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程太医你先下去熬了药,这里没你的事了。”
夏侯逸说完,又转头对着安依若道:“你也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安依若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愤恨地看了晏紫柒好一会儿,才跟着程太医退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就只剩下低眸深思的夏侯逸,以及床上昏迷不醒的晏紫柒。夏侯逸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晏紫柒苍白安静的睡颜,他的手并未一直停在此处,而是轻柔的往下游移,一路到了晏紫柒的小腹处。
他眸中一抹精光流转而过,指尖一翻,那腰带便顺势解开了。他翻开了白色的里衣,手触碰到那小腹处的一道突起又长有狰狞的疤痕顿住了。
夏侯逸记得,十年之前,他的剑确实刺在了晏紫柒的小腹处,但留下的疤痕应该没有这样的长度啊。他心中茫然,不禁开始思索安依若的话,这晏紫柒莫不是真的是假的?
一只细白柔若无骨的柔荑缓缓抚上他的大掌,夏侯逸顺着柔荑看去,却见得晏紫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灿若星辰的眸子含着笑意看着他。
晏紫柒唇畔微弯,她的目光也停留在自己小腹的疤痕上说话是声音极轻,语气似是眷恋:“逸,如果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应该有你一半的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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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又有客上门
晏紫柒唇畔微弯,她的目光也停留在自己小腹的疤痕上说话是声音极轻,语气似是眷恋:“逸,如果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应该有你一半的高吧。”
“孩子?”夏侯逸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俊眸之中竟是茫然困惑,随即被震惊所取代:“你说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孩子?
“是啊,才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它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两个月了,我本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无暇顾及。”晏紫柒顿了顿,眸中渐渐有了伤痛,她唇角扯出一抹凄凉:“从悬崖上坠落,我有幸被人所救,保住了一条命。”
夏侯逸自然是了解晏紫柒口中所谓的‘让她无暇顾及的事情’。那是他亲手设计陷害晏宁通敌叛国,晏家除了晏紫柒满门都被屠戮殆尽。他做过的事情绝不会否认,也不会后悔,即便是晏紫柒今日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也不认为当年毁了晏家是错的。而晏紫柒显然也不远多谈当年之事,所以夏侯逸也并未插嘴,只是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絮絮的说着,脸颊已然清泪两行了,她顿了顿平复情绪,含雾的眸子突然看着夏侯逸问道:“逸,你可知道孩子是怎么来到这世上的吗?”
夏侯逸闻言,心中有些紧张了。难道那孩子还有幸能够来这世间走一遭吗?
晏紫柒知晓他心中在想着什么,却只是摇头否认:“怀胎五月,胎死腹中,无论我下多少的堕胎药,它都不肯离开。所以唯有一招,剖腹取子。”
她说话的语气极轻极淡,像是在诉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听在夏侯逸的耳中却如五雷轰顶一般。他目光呆愣的看着晏紫柒小腹处又长又深的疤痕,心中不禁想到,那剖腹取子就是这疤痕的由来吗?
夏侯逸很难想象,从前连看到小虫子都能吓得半死的晏紫柒,怎么会对自己这样的狠心?他不禁开始怀疑了,这晏紫柒到了十年之后才找上自己,会不会有什么目的,是来向他复仇的吗?
一想到这里,夏侯逸原本柔和的眸光有了几分的厉色:“那么,时隔十年了,你是来向我复仇的吗?”
“复仇?还有意义吗?我向你复仇,晏家上下几百口人就能活过来?向你复仇,我的孩子就能回到我身边?”晏紫柒嗤笑一声,质问步步紧逼。她灿若星辰的眸中尽是无力凄凉,有恨,却不足以让她失去理智:“若是有用,我就该在十年前就杀了你。夏侯逸,十年了。回到你身边,只是因为我不甘心。”
夏侯逸直问主题:“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晏紫柒也不顾牵扯到左肩伤口的疼痛,便坐了起来,苍白的脸颊贴向了夏侯逸 心口处,听着那里渐渐急促的跳动,她璀然一笑,眸中风华难掩。她低喃似情人耳语:“我要得到你的心,让你夏侯逸一辈子都被我束缚。”
那一字一句处处撞进夏侯逸的内心,若在十年之前,晏紫柒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笑她不自量力。但是在此时此刻,他的心竟然有了莫名的悸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知道自己爱的是安依若,却莫名的会对眼前的晏紫柒产生不一样的情绪。他收敛起所有的思绪,直将这时的悸动归结为十年之前晏紫柒为他挡箭的感激愧疚的心情。
内心波涛难平,表面上夏侯逸却依旧不动声色,他颇有些烦躁的将晏紫柒从自己身上推开,笑的讽刺:“那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会被任何人所束缚。即便是若儿也不行,又何况是当年被我抛弃的你呢。”
夏侯逸怎么也没有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竟会为自己今日所说的话而反悔食言,只是那时他早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了。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想着事情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小厮来报说,有客到。
客?又是客?今日夏侯逸已经被所谓的‘客’惊吓了不止一次了,有那黑衣刺客的不速而来,还有晏紫柒这个让她最想不到的故人。他倒要看看这一次有什么什么样的客?
