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龙世怀懊恼道:“别说消息一经传出他南越国会乱,我东傲国也会乱啊。说他南越帝在东傲中毒这算什么事啊。这巴扎尔是打算玩栽脏嫁祸、再起战争的玩艺吗?”
揪了揪儿子气鼓鼓的脸,靖安帝笑道:“小人心渡君子腹。”
龙世怀冷哼一声,表示不服。只听靖安帝又道:“他此举正是不想引起战争。”
“那他干嘛不死在南越?”
再度揪了揪龙世怀的脸,靖安帝笑道:“一来,他觉得既然有人存心‘误伤’他,那他留在南越养病只怕也是防不胜防;二来,若南越太医局传出皇帝中毒的消息,南越肯定会大乱,他南越取代南澹不过才短短十年,经不起动乱啊。”
“他南越经不起动乱,我东傲就经得起吗?父皇,就算你和他英雄惜英雄,但也不能义气相投至此。儿子看趁着他还有一口气,还是赶紧将他送回南越去的好。再说南越越乱越好,我东傲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儿子,靖安帝道:“你就这么咒着他死?”
“反正我不喜欢他。”这巴扎尔曾几度入侵东傲。
见儿子真使了性子,靖安帝缓缓道:“巴扎尔见到我后说能治就治,如果治不好的话他得趁着最后一口气尽快赶回南越,一来是为安排好南越后事,二来便是不想将他的死栽脏予我东傲。这般英雄气概,你还觉得他居心叵测吗?”
真是一条汉子。龙世怀瞥了巴扎尔一眼,但接着仍旧又不服气的扭了头。
“我已喂他喝了我的一盏血,也不知能不能解毒……”
不待靖安帝语毕,龙世怀急了,急忙抓起靖安帝的手察看。果然,父皇左手腕上包扎着纱布,纱布上还透着血迹。
龙世怀心痛得差点流泪,道:“父皇,为了一个屡次攻打我东傲的人,值得吗?”
“就为他曾经救过你母后一命,值得。”
靖安帝说的是靖安五年南澹、南越联兵攻打东傲的那场战争,孝慈皇后亲赴边关劝服巴扎尔退兵的时候中了南澹兵的埋伏,是巴扎尔硬杀出一条血路才让孝慈皇后得以保全。那个时候孝慈皇后正怀着龙世怀。可以说,巴扎尔不但救了孝慈皇后的命,也救了龙世怀的命。
龙世怀对这事还是相当清楚的,如今听父皇一说,心虽不似方才那般厌恶巴扎尔,但仍旧犟嘴道:“他若不来攻打我东傲,母后至于前往前线么?母后不往前线,自然就不会遭受南澹兵的埋伏。”
亲腻的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头,靖安帝笑道:“你啊。”
龙世怀心疼的摸着血迹斑斑的纱布,道:“父皇,答应儿子。以后断不可做这种事了。你身上的龙涎香虽然能够抵御百毒,却不见得对外人有效啊。”
“巴扎尔见到我后毒便发了,情急之下我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可已经三日,巴扎尔仍旧没有醒来……唉,若你母后在就好了,这世上再难解的毒都难不到她。”
靖安帝有一次被人下毒差点驾崩,好在孝慈皇后在萧魔那里学得一身下毒、解毒的本领,救回靖安帝一命。
虽说得先祖庇护,东傲真龙天子自身或早或晚都会产生龙涎香,而这龙涎香可帮助自身抵御百毒以防被歹人毒害。但龙涎香仍旧对一种毒无可奈何,因为那种毒来自于受害人自身的血液。
若有歹人又存毒害他父皇之心,拿了这包裹伤口的纱布去提取血液从而制成毒药再来伤害父皇……
虽然父皇经历过一次中毒事件也知道解毒的方子,但解方的药引却是帝后星的血,上一次因有母后这颗帝后星所以才救活了父皇。如今母后芳魂渺渺,父皇若再中毒……世上已无帝后星……这……
越想越害怕,龙世怀‘卟通’一声跪在靖安帝面前,将头埋在靖安帝腿上,哽咽道:“父皇。答应儿子,以后断不能再让自己受伤。儿子已经没有母后了,不能没有父皇。”
“傻小子。”龙今朝顺势抱着儿子的头,有一下没一下爱怜的轻揉着,安慰道:“放心,父皇不会舍你而去的。否则,你母后的在天之灵也不会饶了父皇。来,快起来。”
见儿子死犟着不起身,哪有不知儿子怕的是什么呢?靖安帝只得又道:“好,父皇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且万事都会小心翼翼,如何?”
