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岩看着,淡淡的心酸。
可惜,这不是结局。
这一案,纠结着一家人的命数。
法官和审判长都到齐后,宣布开庭,没有原告方的案子十分的好审,只不过是判几年的问题。
而且厉北浩是自首,外加厉正南证词及包庇行为,最终判了五年,而厉正南,则是两年。
厉北聿看着前面,两天之后,他会留给康律一封信,如果他死了,那么就让他就厉正南的案子提起上诉,因为慕念的问题,那么缓刑是没问题的。
如果他没死……
他摇了摇头,抱住身边的慕念。
沈络静静地听着,她今天来的原因,是作为厉家人参与到最后,后天,他和厉北聿,便彻底的断了联系。
厉北聿今天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松软的短发肆意的搭着,额前碎发随意的垂着,遮住了他好看的额头,看起来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脸色苍白绝艳,他修长的手搭在慕念的肩膀上。
等到人差不多走的要没了之后,他才起身,把慕念交付与她。
“帮我把小念送回去吧。”
沈络点头,她想,厉北聿一定有事情。
等到沈络牵着慕念的手离开后,厉北聿却走入侧门。
“厉总,你去哪?”
裴岩紧紧的跟在后面。
但是三分钟之后,他就知道了,但是同时也捏了一把汗,正在押送厉北浩的车前,厉北聿拦住了狱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劫狱……”裴岩陪着笑,深怕那狱警一激动,对他家总裁动手,要知道他家总裁现在是不能打架的。
“哥,怎么了?”反观,厉北浩是一脸的坦然,事情终于结束了,再也不用受煎熬,五年,其实也很快。
“噢,上次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厉北浩点头。
厉北聿笑了笑,然后伸手给了厉北浩一个拥抱,久久没有松手,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了。
“哥……”
“北浩,要好好地,以后……”话到此,便是终结,厉北聿看着弟弟,敛眸凝笑,眼神氤氲。
“哥,不就是五年嘛,没什么,会熬过去的。”厉北浩也抱紧厉北聿,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此时这么抱着,不舍之意难掩。
而裴岩,则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小裴子,你哭什么。”
厉北浩伸手拽过裴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不知道的是,裴岩此刻难过的不仅仅是他将要入狱的事情,还有他这也许是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厉北聿了。
*************
“小婶婶,叔叔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都没有回家。”
上车后,慕念低着头。
沈络把眼神从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中收了回来。
“也许是有事情忙。”
她伸手拍了拍慕念的肩膀,安慰道。
前天是他喝醉的那天,后半夜他离开了,没回家也许是去康律那里了吧,以前,也有时候会是这样。
慕念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低迷。
“如果今天晚上叔叔还没回来,我可不可以给你打电-话。”
“可以。”她笑了笑,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厉北聿的状态好像是真的不太好,脸色也实在说不上的好看。
很快,厉家就到了。
把慕念送进去之后,沈络就走了,她想再确定一次,最后一次。
医院门口,女人下了出租车,身上穿着一件灰黑色格子的大衣,头发扎成了个丸子头。
她攥紧手中的包,然后坐上电梯,心里忐忑直跳。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她快速的走向曾经厉北聿住过的病房,然后打开门,发现是空的之后,心里松快了许多,这么来找的原因只是因为慕念说,厉北聿两天没回家了,但是慕念在家里,他不可能放着孩子自己在家住,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整个楼层,她都依次转遍,没发现熟悉的身影后,送了一口气。
然后,最后一个地方,便是潘桀的办公室。
咚咚咚,礼貌的三声敲门声。
面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
“请进。”
沈络推门进去,潘桀转头,一瞬间的惊讶。
“沈小姐,你好。”他起身,其实对于沈络,潘桀还是很陌生的。
“嗯。”沈络坐下,目光看得潘桀诧异。
该不会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来的吧……
但是,天算永远比不上人算。
“我想了解一下厉北聿最近的情况,他到底是什么病。”
潘桀瞬间静默,眼神闪了闪。
“那药是不是你开给他的?两个小瓶。”
沈络描述,潘桀点头,难道她都已经知道了?
