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元桢就是个好了疮疤忘了痛的渣人,不用想她也能猜到,他肯定更倾向文臣们的态度,因为这会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裴明兰没想到自己偶然心血来潮出门一逛,也会那么倒霉――应该说巧合更确切些,又遇上了宇文元墨。
站在街道上,抬头看到一旁茶楼二楼雅间,临窗斜靠、双手交叉相抱胸前,低头似笑非笑瞅着自己的睿亲王爷,裴明兰苦笑了笑,只得默默的进了酒楼、上了二楼。
“王爷!”裴明兰拱了拱手施礼。
宇文元墨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嗤”的一笑,“真是巧啊!”
裴明兰张了张嘴,陪笑应了个“是……”字。真是巧,她也不想这么巧啊!
宇文元墨对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语了!阁老他老人家究竟是怎样教导女儿的,他已经无力去想了!就这样性子,难怪三天两头的招惹麻烦灾祸!
“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这话听在裴明兰耳中有那么点儿尴尬和羞窘,势不如人也只得老老实实的抬头。
宇文元墨朝她脸上瞟了一眼淡淡道:“效果还不错,消得差不多了!”
裴明兰一怔,原来他还记得这么一件小事。
心中微暖,目光也柔和了几分,裴明兰微笑道:“王爷所赐药膏效果很好,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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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你怎么看
“就这一件事你谢了本王不知多少句了!坐吧!”宇文元墨冲自己对面的椅子努了努嘴。
裴明兰只好老实坐下。
包厢中没有伺候的下人,裴明兰只好执起茶壶,替宇文元墨续了茶,顺便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王爷在这儿――是等人吗?”捧了茶盏在手,裴明兰微笑问道。
“没有!”宇文元墨摇摇头,瞅了她一眼,道:“与你一样,闲着没事随意逛逛。”
裴明兰顿时噎住,压住心头的哭笑不得,心道王爷您也有这么促狭的时候,看来我两辈子对你了解的都不多!
裴明兰淡漠无澜的“哦”了一声再无多言,淡定的垂眸喝茶,盯着捧在手中的茶盏,似乎要从那茶水中看出一朵花来。
宇文元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禁暗自失笑。忽然道:“北翟大王子和公主来京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裴明兰从仔细观察茶水中抬起头来,点点头道:“满京城都在议论此事,我当然也知道了!毕竟来一群长相差异甚大的异邦人还是很能引起大家新鲜好奇的!”
宇文元墨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难为你这么说,不过还真是这么回事!”
裴明兰不以为然笑了笑。北翟那贫穷苦寒之地异族小邦,也配与大梁平起平坐?来了京城也不过一群让京城百姓指点围观稀罕的跳梁小丑罢了,什么使者、什么贵宾,他们配吗!
也就宇文元桢那个没用的男人,才会把宿敌到来当成沾沾自喜的好事!
“你怎么看此事?”低沉的声音响起,裴明兰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抬头有些纳闷的看向他。
此事?
宇文元墨淡淡道:“拓跋洪熙求娶公主一事。”
裴明兰眨了眨眼,偏着头想了想,笑道:“其心不诚。”
宇文元墨目光一闪,眼底飞快划过一抹讶异,挑眉道:“哦?怎么说呢?”
裴明兰这番话在心里早已不吐不快,在爹娘面前要装一装但是在宇文元墨面前还真是不用装了――确切的说是没什么可装的!
“北翟与大梁说是世仇也不为过,虽然这两年双方关系有所缓和,但还没到可以结秦晋之好的地步!示好即示弱,大梁的公主娇养深宫,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岂能受得了北翟之贫寒严苦?拓跋洪熙若真心示好,便不会自不量力说出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娶公主?哼,他们北翟养得起吗!这不是示好,是故意把人弄回去折磨呢!别说公主了,便是京中权贵之家,谁又舍得女儿嫁到那等苦寒之地!”
“再说了,北翟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眼下国力疲弱不得不停止战争,可只要他们没有死绝,那狼子野心便不会消除,说不定哪天就打起来了!哪个公主嫁过去了,那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当然,假如嫁过去的是万春公主,裴明兰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没办法,她这人就是记仇。万春公主这笔账,她迟早会跟她清算!
“你说的很对!到底是裴阁老的女儿,见识不浅!”宇文元墨轻叹,冷笑道:“只有那些舞文弄墨没见过北翟人凶残一面的文人儒士们才会把这当成外邦臣服的自豪骄傲!他们根本不知道北翟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知我大梁有多少好男儿死在北翟人的屠刀铁骑之下!竟然还要把我大梁尊贵的公主送给北翟作践,真是可恶至极!”
裴明兰嗤笑,淡淡道:“反正嫁的又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为什么要反对?两国结秦晋之好可称佳话一段,他们不知又可写多少表现才华的好文章了!”