来到,大厅,却见得一紫衣的年轻公子慵懒闲适的坐在那里,夏侯逸见此,心中惊疑,他怎么来了?
眼前的人他自然是认识的,两人暗地里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联系交易。那人不就是兆皇云重霄没?汪家可是死忠于他的一条狗,所以他会在泊江并不稀奇。只是他在晏紫柒之后那么巧合的也找上门来,他不禁有些怀疑了。
而云重霄也很快的回答了他的困惑,他放下茶盏,笑问道:“我送上的礼物,可还满意?”
他说的,自然是晏紫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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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重伤
费力的扶着墙,皇甫琦扯下脸上的黑色纱巾,露出里面苍白的脸。夏侯逸身边的护卫果然不是好惹的,这次刺杀是她欠考虑,也太过冲动了。
身上多处刀伤,但是由于一身黑衣,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并不明显,但是皇甫琦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她的整个左臂早已经骨折,呈现一种怪异的弯曲状,最最要命的还是贯穿整个胸腹的又长又深的伤口。
但即便如此她也并不是没有收获的,她没有想到会见到一个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而且她竟然也叫晏紫柒?是有人可以假冒,还是只是巧合呢?怕是只有当面质问了那女人,才能够知道答案吧。
皇甫琦想着,环视四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离夏侯逸暂住的宅子外不远的地方,虽然那些护卫并没有追来,但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她还要留着自己的命,即便是要死,也要拖着夏侯逸一起下地狱。
所以她还不能够死,她咬了咬牙,用还算完好的右臂支撑着墙面,步履蹒跚的一点点的移动着。鲜血在她的身后流了长长的一路,她却懒得再顾及了,只凭着残存的意识向前走。
视线渐渐的模糊,脑海里面的意识也不再清晰了,但皇甫琦依旧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缓缓向自己而来。她停下了脚步,心中苦笑都已经疼到麻木,还是要被逼上绝路吗?她心中苦笑,只感觉一阵的晕眩感侵袭而来,汹涌的几乎要将她整个拖入黑暗,她甩甩头,胡乱的掏出几颗药灌进嘴里,她拼命的想要保持清醒,但天不随人愿,最终她还是靠着墙瘫软的倒下了。
……
皇甫琦是被一阵浓重的药香熏醒的,入眼便是头顶鹅黄色的床幔。她使着动了动身体,牵扯到伤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低吟出声了。低眸,皇甫琦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了,每一处都被一丝不苟是包扎好,就连骨折的左臂都上了木质的夹板,纱布一圈又一圈的包裹的密不透风。
是谁救了她?会是之前那个模糊身影的主人吗?
一阵略带警告的声音传来:“刚醒就不要乱动,小心伤口撕裂了。”
皇甫琦这才发现原来屋内还有一人,一声青衣,周身都是儒雅的气息,他手执着蒲扇临窗而坐,轻轻的扇着药罐下的小火炉。药罐盖子扑腾而起,阵阵的热气纠缠着暖阳化作一道薄幕,让他的容颜看起来有些不真实,不甚出色的容颜上一抹浅笑让人过目不忘。
“你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道:“你不用担心,替你换药包扎的不是我,而是这客栈的老板娘。”
“谢谢你救了我。”眼前的人自然是柳宁,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但必要的感谢还是不可少的。
见到柳宁,皇甫琦恍然间想起那日在幽深巷子里躲在柳宁背后的神秘女子,现在细细想来,那女子说话的声音语调不就是和那‘晏紫柒’一模一样吗?
皇甫琦心中一沉,毫无疑问,那日的女子就是‘晏紫柒’了。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前世早已作古,只剩下有着晏紫柒容貌的皇甫琦存在在这个世上,她几乎都要相信那‘晏紫柒’是真的复活了。
那人装的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一样的容貌不说,连语调声音都是无可挑剔,甚至不经意之间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晏紫柒前世的翻版。
那女人到底是谁?皇甫琦目光灼灼的盯着柳宁,心中不禁猜想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柳宁明显是和那个一伙的,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的。
轻晃着的扇子停止不动了,柳宁唇畔依旧是那抹悠然清浅的笑容,他双手隔着棉布,轻轻的将药罐内的药汁倒到事先准备好的瓷碗之中。
“你该喝药了,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汪家内的卫洛,他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的。”柳宁说着,端着瓷碗一步步行至床前。
面对到了嘴边的瓷碗,皇甫琦头一偏,似是赌气道:“你若不告诉我,那我就赖在这里,这药我也不喝!”
柳宁颇有些无奈,觉得好笑,她赖在这里不走的话,他可以走啊。大不了换家客栈住啊。再说了,药喝不喝也是她的事情,这条命是她自己的,又不是他的。
“喝不喝,随便你!”将瓷碗往床边的小凳上一放,柳宁转身打算收拾了东西,便立即离开。
“你别走!”
