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苟六公子看重了毛家的哪个丫头,也简单不过,当个陪嫁丫头送过去就是。
然而又听一道幽幽怯怯中透着凄然的女声传来:“公子你莫过来,奴家只是来给毛家贺大寿的,公子自有未婚妻,奴家也有郎君在,公子只顾戏耍奴家,等公子走后,毛家岂能饶得过奴家?毛家老太爷可是极厉害的人物。”
那位苟六公子闻言暴怒道:“毛家就是我苟家身上的一撮吊毛!就知道往我苟家送女儿,我就不要,那根老杂毛敢咬我卵子?”
此时,苟六公子的眼睛已经明显不正常了,瞳孔变成了猩红色。
他的话传进寿堂内,顿时引起了众怒,毛伟更是忍无可忍,他自忖堂堂稷下学宫弟子,还怕一个苟家的小杂狗?
寿堂内再无祝寿气氛,毛老太爷再度按下了毛伟,并威慑住其他族人后,亲自带人出了寿堂。
就见一个身着碧色裙裳的女孩子正双眼哀怜的看着苟六公子道:“公子莫要诓我,都说毛老太爷就是广阳郡的太上皇,金口玉言,他要杀我,谁能拦得住?除非公子先杀了他,奴家才信公子……”
这下,毛老太爷等人哪还不知道家里来了个妖女,一个个忍不住大声咒骂起来,或叫人前来拿人拷问。
而双目早已猩红的苟六公子却一个飞身,扑向了朝他走来的毛老太爷,一拳差点捣在他的老眼上。
不过随后就被毛家养的供奉轻轻拦下,犹自挣扎不休。
而身着碧色裙裳的女孩子见毛家众人气势汹汹而来,非但没有一丝畏惧之色,还俏皮的摆摆手道:“哎呀呀,人家好怕怕啊,兀那公子,你果然不中用,只会说大话不成?”
本来被轻轻拿住的苟六公子眼中血色大深,居然一下挣脱了执拿,然后一拳掏在了毛老太爷的腰眼儿上。
毛老太爷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待苟家随行的管事亲自拿下苟六公子,他先喝止了毛伟不能动手,然后捂着腰转过头沉声喝问道:“哪来的妖女,敢在我毛家门兴风作浪?”
碧衣姑娘闻言嘻嘻一笑,偏着头道:“我可不是来兴风作浪的哦,我是来给毛老太爷你送寿礼的,老头儿,想要不想要?”
见这来历不明的女孩子任毛家护院将她团团围住却视若不见,毛老太爷心里渐渐发沉,沉声道:“什么寿礼?”
碧衣姑娘从袖兜里一掏,竟掏出一大叠纸钱来,咯咯笑着往天上一丢,纸钱如漫天雪花一般飞散开来,笼罩了整个庭院,而后碧衣姑娘居然翩翩而起,带着绝美的笑容就要落在屋脊上。
毛老太爷心知来了大敌,怕是宗师之上的大敌,这种对手,毛家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他转身朝正安抚着苟六公子的苟家管事道:“毛家遭逢大难,还请先生相助。”
这位看起来五十多岁沉默寡言的苟家管事没有托大,将苟六公子交给了毛家供奉后,看向了飞在半空中的碧衣姑娘,手中亮起一团黄色真气,轰然打出。
然而却见碧衣姑娘竟然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挥,那道能开山裂石的拳罡竟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苟家管事和毛家老太爷还有毛伟见之无不面色大变,就听那碧衣姑娘娇声笑道:“我的好郎君,你到底是动手不动手?你再不动手,我可就忍不住了哦!”
话音刚落,几道身影出现在毛家门楼屋脊上,漠然的注视着满庭院的毛家人。
却不想那位苟家管事忽然躬身道:“诸位,在下是临淄苟家管事,只是奉我家老爷命,前来祝寿,与毛家无关,可否带我家公子先行一步?”
林宁闻言,淡淡道:“若非苟家给毛家撑腰当靠山,毛家百十年来,又如何能害人无数?本来应该早先到的,只是先往毛家矿山走了一遭。今日,凡与毛家有关之人,都罪无可恕。”
不理底下怒骂喝斥或是让人速取弓箭来射的嘈杂声,林宁轻轻呼出口气,从腰间取下那柄霸王弓来,又从背后箭囊里取出一箭来,张弓搭箭,也不瞄人,反而举弓对准明月……
在毛家人狐疑不解的目光下,松开了弓弦。
众人只见一道带着尾巴的“火线”疾速冲月,待到了最高点,却忽地转折朝下,“火线”不断膨胀,最后竟变成一道火龙一般,冲向了庭院。
“轰!!”
莫说狼奔豕突死伤惨重的毛家众人,连皇鸿儿、法克、燕仲等人都看愣了。
这是什么箭法,这么强?
却见林宁于月下临风而立,轻声诵道: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封锁。
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看着眼前虚幕上暴涨的功德值,心中嗨的飞起的林宁再取一箭,张弓射出。
就当为毛家矿山废矿洞内,那一具具无名白骨,复仇!
