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异志: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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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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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绕弯子,有话直接说。”闻之庚道,九如开口道,“即然已经来了,等上一等也无妨。”

    九如开口,闻之庚也不再言语,王增叫人搬来了椅子,昭然关上了门,几人落了座,窗外尚有一丝余白,室内一时安静无言。

    闻之庚大马金刀地坐着,王增似也没有闲话家常的兴致,两人并排坐着却都只管喝茶,九如坐在另一边,倒是挨着昭然近些。

    昭然眼珠转了转,用手将悄悄将匣子的盖子推开了半边,露出里面晶莹剔透香气四溢的猪肘子,可是九如却丝毫不为所动。

    “啧……小佛子假正经。”昭然瞥了眼另一边的两个人,悄悄用裙下的脚踢了一下九如。

    九如往回缩了一下脚,昭然的脚就再往前去几分,腿越伸越长,哪知对面的闻之庚突然抬起了头冷冷地问:“你做什么?”

    昭然连忙收回了腿,揉了揉腰道:“昨日辛苦,腰有点酸,拉下筋骨可以吗,闻大人?”

    闻之庚转过头去对王增道:“驸马用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昭然回嘴笑道:“闻大人用狗不用人,岂不是更别具一格。”

    闻之庚不禁眼有怒意,可还没等他开口,昭然就道:“闻大人有没有听过鬼故事!”

    “什么鬼故事?”闻之庚扬眉道。

    昭然拉长了声音道:“半夜鬼敲门!”

    闻之庚正想喝斥他,却听见门外传来零碎的“咚咚”之声,真像似有人在不停地敲门。

    王增抬头喝问道:“谁?!”

    门外无人应答,敲门声依旧,紧接着整个屋顶“啪啪”声响,闻之庚“腾”地起了身不可思议地道:“妖眚?!”

    昭然起身拉开门,王增叫了声:“小心!”却见屋外的昭然招手道:“快出来看好戏!”

    王增略一犹豫,但九如已经走了出去,他也只得低头转了出去。

    闻之庚跟着出了门,几人转过头来,昭然在旁边合着嘴大叫:“看戏的来啦!”

    昭然的身份低微,王增自然不好安摆他住正厢房,但却安排了空置的正厢房旁的耳房于他,倒也算幽静清雅。

    他这么拉着嗓门一喊,闻之庚抬头见从正厢房的屋顶一头宠大的妖眚俯冲而下,周围盘飞着黑色的小妖物,正与李家佛堂上所见一模一样。

    闻之庚又惊又怒,驿站廊下灯笼顺风摇晃,烛移影摇,几只小妖物朝着他扑面而来,闻之庚惊慌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只白暂的手却在瞬息间捏住了那只扑面而来的小妖物,黑白分明。

    九如收回手淡淡地道:“蝙蝠而已,闻大人莫要惊慌。”
………………………………

第14章 无灯巷4

    13

    昭然心里连叫可惜,闻之庚站稳了脚步面色阴郁地道:“冬日里,这是哪来的蝙蝠?”

    “有人惊扰了附近洞穴里过冬的蝙蝠,将它们驱赶了出来。”王增说道。

    他的话音将落,屋子的角落里就有个矮胖的男人手里托着根绳子走了过来,给王增他们按个行了礼道:“驸马爷,佛子,闻大人,如姑娘。”

    闻之庚瞧见他手里的绳子便道:“这手里的绳是到底做什么的?”

    王增道:“跟闻大人解释解释吧。”

    胡管事凑到闻之庚的跟前指着耳房顶:“闻大人,您瞧这绳子连着布。”

    闻之庚闻到他身上一股油烟味,不禁捂着鼻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绳子,三下二下就把盖成耳房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

    布面腥臭,闻之庚忍着恶心弯腰用手指捏了一下布,只见指间沾着粘稠的液体:“血。”

    “是膳鱼血。”胡管事连忙道,“这大冬天的,膳鱼可是不好找,亏得如姑娘说无灯巷定是有人做这营生,我们才算是买到了。”

    王增瞧了眼昭然:“为什么一定是膳鱼血?”

