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昨日,听闻林老夫人仙逝,想着小胖子和林老夫人的关系,想着她必然会来林府,是以,今日借着来林府的机会,他决定好好的揍那个小胖子一顿,一来报大街上被嘲笑之仇,二来也好替他和他亲娘出出气。
这个林府的待客宅院他早就来打探清楚了。这宅院有一处后花园,后花园上有一个年久未开的角门。而阴无邪正率着他的一帮狐朋狗友们在那角门外候着,只要他龙奕真开了角门,那些狐朋狗友们便可以鱼贯而入,然后来个鱼目混珠,最后,嘿嘿……
想着小胖子变成猪头的模样,龙奕真就觉得爽快。
不过,这只是原来的计划。
因为,今天计划有变。
想着阴无邪等人此时肯定已等在角门处,便算计划有变,他也得去通知他们一声才是,免得又被他们嘲笑说他是缩头乌龟,不但是缩头乌龟而且还放他们鸽子的话。
偷偷溜出东花厅,方至后花园。远远的,龙奕真就发觉他大哥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桑树下,一个青衣人正在和大哥嘀咕些什么。
从衣着上看,那青衣人应该是林府的某个仆役。因为他龙奕真也准备了许多的青色衣物,一如林府仆役穿的衣物,此时正穿在阴无邪等人的身上。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龙奕勋摆了摆手,那青衣人低头快速的告退了。
虽然龙奕真想知道那青衣人是谁,但那青衣人一直低着头,倒看不清青衣人的模样。眼见着青衣人远去,龙奕真抻着脖子、踮着脚看去。
回头间发现是他的兄弟,龙奕勋问道:“奕真,你来这里做什么?”
未回答龙奕勋的话,龙奕真只是指着那青衣人消失的方向,疑惑道:“大哥,那人是谁?难道是大哥认识的人?原来大哥在林府中也有相熟的人啊。”
听着龙奕真一连串的问,龙奕勋只是一笑,道:“席间酒喝多了,便来这里散步。可巧内急,便招了个人来问问茅厕在什么地方。那人便引着我去了。倒不是什么熟人。只是觉得他为人勤快、机灵,便问了一些话而已。”
原来如此。龙奕真这才不再好奇,而是摸着脑袋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大哥。
“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果然问来了。龙奕真老神在在答道:“也是喝多了来走走,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正好,小弟也想去茅厕,大哥,那茅厕在哪个方向?”
龙奕勋大手一指东南方向,道:“去罢,大哥在这里等你。”
一边捂着肚子往东南方向飞奔,龙奕真一边道:“不了,大哥还是先回宴席罢。小弟我要大解。”
“那好。为兄便先回席了。你也要快些回席的好。”
“知道了,大哥。”
快速跑到茅厕,龙奕真急忙将茅厕的门关上,然后伸头看向他大哥站立的方向。果然,大哥站了会子后便离开了。
龙奕真长吁了一口气,拍着胸道:“好险,好险。”
又等了一会,确信四周无人,他便猫着腰出了茅厕,然后再四处察看,然后又猫着腰往后花园角门方向而去。
这一次他聪明了许多,一直猫着腰藏身于花丛枯草间行进。再说今日宴客,林府中所有的人包括仆役都到了前院,这后花园自是没什么人的。是以龙奕真非常顺风顺水的摸到了角门。
左右瞄了瞄,确信没人后,龙奕真这才站了起来,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柄长针戳进角门铜锁,左右扭弄一番,铜锁应声而开,他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阴无邪早率着七八个狐朋狗友候在角门外,且都早就穿好了林府仆役们穿的衣物。见龙奕真将后门拉开,一时间,他领着这群人鱼贯而入。
龙奕真又将角门给锁上了,然后得意的对一众狐朋狗友说道:“三爷我说过什么,说报仇便报仇。瞧瞧,今日让你们见识了本三爷的开锁本事了罢。报仇的第一步便顺利完成了。”
这些狐朋狗友多是龙奕真在溜鸟摸鱼、斗鸡斗狗斗蟋蟀的时候认识的。有贫有富、有嫡有庶。
正所谓人以群分,这几个都是特爱摆面子又特丢不起面子但此时真正是又没什么面子可显摆的一群少年。说白了,就是纨绔。
但,纨绔也有纨绔的操守。
比如说他们特鄙视没有骨气的人。
前些时,龙奕真、阴无邪二人在大街上被武府那个小胖子教训得唯唯诺诺的事早就在纨绔间传遍。
也因了此,龙奕真、阴无邪二人这段时间便成了纨绔间的笑柄,说他们二人是缩头乌龟。
为了捡回面子,也为了替亲娘报仇。龙奕真想到了今日这个好法子,他决定当着众多纨绔的面教训武念亭一顿,地点就选在林府。
林府啊啊啊,东傲城中,那可是除了皇宫外最为人忌惮的地方。更何况要在林府干偷偷摸摸的事,想一想都觉得寒碜。
起初纨绔党们有些胆寒,但又经不住龙奕真的鄙视说他们‘怕了’的话。于是乎,纨绔的操守使得他们胆子横着生的答应了龙奕真,事先便弄到了几套林府仆役们穿的衣服穿在身上扮做林府仆役的样子躲在了角门后,然后在龙奕真的帮助下进入林府,接着准备在林府来个浑水摸鱼,看一场龙奕真、阴无邪二人报仇的好戏。
一个纨绔进门后,左右看了看,道:“奕真,那个小胖子呢?”一段时日在大街上守株待兔,他们对武念亭亦熟极。
又一个纨绔亦是左右看了看,道:“别说什么是绑了扔在了某个草丛里去了。可不能忽悠我们。没看见的都不算数。”
“是啊,就是绑,我们也得看活物。否则,谁信你报过仇了?别真是忽悠我们。”
“谁忽悠你们了。”龙奕真急道,可立马又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些无可奈何道:“只是,计划有变而已。”
“怎么了?”一众纨绔异口同声问。
按原计划,龙奕真以为武念亭应该也进待客宅院。只要进了了待客的宅院,他可以随便支使个仆人去诓了武念亭出来。然后他挟了武念亭到一众纨绔们面前,教训她、恶心她,也便算报了仇了。
可是,万不想,计划没有变化快,那个武念亭正当着孝子贤孙的跪在中堂。中堂啊,只怕没那么好忽悠的便将她忽悠出来。
将情形说了些,龙奕真最后两手一摊,道:“所以三爷我说报仇的第一步算是顺利完成了。可第二步,真不知该怎么办?”
