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向武念亭,问:“她的父亲抢了你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一力护着她?”
“快走。回家等着父皇。”
“父皇。”
“天珠,你先走。”
武念亭没武功,以他现在的身手,和徐燕如斗个上百回合没有问题。而这些时间足够武念亭划着竹筏离开湖心岛。
而看徐燕如眼中的戾气和手上蠢蠢欲动的弯刀,是必要杀了武念亭无疑的。
他断定,徐燕如这般年纪能够练出此等修为,定是走了某种捷径,她那乌黑的唇就是最好的邪祟侵体的证明。
方才一招之间,靖安帝便已见识了徐燕如的武功,诡谲、刚猛,不似女子常习之功,倒颇有男儿的风采。
‘呵’了一声,徐燕如道:“好啊,那我等着他来报仇。能死在他的手中,我死也甘心。”语及此,她掌中的弯刀直指武念亭,又道:“来吧,是要我将你千刀万剐还是你自裁于我面前我留你全尸,上官天珠,选一个罢。”
“若你真杀了我,我师傅便是在地狱里也会回来,杀你为我报仇,你信不信?”
闻言,徐燕如有些恼羞成怒,怒喝道:“你胡说。”
“你是因爱师傅不得恨上了我,你只是想杀我泄恨而已,却偏要冠冕堂皇的为自己正个为了师傅报仇的名。你知不知你这叫本末倒置。”
“是。”
“就是为了我师傅报仇?”
“不是想,而是一定要杀了你。”
“你想杀我?”
不是非常明白靖安帝的话,徐燕如‘哧’笑一声,看向武念亭,道:“人道死前要做个明白鬼,上官天珠,你得感谢我,感谢我让你当了个明白鬼。”
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他喜爱武念亭也罢,还是上官若飞喜爱龙世怀也罢,不过是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是林镜镜所出,爱屋及乌罢了。
跳下千丈崖,她死里逃生,后来碰到上官若飞,数年后有了武念亭。那个时候,她和他龙今朝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上官若飞的妻子。
林镜镜,初为逍遥王妃,后自请下堂,入宫陪伴在靖安帝身边,那个时候她和逍遥王爷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他龙今朝的女人。
“我笑你不懂。不懂我们的感情。之于若飞,他拥有的只是镜儿,从来不是我的皇后。之于我而言,我拥有的镜儿永远是我的皇后。”
“呵呵”一笑,徐燕如道:“陛下,您笑什么?”
一时间,他方才心中的纠结已全然放下。心中释然一笑:原来,喜爱的都是一样的。爱屋及乌也是一样的。
靖安帝清楚的知道儿子遇到一江湖中的怪人,那怪人教授儿子一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功。这也是他非常放心放那个路痴儿子天南海北的闯的原因。儿子的武功学识能有今日之作为,最大的助力来自于那个江湖怪人。他非常的感激那个江湖怪人,可以说那个江湖怪人对儿子的教导并不下一个亲爹的责任。是以,靖安帝总想和那怪人结识以示感谢,不想是自己的好友上官若飞。
在靖安帝思绪间,徐燕如阴阴笑道:“陛下,你和我们的第四十任城主真有意思。你可以容忍他和你的皇后生的女儿,而他居然也能容忍下你和你的皇后生的儿子。知道不,他此生只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是阿澜,二徒弟就是你的儿子龙世怀。”
那叶歌冒充上官澜,也就顺理成章了。
也就是说,叶问一直就在未央城。
如今想来,叶问在年纪青青的时候就辞官归隐是有原因的了。因为,叶问是镜儿的死党,正因为叶问知道了镜儿的下落,这才不惜辞官归隐,守在了镜儿的身边。
对叶歌,靖安帝是有映像的。林老夫人去世那一年,叶问还专门带着叶歌进宫问候过他。那个时候的叶歌好小。
叶歌是叶问的儿子。叶问曾经官拜东傲的吏部侍郎,也就是林府的老二媳妇叶紫的亲哥。
“那一次,二郎山,和你儿子结拜的人是叶歌,并不是阿澜。只是巧之又巧的,叶歌穿了代表着未央城城主的衣物而已。”
在武念亭钻牛角尖的功夫,靖安帝却是说道:“不可能。你未央城第四十一任城主和世怀是结拜兄弟,如果真是澜儿,世怀没有认不出的道理。他们本就是兄弟,哪有再结拜一次的道理?”
归根结底,也就是说,师傅是因她死的?