毛家老太爷临死前看着毛氏族人惨死在“火龙”之下,断肢残体在他眼前乱飞,想来他应当明悟,善恶到头,终有报!
……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青云寨,沧澜江边。
返回思过崖半山山洞中看过后,侯家父子又来到江边,说起了侯万千昏迷不醒后发生的诸事。
其中,就包括莫云空和莫菲父女之事。
侯万千听闻东方伊人和莫菲二人联手,取了连石生的人头后,也不由感慨命运弄人。
月色如华,照着一江水如同银练。
侯万千于江边负手而立,看着侯玉春道:“你若杀了莫云空,就很难和他女儿在一起了。”
侯玉春低下头,轻声道:“菲菲说了,她不会怪我的。”
侯万千微微摇头,道:“这话,你自己可信?”
侯玉春沉默不言,涉及感情一事,再聪明的人,也会束手束脚。
侯万千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知道我为何看好青云寨?”
侯玉春道:“不是为了报恩么?”
侯万千沧桑的眼眸中蕴着淡淡的笑意,道:“我给予那位师侄的剑元中,含有我毕生剑道真意,以她的天资,不用二十年,就能参悟完毕。再加上今后青云寨可使剑冢之名行事,难道还不够报恩么?”
不等侯玉春说什么,侯万千背过身去,仰首看着浩瀚星空中的皎月,形如谪仙,轻声道:“这位林宁,也不知到底得了什么奇遇,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竟成了这般造化。你看看他弄出的水利,取盐天车,烧砖火窑,还有那流民安营扎寨之法。无论哪一样,都是可造福苍生之良法。多少大匠穷极一生,都难得其一,而他却信手拈来,用在了小小青云寨……这是异人,与我辈不同。”
侯玉春本来是准备从他老子那得到如何对待莫菲的法子,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个。
这让他很心累的一叹……
侯万千闻声,哑然失笑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遇事难决,就要像贤者去学习。林宁和你那师姐间的麻烦,难道就比你和莫丫头之间的麻烦好解决?既然有现成的前贤在,你又何必苦恼?”
青云寨的那一摊子烂事侯玉春也都告诉了侯万千,林宁他爹林龙为救田虎而死,林小宁为父报仇,前去榆林城作死,成功使得田虎重伤,回山寨没半年就死了,却为了义气,严禁山寨处置林小宁。
田五娘还得照顾林小宁一辈子……
这破事论起来,难道就比侯玉春和莫菲之间的事容易?
可是现在看来……
侯玉春抓了抓脑袋,想不通道:“我这林兄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彼其娘兮,难度太高了些吧?
侯万千微笑道:“你这般看好他,甚至甘愿为臣,何必亲自问他?”
侯玉春干笑了声,道:“不是愿意为臣,就算他以后称王称帝,我这懒散的性子又如何能在朝为臣?只是为了报恩,再加上希望能向黑冰台报仇,所以合则两利。原先他要是点头答应了,说不定还真要认个明主。可他或许早先就料到父亲必然能醒,所以坚持不谈收我侯家入麾下之事。不过父亲,就算如此,在黑冰台覆灭之前,我也会尽心尽力辅助于他。”
侯万千缓缓点头,道:“你的路,终究要你自己来走。既然你这般决定,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建议你多和他谈谈。此人乃异人,心中对吾辈毫无敬畏。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就对你格外宽容。你那师姐,剑道天资还在我之上,又修练力之极道的《长生龙象神功》,十年之后未必逊色于我,二十年后必能追平于我,不用三十年,多半就能超过我。所以,该何去何从,你心里当有数。”
侯玉春笑道:“我自不会仗着是武圣之子骄横跋扈,没出事前或许可能会,经历了这一遭后,我明白了许多。”
侯万千正要赞两句,可忽地,眉尖轻挑,看向了青云寨药庐方向,面色变得微微有些古怪。
侯玉春见之不解,问道:“父亲,发生了何事?”
侯万千未答,伸手在侯玉春肩头轻轻一搭,侯玉春就觉得一阵天地变幻,以他宗师的修为,一时间都难以自持。
等平稳下来定睛一看,人竟然已经到了山寨药庐内。
侯玉春不由骇然失色,这就是武圣之威吗?
不过侯万千没有给他解说一二的意思,而是与他淡淡道:“等着,迎迎来客。”
“来客?”
侯玉春看了看侯万千,又看了看门外,果然,似乎听到了点脚步声。
他心中狐疑,这个时候,会是谁来药庐?
显然不可能是为了拜访他父子二人,侯玉春已经同林宁说过,今夜会在后山那个山洞里度过,方便父子叙旧。
那么“来客”会是谁?