宇文元墨不禁失笑,深深的瞅了裴明兰一眼。
裴明兰被他瞅得心里有点毛毛的,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若说错了,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没有,”宇文元墨笑道:“本王只是有些奇怪,就连裴阁老,本王也从未见过他言辞如此犀利淋漓,二小姐倒是爽快!”
裴明兰心中一凛,暗自有些懊恼不该一时逞口舌之快。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似乎很容易就放下了防备。潜意识里她似乎觉得他不会怪罪她。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怪罪她。
裴明兰没有深想这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这样很危险。尽管她三番四次的让他见到自己的狼狈,尽管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但并不表示有些事他能知道。
“爹在朝为官,说话自然需多方顾及,一句话被人捉住了错处,御史是要参的!这会儿私下里,王爷问什么我便答什么,口舌之快罢了,王爷不必当真!”
宇文元墨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她这话,浑不在意的转换了话题淡淡道:“二小姐学过茶道吗?可会泡茶?”
裴明兰点点头笑道:“学过一些,不过不精。”
京城中贵家女哪一个没学过这些,上辈子裴明兰更是苦练过,因为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喜欢茶道。她那一手泡茶的绝活,不但泡的茶滋味更醇香、色泽更纯净澄澈,那一整套泡茶的动作做下来也如行云流水般优雅好看、姿态卓然,但凡见过的没有人不夸不赞。
可谁又知道,为了每一个动作达到完美她练了多少遍,那双手受了多少伤。
裴明兰本尊当然没有她那么精于此道,但也是学过的。宇文元墨救了她很多次,裴明兰也很乐意借此泡杯茶表达谢意,便很痛快的点头应了,又主动笑着说泡一杯茶给他。
宇文元墨本有此意,自然便笑应了。
尽管她只展现上一世所掌握茶道的三四分,动作依旧娴熟而轻巧,令人看得赏心悦目。随着她的动作一道道做下来,淡淡的茶香自热气袅袅中升腾而起,弥散室中,宇文元墨的心情不自禁也舒缓下来,心中萦绕的郁结也淡了不少。
今日他虽没有约人在此,心情却算不得好。
拓跋洪熙求娶公主联姻一事文武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皇兄不知怎么想的,竟被那些文臣说动了心思,也起了联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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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很简单的法子
拓跋洪熙求娶公主联姻一事文武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皇兄不知怎么想的,竟被那些文臣说动了心思,也起了联姻之心。
只是他到底在北疆待过多年,面对武将们的控诉实在不便斥责反驳伤了武将们的心。所以昨天他私下召见了自己,意思是让自己表态赞同此事,这样他也好趁势顺水推舟应下来。
说白了,就是让自己承受武将们的怒火。
宇文元墨一点也不介意当他手中的利剑或者盾牌,为他冲锋陷阵,可是此事,他也有自己的态度!
他不同意!
因为此事他和皇兄起了争执,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事后想起来,他承认他的态度急了点、言辞不客气了点,可是那是他的皇兄啊,他对他那么忠心、他们一起共过那么多的患难,在他面前他说心里话还需要遮着掩着吗?
想起皇兄那黑沉的脸和眸子中掠过的冷厉锋芒,宇文元墨忽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或许,是他太自以为是了!皇兄虽然还是他的皇兄,但皇兄也是天子。
天子,至高无上,生杀予夺,万民臣服。
他,也是万民中的一个而已!
心中闷闷,便独自一人出了王府胡乱转悠,不想那么巧,又逮到这丫头了!
刚瞧见她的时候,宇文元墨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学不乖呢?裴阁老是个正直的老臣,这丫头这股宁折不弯、不管不怕的脾性倒是有几分像!
宇文元墨心里苦笑,裴明兰一个小丫头都看得清北翟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与北翟打过那么多仗的皇兄怎么就不明白呢?难道北疆那些年在北翟人手上吃的苦,他全都忘了吗?
把自己的亲人亲手嫁给敌人,这种事太残忍,他做不到!也不愿意看到!
可是皇兄的态度――
宇文元墨的心微沉,又生烦乱的时候,裴明兰已经将茶水端置在他的面前,含笑道请。
淡淡的茶香沁人肺腑,瞬间耳清目明,精神一振。茶汤呈浅黄绿色,亮堂堂的,通透澄澈,见之忘俗。
宇文元墨抑郁顿消,茶未入口,已先笑赞:“好茶!”
裴明兰一笑:“是这儿的茶叶好、泡茶的水也好!”
两人品了片刻茶,宇文元墨忍不住又问道:“二小姐可有什么好办法拒绝北翟的联姻?”
裴明兰便知宇文元墨的态度,心中由衷多敬服了他两分:他与宇文元桢一点也不同!
“有啊!”裴明兰笑道。
她浑不在意轻松的语气令宇文元墨心中一喜,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神采:“什么办法?”
