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师傅不会骗我,父王也不会骗我。他们都答应了我,都会回来的,都会回来的。”
“霸王归来,信上空无一字。知道什么叫空无一字吗?就是遇到危险了,连信都来不及写。就是‘再见了’的意思。你明白吗?你的二哥、三哥、四哥他们出海并不是帮助你父王,而是去寻找你父王的尸身去了,明白吗?”说话间,徐燕如上前一步,紧盯着武念亭的眼睛。
“不会,师傅不会骗我,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呵呵’两声,又‘呵呵’两声。徐燕如的笑声颇有点来自地狱恶鬼的味道,很是凄厉。道:“你师傅骗你了,他是骗你的。”
“你胡说,师傅说霸王带信回来了。说父王有事处理不了,所以二哥、三哥、四哥他们要霸王带路,然后都出海帮忙去了。”
“早在你和你师傅大婚的前一个月,它就归来了,累死了。”
“累死了?”
“它死了,它累死了。”
武念亭低头看向手掌中托着的霸王,用手摸了摸,它一动不动。再摸了摸,它还是一动不动。她诧异道:“霸王,你怎么了?”
“好消息?哼,你怎么不看看霸王是死的还是活的?”
往事历历涌入脑中,武念亭的小脸上突地扬起久违的笑容,期待问道:“好消息,好消息。燕如,是我父王有好消息回来了吗?”
曾经,王爷伯伯还说,“天珠,王爷伯伯和你约定一个秘密,你看,这是什么……它叫霸王,一有好消息,王爷伯伯就放霸王回来给你通风报信,可好……”
曾经,王爷伯伯承诺说,“好,王爷伯伯答应你。我会回来的。”
曾经,她最爱的王爷伯伯说,“天珠如果不让王爷伯伯去,王爷伯伯就不去……天珠,告诉你王爷伯伯,你王爷伯伯只听你的话……好了,好了,王爷伯伯不去了,不去了。别哭了,啊,别哭了。从此后,王爷伯伯再也不离开我们天珠了,啊……”
武念亭不再看徐燕如的眼睛,而是看向徐弱如的手。那手中,托着一只信鸽。武念亭揉了揉眼睛,上前一步,步出树荫,一把抓了信鸽起来细看。喃喃道:“霸王。”
‘哈’的一声,似自嘲,似讥讽,徐燕如突地将一直放在背后的手放到了武念亭面前,道:“本想去找你,不想你自己出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不是非常明白徐燕如的这句话,武念亭定定的看着徐燕如的眼睛。明亮的月光下,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徐燕如那漂亮的眸中含着深深的恨意。她道:“燕如,你的眼中怎么住着只厉鬼?”
“是不是觉得你们上官家都亏欠了阿澜?”
是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去陪你,只能让你孤独的生活在某个地方。
“是不是觉得特对不起阿澜?”
“嗯。”
“又做恶梦了?”
“嗯。”
“你没睡?”
武念亭缓缓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燕如。”
“天珠。”
“师傅,你没有骗徒儿,从来就没有骗过徒儿,所以这一次也不会,是不是?你应该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是不是?你应该也想回来的,是不是?”
树荫下,武念亭赤足而立,盯着地面发呆。
师傅,你是不是没有死啊。只是躲起来了,和徒儿开玩笑?
可是,师傅,我怎么觉得那具躺在墓地中的人不是你啊,不是你。如果是你,我不会没感觉,是不是?
若你孤独,我又怎能在这世上苟且?
师傅,你一定也很孤独吧。
尽量的走在黑暗的地方,她想感受一下墓中的感觉,感受一下她师傅躺在黑暗中是什么感觉。
许是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去了,逍遥王府这段时日的防卫也不再似从前。天英、天巧等人这段时日也累坏了,都静静的睡着,没有感觉到武念亭出了澜院。
然后,在漫天的月光之下,她一个人恍恍悠悠的步出了澜院。
赤着脚,走出了屋子。
再也睡不着了,武念亭披衣而起。
虽然有姑姑陪在逍遥王府,虽然有姥爷陪在逍遥王府,虽然所有的人都小心的陪着她,小心的侍候着她的吃喝,但她还是觉得孤独,特别的孤独。尤其是在恶梦醒来的时候。
自从知道师傅再也不可能陪在她身边后,她夜夜会从恶梦中惊醒,每次醒来,就是这两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然后,再也睡不着。
“师傅,我宁肯,宁肯你身边跟着妖精,只要你能回来!师傅,你回来,好不好。”
“师傅,你说过从来没有骗过我。可到了最后,你还是骗了我,你是骗子,是个骗子……”
“师傅,都两个月了,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以后呢,她再找谁调皮、耍赖、恶搞、撒娇。没有了师傅,她再伸张正义、横冲直撞的时候会不会被撞得面目全非?
她伸张正义,横冲直撞的时候有她师傅为她善后。
她想她老爹了,撒娇的时候有她师傅为她善后。
她调皮、耍赖、恶搞的时候,有她师傅为她善后。
她是她师傅一手带大的啊,似乎有记忆以来,她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少过师傅。
她再该怎么办呢?
