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一提到沈络那边气氛就变了,难道?
“沈姐姐该不会?”
“她没事,以后啊,你们还有好多的机会见面,长长久久的。”裴岩叹气道,有些事情,只能埋在心里了。
就像现在,他理不清对于米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感,如果非要归类的话,那可能就是喜欢吧。
五分钟后,两人结束了通话,而裴岩看着屏幕暗掉的手机失神良久。
他的唇角笑意下沉,米亚说,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似乎,他要走的路,还很长,长到遥不可及。
这是快三十年间,头一回,这么迷茫。
心里沉甸甸的,手里一松,手机啪的掉落在地上,他俯身捡起,然后擦了擦,他突然地想到,五年前,似乎和现在的场景差不多,只不过,人变了,不是厉北聿在等一个好像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女人。
而是他,不知道,现在觉悟,是不是太晚了些。
**************
世间上,有太多人的心,被所爱的人伤到千疮百孔,似乎再无好转的可能。
“饿了吗?”电影结束,两人却都有默契的没有着急走,而是坐在那里。
厉北聿侧眸问着,眼神没那般薄凉了。
“嗯。”
“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这样的沈络,似乎回到了三年前,她被陆子悦照顾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场景,那个男人总会不知疲倦的问着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而她的回答,也只有这四个字。
陆子悦,好像是应该去看看他了。
虽然,她的心里对陆子悦似乎有一种排斥,可是毕竟,他为她做过那么多。
厉北聿起身,走在前面。
“我,后天想去看看子悦,再去看看小念,下周我就走。”
沈络已然做了决定,其实她的机票早已经买好了。
本来安排的事情,因为厉北聿的耽误,似乎又少了一天。
可是她知道,最晚就是明天了。
厉北聿身子顿住,半晌,开口出声道:“票买好了吗?”
“嗯,买好了。”
厉北聿凝眸,他不问是飞哪里的,是该彻底的放下了。
“还有什么遗憾的吗?”他问,眉眼如初一般的纯净。
她抬眸,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
她遗憾的是,不能陪他一直到老。
可是这场婚姻中,他和她都累了,似乎找不到一个出口,就这么解脱吧。
“没有了。”她说出的话中,却是如此没有余地的三个字。
厉北聿点头,迈开步子,他的眼神迷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变得黑暗。
沈络跟在后面,看着厉北聿的背影,清瘦高大。
似乎变了,似乎也没变。
裴岩等在外面,一直看到两人出来。
然后走到厉北聿的身边,他的眼神看向厉北聿。
“厉总……”
“去以前我们经常去吃饭的那个地方吧。”
那个地方,裴岩也知道,毕竟,他也算是参与了沈络和厉北聿结婚之前的两年恋爱过程。
“好。”他立马点头,掏出车钥匙大步先行离开,厉北聿的步子故意放慢,沈络很快便跟了上来。
两人并排走着,很像恋爱却不牵手的恋人。
此刻,两人的行囊中,分别有结婚证,身份证以及离婚协议。
一个如果时间刚好,随时可以切断两人之间所有关系的全部手续所需的资料。
外面的雪依旧慢慢的飘着,女人的眉眼干净,温柔如花,男人身材挺拔,眼眸清澈。
两人并排走着,相称的背影,相称的走路姿势,相称的……
有人说,两个人如果相处久了,就会越来越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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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终于咬了咬牙,狠下表情,彻底的消灭掉眸光中的潋滟。
一顿饭,也没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延长一点,出了店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外面华灯初上,衬着白色纷飞的雪夜,美得惊人。
一男一女站在那里,十分的般配,只是两人的神情各自淡漠,似乎事不关己。
“让裴岩送你吧。”男人沉沉的开口,而后嘴角扬起一抹缱绻的笑意歧。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她淡淡的拒绝,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
“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沈络突然地笑出声,这句话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说过好多次,这次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他不打算亲自送她回家了。
“那麻烦了。”她转过身,男人笑意在一刹那凝固,然后变得冷然骜。
沈络抬眸,看到的便是浑身清冷的男人,好像与这雪夜融为了一体,那样的不近人情。
裴岩看了厉北聿一眼,他好像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其实回厉家的路和去沈络所住酒店的路有一部分甚至是顺路的。
裴岩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快速的跑过去打开车门,而沈络则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向车前,男人淡淡的看着,眸色幽深,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走远,而后上车,再然后就是一个侧脸了。
车子缓慢的发动,沈络终究是彻底移出了他的视线。
