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崛起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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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崛起1857-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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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敬伦此时故作犹豫,轻轻点头。

    “要说这姑娘啊,本公子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了,这老姑娘倒是见的少。正所谓老马识途,老姑娘的手段当然是那些小娘子不能比的。”

    看朱敬伦来了兴趣,三跳子立刻顺着话头,赞道:“听您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个理啊,朱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小人受教,受教了。”

    三跳子不经意间好像就引导了一个客人的思路,不是自己硬推荐的,而是客人自己这么想的,玩的不爽了,也不能怪他不是,玩的爽了,那可不得给他赏钱?楼里的红姑娘们自然是不愁顾客光顾的,但是那些稍微上了些年纪的姑娘,却一个个得独守空闺。但是月香楼的台面在这里,就是这些老姑娘的身价也不低,可是来这地方的客人,那都是就高不就低,一个个的都盯着那几个最红的姑娘,所以这里的姑娘但凡有一点过气,那生意就一落千丈。一旦自己介绍成了,这些老姑娘可不得紧巴着谢他,另外鸨母也得夸她会办事。

    但前提是让客人满意,所以如果不是客人露出一些兴趣,三跳子也不会没事找事硬给客人介绍那些老姑娘。

    “只是――”

    朱敬伦突然犹豫起来。

    三跳子以为他主导了朱敬伦的思路,岂不知一切反而是朱敬伦在顺水推舟,论察言观色,看人说话的功夫,朱敬伦可一点不比三跳子差。

    “只是那巴鬼不正在墨琴姑娘房中?”

    朱敬伦说完摇了摇头。

    三跳子笑道:“公子莫急,那巴鬼每次来,不过一时三刻,从不过夜。”

    朱敬伦依然装模作样:“只是那鬼子碰过的女人――”

    朱敬伦表现出一副厌弃洋人的态度。

    三跳子立刻会意,哀叹一声::“唉,墨琴姑娘也不想让夷人碰的,只可惜得罪不起这些蛮夷啊。那巴鬼每每还带着几个夷兵,赵惹不起啊。”

    巴夏礼极为谨慎,此地已经出了城,所以身边绝不能缺少卫兵,鬼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他呢。

    朱敬伦点了点头:“也罢,本公子也就图个新鲜,就等一等他罢!”

    三跳子连忙应承,同时招呼朱敬伦:“那朱公子暂时歇息片刻,小的给您找俩丫头伺候着!”

    说完引朱敬伦上楼,楼上有不少隔间,大小不一。都是供客人暂歇用的,里面备着茶水果盘,还有小丫头伺候,若是肯花钱的花,也有姑娘来唱曲弹琴。青楼是雅地方,还真不是楼下大堂,二楼站满一圈姑娘摇着手绢招揽生意那种地方,相反处处琴音雅韵,是文人雅士汇聚之所。

    朱敬伦很快就进了一个隔间,一张小桌子,大圈椅,他舍得花钱,一直扮演着一个花花公子的角色,所以让三跳子叫来一个唱曲的姑娘,又喊来两个丫头伺候着。唱曲的姑娘的长得并不漂亮,他们是青楼中陪客打发时间的,也就不用计较。

    朱敬伦一副瘫子模样躺倒在圈椅上:“唱吧!”

    琵琶声响起,女子阴柔的嗓音,娓娓唱来。

    一个姑娘则在旁边抬起朱敬伦的腿,放在前面刚搬过来的一张圆凳上,自己则跪在旁边小心的捶腿,另一个丫头则站在旁边,不时的拿起桌上的水果点心喂到朱敬伦嘴边。

    其实朱敬伦很清楚,这里的姑娘也是可以碰的,虽然长的不行,但是许多客人还是愿意过过手隐。不过朱敬伦没有这个兴致,始终闭着眼,张嘴就有吃食。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三跳子巴巴跑来唤朱敬伦,说那巴鬼走了,墨琴姑娘可等着伺候朱敬伦呢。

