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天气很好,他心情也还不错的日子,他在禁烟区偷偷抽烟,遇到了来僻静角落里疏解紧张情绪的陆玖肆,于是他跟他讲了几个笑话,当中就包括刚才陆玖肆讲的那个“骑马的出租车司机”。
这次不用傅城带头,访客自发地鼓起了掌声,这显然不是给陆玖肆的,而是给容显的。这世上几乎所有人有人捧就有人损,但却存在着特例,人自发地给他涂脂抹粉,树立光环,因为人需要信仰,就需要传奇。
容显似乎正在成为那样的幸运儿,所以他什么不用干,却摘走了绝大多数的光环,真是不公平,坐在角落里的薛明默默地想着。他转头去看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英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容显,即使容显什么有意义的事也没做。
“好的,接下来我们会带大家参观一下我们的工作区,但是涉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区域,我们是禁止参观的,希望大家能理解。”傅城走上台笑道。
他们走下了楼,走出大厦,走到了胜利街上,同样为阳光下充满了喻意的镜街而感到震惊,小个子男人又大声提问:“请问这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含义?”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没怎么发表谈话的容显,他想了想道,“当初因为资金问题,我找不到地方存发爱尔机组,我就挖空了这条街,当时我觉得爱尔会需要阳光,我就铺了一条透明的玻璃街,但是后来投资者说,阳光的直射会缩短机组的寿命,所以我只好将玻璃涂黑了……它就变成了镜街。”
小个子的男人震惊地道:“所以爱尔就在我们的脚下?!”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脚下,看向那个神秘的智脑尔,但能看到的仅是镜子里的自己,很多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认为,容显方才只是谦虚之词,这条街分明充满了隐喻。
闻老将军轻轻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们接着往前走吧。”
傅城立刻笑着上前,领着他们推开了街道的第一扇门,门上的数字是09,门里是个黑盒子的机器,有十几位身着白衣的医生们坐在机器的端口,等着从端口里面吐出打印好的白纸来,然后低声的讨论。
“这个机器是什么?”小个子的男人立即道。
“他是我们无处不在的天网。”傅城指了指天空,“天网可以记录下所有改造者生活的行为举止,甚至是说过的话,宠大的数据可以帮助我们分析出改造者的真实性格,当然在收集数据之前,我们会得到改造者的授权。”
“但为什么是个黑匣子?”小个子的男人不解地道。
“因为即使我们得到了授权,我们也会尊重客人的隐私,数据分析是由智脑完的,然后我们的专家会根据数据分析,最终来确认需要改变的性格项目 。”
小个子男人充满了惊叹,旁的人则是在听见天网收集数据那刻的表情古怪到此刻听见黑匣子的微微释然,傅城微笑着道:“这个黑匣子代表了我们客人的隐私是被严格保护着的。”
众人很快就进入了第二个部门,这是宠大的部门,由着上百位职员,他们有两样东西,钟与电脑,当钟发出提示音,职工们就不约而同在电脑里输入文字。
小个子男人凑近某个职员,只见他在电脑上输入:丙申年冬,大寒。
“这个部门就是指令部门,我们通过给爱尔下达指令,他会根据我们的文字,对改造者进行记忆加工,从而获得我们想要的梦境。”傅城道。
一位日报记者提问:“丙申年冬,大寒,是指梦境发生的时间跟气温吗?”
陆玖肆解释道:“因为人睡着之后,身体的体温会略有下降,所以一般来说,我们都会选择冬天做为梦境的背境。”
“可是为什么不能看见梦境的图像?也是为了保护……隐私吗?”闻母突然提问道。
陆玖肆回答:“这……倒不是,而是梦境的速度很快,即便最先进的电脑也很难将它们转化成活动的画面,如果硬要转化的话……我们可能只会看到……无数的线条。”
“就像我们进入高维世界那样!”小个子男人兴奋地道。
“所以你们根据什么来输入指令?”某个人权组织的人提问道。
陆玖肆轻咳了声:“爱尔会给我们一些文字信息,但一般情况下我们只是在维护梦境上在客观与主观上都应该统一的东西,而智脑会根据梦境及时地调整记忆的画面,因为即便我们收到它的文字信息,但在梦境里那可能早就有了新的变化。”
“什么叫做客观与主观上统一的东西。”
“比方说,你知道冬天过去之后应该是春天,它不会直接跳到炎热的夏天,还有一个世界里只存在一个“我”。”
“如果不是人格分裂,难道大家不都是一个我吗?”小个子男人道。
傅城笑道:“其实如果不加干预的话,你可能在梦境里会碰到很多个“我”,最直观的是你梦见自己在发生某些事,而你却是这些事情的旁观者,这些梦境里经常会发生的事情,但在现实里却是悖论,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们要确保这些事情不会在梦境里发生,我们需要掩饰在梦境里出现的不同的我,对他们进行面容修改跟伪装,要不然改造者不就知道梦境不是真的了吗?”
