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还是闷得厉害,他偏头,看着沈络,女人神色安然,似乎没觉得热,他恍然的想到,她说的那句冷。
五年没见,原本就很沉敛的男人变得更加成熟了,心思也越来越难猜。
裴岩内心百感交集,看着两个坐在一起,但是离得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两人,就觉得世事难料,他早以为,那个女人随着那场雪消弭在这个世界上了,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她,他都是这样的心情,那么,那个男人呢。
他看着厉北聿,却见男人神情柔软,低头看着睡着了的女人。
那一年冬月。
这个神一样的男人的生活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厉北浩一把大火烧死了一切事物的祸端,也葬送了自己。
亲眼见证那场火灾的便是厉正南还有慕念。
厉正南自那之后一病不起,几乎没离开过医院,慕念像是得了自闭症,沉默寡言,从来不和别人说话,见到厉北聿也不理睬,带着怨恨。
而厉北浩的母亲,得到消息后病了几个月,没了。
厉家那之后,盛负传言,股票跌停,几乎毁了厉北聿。
可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生生的熬过来了,现在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往日的犀利,却早已带上时间的沧桑。
沈络眼皮动了动,厉北聿偏过头去,闭上眼睛,她睁眼时,只看到男人的后脑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转头看向窗外,看这个时间,凌晨应该就可以到s市了。
以裴岩的视角看去,沈络望向厉北聿的眸光他看到清楚,那眸色,分明带着意欲不明的冷,明明是闷热的空间,他的身子忽的就凉了。
的确如沈络所想,凌晨一点半,私人飞机准时降落在s市郊区的一处新开辟的跑道上。
除了下飞机的时候,沈络是拒绝厉北聿帮助她的。
外面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她只觉得冷,秀眉微蹙,她最讨厌的便是下雨,下雪和没阳光的日子。
很快,厉北聿撑了一把伞过来,他把伞插在轮椅固定可以放置雨伞的位置上,把裴岩递过来的西装披在她的身上,推着她向前走。
“路滑,我推你吧。”沈络刚欲开口说的话顿住,眼神微冷,也没有出声。
这个时间,这个位置,很难打到车,裴岩早已安排好了。
很快,车子就司机开了过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厉北聿摆了摆手,声音清冷的说道:“你们开车先走吧,我想走走。”
裴岩突然有些为难,这凌晨还不到两点,上哪里有车,还下着雨,要是一直走到家里,那怎么也得五六个小时。
没顾他的反应,厉北聿推着轮椅上的女人径直
走了,裴岩叹了一口气,坐在车上,缓慢的跟在后面,这一跟,就跟到了天亮。
沈络看着现在的城,变化不大,只是更加繁华了,雨似乎是没有要停止的趋势,愈来愈大。
但是厉北聿一直安静的推着轮椅,好几个小时以来,什么也没说。
厉北聿本来整洁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除了一小结手臂,没一处是干的。
到家的时候,他拿下轮椅上的雨伞,撑着力气,连轮椅带人都抬进屋内,小心的检查了她身上有没有被雨淋的地方,她的鞋面湿了,厉北聿伸手脱下她的鞋,用毛巾擦了擦她的脚,然后拿起一双棉拖,慢慢的套在她的脚上,沈络没有低头,只是冷然的看着这阔别五年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焕然一新。
“年艺不在么?”她说这话的时候,厉北聿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随之恢复正常,把湿鞋还有湿袜子放在一边。
“嗯。”厉北聿的脸色没什么波动,沈络目光定定的看着厉北聿,笑了一下。
手指推动轮椅,离开了厉北聿身边的范围。
他默然的伫立在那里,看着她向前的背影,眼眶酸涩,恨他也好。
手机震动,他转身接起,衣角还慢慢的向下滴着水,他边听电-话,边脱着上衣。
“厉先生,慕念在学校又和同学打架了,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抽个空过来吧。”那边的人是慕念的老师,话语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知道了,等会就过去。”厉北聿蹙眉,挂了电-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到老师的电-话了,自从上了初中后,慕念从来不好好学习,三天两头的逃课,抽烟打架,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厉正南一把岁数了,也管不住这孙子,厉北聿又忙,也无暇顾及。
没时间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走到沈络的旁边,低下头问道。
“要上楼吗?”