“药是我开的。”
“但是我去检查却是治疗呼吸道感染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沈络想起,那天他迷糊中喊头疼。
“……”潘桀愣住,原来还不知道。
但是据他所知,厉北聿和沈络好像已经办理离婚手续了,裴岩曾无意中透露过一些,所以这事情算是厉北聿本人的**,既然当事人不便说,他更不方便说。
“不好意思沈小姐,这属于病人的**,我也不好说太多。”
至于那药,他开得明明是抑制脑瘤生长的药物,可是检查出来却是治疗呼吸道感染的,那证明,一定是被人动过手脚了,至于动手脚的人是谁,根本就不用考虑。
所以这事情,他没理由说。
沈络垂眸,心思沉了沉,病人的**?不管是小病还是大病,他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那……”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
………………………………
就快尘埃落定②
“你在这里做什么。”
推门进来的男人,看到杵在那里的女人后,明显拧了拧眉。
沈络不说话,倒是潘桀先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沈小姐担心你的情况。”
厉北聿看了沈络一眼,抿唇,然后看向潘桀。
他伸手,拽住沈络的胳膊,然后拉了出去骜。
沈络小跑着跟着,直到到了医院门口,他才松开手。
“沈络,不该你管的不要管。歧”
男人的眉宇蹙着,看起来有些不耐。
“我管什么了?”她仰头,看着男人好看的轮廓。
“你不用担心,扁桃体发炎还死不了人。”他不去看女人的眼睛,眼神瞥向马路的另一边。
沈络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然后点了点头,手指紧紧的攥住包,用力之大,手背上纤细的血管看得更加明显。
“最后一次了,我担心你。”
“这样最好,谁也不困扰。”他转过头,神情冷冽,如寒冬腊月的冰水,一点都不沁人心脾,只是让人凉凉的。
“好,我知道了,后天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是吧。”她轻笑,笑的好看,樱红的唇角微微的弯着,保持着好看的弧度。
“嗯,别迟到,还有,如果可能,一年内远离s市,别再出现我的视线里。”
他低头,眼神冷冽,眸光不带一片暖,厉北浩的事情,把他最后的一丝犹豫给磨光了。
“呵,你放心,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一年?十年我都不会踏足这里,也麻烦你喝醉的时候别再给我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然后拉低。
“以后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了。”伸手长按,然后删除。
从此老婆那唯一的一栏,空了。
沈络冷笑,点头,也拿出手机,不仅删除了联系号码,微信也删,微信也取消关注。
两个看起来成熟的人,此时正做着青春期时分手时喜欢做的幼稚的事情。
厉北聿的微博,只关注了她一个人,从来没有发过微博,他以前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看她发了什么,关注了谁。
那串手机号码,几个月前,他拿到手时,就已经烂熟于心。
他笑了笑,单手抄兜,眼神澄澈。
做完事情后,她收起手机,然后迈开步子离开了。
厉北聿看着她的背影。
伸手摆了摆手,看起来傻傻的。
以后,一定要遇见一个良人,成为你的良辰美景。
待她彻底没影后,他掏出手机,翻开相册,眉眼淡淡挂着笑。
回身,转身进了医院,就容他活的像个刺猬吧。
潘桀的办公室门没关,他就知道厉北聿会去而复返的。
他坐在那里,解了解领口。
许久,吐出两个字,“谢谢。”
潘桀笑笑,看向厉北聿。
在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等到,男人只是起身,
准备离开。
潘桀诧异,难道不是来谈手术的事情的?
事实上,厉北聿见过厉北浩出来后,便得到消息,沈络来医院这边了,是怕潘桀出什么纰漏,便赶来了。
但是显然没有。
“厉总……”潘桀起身,走到厉北聿的面前。
“嗯?”他低眸。
“这是去哪?”
“楼上。”他笑了笑,然后开门离开。
潘桀放心的点了点头,楼上是住院的意思吧。
裴岩赶到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堆的补品和水果,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他能不开心么?厉北聿说事情北浩的事情结束后就接受手术的。
一路上哼着小曲然后坐上电梯。
到了病房的时候,突然刹住车,他看见康律就站在病房外面。
听到脚步声,康律回头,眼神冷冷的。
他突然上前,抓住裴岩的领口,水果篮子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裴岩被他使劲儿的顶在墙壁上。
“裴助理,这件事情你觉得你该瞒我么?”
他是从厉正南口中知道厉北聿生病的事情,让他照顾好他,还有,一定要劝厉北聿接受手术治疗。
裴岩笑了笑,眉眼淡漠。
然后伸手拂开康律的抓住着他的手。
“康律师,我从来都没想着瞒你,但是厉总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不想让你们担心。”
康律有些挫败,认识厉北聿这么多年,他了解他甚至胜过自己,但是厉北聿情况这么严重,他竟然没去注意。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敛下眸子,问着裴岩,手掌攥的紧紧地。
“不是很好,手术也是一个麻烦的事情,还记得上次总裁出事,受
伤的事情吗?我们那时候都只注意了他身上的刀伤了,现在他脑中有一个凝固的血块,压迫着神经,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不手术,厉总他……”
“手术时间呢?”