龙世怀这才含泪带笑的点头,勉强起身。看向仍旧睡得像死人般的巴扎尔,他伸手试了试巴扎尔的鼻息:还活着。
只是这苍白的脸色……
“看情形似乎不怎么好。父皇你看,你白喂他血了,看你以后还干不干这傻事。”
“好,父皇再不干这傻事了。”
“要不,儿子偷偷的将他送回南越?”
知道儿子的本事惊人,也知道儿子有这个能力,但靖安帝摇了摇头,道:“我答应他要帮他便得守诺。”
那怎么办?
又不能将巴扎尔在东傲的消息传出,更不能将他中毒的消息付出,否则三国肯定会大乱。唯愿奇迹出现,巴扎尔能够醒来,然后滚回南越去。
龙世怀愤愤不平想着的时候突地灵光一现,道:“对了,阿澜,父皇,还有阿澜啊。”
对啊,事出紧急不做他人想,便算要守住这个消息不能动用东傲的御医,但上官澜却是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靖安帝拢起的眉头倏的展开,笑道:“瞧瞧,老喽,不中用了,这近水楼台的事居然就没想起来。”
“儿子这就去找他。”
“好。另外,你去一趟礼部,就说我身子欠安,那些中秋大宴的事都缓一缓的好。至于民间,不得太过禁锢,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终于明白父皇说身子欠安的原因了,这是为巴扎尔打掩护啊。龙世怀道了声‘知道了’后如飞而去。
………………………………
018 三个愿望
初八日,大吉。
逍遥王府。
今天,是武念亭拜师的重要日子,上官家的十二匹狼齐聚一堂,见证历史上这个庄严时刻。
坐上的上官澜正在谆谆教导:“正所谓‘知欲圆、行欲方’,没有规矩哪成方圆,为师望你不骄不燥、不急不怒、虚心求学……”
地上跪着的武念亭看似一幅宁静求学的模样,很是尊师敬长得狠,但上官澜可以肯定她的心定飞去了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耳中定将他那一番说教之词早甩得打了蚊子去了。
为避免拜师仪式上她睡着的尴尬,上官澜尽量长话短说,最后问道:“可记下了?”
果然,她的耳朵打蚊子去了。虽然跪着,虽然唇角的笑很是灿烂,但两眼早已浑浑噩噩……对于他总结性的问,更是没有丝毫警觉性的回答。
眼见上官澜咬牙苦笑,做为辈份最长的长者,在这里主持拜师仪式的武老爷子一抚花白的长须佯装着拿一旁茶几上的茶喝着,另外不着痕迹的踹了小孙女一脚。
本沉思在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唐僧只知道一遍遍的念紧箍咒惩罚孙悟空的情节中,猛被人踹了一脚,武念亭霍地清醒。待看清是她姥爷且见姥爷对她挤眉弄眼的说着些什么,聪明的她很快便明白了,急忙趴伏于地,道:“记下了,徒儿谨听夫子哥哥教诲。”
武老爷子‘呃’了一声,“还夫子哥哥?”
心思如电,武念亭急忙再度趴伏于地,道:“徒儿谨听师傅教诲。”
大厅中一应来观摩上官澜收徒仪式的人皆长吁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龙世怀带着一帮人抬着一方大物来到厅前。
“恭迎太子殿下。”
待一众人礼仪完毕,龙世怀嘴角噙笑走近武念亭,道:“恭喜,天珠。”
笑得牙不见眼,武念亭甜甜回道:“谢谢太子哥哥。”说话间,她的眼神却是往那一方大物看去:不会是一箱子甜甜的零嘴吧?!