“很简单!”裴明兰挑眉一笑,淡淡道:“只要皇上婉拒不就行了吗?难不成他北翟还敢强娶?就算他有这个心思,可是有这个能耐吗!别说国与国了,民间不也是如此?一家想娶,另一家又不是非嫁不可!这种事,讲究的是两厢情愿!”
宇文元墨:“……”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居然反驳不了她的话,不由苦笑。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啊!
可惜同样,也是一个难以办到的办法!
裴明兰看他的神情便知自己所料不错,有些诧异道:“王爷似乎――很为难?莫非――皇上主意已定,想要答应北翟?”
宇文元墨心头一震,略带些警告盯了裴明兰一眼,淡淡道:“小丫头不可妄自揣摩君心,此事皇上还没有主意。”
有些事,不是她该知道的。她知道了,只会惹祸。以她那本质,本就够招祸的了,禁不起再添什么。
裴明兰笑笑,又道:“其实还有一个主意,让北翟知难而退!”
宇文元墨轻哼道:“知难而退?拓跋洪熙为的就是此事而来,他既然已经开口,如何轻易肯退?”
裴明兰傲气自负的道:“王爷,这里是大梁的京城!是大梁的天下!想要让他们区区几十个人知难而退有何难的?对付那种人,似乎也用不着太正人君子吧?明的不行还不能来暗的嘛!凭王爷您的身份地位,什么事做不成!”
宇文元墨目瞪口呆:“……”
半响宇文元墨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叹裴明兰太彪悍,还是叹自己太君子。
他忽然爽朗的呵呵笑起来,眉目舒朗,眼目清明,笑道:“是本王太钻牛角尖了!这其实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对吗?”
裴明兰点头,傲然道:“那是自然!实力决定一切,别说给他来阴的,就算给他来蛮横的强的,他又能如何?”
跟北翟人需要讲规矩礼仪吗?他们可不是礼仪之邦!
“二小姐一席话,真如醍醐灌顶!”宇文元墨笑着,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只是那抹意味不明闪得太快,裴明兰没有注意到。
两人分别,裴明兰也没什么心思再逛了,看看天色,还是回家吧!
谁知没走多远,胳膊被人从旁拉住,她吓了一跳正想出声,就听到小公爷的声音激动的嚷嚷道:“明兄弟,终于见到你了!知不知道小爷我想你想得好苦!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路人纷纷投来或诡异或意味深长的目光,裴明兰不禁脸上一红,连忙挣脱自己的手,瞪了小公爷一眼低喝道:“这是在大街上,你干什么!”
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还目光热切的看着另一个说“想得好苦!”,裴明兰表示如果她是看客她也会那么想!
小公爷丝毫没有自觉性,见裴明兰把手收回去了眼中露出受伤的神情,“明兄弟――哦明兰,你、你不会不理我了吧?”
“不会!”裴明兰笑道:“你叫我一声明兄弟,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不理你呢!找个地方说话吧!”
在宫里若没有小公爷她早被万春公主欺负死了,何况两人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看在这份交情上,也没有见了面就走的。
“好、好!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小公爷连连点头笑了起来。
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由衷道:“幸亏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是不是宇文清那个贱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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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北翟公主
裴明兰心中一暖,摇摇头笑道:“是在储秀宫不小心摔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小公爷哼道:“你不用替那贱人说好话,就算不是她也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那贱人心眼儿有多小我可比你清楚多了!”
裴明兰抿唇一笑:她有帮万春公主说话吗?
不过,既然小公爷认定了非要这么想,她还是不解释了的好。反正也解释不清不是吗?
谁知,两人还没走两步呢,打横里又是一名女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牢牢的抓住了小公爷的胳膊咯咯大笑起来,张扬的道:“阿玦我可逮着你啦!嘻嘻,看你还想往哪儿逃!”
小公爷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下意识有点心虚的看了裴明兰一眼,见裴明兰除了微微有些诧异外再无其他神色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落。
“逮?逮什么逮?你是大理寺的官差还是刑部的衙役?要不然就是九城兵马司的巡逻小混混?小爷堂堂国公府小公爷,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小心小爷我扒——”怒气冲冲的国公府小公爷第一次没把自己的经典口头禅说完而生生刹住了。
那女子却是眼睛晶晶的亮起来,俏丽的脸蛋上浮现两抹娇羞的红晕,扭捏又欢喜的道:“嗯,你要扒我衣服吗?你想扒就扒好了!”
裴明兰咬着唇暗自好笑,淡定的挪开目光只当自己没听见,这女子衣饰形容古怪,身形格外高挑,身量也比大梁普通女子要健壮些,五官深邃,皮肤略黑,高鼻浓眉,看这架势应该是那位北翟公主拓跋筱了。
没想到她竟然缠上了卜誉!看小公爷这气急败坏的样,显然被她缠得不松。
“你、你——不要脸!”小公爷气得要跳脚,瞪着拓跋筱很有几分恶狠狠的神情,粗鲁的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可怜兮兮的看向裴明兰:“明兰,你不要误会,是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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