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她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向婉仓皇点头,然后将手机重新拿了回来。
然后,便再也没有吭声了。
因为她想到了那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被她狠心夺去了生命的宝宝,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打掉孩子,和莫濯南分手,想一想,真是再也没有比她更残忍的女人了。
再也无心吃饭,什么山珍海味到了嘴里也成了酸酸的味道,卡在喉咙里几乎无法吞咽。终于,向婉无法在勉强自己,将眼前的餐碟推开,轻轻说道:“我吃饱了。”
刚刚还很健谈的宁善这时候也变得话少了起来,但这些小细节向婉已经没心情去注意了。莫名的,情绪降到了谷底。
后来,霍尔教授打来的一通电话叫走了向婉,她匆匆向他们道别,视线从宁善身上移到莫濯南的连上后,几乎瞬间又移开了。
她拿着皮包和手机离开,饭没怎么动,莫濯南沉默的让人有些发慌,始终观察着这一切的宁善这时候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莫先生,想不想一起去喝一杯?”
莫濯南去找宁善喝酒,因为在国内他极少有谈得上来的朋友。至于为什么那么喜欢找宁善,大约也是因为向婉和宁善也很熟悉的缘故?
莫濯南点点头,如往常一样没有拒绝。
。。。。。。。。。。。。。。。。。。。。。。。。。。。。。。。。。。。。。。。。。。。。。。。。。。。。。。。。。。。。。。。。。。。。。。。。。。。。。。。。。。。。。。。。。。。。。。。。。。。
两个男人来到地下一层的酒,因为还没到热闹的时候,但也零星的坐了两三桌的客人。
他们的到来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是他们似乎并未发觉,亦或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追随的目光。
两人点了杯红酒,昏暗的光线下,宁善看向莫濯南光秃秃的手指:“不是结婚了吗,怎么没见你带过婚戒?”
宁善是明知故问,莫濯南这一生只带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婚戒,就是和向婉求婚以后。后来她说要分手,他带走了自己全部的东西,却还是将那枚戒指留了下来。
似乎,隐隐的也留下了他对她的承诺。
宁善偏过头,并不意外自己没有得到莫濯南的回答。想了想,片刻后又问:“唐姣姣是你安排出国的?”
唐姣姣和唐风亚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后来唐姣姣莫名的脱离唐风亚的掌控,是为什么向婉也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不过一想起莫濯南在国外的势力和能耐,多少能猜到一些。
对于这个问题,莫濯南没有回避,点了点头:“我安排她去了英国,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知道她不再英国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年了。”
“那个孩子。。。。。。。。。”宁善摇晃了一下红酒杯,犀利的视线透过流淌着红色液体的杯沿看向莫濯南的侧颜:“那个叫君君的孩子,真的很漂亮,不是吗?”
莫濯南轻勾了一下唇,目光有片刻的柔软:“其实和唐姣姣倒是不太像,更像是他的父亲,唐风亚。”
宁善简短的‘恩’了一声,然后许久都没出声了,他时而看向手里的酒杯,时而观察莫濯南的表情,神色复杂。
莫濯南很早就感受到了宁善对自己的格外注意,只是他不开口,他也懒得出声询问。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身边的宁善才发出纠结的一声轻叹,随而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和你说这些话,但是总觉得,不告诉你的话,会对她不公平。可是说了,除了给你和她增加困扰之外,也没什么好处。”
宁善口中的‘她’,让莫濯南瞬间转变了态度,回过头看向宁善狭长的眼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宁善也不回避,就这么直直的与莫濯南略显急躁的黑眸对望,似乎还在迟疑该怎么将这件事说出口。
时间在走,滴答滴答的在走。
就在莫濯南以为宁善不会开口拿起酒杯的同时,才听到他带着遗憾的声音响起:“其实。。。。。。。。你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啪――
男人手中的酒杯脱力,透明的高脚杯瞬间掉落在台上,然后滚到了地毯上,摔断了杯脚,格外清脆而又沉闷的声响,酒液顿时倾洒出了许多。。。。。。。。。
莫濯南维持着方才同一个姿势,如同僵硬掉的雕塑。
宁善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开口,再次清晰的重复了自己的话:“你和苡薇,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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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13)
?饶是镇定自若的莫濯南,这一刻也不由得愣住了。网
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不是爆炸性的,而是毁灭性的,拳头渐渐地的攫在了一起,之间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他和苡薇。。。。。。。。。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
这件事对于莫濯南来说太虚幻飘渺了,而且那个傻女人也一点痕迹没有露过,如果不是太了解宁善,如果不是太了解夏苡薇的性格,他也许真的会当宁善是在开玩笑。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汹涌,但紧攥着的拳头却一直没有松开过:“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辶”
莫濯南这个男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瞬间恢复理智,也唯有有关夏苡薇的事情才会让他有片刻的失控。
宁善望了一眼男人紧绷着的侧脸,须臾良久,才缓缓说道:“还记得之前你因为傅欣宜和苡薇冷战过的事吗?”