来人没让他多等,就带给了他答案。
宗师目力本就极强,再加上今夜月朗无云,月光如水银一般将世间照的清亮,所以当“来客”进入药庐后,侯玉春第一眼就看清了此人是谁,一张脸登时激动的涨红。
而“来客”看到他时,亦先是明显激动了下,可再看到侯玉春身后不远处的侯万千时,却如遭雷击,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侯玉春饱含怒恨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一字一句问道:“莫云空,莫狗贼!你不是一直在追杀我们父子吗?现在找到了,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莫云空恍若未闻,只拿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侯万千,似乎还想看清此人的状态。
毕竟黑冰台长老阁内部已经确认,纵然莫云空还活着,可受了弑仙散之毒,全身功力必然散尽,成为废人。
若是侯万千废了,只一个侯玉春,还不手到擒来?
只是这一看,莫云空就站不住了,不由自主的“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面色骇然的看着侯万千。
可此刻在他眼里,哪里还有什么侯万千,整个天地里,仿佛就只有一把顶天立地的盖世神剑。
这把盖世神剑散发着无上的威势,让莫云空肝肠寸断,满心绝望。
这哪里是什么废人,这分明是比先前还更进了一步!!
先前侯万千距离武圣就只有半步之遥,若非如此,焉能硬接武圣忽查尔一拳而不死?
那么现在……
只这样一想,莫云空心中的惊恐和悔恨就差点没撕碎了他。
惊恐的是今日性命必然不保,悔恨的是,当初要不鬼迷心窍,想着出卖侯家以搭登天之梯,立下大功得到黑冰台的重用,此刻他岂不是和一个武圣结成了亲家?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啊!!
想起自己的女儿,莫云空黑暗的心里浮现出一丝光明来,他隐隐看到了生机,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段对话:
“爹,让我将这狗贼碎尸万段!!”
“小木,不要被仇恨遮住了你的心。”
“爹,若非这条恶狗,天剑山怎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造化无常,该来的总要来,该发生的也不会缺失。”
“父亲,我一定要杀了他!”
“那你以后如何去面对莫丫头?”
“……”
“不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使得你的人生负重而行。”
“难道还要放过他不成?”
“当然不会,你不杀他,为父来杀便是。蝼蚁般的东西,弹指可灭,他也配让吾儿如此愤怒?你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以后也不必再在莫丫头跟前提什么复仇,复仇不是喊出来的,那样很傻。”
“……”
听至此,莫云空忽地感觉全身上下似有无数把细刃在割裂他,痛的他想要放声哀嚎。
可是他却连嘴巴都张不开……
这种仿佛能痛到灵魂身处的千刀万剐凌迟之刑并未持续太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虽然对莫云空来说,好似经历了无数年一般。
看着惨死在地上,连一滴血都未流出的莫云空,侯玉春长长呼出口气后,对侯万千道:“爹,我明白了。我把这条老狗的尸体处理一下,以后,不再空喊了。”
侯万千摆摆手道:“去吧,我回后山闭关了,无大事莫要扰我,后日我成圣。”
说罢,先一步消失无踪。
……
北苍,草原。
青云寨感到寒意之时,草原上已极下过了第一场雪了。
北苍可汗图门汗的金帐却还未回到遥远的龙城,有在青云寨配制好的良药,图门汗已极恢复了大半。
虽然是在旅途中,可汗王金帐有足足一百二十六头骆驼驼伏前行,如同一座宫殿般,金帐内有美酒有美味佳肴有美人起舞还有舒适的床榻。
所以,图门汗倒也愿意多在外面走走,而不愿早早的回到龙城,埋葬着他两个自相残杀的儿子的地方。
夜色已深,在汗王金帐不远处的一座帐子里,正在进行着一项古老原始的本能活动。
持续了一柱香(半小时)功夫后,一声尖叫和一声闷哼同时响起,数个呼吸后,有说话声音传来:
“小智,你什么时候娶我?要不你就留在草原上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日日在一起了……”
“唉……”
方智进入贤者时间后,再听到这样的话,不由有些头大。
进入草原后,落脚的第一晚,宝勒尔就带人用马奶酒灌翻了他,等他醒来时,两人光溜溜的腻在一起,他在下,宝勒尔在上……
骑马民族的女人,腰力之强大,果然让人酸爽。
可是,想到家里的老父……
当然,方智起码的担当还是有的,既然上(被上)了人家,就得娶人回家。
但留在草原却是万万不能,他想了想道:“就算另有打算,也要先回山寨和我爹还有大当家的商议过才行,不是说好了,此事以后再说嘛……对了宝勒尔,你爹护着王驾巡行草原万部,怎么聚起的军队越来越多,这是要干什么啊?”
……
PS:惊闻白金大神格子里的夜晚意外离世,心情沉重。愿天国无痛,时光之心永在。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怜悯
“为什么集结军队,当然是准备打仗了呀!”
宝勒尔依旧骑在方智身上没下来,闻言笑嘻嘻道。
方智却一个激灵,将她翻身压在身下,严肃问道:“打仗?和谁打仗?不是已经平叛结束了?”
宝勒尔见素来温柔的方智忽然这般霸气,感觉竟然很好,有些娇羞的看着他,道:“你还来?”
“……”
方智无奈道:“先说正事。”
宝勒尔有些不满,不过到底喜欢方智,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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