武念亭扑在她姥爷的怀中,终于是嚎啕大哭。从此后,她的身边再也不会有师傅了,她的师傅这次食言了,丢下她了。
“小乖孙,你别激动,不要动了胎气啊。你还有孩子呢,还有你师傅的两个孩子呢。他们没有父亲了,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啊。”
武老爷子幼时丧父,少时丧母,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可以说,人生最是悲惨的事他都经历过。特别是晚年丧子对他的打击是何其的大。他相当理解小孙女此时的悲痛欲绝。更何况,小孙女肚中还有两个未出生的孩子,上官澜的遗腹子。
武老爷子悲恸难忍,走上前将武念亭抱住,道:“小乖孙,别怕,别怕啊,你还有姥爷,还有姥爷陪着你啊。”
“师傅答应过我的,他会回来的,会安安全全、干干净净的回来的。师傅从来就有骗过我,他答应我的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姑姑,不要办丧事,不要办。好不好?”
上官若男痛失侄儿,可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几天,她原本乌黑的头发也花白了一片。她的悲痛并不比武念亭少多少。
“天珠,乖,快把牌位给姑姑啊。”
“姑姑,师傅没死,没有死。这么冷冰冰的的牌位怎么就能代表师傅呢。”
“天珠。”上官若男急忙上前,紧紧的抱住武念亭,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要做什么啊?”
武念亭颤颤微微的走到她师傅的灵柩前,颤抖的伸手,取过牌位前放着的那枚熟悉的戒指。半晌,她突地将戒指仍了,然后抓了她师傅的牌位往地上砸去。
那这牌位是不是说明师傅已经真的抛下她了?
那这灵堂是为师傅摆的吗?
直到这时,她才恍惚想起,她师傅似乎为了救魏缘被火弹炸伤然后又活埋了。
似乎不止她师傅一个人的,还有另外几个人的,都陪着她师傅的牌位立在灵堂。
然后,她一路走到灵堂前,无视一众人惊痛的眼神,她恍恍惚惚的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她师傅的牌位。
好像所有的人都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她,她觉得这些人好奇怪。
自从得知师傅受重伤并被活埋晕倒后,武念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她看着逍遥王府漫天的白幔很是诧异,不明白这来来往往的人是在做什么。
如今戒指仍旧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想当然,历经两次爆炸,上官澜的尸身早就被烧得面目全非。衣物也不存。唯一能够判定他身份的就是他长期佩带在手指上的一玫玉戒指,那是他的小徒弟送予他的,小徒弟开玩笑说是圈他一辈子的,是以他心甘情愿的带着,不离不弃。还笑说‘戒指在,人就在’的话。
也就在魏缘真的命人将整个蟾宫折桂挖地三尺仍旧没有找到上官澜的尸身的时候,东方二二带着天猛、天平等人赶到。然后东方二二精准的找到了那个活埋上官澜的地方。直挖了十余丈,终于找到了上官澜的尸身。
怎么都找不到上官澜的尸身,魏缘都急了,发了狠,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的话。
再说当事时情形真的太乱了,阿四只知道上官澜死了,为救公主死的。而东方二二是去东傲报信。
魏缘在重伤中被上官澜所救,被上官澜掷出后就无了知觉,而东方二二在看到北极将士赶来援助且确信魏缘暂时没有危险后就直接将魏缘交予了阿四,然后他直奔东傲而去。是以魏缘根本就不知上官澜被活埋的事。
唯有深埋上官澜的那个深坑,一众人没有发现。
这一整理,就整理出了上官澜的八个保镖的尸身。同时也清理到了阿大、阿二、阿三的尸身。
拧不过这个倔强的女儿,北极皇帝魏天只好守在女儿身边。然后命他的手下将早已成废墟的蟾宫折桂整理一番。
那一晚蟾宫折桂的动静那么大,早惊动了北极国,北极皇帝早派了将士前来支援。而且北极皇帝魏天也来到了蟾宫折桂。看着重伤的宝贝女儿,他是震怒不已。可是,宝贝女儿就是不走,死活要等东方二二回来再说。
在东方二二赶回东傲报信的同时,天猛、天平、天玄、天满四人带了另外的人马日夜赶路前往蟾宫折桂。
在蟾宫折桂的劫杀中,那八个保镖都没有活下来。而魏缘那边,损失也极惨重,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他们四个护卫只活下了阿四。魏缘受重伤。
此番,上官澜去北极,担心小徒弟的安危,于是留下天猛、天平、天玄、天满这四个最是厉害的保镖留守逍遥王府。只带去了另外八个保镖。
不但有上官澜的,还有其他八个保镖的。
再次醒来,逍遥王府白幔挂满,正在准备着上官澜的丧事。
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走。武念亭便那般晕倒。
她的师傅,她的天,她的丈夫,她深爱的男人,她引以为傲的男人抛下她了,再也回不来了吗?
是被炸后后再加上活埋的意思吗?