    昭然道:“猪血鸡血鸭血人血都容易干涸,只有膳血能保持长久湿润。”

    王增眉毛一扬大声道:“原来如此!”

    有人预先将染着膳血的布置放在钟顶,被驱赶出洞穴的蝙蝠饥饿难忍,天黑觅食自然就会找到李府钟塔上的那块布,等蝙蝠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有人将布从钟塔上拉下,蝙蝠伴着黑布群飞,夜雾弥漫下,便形成了那般妖异的景像。

    闻之庚的脸色变了数变,昭然叹了口气:“当初闻大人不那么心急就好了。”他嘴巴里叹着气,心里不知道有多愉快,闻之庚一定是把邀功的贴子迫不及待地令人传回京里了,这回他可是打了自己一下狠狠的耳光。

    闻之庚前后把昭然追得不知道有多么狼狈,最后还不得不披了身女人皮,现在见闻之庚吃了哑巴亏,他心情哪会不好。

    “你一早就知道了对吗?”闻之庚看着昭然道。

    昭然哪里会承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哪里想到冬日里会有蝙蝠,也是回来着琢磨李府那碗面的美味,琢磨着琢磨着突然想起来的。”

    “李府的那碗面?”王增皱了下眉,似乎在回想那到底是什么。

    “干煸膳丝面。”九如插了句嘴。

    他的声音清平雅正,很是好听,昭然却眼睛一亮,在心里嘿嘿:“小佛子,你可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是京里新近流行的一道菜。”闻之庚冷笑了一声,“李府之人大约是笃定我们猜不出他的手法。”

    昭然心里道:“你是猜不出来,猜出来的可是我!”

    闻之庚朝王增拱手道:“下官要去李府缉拿朝庭钦犯,先告辞了。”

    王增立即开口道:“我与你同去,他们有心谋害公主,我岂能坐视。”

    “我也去!”昭然连忙插嘴道,这迷是他猜的,他哪里能不跟着去瞧热闹。

    王增略一犹豫,闻之庚便道:“便让她去吧。”

    ----

    驸马府也点了一队护卫出来,但这次当然不会再有轿子,昭然见了高头大马,便心头发痒,刚想跨上马,就被旁边的王增拎了过去,让他坐到他的前面,低声喝道:“侧坐!”

    昭然心里……

    王增马术不错,虽然马上有两个人,也没有比闻之庚与九如慢多少就到了李府,几人马一停,从阴暗的角落里就冒出来一个人影。

    “大人!”

    昭然看清那个人要不是被王增双手环住,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那人佝偻着腰,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是狗奴又是谁?

    闻之庚皱眉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狗奴谄媚地道:“我闻到了那人的气味……”

    昭然牙关都收紧了,心里想着该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打死不认,可闻之庚不但多疑而且歹毒……

    闻之庚从马上一跃而下问:“在哪里?”

    狗奴朝着李府一指,昭然身体一松,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闻之庚也挺忙的,想也是,他怎么会只有自己一个仇家。

    他刚松了口气,只觉得腰间的手被人一紧,王增贴着他的耳朵道:“外人面前,别太过份!”

    昭然这才注意,自己刚才松了口气,倒在了王增的怀里去。

    他略有些尴尬,连忙竖起了身体,又听王增在他脑后道:“你不用心急,我答应了你的事,绝无反悔。”

    “不急,不急。”昭然讪笑道。

    王增从马上一跃而下,又将昭然搀扶了下来,昭然本不欲他搀扶,可是狗奴在前,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己有靠山的模样。

    狗奴照例贼眼在各人的身上转了个圈,半点没有在昭然的身上多做停留,便谄媚地跟在了闻之庚的身后。

    ----

    闻之庚在李府的大门前站定,李府的白幔还未有取下,门前也依旧悬挂着白色的灯笼,那点渗淡的灯光于漆黑紧闭的大门前生似一团浓雾,。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敲更声,像似破云穿雾,门前凝滞的水雾便涌动着滚滚扑面而来。