如果不为逍遥王府的事左右奔波的话,他就不会死……
如果师傅不挑起责任的话,他就不会为逍遥王府的事左右奔波。
如果当年没有她,师傅就不会挑起逍遥王府的责任。
是不是说,正因了她的横插一杠子,师傅才不得不收起对徐燕如的爱。
可是,她当事时小,但师傅不小了,徐燕如也不小了。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师傅相当的宝贝那些东西。有一次,她将那些东西都毁了。虽然有淘气的成分在里面,但也不排除她的故意为之。如今想来,其实从那个时候起,她便生出了独霸师傅之心,她只希望她师傅的注意力都用在她身上,不要分心于那些什么小玩意。虽然那个时候的淘气无关男女私情……
不知不觉,武念亭想起逍遥王府的澜院书房中,那一抽屈的装有桃花的香囊、扇坠。
徐燕如的悲苦神情是不是在怨斥当年如果没有她武念亭横刀夺爱的话,顺其自然发展下去,师傅当年喜欢的应该是徐燕如。
虽然有她父皇的言词劝慰,虽然她能明白的感受到她师傅对她爱的点滴。但如果开始师傅是被逼迫的话……
闻言,武念亭再度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靠在那废裂的桃树桩上。
“因为,阿澜是你父王的徒弟。你父王便是我未央城的第四十任城主。而阿澜便是我未央城的第四十一任城主。”
无视靖安帝的话,武念亭定定的看着徐燕如,问:“我想知道,我师傅为什么那么怕我父王。为什么那么顺从我父王的命令。”
靖安帝善于权衡朝堂,看人就能观心,徐燕如的这点子伎俩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睛。于是,不待徐燕如语毕,他截话道:“天珠。不要相信她的话。想一想澜儿苦心教导你的这些年。想一想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的点点滴滴,澜儿到底是迫于你父王的压力娶你还是真心实意的娶你,你应该分得明白。”
但如果说上官澜初时不满婚约可以解释,毕竟少年血气方刚,谁又会喜欢媒妁之言呢?可上官澜后期的种种表现却足以证明爱武念亭之心。这个徐燕如肯定隐瞒了些什么没说,如今故意说这些话是想扰乱武念亭的心神。
原来,上官澜不满婚约的原因在此。
一直静静听徐燕如说话的靖安帝直蹩眉。上官澜想毁婚这事他是知道的。那一年还因席方平闹了一个好大的乌龙。当事时他还为了武念亭不值不满,相当的生上官澜的气,便将武念亭带往合州散心,同时破获了几桩疑案、悬案。
“是。想当初,认命成为你的未婚夫时阿澜有多痛苦。可他又不能反抗你父王的命令。于是他变着法子故意讲一些风月之类的故事你听,目的就是希望你自己能为自己挑选一门夫婿。他觉得只要你有了意中人,只要你向你父王开了口,依着你父王对你什么都答应的原则,你父王肯定会放过他。到时候他也可以寻找他自己的真爱。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徐燕如居然哽咽了。
“你说师傅早就知道一切?而且当初还不想娶我?”
“是。打你过继起,阿澜就已注定是你们上官家的牺牲品。如今好了,阿澜果然累死了,所以是你们上官一族累死他的。你知不知道,当初他有多反抗这门婚事,他不想,不想娶你。”
这个意思是……这个意思是……武念亭霍地问道:“你是说,我和师傅的亲事早就定下了?”怎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过,便是她师傅也没和她说过。她师傅也一直说是她醉酒后胡闹偏要嫁给他,于是他只好同意了。她师傅更和她说她这是‘酒后吐真言’,是以她一直觉得既然是酒后吐真言,那嫁她师傅也好。
“你出生的时候,差点丢命。终于,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父王他怕了,最后在天遣面前妥协,将你过继给了武老爷子。但是,他又实在舍不得,于是又故意去武府将你劫持出来,演了一出戏,以你的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出现在武老爷子的面前。更因了这份救命之恩,他轻而易举的便定下了你和阿澜的亲事。你父王所有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在你的及笄之年听到你能正式喊他一声‘老爹’罢了。”
这笑声令武念亭打了个冷颤,从迷懵中清醒,震惊的看着徐燕如。
语及此,徐燕如的嗓子中透出阴森的、哽咽的、呜呜的笑声,闻之惊悚。
“上官天珠,你知不知你何止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你简直就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啊。未央城城主的宝贝千金,靖安帝的宝贝公主,阿澜的宝贝妻子……有些人,便是努力追求一辈子,便是拿命去换也换不来你在这一世享受的恩宠。你还有什么资格觉得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
一直冷冷的看着武念亭,一直冷冷的看着她脸上变幻的神情,见她时而惊喜,又似乎时而悲愤,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身份,徐燕如心底无端的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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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番外1 情深
我叫龙今朝,被誉为东傲国最尊贵的人。
打我记事时起,我接受的就是江山社稷、国之重任、黎民百姓、天下大势诸如此类的教育。
从这些教育中我清楚的知道我未来将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我以为我的一生将一如我的父皇再或者抑或我的先祖般一路走下去。
只到遇到我生命中的女孩,我的镜儿,我的你。
我的认知、我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德帝十七年的七夕。
那一年,你只有七岁。
圆圆的脸,肉肉的颊,挽着我最好的朋友林漠轻的手,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鬼头鬼脑的左看右看,那双大大的眼睛中闪着新奇。
呵呵,胖是胖了点,但很可爱,就像从年画中走出来的年画娃娃般可爱。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到你和漠轻面前,指着你问漠轻:“她是谁?”