天,真是冷了。
他掏出手,看了一眼手掌心,不健康的颜色,没有红润。
身上已经落了雪,一点一点的,仿佛雕塑般,良久,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不笑,脸色无一点变化。
直到半个小时后,裴岩猛烈的刹车声再次传来。
透过车窗外,他看到厉北聿就维持着他走的时候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就知道,他不会离开那里的,还好,他开车回来接了。
从车上拿出一件绒大衣,然后快步的走到男人的身旁,他的肩膀上头发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裴岩细心地用手拍掉,然后把衣服披在男人的身上。
“总裁,你怎么一直在这里站着没走啊”裴岩有些难过,他宁愿回来的时候,看到是空空的场景,也不愿意因为猜对了而像这般的难过。
“我走不动了。”
他微微的笑了笑。
裴岩鼻子一酸,点了点头,然后扶住他的身子,似乎有些僵硬,许久,才勉强的可以走路。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厉北聿明明那么舍不得沈络,却也不亲自去送她了,这一天,用光了他毕生的力气。
他大概是不想让心爱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吧。
上车后,厉北聿才感受到一点点的热气。
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在身上,然后倚在一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去医院吧,我不想在明天之前倒下。”
“好。”裴岩点头应道,然后发动引擎,车子便离开了这个地方,曾经布满青葱的回忆的地方。
几乎不出意料的,他的确是昏过去了。
这一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全院的脑科专家几乎都连夜被召集过来开会了,商量手术事宜。
病房门口,站着三个人,裴岩,楚然,康律。
裴岩倚在一边的墙壁上,而另外两个人则倚在另一边,谁也不想离开。
楚然静默着,三人之中,他却是最晚知道这件事情的。
许久,一声微微的叹息,楚然站直身子,然后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身上手上都是管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他看到,那命一般的点滴在一点一点的流入他的血管里面。
他走到病床的旁边,然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伸出手想碰却不敢碰闭着眼睛昏迷不醒的男人一下。
他从未想过,生命会是如此的脆弱,即使是康律平稳的描述,他也可以感受得到,这背后的波涛汹涌之意。
“北聿,我们是朋友对吧,怎么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呢?”
他对着病床上的男人说着,只是男人面色苍白,浓密的眼睫毛只是安静地动也不动。
毫无反应。
他低头,双手捂住头,面色痛苦。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
话到一半,几乎进行不下去,楚然敛着眸色,痛苦却无法言语。
厉北聿的脸色现在如此的不好看,裴岩说,其实他几天前就这个样子了,还硬撑着白天出去办事,刚才又在外面冷了许久。
再无言语,他抬头,看着男人勉强的呼吸。
康律和裴岩站在外面,两人都不敢进去,每一次因为发病进医院,医生的神色便越来越难看,说的话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手术和几率了。
医生说:“现在就他的身体情况而言,手术中活下来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五。”
而不手术,就算这么躺着治疗也拖不过十天。
手术越拖,情况越不好,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而远在监狱的厉北浩,坐在那里,脑海中时不时的闪过厉北聿最后见他的时候说的话,和那不正常的脸色,心跳仿佛越跳越不正常了,在这里,他谁也联系不到,要想打电-话还得等到下周三的时候。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是闷得,果然这地方不是想呆就可以呆得住的地方。
他躺下,仰着脑袋,早已经熄灯的室内,只余下一声叹息和心里浓重的不安感。
“哥,要好好地,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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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睁开,眼前的白茫茫的一片,他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由朦胧变得清晰,还好,他醒过来了。
他无力的扯动嘴角笑了笑,还是现实好,梦中太黑暗,黑暗的如一泓泥潭,深不见底,就连他都有些微微的恐惧。
眸子颤了颤,他支起身子,感受到手背一阵钻心的疼,他皱着眉侧眸看过去,发现因为没注意,针头偏了,血液还是倒流,殷红的雪夜顺着透明的小胶管染入亦是透明的药液之中,划开,嫣染出一抹说不出的图画。
他伸手,拔出针头,手背的血一下子就从针扎入的地方冒了出来。
“裴岩……”他叫了一声,四周无人应。
他敛下眸子,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去哪了。
片刻,走廊里传出一阵跑动的脚步声,然后门砰的被打开,裴岩突然怔住,然后猛地对着床上的人扑了过来。
“总裁,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都担心死我了。”
厉北聿想闪,奈何没闪开,就硬生生的被裴岩扑倒在床上。