    闻之庚手一挥,锦衣卫们架起□□团团地将李府围了个遍,他一脚踢开了李府的大门,手一挥又一队锦衣卫冲门而入。

    不多一会儿,锦衣卫便来禀报:“大人,发现了暗室密道。”

    闻之庚没有回话,而是看向狗奴,狗奴耸动了一下鼻子,咧嘴一笑,朝着钟塔的方向对着闻之庚谄媚地道:“他们藏在上面!”

    “好!”闻之庚一挥手,“包围钟塔!”

    一队人马急速地转过内堂朝着李府的后院扑了过去,王增对昭然丢下一句:“你在外面等着。”他说完便也跟着闻之庚朝着钟塔而去。

    屋檐下的狗奴耸动着鼻子,似有疑惑之色,朝着另一边而去,他翻走了两进院子,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皱眉道:“这位姑娘为何要跟着我?”

    昭然跨步走了出来,扭头瞧了一遍四周道:“上次来没好好的逛一逛,这么一逛,发现李府其实很大。”

    “李府是容安镇头号首富,建个大屋子有什么奇怪?”

    昭然转过头来微笑道:“是不奇怪,但屋子太大,月色太黑,没个自家人带着我怕迷路啊。”

    他正说着,却见眼前一花,面前的狗奴似不见了。

    昭然不禁干眨了几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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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灯明翠幕,夜案览芸编。今来古往,其间故事几多般。少甚佳人才子,也有神仙幽怪,琐碎不堪观。正是不关风化体,纵好也徒然。”

    不知道哪里传来几声吟哦之声。

    昭然吓了一跳,连忙左右打量,却见旁边的高墙墙内灯光一亮,从里面显出一个正在换衣的身影。

    他这才发现,旁边哪里是高墙,分明用白纱隔成的屏风,里面点亮了烛光,从外面看,宛若雾里看花,惊鸿照影。

    “你是李夫人。”昭然突然灵光一现地道。

    白色的帘幕卷了上去,高架的木台子竟有几分似戏台,一人对镜梳妆开口问:“你何以知道我是李夫人?”

    “直觉。”

    “那姑娘的直觉可直准,一般的人可想不到褪了一层皮的人还活在这人世。”那人的音质优雅低沉,宛若古弦,如娘声音虽好,却远不如眼前这人的声音诱人。

    昭然心想,难道我能告诉你我自己都褪过好几层皮了吗?至于他是锦衣卫百户使闻之庚通缉过的人,狗奴闻到了如娘的气息也绝无可能面无表情这几点就更加不能说了。

    “因为距离。”

    “距离?”

    昭然道:“李夫人扮李老爷虽然维妙维肖,但却习惯了做女子,有些习惯已经很难更改,比如夫人与外男总是保持着一尺开外的距离,管家端茶进来的时候,夫人也将放在桌上的手收了回去,想必夫人不是在意一个老管家,而是习惯于男女有别。女人裙裾要比男人衣裳下摆长些,因此夫人习惯了进门抬脚时要比男人高一些。”

    那人轻叹了口气:“小的时候跟父亲出戏台,大家都夸我男儿扮得像,没想到一眼就叫姑娘给瞧穿了。”

    昭然晒然:“李夫人的扮相精妙,只不过人生跟戏台总有不同。”

    李夫人悠悠地道:“这倒是,戏台一梦千年,人生却总是美梦霎息便醒,即然姑娘独自追我到这里,可是另有话想要问我?”

    昭然顿了顿道:“我就是想问,不知道李夫人是怎么懂得取皮……跟换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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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无灯巷5

    寒夜里细风梭梭,穿过垣墙游廊发出阵阵破落之声,生似天空檐漏。

    远处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反而不那么真切,李夫人悠悠地问:“你可是好奇我为何能变脸吗?”