黑衣的女人提问道:“指令为什么是丙申年,而不是2016年?就算这个改造者是个老人,那个时候也不会用丙申年吧?”
容显一直留意在这个女人,听到提问他开口道:“因为这根本不是公元2016的丙申年,而是明朝宪宗年间的丙申年。”
众人顿时又露出了惊讶之色,黑衣女人也不解地追问:“你把梦境背景放到古代……为什么?”
容显看着她,然后回答:“当然是为了不让改造者以为……梦境是真的。”
黑衣女人身体微微一震,脸上显现出了复杂之色,而后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
“大家先休息一下,用点点心,我们茶会之后再继续参观吧。”在闻家的人不断地暗示下,傅城笑着道。
信息太多大家也需要点时间消化跟整理,因此即便连小个子男人也急着要发朋友圈,等所有的人都走了,闻母看了一眼闻老将军,对容显道:“容总,闻况到底为什么不会醒来?”
“因为他其实没有毛病,一个没有毛病的人要认为自己是有毛病的,当然会需要更长的时间。”容显笑道,“你们当初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们。”
闻家的人脸色都很不好,容父瞧了一眼脸色很黑的父亲不满地道:“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还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睡觉,难道这不是毛病?”
“但这个毛绒玩具是他心目中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对他意义非凡,他不是喜欢毛绒玩具,他是不想忘记跟那个人相处的过程。”
“一个保姆而已……”容母忍不住道,“而且那个保姆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借着他的名义,贪了不少钱,这才被我们撵走的。
容显淡淡地道:“可他只想记住好的那一刻,我们教育小孩要重情义,但他们并不知道重情义原来是要分对象的,其实你们耐心地等两年,也许他自己就会想明白了。”
“你的意思都是我们的错?!”容母神情有些激动地道,“是不是我的孩子不会醒过来了?”
闻父是跟着面色大变,闻老将军没有说话,但面色也有点不好看,傅城及时地打了圆场:“玖肆,你跟闻夫人解释一下。”
陆玖肆连忙道:“是这样,闻况的性格比较细腻,他会对梦境中的某人也产生类似他对保姆似的感情,因此他本能地拒绝清醒……”
“那可怎么办,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来这里的!”闻父急问。
“他的梦境在循环,但根据我们对他的设定,每次他死而复生,他所遇到的虚拟人物是不会跟着一起重新来过的,而是会一次比一次年老,衰败直到老朽死亡,也就是他第一次循环的时候,也许遇到的是壮实的青年,第二次遇上他可能就是个油滑的中年人,第三次再遇见到就可能是个猥琐的中老年人,第四次遇见他,他已经是个在等死的老人。”陆玖肆解释道,“他总会在某个阶段对曾经眷恋的人感到厌烦,学会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醒过来。”
傅城笑道:“所以,不用担心,闻少爷迟早会醒的。”
容显在他们的交谈中慢慢走出了办公室,他有种预感那个黑衣的女子会在门口等他,可是等他走出大门,门外站着的却是英宁,他的预感居然错了,容显也不以为意只笑了笑:“去把那个穿黑衣的女子找来,我想找她单独谈一谈。”
“她走了。”英宁道。
“走了?!”容显是真得有点意外了,那名黑衣的女子看上去明明是有话要说,甚至是一副有账要算的样子。
“刚刚走的,可能是急着发第一手新闻吧。”英宁淡淡地道。
难道自己真得只是妄想,容显愣怔了半晌有些失笑地想,他轻叹了口气将那个黑衣女子抛到了脑后,瞧着天边的落日问:“英宁,你说现在……我的那位教授在做什么?他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发表反对我的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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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人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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