    朱敬伦不由感叹,还有无数人文歌颂古时青楼的雅趣,雅个屁,还不是跟后世的夜总会一个模样,都是卖肉的地方,不过一个披着一层纱卖罢了。

    朱敬伦一副慵懒,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随手往桌上扔了几块碎银子,加起来得有三两的样子,直接就走,也不管几个姑娘如何分。

    三跳子极为殷勤,因为朱敬伦几次来都让他印象深刻,出手极为大方。只是此时他又有些后悔了,不该贪图老姑娘的谢礼就把朱敬伦引去墨琴哪里,若是朱敬伦玩的不满意,日后不来的话,他可就吃了大亏了。

    说话间,三两脚几人就到了地方,进了一个香闺,里面格局颇为不俗。有大堂,有茶室,有琴台,有浴桶,还有卧房。进了这里,不用走出去,就能享受到一条龙服务。

    被三跳子领进门,就有一个姑娘迎上来,屈膝万福。

    “这就是老姑娘?”

    朱敬伦微微差异,因为眼前的姑娘,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绝不超过三十。

    可是在这时代的青楼中,却是十足的老姑娘了,这时代的文人审美,真够变态的。

    朱敬伦再一次感慨道。

    三跳子早就识相的悄悄退了出去,并且合上了门。

    “公子请!”

    墨琴起身,然后做手势,邀请朱敬伦进去内室。

    朱敬伦一边走,一边观察了下房子的格局,因为要除掉巴夏礼,这里很可能就是现场。

    近内室前,朱敬伦已经发现,这个屋子竟然还是靠外的,窗户就对着江面,扫了一眼可以看到江面上的帆船。

    进了内室,扫了一眼内室的物件,朱敬伦装作老手模样,对这些并没有表现出兴趣。

    直接就对墨琴说道:“墨琴姑娘,我听说那巴鬼与你想好,在下也不过是好奇那洋人都喜欢什么花样,还请姑娘不吝赐教啊!”

    朱敬伦流气的话刚说完,就从墨琴眼角不经意间捕捉到一丝表情,似厌恶,似不悦,只是一闪而逝,紧接着就又是一副笑颜:

    “公子莫急吗!”

    其实朱敬伦也是在演戏,从内心来讲,他此时并没有寻花问柳的心思,心里装着大事,他处处小心,此时对女人完全没有任何生理兴趣,但是却不得不逢场作戏,他已经做好了奉陪到底的打算,尽管一想到要跟这个刚刚与巴夏礼颠鸾倒凤的女人在床上ml他有些恶心,但他能忍得下。

    但内心的恶感还是让他找机会调整了一下,围着木桶转了转,手在木桶边缘划着,做工很仔细的浴桶,质地坚实,应该是柳木一类。

    “本公子不急,姑娘不妨先给本公子讲讲那洋人是如何做的?”

    墨琴不由娇嗔:“公子,这让奴如何说啊!”

    朱敬伦也觉得自己说的恶心了,呵呵一笑。

    “既如此,姑娘还是先给在下弹一曲吧。”

    这才是墨琴熟悉的方式,点了下头,转身去拿墙上的琵琶。

    朱敬伦突然道:“不过不是这里,去外面吧,本公子想赏江景!”

    说完走到外屋,不徐不疾的走到窗边,月香楼附近的景象尽收眼底。

    面前两百米外就是粤江(珠江),右手边一百多米是天字号码头,码头上此时停靠着四艘军舰,甚至能看到穿着军服的英国海军在擦洗甲板,左前方能看到东炮台,右前方远远也能看到海珠炮台,江对面的河南(后世海珠区)的街道也隐隐可以瞧见。

    看不见的右后方,还有广州协镇的大营,里面此时驻扎着英军。

    可以说这个地方虽然在城外,可是却是英军汇聚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巴夏礼敢大胆在这里活动的原因。同时也让朱敬伦明白,想在这个地方对巴夏礼动手,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能从广州掳走印度兵的林福祥,没道理会不对巴夏礼动手。

    看了片刻,墨琴竟然搬出一个椅子来。窗户不高,坐在椅子上同样可以赏景。

    朱敬伦没有客气,大咧咧躺下,双脚他直接搭在了窗沿上,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想竟就此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墨琴竟然还在一旁伺候着。

    这时墨琴突然问了一句话,竟然将朱敬伦惊出了一身冷汗:

    “公子是吃公门饭的吧?”