“你这也算完成了第一步?你这是将我们都忽悠过来了好不好?”一个纨绔不满,他今天可是本着看好戏的精神冒险进入林府的。
“就是就是,不成不成,你这哪能算报仇。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连小胖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倒是我们,再待下去的话还有可能会被林府的人发现。到时候,回家少不了一顿板子。”
“是啊,是啊。你这哪是让我们来看你报仇、看热闹,明明就是把我们往坑里带好不好。”
“真无趣。”
眼见一个个狐朋狗友向他翻白眼且有要走的趋势,龙奕真急了,急忙伸手拦着他们道:“今天报不成仇,让你们看不成热闹,并不代表着以后报不成仇啊。这个热闹三爷我是一定会让你们看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一个纨绔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开门开门,我们回去了。”一个纨绔以手拍门,也许动静大了些,引得前院中一个林府的小厮模样的人往这边瞧了瞧,并问了句‘是谁在那里’的话。
龙奕真等人一惊,急忙蹲下,用草丛作掩护。
那小厮往这边瞧了瞧,虽然没看见有什么人,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往后花园方向走来。眼见着离龙奕真等人越来越近,阴无邪看见有只猫从他身边经过,于是急智顿生,捏着鼻子学了声猫叫,然后一把将那只猫给抓起甩了出去。
‘喵’的一声,那只猫急切间空中转了个方向,正好扑到了角门上,撞得角门‘咣咣’的一阵响,最后它又‘喵’的一声,翻过院墙而去。
林府的小厮站住,摸了摸脑袋,道了声‘原来是只猫’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眼见着小厮走远,龙奕真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软软的倒在了草丛中。一个纨绔更是恼道:“瞧瞧,怎么说来着,差点就是一顿家法不。”
“是啊是啊,还是快放我们出去吧。”
“我昨日个才被我老头子打了一顿,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呢。”
也许是经历了一次有惊无险,龙奕真此时的胆子倒大了起来,他道:“不,既然来了,哪有让你们走空路的道理,这场好戏,让你们看定了。三爷我的仇,也要报定了。就在今天、此时、此地。”
“怎么报?”一众纨绔再度异口同声。
“只要将那个小胖子从中堂骗出来不就成了。”
从待客宅院骗一个人出来容易,但要从中堂骗一个人出来那就难了。阴无邪等人都看着龙奕真,期待他的下文。
龙奕真指着狐朋狗友中长相最是出色的一个纨绔道:“你,就你了。装成丫环的模样,将那小胖子给引到这里来。”
吓得一个哆嗦,那秀色可餐的纨绔一个倒退坐在了地上,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漂亮。”
最漂亮的纨绔有些恼了,一拍屁股站了起来,大义凛然道:“不要污辱哥,哥这长相是俊、是帅。”
“好吧,好吧,哥最俊,最帅,所以麻烦哥将那个小胖子引到这里来。”
得到最俊、最帅的承认的纨绔哥顺了心,道:“问题是,我们这里没有丫环穿的衣物。”
龙奕真将眼光看向了狐朋狗友中身手最是灵活的一个纨绔。那身手灵活的纨绔极是机灵,不待龙奕真开口便站了起来,道:“我去。”
然后,随着他语音落地,那身手灵活的纨绔便不见了踪影。
说起来,京中纨绔子弟颇多,但这群纨绔能够结成纨绔党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他们是各自凭着某种非常出色的技能才加入这支纨绔党的。比如说龙奕真就有一手开锁的技术活,只要是锁,到了龙奕真手中便不再是锁。再比如那个秀色可餐的纨绔,在某些时候,便是他穿着男装,亦有人会将他当成女扮男装的女人。又比如那个身手灵活的纨绔,有一副灵活的身手,只要是他想得到的东西便没有逃出他的手的。
所以,这群纨绔是一群自命清高的且不同于其他纨绔的纨绔。
“趁着衣服还没有来。我们再想想办法,看以什么理由可以哄那个小胖子过来。”
“必须一击即中。”
“是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否则,若引起小胖子的怀疑,今天不是我们看她的好戏,而是她看我们的好戏了。”
“我倒有个极好的建议。”
“什么建议?”