瞧那一脸笑得差点流口水的样子……龙世怀自是猜中她的心事,也不道破,只是笑眯眯的拍着那方大物道:“压轴戏,最后才能看。先看你的二哥哥、三哥哥他们送什么宝贝予你。”
嘿嘿,还是太子哥哥好,一句话,二哥哥、三哥哥就不能本着看热闹的心了,得有所表示了。
武念亭恨不得抱着龙世怀狠命的亲一口以示感谢。
瞧那一脸小财迷样……龙世怀再度笑了。其实,小妮子虽然非常财迷,但有时又秉着‘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气。比如说日前为了救治那个差点被人贬子卖掉且受了伤的那名唤‘俏俏’的孤女,她不但热心请医买药并不惜买那昂贵药材替俏俏治病疗伤。
龙世怀沉思间,早有上官二少率先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枚玉扳指递到武念亭手中,道:“恭喜天珠,这玉扳指是二哥哥送予你的礼物。”
看着纯黄玉铸就的扳指,武念亭喜爱的接过,心中却思虑着要将它送予喜爱弯弓射箭的太子哥哥。是以仰着婴儿肥的脸,笑弯了眉道:“谢谢二哥哥。”
紧接着,上官三少上前,从怀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柄短刀,递到武念亭面前,道:“恭喜天珠,这柄‘冰月’是三哥哥送予你的礼物。”
看着玄铁铸就的短刀,看着其上泛着冷若寒冰的光,武念亭便知这短刀价值不菲,足可以藏于手袖或者靴中以备不时之需,比她原来的那个匕首不知好了多少去,是以又卖力的笑弯了眉道:“谢谢三哥哥。”
于是,接下来,从上官四少到上官十二少,人均送了武念亭一件特别有意义且价值不菲的礼物,武念亭都不遗余力、笑得灿烂的接过并道着‘谢谢’。
最后,她期待的眼神看向龙世怀。
龙世怀打了个响指,潇洒的拍了拍那方神秘大物,接着突地伸手,将盖在那方大物上的绸缎拉下。
却是一方巨大的匾额,其上雕着‘兰心慧质’四个大字。
龙飞凤舞、骨干精奇,和八卦报上的‘八卦报’三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定是出自靖安帝龙今朝之手。
武念亭暗讨间,只听龙世怀道:“父皇本要亲自前来祝贺你拜师一事,无奈身子欠安,经不起大动,说是等他身子好了,再特宣你进宫玩耍。你瞧,这牌匾就是父皇命人特地连夜赶工做的,喜欢不?”
回国以来,一直没机会见到当今天子靖安帝,虽然有小小的遗憾,但武念亭也知道皇帝的身子关系国家福祉。更何况前些时宫中已传出‘陛下身子有恙,中秋大宴一律从简’的话来,欠安的情形下她不能去打扰,是以很是正规正矩道:“谢吾皇隆恩。”
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武念亭如此正规正矩,龙世怀扶起她道:“说说看,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你想要我送你什么当作礼物?”
无论她要什么他便予她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想一试。
这是她应该得到的。
不知龙世怀心中所想,武念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兴致勃勃的从她方得到的一堆礼物中翻找出那枚黄玉扳指,很是匆忙的戴在了龙世怀的大拇指上,并道:“这是天珠送给太子哥哥的礼物。至于太子哥哥要送什么给天珠……呃,我暂时还没有想到。”
你这是得有多嫌弃我送的礼物啊啊啊,转手便送了人?
上官二少的脸有些黑,眼中差点便蕴了委屈的泪。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她所想的、所祈愿的却是他。看着大拇指上的黄玉扳指,是弯弓射箭的绝好之物,当然知道小妮子期待的是什么。龙世怀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同时心里升起一股甜,他伸手揉着武念亭的头发,柔声道:“如果天珠暂时不知从太子哥哥这里要什么礼物,那太子哥哥便许天珠三个愿望,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这三个愿望有多艰难,太子哥哥一定做到。”
“不在伦理道德范围内的呢?”