    朱敬伦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这个青楼根本就知道自己衙门里做事,在给洋人当翻译。

    这也是太太谨慎了,即便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自己刻意隐瞒之下,他们都能知道自己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联想到更多,要知道这里的人一个个可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

    不过朱敬伦倒也镇静,反问了一句:“姑娘,何以见得?”

    。。。
………………………………

第二十四节 跟班

    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墨琴说她看到朱敬伦睡着的时候依然眉头紧锁,似是有什么难言之事。

    墨琴说,她曾经见过一个官人,那官人说,这世上最难吃的两口饭,一口是皮肉饭,一口就是公门饭。墨琴说他觉得朱敬伦身上有一股公门气,所以觉得朱敬伦应该是吃公门饭的。

    气质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着。

    朱敬伦前生混迹官场半生,身上确实有一些公门的气质,至于说21世纪的官场,跟清朝的官场有多少不一样,说真的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所以那些气质也很相似,结果被墨琴给觉察了出来。

    虽然墨琴也许只是随口一说,但朱敬伦也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敏感。

    “姑娘好眼力!在下确实在衙门里办差。”

    既然对方不是打探到自己的身份,同时没有察觉到更多的东西,朱敬伦反倒不用隐瞒,他的明面身份并不需要隐藏起来。

    墨琴笑道:“既是在衙门里办差,想必公子来找奴家,也是为了巴大人吧?”

    巴大人就是巴夏礼,有人称他巴鬼,有人称他巴大人。

    朱敬伦一愣,这墨琴竟然细微处就能猜到这些,他真的有些吃惊了。

    墨琴接着道:“看来奴是猜对了。只是公子见谅,奴家不能给公子引荐巴大人。非是奴家不愿,只是巴大人不许。”

    朱敬伦立刻明白,看来想通过墨琴跟巴夏礼牵上关系的人还不少,至少有商人,或者一些渴望前程的读书人,第一次大烟战争的时候,就有书生给洋人写信,希望得到洋人资助,让他去考科举,表示将来做了官会如何如何报答云云。古代读书人的节操诡异莫测,有文天祥那样的忠贞之士,也有洪承畴那样的变节之辈。这不值得奇怪。

    此时朱敬伦却松了一口气,看来墨琴误以为自己也是想通过她来走后门的,既然对方这么认为,他反而不用隐藏了,大胆询问起来:

    “不知那巴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有何喜好?”

    墨琴沉默了片刻,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才道:“他,其实是一个好人。”

    好人?!

    朱敬伦没想到是这种评价,他心中不由触动,当日巴夏礼在大街上抓中国人辫子的样子,让他实在无法将巴夏礼跟一个好人联系到一起,同时巴夏礼对中国人的作为可不止那一桩,虽为亲眼所见,但道听途说也不少,这是一个在中国人印象中及其粗暴的人,动辄采取暴力对待中国人,包括亲自带兵清剿乡勇。

    但或许就跟他在其他洋人面前表现的如同一个绅士一样,在青楼的姑娘面前,他或许也展现了他的英国绅士风度,所以对墨琴而言,巴夏礼就是一个好人。可是对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广州人来说,巴夏礼就是一个恶棍,就是一个蛮夷。

    之后朱敬伦又试探了一番,可惜全无所获,墨琴显然是一个很会讲话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拿捏的极好。朱敬伦甚至连巴夏礼到青楼的规律都没有试探出来。或许巴夏礼来青楼本就没什么规律,如果太规律了,恐怕在就横尸街头了。