沈络沉默了稍许,摇了摇头,“你要是忙,你就走吧,你不在,我也不至于死在这里。”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给了厉北聿心口狠狠地一击。
厉北聿的脸色带上寒意,连手指都是僵硬的。
“以后,不许随便说死这个字。”他表情严肃,情绪复杂到眉心根本就舒展不开。
“怎么,你怕啊。”沈络把轮椅转了个圈,微笑中藏有一丝冷意,“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他的眉终于舒展开,神色不在阴沉,“那就好。”
他说完,便转身拿起车钥匙出去了。
…………
慕念所上的学校离家里很远。
厉北聿驱车赶到的时候,就直接去了他班主任的办公室,进门的时候,慕念偏头,脸上毫无悔色,厉北聿的眸色冷了些。
“慕念,你给我过来。”他厉斥出声,大力的拽过孩子的胳膊,那老师看厉北聿来了,便站了起来。
“厉先生,你侄子这周只来上过两次课,今天还把张先生家儿子打伤了。”
厉北聿偏头,这才看见,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孩子,长得胖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大人,估计是那孩子他爸。
张先生看慕念的家长来了,拉着自己的孩子上前,指着孩子青肿的额头就一阵子不依不饶。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就去告你们。”
厉北聿皱眉,收紧牙关,呵斥道:“慕念,道歉。”
谁知道慕念抬起头,神色倔强,“不是我的错,我干嘛道歉。”
“你打伤人就是不对。”
“他就是欠揍,活该。”
张先生见慕念这样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就要扇慕念一巴掌,厉北聿伸手抓住,把他的手甩开。
他阴鹜的眸子倒是吓到了那张姓的先生,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只觉得眼熟,后知后觉的响起,他不是s市的黄金先生么,虽然害怕,但是心里也涌上些想法。
“厉先生,要么你家孩子转学,要么就给我道歉。”
“你要多少。”他沉静着眸子,眉目一凛。
张姓男子一愣,沉默稍许,似是在思考,“你看我儿子脑袋,青了这么一大片,怎么也得做个全面的检查,要是脑震荡了怎么办。”
“一万够不够。”
“凭什么给他钱,本来就是他先不对的。”慕念喊着。
厉北聿脸色更加阴沉,瞪了他一眼。
谁知道慕念像是一匹脱缰了的野马,甩开厉北聿钳制着他的手。
厉北聿淡漠的拿出钱包,抽出一沓红色的毛爷爷,扔在旁边的桌子上,不理会旁边老师诧异的眼神,便拉着慕念出去了。
车上,厉北聿冷着脸。
慕念心里念念不平,气的脸都红了,“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是他先出口成脏的。”
“你打人就是不对。”
“你又不是我爸,你凭什么管我。”
厉北聿脸色一暗,猛地刹车。
“慕念!”这一声斥责多少带了些情绪。
慕念住嘴,不敢吭声了,厉北聿的眼神过于可怕,渗的他恐惧。
半晌,厉北聿宁了宁神,车子重新发动,这一回,却是带着慕念去了医院。
走到厉正南的病房,厉北聿把慕念推了进去。
“怎么这么对孩子呢。”厉正南见厉北聿那么对自己的孙子,心下不爽,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有些生气。
“慕念也不小了,要是实在不是念书的料,还不如早放军队里锻炼锻炼。”
厉正南沉默着,这老二似乎不喜慕念这孩子,自打这孩子回来后,基本也不回家住,也不照顾。
“也好。”厉正南沉默良久,缓缓出声。
厉北聿冰凉的眼神扫了慕念一眼,便转身走了。
厉正南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两鬓花白的头发似乎又增了少许。
……
半个小时后,厉北聿的车驶向别墅区。
停好车后向着门口走去。
进门的时候,他看见沈络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书,他眸光看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轮椅,大步走了过去。
。。。
………………………………
105。说沈络回来的厉北聿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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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移及到她的腿上,看了半晌,就连专心看书的沈络都察觉到厉北聿的目光。
她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旁边的毯子盖在腿上,神情警惕。
他看到沈络脸上的那道疤,眼神闪了闪。
“中午,我带你出去吃。”他坐在那里,也不敢靠的太近,说实话,他看不清此时沈络在想些什么。
“我累了,想休息。”她伸手欲抓旁边的轮椅,男人起身,一个箭步便把轮椅拉远围。
“既然回来了,你就得听我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回来是要和你和好如初的吧。”沈络嗤笑,多年不见,这男人怎么还变得天真了呢羿。
厉北聿眼神冷了冷,冷厉的侧脸勾成好看的弧度。
“沈络,当初你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不见,你以为你这次回来还跑的了吗?”