    变脸?昭然心想大约跟换皮也是一个意思了,便点了点头:“是的。”

    李夫人搁下手里的帕子,回过头来道:“因为我的脸是这样的。”

    昭然蓦然见到了一张脸吓得大叫了一声,退后了几步,人脸的颜色或淡或浅,但不外乎唇红齿白,黑瞳乌眉,可是眼前这张脸却完全一片空白。

    若非昭然,换了其他人乍然见了这张脸非吓晕过去不可,好在昭然自己也是将将从坟里爬出来,要说诡异与李夫人难分轩轾。

    他稳了稳心神,道:“李夫人刻意在公主的轿中留下人皮,伪装死去的假象,然后再伪装成李大人,夫人掩盖了两个事实,你还活着……以及李大人死去了。”

    李夫人微笑了一下:“姑娘真是个胆大的人,当今世上见过我真面目的人,就属你与檀宁失态最少了,可惜时候不对,否则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知交好友也未可知。”

    昭然讪笑了一声:“不敢,李夫人如此果敢机智,小女岂敢高攀。”

    李夫人拿起了梳子轻轻梳着头道:“从前有一朵无名花,立于污泥之中,受人卑贱的眼光。某日有一人立于泥旁说,这花可真美,于是花折了腰让那人采在手中……”

    她的声音压着人的心弦,又似落地的雪珠子,诱人,冰凉:“光阴似箭,白驹过隙,兔走乌飞,可是时光流逝得再快,也快不过人心反复。花虽折了腰,采花的人也许走不了几步,便厌弃了那朵花,将它重新丢回了污泥里。”

    “李夫人可不是任人丢弃的无名花。”昭然说道。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梳子轻笑了一声,像是分毫不差地说中了他心里的话:“姑娘是想说我是食人花吧。”

    昭然问:“那么李府死的那几位妾侍,也是夫人杀的吗?”

    李夫人淡漠地道:“不过几朵水性扬花,死便死了,何足为奇?”

    昭然道:“倘若夫人有心杀掉所有妾侍,又何必要带她们去公主面前抛头露面,让她们死得无声无息不更好?”

    李夫人答非所问地道:“人今日何知明日之事?”

    昭然皱着眉道:“所以那些妾侍应该不是夫人杀的,杀她们的是李大人,因此夫人才带剩下的那两位妾侍去见公主,不是为了杀她们,而是为了……保护她们,对不对?”

    李夫人不答反问:“你对这些琐事如此感兴趣,却我半点也不好奇?”

    昭然脑子里有很多的问题,突然间闪过了那张周王宴宾的画,里面有一个无脸人,他本以为是没有画好,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莫非李夫人……也是从容候村出来的?”

    李夫人“哦”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容候村?”

    “前几日容家庄发生了妖眚,我也是听人说的。”昭然问道,“李夫人是容家庄人?”

    “不是。”李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我是南方人,从出生就呆在无家戏班,本名无色,遇上檀宁才更名黄珊珊。不过我的确是为了容候村才搬到此处来的。”

    “为了……人皮?”

    李夫人虽然可日日画妆,却终究没有套上一张人皮方便。

    “这你也知道?”李夫人诧异地道。

    昭然只得含糊其辞,便问道:“我听一个与容家庄相熟的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夫人去过容家庄,可曾听说过容显?”

    李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昭然又问:“那夫人可见过一张周王宴候的图?”

    李夫人还是摇了摇头,昭然不禁有些失望,又问:“那么李夫人在老家的时候可曾听说过周王宴客,异人封候这些故事?”

    “当然有听说过。”李夫人浅浅一笑,她虽然面上表情不显,但声音却无比动听,“我父母虽然畏我如蛇蝎,但我的祖父却很喜欢,年幼的时候他经常抱着我坐在家中的祠堂里讲那些故事,他说我才是真正的无家人,因为家祖便是个无面之人,擅画百相,为周王刺探军情,立下汗马功劳,荣封百面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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