“我听我那个死老头说,这个小胖子新近得了一匹上好的棺材崽,取了个名字叫什么‘葡萄’,宝贝得不知怎么似的。不但将它寄养在逍遥王府,更是专门请了木兰马场的一个驯马养马的好手叫什么席方平的人照顾它。你们看看,我这个主意成不成……”
于是,一众纨绔的头都挨向了那个出主意的纨绔。
“嗯,好。”
“妙。”
“高。”
“就这么定了。”
在这群纨绔确定如何诱骗、如何出手、如何看好戏的功夫,那个身手灵活的纨绔已抓着一套丫环的衣物过来了,直接抛到那秀色可餐的纨绔哥头上。
秀色可餐的纨绔哥默默的将丫环的衣物套在了身上。整理好衣物后,他将头发散了下来,然后很是顺手的挽了个简单的丫环头发样式,最后还故意摆了个比较娘的造型,问道:“如何?”
这长相、这姿式、这神情,怎一个温柔娇媚、明艳动人可以形容。
顿时,后花园响起一片吞口水的声音。
秀色可餐的纨绔哥急了,道:“哥是男的,男的。”
众纨绔一一撇过脸去,还是龙奕真最为稳重,似托孤般的叮嘱道:“哥,全看你了。”
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秀色可餐的纨绔郑重的点头,然后转身直出后花园而去。
有的纨绔斜躺在枯黄的草丛中叨着枯黄的草,有的纨绔则蹲在一处商量着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趁此机会去逛逛林府,还有的纨绔机警的守在月亮门处张望。
当然,那个守在月亮门处张望的纨绔是阴无邪。今日,他报仇之心最是强烈。好久,他眼睛一亮,手一招,道:“来了,来了。”
闻言,众纨绔一下子都来了精神,有的从草丛中爬起,有的从树上溜下来。瞬时间,月亮门处便堵满了纨绔。远远的,可以看见那个秀色可餐的纨绔正带着武念亭在往他们的方向而来,而且沿路都在指指点点说着些什么。
原来,跪在中堂的武念亭正在悲痛欲绝的时候,那个秀色可餐的纨绔行至她身边,低声告诉她说席方平来了,而且是牵着她的小天马来的。似乎是小天马病了,席方平急得不得了,又不好打扰林府中的人,所以来请示她,看要不要带那小天马去趟木兰马场让马医看看。
这段时日因了林老夫人的事,武念亭倒真将小天马的事给忘了。如今一听小天马病了,心中一急,便急急的随着那秀色可餐的纨绔往后花园而来。
不得不说,这帮纨绔还是有急智的,整套诓人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更有甚者这秀色可餐的纨绔说起谎来眼皮子都可以不眨一下,这也是他的技能之一。武念亭上当便在情理之中了。
虽然急,但看着这么美的一个姐姐很是陌生,武念亭还是好奇的问:“你是哪个院子的,我原来怎么没见过你。”
“奴是守后花园的,武姑娘自然便没见过。”
后花园她武念亭也来玩过。这林府的一众地方她都玩了个遍。倒真没见过这个漂亮姐姐。也许这个漂亮姐姐和她总是错过了罢。如此一想,武念亭便不再问了。只听那个漂亮姐姐又道:“正因为是守后花园的,所以席大人敲角门的时候,奴方才听见。”
这番解释武念亭越发的信了,于是小短腿更是急急的往后花园的方向跑去。
离后花园的月亮门还有二十步远的距离,武念亭突然发现月亮门里似乎塞满了人头。她‘咦’了一声。照说今日林府忙极,哪还有闲人都拥在这里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因了众纨绔均穿着林府仆役的衣物,武念亭只当那些纨绔是林府的下人,她好奇下越发是大踏步的往月亮门而来。待只有几步远距离的时候,她眼尖的看见了穿着林府仆役衣物的阴无邪和穿白衣的龙奕真。
武念亭脚步一顿,大眼睛一一扫过那些穿着林府仆役衣物的人。
那些仆役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他们的眼光都是看好戏的眼光……
一个激灵下,武念亭的大眼睛轱辘一转,心中便明白了九分。她快速转身,捂着肚子道:“漂亮姐姐,我的肚子痛,先去如个厕,你去和方平说一声,我马上就到。”
眼见小丫头片子要跑,似老鹰抓小鸡般的,秀色可餐的纨绔出手利落的拎起武念亭的后衣领,道:“这后花园中便有茅厕,奴带武姑娘去。”
人家至少比她高两个头,她武念亭哪是人家的对手,便那般倒退着任人拎到了月亮门。
秀色可餐的纨绔将武念亭拽到了龙奕真面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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