    连续三次尾随巴夏礼,朱敬伦也是在他必经之地上等着,看到他的身影后才能确认他确实出城了,几次之间相隔有时一两天,有时三五天,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规律。

    墨琴很会说话,自然能消磨时光,不知不觉竟到了天微亮的时候,朱敬伦借故说自己饿了,墨琴立刻去张罗吃食。竟然还要亲自去办,看来过气的老姑娘确实艰难,要是那些红姑娘,肯定有小丫头前后伺候,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做什么事情。

    吃完饭,天已亮。

    朱敬伦遗憾的表示时间过的真快,然后告辞离开。

    没探听到更多的情报,他并不遗憾,因为他至少观察到了地形,这件事记不得,他有的是耐心。

    出了月香楼,刚到大街上,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昨日给他测过字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这次没有带幌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大街上,也没有说话,直接鞠躬到底。

    “哦,先生可是又要给在下测字?”

    朱敬伦笑道。

    算命先生神情严肃,起身道:“在下不打算再测字了。”

    朱敬伦道:“多好的营生,弃之可惜。”

    算命先生笑了笑道:“在下找了一个更好的营生。”

    朱敬伦道:“那就恭喜先生了。”

    算命先生又道:“也恭喜公子了。”

    朱敬伦疑道:“恭喜我?”

    算命先生道:“没错,在下打算向公子毛遂自荐!”

    朱敬伦明白了,这算命先生说的更好的营生,就是跟着自己混口饭吃,但是他凭什么,凭什么敢笃定自己会收他?

    “先生说笑了。”

    朱敬伦拱手一拜,不打算跟他多做纠缠。

    算命先生却张开手臂,拦住朱敬伦。

    接着语气飞快道:“如果在下算的没错,公子是在做一件大事。”

    朱敬伦哈哈笑道:“先生说什么胡话,在下还有要事,如果先生又是腹中饥饿,在下愿助先生一两顿酒钱。就此别过。”

    算命先生很坚决:“先生是要对付洋人!”

    朱敬伦心中已经不冷静了,这是他最谨慎的地方,却一而再的生出警兆,连一个算命先生都随口说了出来,这让他生出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来,秘密工作做的多了,人就有些草木皆兵的条件反射。

    “先生可不要乱说,莫非你想讹诈我?”

    朱敬伦语气冰冷起来。

    算命先生道:“公子莫怪,在下情急,在下是一番赤诚。恳请公子收留,赏碗饭吃!”

    想做朱敬伦的跟班,或者叫做长随,或者叫做幕僚,都一个意思,是帮闲的。

    朱敬伦道:“你且说说,留你的好处?”

    算命先生道:“在下能帮公子对付洋人!”

    朱敬伦继续摇头:“先生说笑了,我并没有对付洋人的意思,说不好听点,在下现在也是靠着洋人吃饭哩。”

    算命先生摇头道:“公子莫要欺瞒,公子三次尾随巴鬼,这绝非巧合。”

    朱敬伦心中一叹,这又是一个人精,这两天在青楼这里碰见的人精,竟比自己之前几个月碰到的加起来还多。

    朱敬伦做的已经足够隐蔽,但是只怕有心人,他三次尾随巴夏礼,希望找出巴夏礼行为的规律,却不想这蛛丝马迹却被青楼门口一个算命先生给注意到了。现在这个算命先生毛遂自荐,希望跟着自己。

    朱敬伦觉得,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收了这个人,赌一把他的忠心,要么任由这个人成为一个炸点,随时可能炸自己一下。危险的东西,要么除掉,要么干脆死死绑在身边,一个不变的原则是,绝对不能让风险失控。

    但他此时并没有安置此人的地方。

    于是顺手从怀中逃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这里有一些银子,不多,二三十两也有了。你拿着先去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三天后我还会在这里。”

    然后朱敬伦随即离开,这种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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