“现在还没定下来。”
裴岩如实的说道,然后蹲下身子,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水果,一阵子叹气,本来好好的心情,现在似乎有些阴沉。
康律也帮忙。
脸色不太好。
*************
酒店中,沈络看着手机,呆呆的。
晚上,慕念来了电-话,说是厉北聿还没回家。
沈络叹了一口气,打车去了厉家。
接慕念。
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慕念说只是裴岩叔叔来给他送好吃的。
“走吗?”沈络牵着慕念的手,慕念摇了摇头。
“小婶婶,能不能在家住一晚上,就一晚上,我在别的地方睡不着,我明天还要上学,叔叔应该不会回来了。”
对于沈络来说,在这里,是煎熬。
她收回视线,然后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看了一下时间,指针已经指向十点了。
她淡淡的看了看,终是妥协的叹了一口气。
“吃晚饭了吗?”沈络看向慕念,慕念点头说道:“裴岩叔叔来给我送过了。”
“他有说厉北聿去哪了吗?”
“没有。”
她点头,起身,把慕念送回卧室,然后走到客房床上坐下。
但是她实在的睡不着,在客房内踱步许久,她轻声的打开门,去了二楼书房。
顺手打开抽屉。
然后拿出里面的日记本。
上次,她只翻了几页。
9月15
‘我对那活动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
1996年8月25号
‘这是我和她在一起,她过的第一次生日,她闭着眼许愿的样子真好看。’
1997年都冬月12日
‘她只有我了。’
那天,是父母离世的那一天。
也是沈络人生最黑暗的一天。
2000年冬月15日
沈络翻到那页,却发现,是空白的。
再往后翻,每页除了日期,却都是空白的,像是在记录时间一样。
沈络像是知道了什么,她拿出另外的几本,终于,翻到了最新的,她向前翻着,翻到了那页。
2015年7月26日
‘我找到她了。’
这日记本,是厉北聿从见到沈络的第一次起,就开始记录的,十多年间,从未间断。
她伸手,抚上侧脸的那道疤痕,也许,是该找个时间,去掉了。
沈络虚虚的一笑,放下那本,然后拿出最新的一本。
她翻开,向后翻。
这些日子的记录,只有日期,伴随着一个大大的叉。
她蹙眉,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又翻了几页,发现依旧是除了时间不一样,页面都是一个红色的叉。
门口一阵响动,沈络心里一惊,慌忙的把日记本塞了进去,门口开了一个缝,沈络心里蹦蹦的跳着,该不会是他回来了吧。
很快,便露出一个小脑袋。
慕念边揉着眼睛边说道:“小婶婶,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怎么还没睡?”两人的问题几乎是同时问的。
慕念打了个哈欠。
“我渴了,准备下去喝水,我看灯亮着,就过来了。”
“噢,我也准备出去了。”
“嗯。”慕念先回身,下去喝水了,而沈络心里还在蹦蹦的跳着,她打开抽屉,把日记本按顺序摆好,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相框。
然后快步的离开了。
**********
厉北聿勉强的撑开眼皮,他觉得,每次睡觉,都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一样。
病房的陪护床上,躺着一个身影。
他的眼神有些模糊,然后起身下床。
陪护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呼啦的一下子就起来了。
“厉总,你怎么起来了。”他揉了揉眼睛,裴岩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
“睡着有些闷,起来透透气。”
他刚才确实觉得就像是意识沉下去一样,所以便强迫自己醒来了。
虽然病着,但是他的目光依旧清冷。
“你再睡会吧,离亮天还早着呢。”
“不用,我睡醒了。”裴岩低头穿上拖鞋,然后去拿了一个苹果,打开病房的灯。
刺眼的灯光
一瞬间在男人眸中炸染开来,他伸手挡了挡,脑中刺痛,却没说什么,只是缓慢的移步到窗前。
片刻后,裴岩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厉北聿。
男人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给我支烟吧。”他薄唇微启,好听的声音。
裴岩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挪动脚步。
裴岩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和打火机。
他伸手把烟递给厉北聿,男人回眸,修长的手指接过,然后叼在嘴里。
裴岩伸手想要帮他点燃,谁知道厉北聿只是摇了摇头。
便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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