“没睡死也要被你压死了。”闷闷的声音传来,裴岩立马起身,然后一脸的抱歉。
他突然就看到了男人手背,有些青肿。
“你手咋了?”他刚要伸手去拽厉北聿的手,还好他闪的快,否则就又遭殃了。
“没事。”他淡淡的说道,然后看着裴岩。
裴岩自然知道厉北聿的意思,瞬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给你订早餐了,医院的我怕你吃不习惯。”
他现在本来吃的就少,急速减少的进食已经严重的影响了他现在的情况。
厉北聿点了点头,而后问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半。”
“第二天的八点半么?”他有些不确定的问。
裴岩点头,这次厉北聿醒来的似乎特别快,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情牵挂着,所以……
厉北聿坐起来,停顿一会,然后准备穿鞋。
“总裁,时间还早,吃完饭再去吧。”
他当然得吃完饭再去,现在的样子,不用看,也知道有多狼狈。
粥很快就被送来了,厉北聿看了一眼,有些无奈。
饭后,换上裴岩早上就备好的新衣服,男人穿的一身整洁。
“她呢?”
“早上七点多来的信息,说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现在呢?”
“九点二十了。”
“……”
厉北聿整了整衣领,然后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猝不及防的脚步一软,他大手扶住门框,手背处的青肿十分的渗人。
“厉总……”裴岩上前,厉北聿伸手,摆了摆,然后站直身子。
“走吧,快到时间了。”
裴岩脚步顿了顿,随即跟上,默默地跟在后面。
车上,裴岩打了个急转弯。
对着后面拿着手机看财经的厉北聿说道:“厉总,昨晚康律师和楚然来过了。”
厉北聿手指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示意他知道了。
两人便再也没说话。
康律应该是一早就去公司了,至于楚然?
他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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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络没太早出门,头发自然的散着,她穿了一身黑棕色的大衣,出了酒店后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厉北聿竟然比她到的早,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她坐在车里,久久没能下车,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她打开车门下车,而男人的视线也慢慢的转然过来。
“你迟到了。”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与你昨天相比,我算来的早的了。”
“伶牙俐齿。”
“随你所说。”
“进去吧。”他转身,然后慢慢的走,右手揣在兜里。
沈络跟在他的后面,走的也不快。
“东西都带全了吗?”
“嗯。”
厉北聿每走一步都是煎熬,额头猛的开始冒冷汗,他手指握成拳,尽量的稳住步子向前走。
他感受到自己愈加沉重的呼吸,他微微的侧眸,没看到裴岩的影子,想来是跟在两人的后面。
“裴岩”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裴岩快步的走上前来,谁知男人只是把胳膊重重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后用只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说道:“就这么走会。”
沈络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厉北聿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敛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她看到,前面就是婚姻办事处了。
事到如今,万事无可挽回了。
沈络笑了,只剩下无奈的叹息,厉北聿的脸色却愈加的不好。
裴岩咬牙着,心里满是担心。
他的目光渐渐地看向厉北聿的神色,他看到男人紧紧的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把手移开。
门大开着,里面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
厉北聿迈开脚步,手臂却突然被沈络拉住。
厉北聿回头,多少有些难受。
“怎么了?”
冷风顺着大开的门吹入走廊,丝丝的冷意,男人的声音微微的沙哑,嗓音沉着,却很好听,脸上是不健康的白。
“你的手……”
她也只是看到了他手背上的青肿,再看他回神过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生病了?”
沈络问道。
厉北聿笑了笑,推开她的手,借势倚在墙壁上,脑袋微微的侧着。
“现在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吗?”
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甚至看人都有些模糊,仿佛不能再拖了。
“厉北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得不隐瞒我的。”她的眼神直直,炙热的可怕,甚至带着些倔强。
“呵。”男人清呵了一声,然后眼神直直的看向她愈加迷茫的眸子。
“你还放不下么?”
“我……”
“沈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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