“那厉北聿,你也要清楚,你我也只空余夫妻之名,我这次回来,并无别的目的,欠了你那么久的离婚协议我是回来签字的。”
她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向厉北聿,他竟然还敢提当初。
欺骗和背叛感一瞬间升上脑中,头皮隐约的发麻,这一世,她就爱过两个男人,一个为家族企业弃她于不顾,一个因为别的女人所以对她别有企图,细心权衡,就会发现,厉北聿的行为更治劣,更让她痛心。
厉北聿冷笑一声,起身捏住她细瘦的下颔,眯起幽黑的眼眸,盯紧她愤怒的眼睛。
“你错就错在,不该跟我回来,在我的地盘,别说离婚协议,如果我不带你出去,你连这房子都出不去。”
他松手,转身,冷凝的眼神有些松懈,如果不能挽回她的心意,就让她可劲儿的恨他好了。
沈络紧握在两侧的手隐隐泛白,她咬着唇,盯着厉北聿的背影,气的要死。
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仿佛有人紧掐着她细嫩的脖颈一样。
厉北聿察觉到身后的女人有些不对劲,转头之后,神情变得凝重,伸手扶上她的肩膀。
“你不想出去就不出去了。”终于,冷凝的神色染上焦急,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把她揽在怀里。
“你给我滚。”四个字,仿佛用了平生的力气,她抬起手,捂着胸口,没一会,沈络便开始咳嗽,脸因为咳嗽而泛着红。
一向自持冷静的男人慌了腿脚,掏出手机,给潘桀打了个电话,这潘桀是他所开私人医院的院长,也是厉北聿的家庭医生。
没一会,响耳的刹车声传来,清楚的密码盒打开的声音,潘桀开门便走了进来。
“厉总,什么情况。”他手里拿了一些必要的治疗工具,不大的一个箱子,基础的东西很全,他一眼便看到了在那边几乎咳出肺来的女人。
厉北聿在那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连安抚效果都没有。
也是,她那么恨他,他在她的身边,就足以让她闹心的要死。
潘桀大步的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已经仰着脑袋,手指紧紧的捏住脖子的方向,一副要捏死自己的架势。
他伸手,掰开沈络的手指,交给厉北聿,然后手指倾翻她细嫩的眼皮,看了看她的情况,理智尚存,基本的检查过后,并无大碍。
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沈络这才安静下来。
厉北聿把沈络横放在沙发上,拿了个毯子披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满是担忧。
“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据我初步观察,她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形成一定的反射弧,她人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要尽量避免病人受刺激,因为一旦发作,严重时会神志不清,甚至会伤害到自己,就如刚才,如果不加以阻拦,很可能她会让自己窒息掉。”
潘桀的话让厉北聿听出一身冷汗,他问潘桀,“这病的病因是什么?”
“一般出现这类状况的患者,都是之前受到莫大刺激,接受不了现实才会变成这样的。”
“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吗?”
“有倒是有,不过不知道厉总你舍不舍得下心,这样的情况必须住院,发病时也一定要有监护人员在场……”他说完,便停下,看向厉北聿,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治疗过程。
“你接着说。”他凝眉,心里早已做好准备,上次陆子悦说的话他牢记在心里,包括沈络第一次发病时的情景。
“要通过一定量的药物治疗,还有放弃治疗……”
“放弃治疗?”
“没错,所谓的放弃治疗就是在病人发病时,不去治疗,等着她挺过了就好了,因为这病症并不是本身有什么问题,只是精神层面上有些障碍,障碍还不至于到达精神病的程度,那就说明,病人其实本身是健康的,接受放弃治疗的方法,她会通过几次发病到平静的过程得到控制的方法,不需要太久,就可以痊愈的。”
潘桀的话成功的
让厉北聿蹙起了眉头,眉眼冷冽,连说出的话都是冰的。
“庸医!”
“……”
“厉总,这种方法也不全是不去管,适当的时候会安排心理医生,慢慢的就好了,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
厉北聿目光落在沈络的身上,刚才潘桀所说的这种方法,就是要她次次经历发病时的痛苦,要自己寻找突破口,这样对于她来说会是多痛苦的事情。
“我再想想吧。”他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心病还需心药医。
潘桀也不再劝,病人家属的心里他都明白,这样的例子他见的也不少,那过程的确痛苦非常人所能接受的。
潘桀走后,屋子内就只剩下了沈络和厉北聿两人,沈络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睡着,闭着眼睛的样子没了浑身的刺球,让他觉得,她是以前的那个女人,没有浓浓的防备。
潘桀的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去考虑的。
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是康律。
他迈开步子走到窗边,单手抄兜,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心里有些暗。
“你不是说中午要一起吃饭吗,我和楚然都到地方了,就等你了,都这个时间了,你也不过来。”康律看了一眼时间,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厉北聿向来很遵守时间的。
“我不去了,你和楚然吃吧,单子记在我的账上。”
“哦~”康律突然语调上扬,拉了个长音,话语有些阴阳怪气,“你不会是被女人缠上了吧,像你这公司打理的那么有秩序的人,公司断然是不会突然出什么事的,你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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