皇甫琦一急,也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逞强着就要起身,这后果便是整个身体都从床上跌落,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上。她费力的想要支撑起残破的身体,但奈何全身无力,只得瞪大了眼睛带着乞求仰视柳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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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残废
皇甫琦跌倒在了柳宁的脚边,一双凤眸却倔强的抬着仰视柳宁,她的左臂不能动弹,但是右臂却死死的圈住了柳宁的脚踝。除了在上京薛慕白的婚礼上,她都还没有这般的狼狈过,还是以这样卑微匍匐的姿态,但是只要可以从柳宁那里得知到关于那个女子的只言片语,她都可以不在乎。
柳宁低眸看她,一双如墨玉的眸中波光流转,似有犹豫似有苦涩,他唇畔的浅笑褪去,语气似是叹息:“连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又想要成为谁?你问我,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皇甫琦咬牙,显然对这个答案还不满意:“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都是你的事情,于我无关。”柳宁声音带着冷酷,即便唇畔轻扬的浅笑都不能柔和他眸中的厉色。“我还有事,没空陪你在这里耗着,过不了多久,会有人来这里接你。告辞了。”
柳宁说完,也不管皇甫琦是怎么样的追问,提步就自顾自的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即毫无留恋的离开。
瓷碗中的药早已经凉透, 皇甫琦就这么任由自己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也不喊人,凤眸之中迷茫之色愈重,她甚至有些悲观的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是多余的,那个‘晏紫柒’完全可以取代了自己,甚至可能会比自己做的更好。她皇甫琦如今就只有这么一个复仇的信念支撑着,如若连这个信念都要被人夺了去了,她到底要有什么理由存在在这个世界呢?
包裹着伤口的纱布早就渗出了艳丽的殷红,可想而知伤口经过刚才这么一摔早就已经撕裂了,那种疼痛如蚂蚁啃噬一般细细密密的爬过身体,痛到极致,便是麻木了。
皇甫琦也顾不上这些,她苦笑着用还算完好的右臂搭在了床沿,以这一点为着力,费力而缓慢是试图挪动身体。但无奈她现在不过一个残废,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已精疲力竭,却还是没有如愿爬上去。
伤口撕裂,身体疼痛倒还是小事,最最打击她的还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如果连这么点事情都做不了,更别谈向夏侯逸复仇了。她厌恶自己的无能,厌恶这个残破颓败的身体。
一手搭着床沿,皇甫琦静默,像毫无生气的破娃娃,不是不想动,而是早已经力竭了。
“哟,亓溪啊,难得看到这般狼狈的你。”
此话一出,皇甫琦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让她厌恶想要拼命远离的云重霄的吗?柳宁不是说派人去了汪家吗?怎么来的不是湛眉,而是云重霄。倒是她想错了,这汪家主宅里是有湛眉还有卫洛,但更多的人是云重霄还有汪致良的人。怕是现在湛眉根本就没有得到自己半点的消息,也就是说,自己如今落入云重霄的手中,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那也就没有人来救她,而自己又是个残废。呵,也是毫无自救能力呢。
云重霄看着床边的人儿许久,目光一瞬不顺的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随即他皱眉,语气是怀疑又似兴奋:“亓溪,你竟是女子!”
皇甫琦心中暗叫糟糕,想否认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云重霄早已经行至她的身边,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掐住她的下颚,逼迫她的脸偏向他。云重霄看着自己,唇角微勾一抹兴致,俊眸中流转而过几分的惊艳,那种目光分明就像是发现了猎物。这让皇甫琦内心油然而生出了反感,她却又不敢妄动,只得低垂了眼眸,心中思索着,要如何才能够脱困。
“呵,既然暴露了身份,你竟然还会妄想从我手中逃脱吗?亓溪,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双手一圈,也不顾皇甫琦的挣扎,就抱着她丢到了床上。
一双俊眸微弯,笑的邪肆,他伸手,指尖轻轻的抚过皇甫琦脸侧的每一寸肌肤,像是对待一件难得的珍宝,动作极轻:“这世间怕是很难找出和你相似的女子了。”
“允公子过奖了,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比我好的,出色的多得是。”侧过头,皇甫琦不愿去看云重霄的脸,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警惕和疏离。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你是最独特的。想那遥国静安公主也是倾国倾城,但是在你面前,怕是也变成了胭脂俗粉了。”
皇甫琦听了,原本如死灰的心总算有了些安慰,至少他还没有猜到自己的最后的身份。
想来也是,传闻中的静安公主心狠手辣,刁蛮任性,是臭名昭著的蛇蝎公主。那样的静安公主和如今的亓溪,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自然不会想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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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掠夺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可你是最独特的。想那遥国静安公主也是倾国倾城,但是在你面前,怕是也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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