杀,而是让武楷找些没有任何联系的江湖人,即使被抓,也无所谓,招不出什么。想来她也只是棋差一招,料不到居然会全军覆没,连唯一知晓内情的武楷都被抓了。
不过,就凭这棋差一招,她也要雷霆反击,置诸死地!
“能得刺客如此忠心,想来那幕后之人,也是个好主子,才能有这么忠心的下属。”林傲梅言笑晏晏,非但不着急,反而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欣赏。
确实是好主子,不是吗?
“孩子气!别忘了他是来杀人的,你还能这般赞赏!”林箭澜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道,这个孩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终究年纪小,心地太过纯良简单了些。
“难不成女儿说错了?爹您想啊,若幕后之人不是个好主子,在这十几天里,武楷焉能平平静静的在牢里接受严刑拷问?”林傲梅接话接得极快,不假思索的道,让林箭澜一时竟无言以对。
也是!哪一个幕后人会容许一个知情人在牢里有机会将自己供出来呢?不救走他,就只能灭了他,以京都府尹大牢把守的严密程度来看,灭口的成功率显然要比救人的成功率高太多了。而这十几天来,居然毫无动静,武楷也安安全全的活着,从没有出现过有人要暗中灭他口的现象。
蹊跷,太蹊跷了!
除非幕后人万分肯定,那领头人绝不会出卖他,或者,领头人什么也不知道,对幕后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可是深思有觉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间从来都不存在什么以利益为基本而绝对信赖的事,幕后人凭什么就那么信任领头人能熬得过种种酷刑仍然闭口不言的掩护他呢?这种可能性不敢说绝对没有,但是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而第二种可能性压根就不必考虑,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连领头人都不知道内情的话,那世上可能就没别人知道了。
林箭澜霎时一个头两个大,想不出头尾。
林傲梅安然若素的立在一旁,也不打扰他。面对朝堂上诡谲莫测的阴谋诡计,林箭澜无疑有着冷静的政治头脑,可是,他却看漏了人心,尤其是这种腌臓的人心!也可以反过来说,杜柳清对人心的把握,实在是太准了!
“爹,女儿可不孩子气,赞赏归赞赏,可是他们是来刺杀爹爹的,女儿可不会如此不分轻重。”见时机差不多,林傲梅才开口道,“其实,如果非要那领头人交代个一二三四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林傲梅胸有成竹的语气,林箭澜眼神中含着饶有兴趣的询问意味。这么多天的严刑拷打,领头人都熬过来了,可见那人是条汉子,就算再逼问下去,恐怕结果也是一样,连赵师良都说再打下去领头人恐怕性命难保,束手无策的找到他这里来了,这个女儿居然说并非难事?
林傲梅双目泠泠,狡黠一笑,附在林箭澜耳边,粉唇微启的轻声说着什么。
林箭澜的神色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趣到疑惑不解,再到难掩惊讶,看向林傲梅的眼眸中顿时饱含赞赏。待林傲梅说完,林箭澜猛然开怀大笑,食指轻点林傲梅的额头,飒爽的道:“你这鬼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古灵精怪的主意啊!”
“爹爹的神色告诉梅儿,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对吗?就看爹爹屑不屑用这种手段了!”林傲梅挑了挑眉,唇角微勾,水眸闪烁着无限光亮。
林箭澜嗔晲着林傲梅道:“对付寻常人,用寻常手段自是没问题,但若是非常人,再使寻常手段,那可就是迂腐了,你真当爹是迂腐之人吗?”不得不说,这一点认知,倒是和林傲梅不谋而合。
“爹爹英明神武,智勇无双,怎么会迂腐呢?”林傲梅笑嘻嘻的绕到林箭澜身后,殷勤的帮他捶背,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是在阿谀奉承似的,不过这种阿谀奉承被她用毫不掩饰的调笑语气说出来,倒让林箭澜感觉无比轻松舒心,哑然失笑。
“哎呀!祖母找梅儿还有事呢,本想送莲子汤给爹爹后再过去,差点就给忘了!”林傲梅突然惊声一道,“爹,女儿先去常青院了,不然祖母该生气了!”
“祖母有那么严厉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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