“天珠。第二次爆炸后,四周的土都松垮了,全部涌向了深坑。深抗瞬间被夷为平地。你师傅……他……他没出来。”
“那你快起来,起来带我去找师傅。”
“天珠,天珠,你冷静点。冷静点。你还怀着孩子。”
“起来,起来,走啊,你带我去啊。”
武念亭有史以来第一次慌乱无措,而东方二二却是再度跪在了她面前,恁她怎么拽都拽不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武念亭才从懵蒙中清醒,一把拽了东方二二,问:“我师傅呢?我师傅呢?是受伤了,暂时在路上养伤,你前来报信,是不是?快,带我去,带我去看他。”
可以说,上官煜小小的年纪冷静得吓人。
“也许,不只是劫杀魏缘。”上官煜说话间,又问东方二二,“我大哥呢?就算他沉尸坑底,你也该将他带回来才是。”
如今,乍听上官煜肯定此番劫杀他们的是金术忍者,东方二二道:“他们为什么要劫杀缘缘?”
这些事,东方二二虽然没有经历,但也听魏缘说过。
第一次出现忍者,是那批忍者追杀龙世怀。后来被上官煜鉴定他们应该来自于土术忍者。第二次合州火影案中的杀手被上官煜鉴定为应该隶属火术忍者。至于第三次那群一直躲在引凤山庄的后山侍机而动的那群即伤了魏缘又伤了武念亭的忍者,后来也被上官煜鉴定为水术忍者。
听着东方二二的讲述,武念亭一时半会子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随后赶来的上官煜开口道:“忍者,应该是忍者。以前我就说过,修习这种忍术的武士有五个级别,分别称为金术忍者、木术忍者、水术忍者、火术忍者、土术忍者。其中,以金术忍者的级别最高,以土术忍者的级别最低。因前几次他们出手都未成功,是以此番派了最厉害的忍者前来。”
“如今想来。那群人似乎知道我们要路过那里,也似乎知道我们会宿在蟾宫折桂,于是早就在那里做了手脚。他们此番的目的应该是劫杀缘缘。所以故意将缘缘引往早就埋有**的深坑。不想,不想……天珠,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坑上都受到流弹如此强烈的袭击,那掉进坑中的上官澜就可想而知了。
东方二二急忙飞扑相救,奈何身边的黄金人、黑衣人层出不穷。等他扑到的时候,只听到坑底似乎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冲天的火焰从坑底呼啸而上,将他的头发燃烧了不少,脸上的皮肤也烧掉了一块。
然后,东方二二只看到上官澜将魏缘一把托起向他掷来。等他接到魏缘再看上官澜的时候,只见方才流弹爆炸的地方被炸出了十余丈的深坑,而上官澜因掷魏缘用尽了全力则正在往下不停的坠落。
那个时候,上官澜离魏缘最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他飞身相救的同时,一颗流弹在魏缘身边爆炸。
然而,上官澜、东方二二等人早都被黄金人、黑衣人隔开,全部是独自应战。而黄金人、黑衣人也成功的阻止了东方二二、阿大等人对魏缘的施救。
不知这两批人马是不是同一路。魏缘已是性命堪忧。
当事时,魏缘被一众黄金人堵杀于绝路。偏偏与此同时还有一群黑衣蒙面人也正追杀着魏缘。
“很奇怪,他们的武功很奇怪。明明我杀了不少,可转眼他们就不见了,很快又从别的地方复活。对了,最奇怪的是,有些火弹在爆炸的时候,出来的居然也是黄金人,持着砍刀向我们砍来。当时,你师傅说了声‘小心忍者’的话后,正逢缘缘被一群黄金人袭击。你师傅前往救她,而你师傅却……”
他们明显是想将上官澜、东方二二、魏缘堵死在爆炸圈中,让火弹炸得灰飞烟灭。
也就在那个时候,从空而降许多穿着金光闪闪的衣物且用黄金布蒙着面的人,乍一看似人又似黄金般。他们一点也不惧那些火弹,不但在爆炸圈中行走自如,更是对上官澜、东方二二等人进行了堵杀。
在撤退的过程中,仍旧不时有火弹在他们周围爆炸。他们武功再高也是肉身,挡不住那些**,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
上官澜、东方二二都是一流好手,冲出火海和爆炸圈很容易。但魏缘、阿大和上官家的保镖们的武功就差了一筹。于是,上官澜、东方二二护着他们一众人撤退。
可到了子夜,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将他们惊醒。开门而出的时候只见酒楼已是一片火海,还有不时的爆炸声传来。到处是鬼哭狼嚎。
当事时,上官澜还笑称这酒楼的名字应景,东方二二这是要前往蟾宫折魏缘这枝桂花。可以说,那一夜,他们笑谈吃喝尽兴而归。
原来,上官澜、东方二二、魏缘结伴前往北极,一路畅通无阻。眼见着就要到北极国的北极城了,那一夜他们宿在一名为‘蟾宫折桂’的酒楼中。
“对不起,对不起,天珠。都怨我,怨我。”
二二素来铁血,什么时候如此婆婆妈妈过?武念亭的腿一软,身子往后便要倒下。好在天英、天巧扶住,才止住眼前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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