“镜儿,叫龙大哥。”因在逛街,林漠轻自是不想表明我的身份,免得引起轰动。
原来,你就是他常不离口的妹妹林镜镜。
我仔细的打量着你,而你也好奇的打量着我,还对着我扑闪了两下你那大大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出了好奇,也看出了算计。
我觉得,我就是那么的懂你。
“太子哥哥好!”
你不但不叫我龙大哥,更是非常谄媚的唤了我一声‘太子哥哥’,可以说,这声‘太子哥哥’对我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
对你好感徒生,我示意林漠轻保护与我随行的妹子秋彤,而我则牵了你的手,“来,既然碰到了,我们找个地方去座座。”
可是,你很不规矩,很是好动,不时的左偷右看,似乎所有的东西对你而言很是新鲜。也是啊,你这个相府出生的千金打小关在府中长大,只怕这是头一次出来吧。
不知不觉,我想起自己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更惨,连皇宫都没出过呢。
突地,你来了一句:“你在给他们制造机会。”
顺着你的眼光,我看向秋彤和漠轻。说实话,我觉得他们两个很配,而且秋彤对漠轻确实有那么些意思。这也是我和漠轻走得越来越近的原因。
不过,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屁孩能够看出我的成全,倒是出乎意料。我‘哦’了一声,好笑的看着你,问:“你为什么不说我在给我们制造机会?”
你挺了挺肥肥的小蛮腰,然后努力的抬头看着我。大大的眼睛中闪着‘你老了、我还小’六个字。
“嫌我老了?我和你大哥一样,不过比你大十岁而已,老不了多少!”
我当时的一句无心之言,你的脸却似乎变了色,生怕被我钦定进宫似的,道:“三宫六院不是我想要的。”
小屁孩懂什么三宫六院,居然还这般故做老成,你这般可爱的神情惹得我心情莫名的好,也止不住的‘卟哧’一笑。
“听说,宫门一入深似海呢。”
“噢!谁告诉你的,可不要告诉我,是你大哥告诉你的。”
“书上看的。”
“哪里的书?”
“知道么?里面有一句话我记得最清楚,可就是不明白。”
“什么话?就是那宫门一入深似海么?”
“后宫佳丽三千人,何年才能轮一轮。”
闻言,我震愕的看着你。这个小屁孩是在和我讲成人的笑话吗?你真的只是个小屁孩吗?
可看你婴儿肥的脸,稚气的神,是小屁孩无疑啊。
“太子哥哥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你的眼神从神秘到算计,我突地大笑起来,莫名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我觉得,也许我捡到一个开心果了。
翌日,御书房中,我特意找来漠轻,问了些你的状况。
得知你居然在陈夫子名下当学生。
呵呵,陈夫子是翰林界的泰斗,更是我和漠轻的夫子。他有一个特色:遵循棍棒底下出人才。
我首先想到的是,从来不安分的你在陈夫子名下会挨多少顿棍棒。
“漠轻,镜儿今天在上课吗?走,看看她去。”
“这个……今朝,你的公文、奏折。”
“唉呀,闲散个一天也死不了人。看镜儿要紧。”
当我和漠轻到了国乐小学的时候,你正在上课。课堂上,陈夫子讲得口沫横飞,你却在下面和你的一些小伙伴说昨晚的事说得口沫横飞。完全无视课堂纪律。
陈夫子给了你几次眼神警告,你却当作无视。最后,陈夫子只好点你起来回答问题。我记得相当的清楚,问题是什么是惯性。
你很是调皮懒散的回答:“刚才我在下面讲话,虽然您暗示了我一眼,我没停住,接着您又暗示了我一眼,我仍没法停住,这……就是惯性”
紧接着是哄堂的笑声。
漠轻握着拳头抵着额头,想笑不敢笑。我则道了声‘有意思’后,眼见陈夫子的脸黑了,让我想起当初但凡课堂有人捣蛋的话陈夫子喜欢体罚的事。于是我急忙现身,打算帮你解围。
“太子和林侍郎光临,所为何事?”
“太傅不必拘礼,只是想起当年您教授我们的情形,今天正好有空,有兴趣再来听历一番,你只管授课即是。”
可能因了我和漠轻的到来,课堂显得极奇的严肃。这番严肃安静的课堂正是陈夫子喜欢的。自是讲得神采飞扬。
紧接着,陈夫子又问了一个‘公牛和母牛走在田野里,这句话正确吗’的问题。
许多人回答着‘正确’,只有你不作声。于是,陈夫子又点你起来回答。你说‘不正确,应该说母牛和公牛走在田野里。否则,就是不尊重女性。’
课堂再度静极,因我在场的原因,一众学子是想笑不敢笑,憋得极难受。
漠轻再一次握着拳头抵住了额头,然后拼命的对我使眼色。
我能够感觉到,陈夫子火山爆发的前一刻已然到来。于是,直接示意你大哥找了个借口,然后拽了你离开。
这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