听着武念亭俏皮的语调,看着她调皮的神情,龙世怀道:“便是杀人放火,太子哥哥也帮你完成。”
闻言,武念亭又笑了,笑得鼻子、眉毛皱成一团。
………………………………
019 似乎有戏啊
自从和逍遥王爷口头定下两个孩子的婚约,武老爷子便相当注意上官澜。这些年来,上官澜所作所为都尽入他眼。‘人中龙凤、人中翘楚’是他对上官澜的认定。上官澜更是他看得越来越满意的乘龙快婿。
但,唯一令武老爷子不满的是上官澜这个人似乎不怎么满意两家订的婚事,而且故意有意无意的疏远。所以,武老爷子想着有个人出来刺激刺激上官澜好将上官澜赶往儿女情长的路也好。
比如说龙世怀。
可出其不意,不过半年时间,小乖孙和龙世怀之间的感情似乎好过了上官澜,这可不是好现象,得坚决刹住才是。于是,一对一教学提上日程,一来可以提高小乖孙的学习兴趣,二来他和逍遥王爷都期望上官澜在一对一教导武念亭时能够日久生情。
可如今……
瞧瞧,瞧瞧,这小乖孙和太子二人在这隆重的拜师仪式上,说的话越来越离谱了。
再瞅瞅上官澜:咦,似乎有戏啊啊啊。至少,素来笑若春风的上官澜此时的笑有些牵强,而脸上的神情似乎有别于一惯的儒雅。
莫不是上官澜终于对龙世怀和小孙女太过亲腻终于有了反应?!
一迳想着,武老爷子一迳暗笑着:嗯,不管怎么说,小乖孙和太子的亲热得适可而止,特别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
念及此,武必老爷子适当的咳嗽两声,道:“乖孙啊,既然还没想好你太子哥哥的礼物,那便先去看看你的书房。”
上官澜在逍遥王府专门为武念亭开辟了一间书房,名唤‘清荻斋’。
书房中堂挂着孔子的画像,左右各写着对联。画像下方是一张硕大的黄梨木四方桌,配着黄梨木的太师椅,桌下有踏脚,那是上官澜讲学的地方。
黄梨桌对面放置着一套较小的桌椅,上面放着文房四宝,那是武念亭写字、听课的地方。
书房被硕大的桃花屏障隔为三间,东间是玩乐室,是用于武念亭学累了后适当放松的地方,其内有许多诸如九连环、鲁班锁等等这类高智商的玩具。西间除却四面墙磊满了书外,仅只放着一张贵妃榻,贵妃榻上放置着柔软的细软,那是供武念亭小憩的地方。
看着上官澜精心的布置,武老爷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感觉这不是一个未婚夫应该做的事,倒觉得这是一个当爹的应该做的事。
当爹的和女儿……
念及此,竖着虎虎生威的眉,武必老爷子转头看向他家小乖孙,呃……什么状况啊这都是。
但见小乖孙正嘟着红通通的小菱唇、瞪着眼,小胖手不停,额头上略有薄汗。从她得意洋洋双飞的眉可以看出她手中的九连环应该解得差不多。
正在这个时候,上官二少伸手出招,帮忙道:“天珠,这个环应该这样解。”
三少亦不示弱,亦伸手帮忙道:“天珠,别听你二哥哥的,听三哥哥的,应该这样解。”
四少也上前……
十一双热烈帮忙的手解着九连环的后果相当严重,就像如今,本来快要成功的武念亭,在这些好哥哥们的‘帮助’下,九连环确实解了,是解体了,各部零件零散一地。
“啊啊啊……”武念亭恼得哇哇大叫,直追着二哥哥、三哥哥等人打闹。
书房乱做一团,笔墨纸砚齐飞,龙世怀亦当仁不让的加入混战队伍,帮着武念亭对付上官家另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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