莫濯南倒吸口气,似乎隐隐有什么预感,安静而沉默的点点头,等着宁善继续说下去澌。
“就是那段时间吧,向婉住在我这里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因为发现的早,孩子还不算大。”想起那段时间的夏苡薇,宁善也有些难受,胸口闷闷地像是喘不上气来:“怀孕的事情,让她挺高兴的,虽然开始的时候有被这个消息吓到,迷茫了一小阵,但是因为是你的孩子,她也就是释怀了,而且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莫濯南不言不语,是最好的聆听者,只是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红酒杯,力道越收越紧。
“那段时间她真的很快乐,我在书房工作的时候时常会听到她在客厅里一边做家务一边哼歌,有时候我忍不住想让她安静一些,可是话总是说不出口,她看到我后就立刻拉着我问怀男孩是什么反应,怀女孩又是什么样,这些我怎么知道?”宁善低低的笑了,许是想到夏苡薇曾经的幼稚举动,继续说:“她跟我说她有点害怕,怕你会不喜欢这个我孩子,我劝了她很久她才确定你一定会想要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莫濯南很明白。
她那么喜欢夏恩恩,那么疼夏恩恩,怎么会舍得放弃他们的孩子?
“原因是什么?”他知道,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夏苡薇绝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宁善轻叹了一声:“因为她得了风疹,怀孕初期得上这种病是最要不得的,医生也说胎儿有很大一部分几率会致残。她没办法了,她最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受苦受伤害。你该知道,夏恩恩小的时候身体很差,几乎每星期都要跑一次医院,她是真的怕了,怕孩子生下来就遭受病痛的折磨,她是真的被逼到绝路,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说完,宁善偏头,莫濯南动也不动的目视前方,黢黑的双眸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但因为太多了,所以让人一时无法分辨是究竟是痛苦还是自责,亦或是后悔那时候没有好好地陪伴在她身边?
“其实,在得到怀孕的消息之前,她去见过一个人,当然,也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见的面。”宁善故意买了个关子。
但是莫濯南即便这个时候,也比宁善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许多。
静默了一会儿,莫濯南的口中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傅欣宜。”
宁善有点惊讶,又觉得他能猜到是理所当然,于是,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傅欣宜得过风疹吧?没错,就是她,也是她把风疹传染给了苡薇。虽然我不能肯定她是否是故意的,毕竟当时苡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但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女人。”
莫濯南抿唇,整个面容都是紧绷而且冷峻的。
这个消息给他的震撼简直太大了,尤其是连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事情都是过后这么久才知情。
他几乎能感受到当时的她是有多挣扎,夏苡薇天生缺爱,恨不得家里的成员越多越好,看她如何对待夏恩恩就知道她有多爱孩子。所以,要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而就在她挣扎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埋怨她不愿意和傅欣宜打好关系,不开心她对傅欣宜和他的关系挑三拣四。他甚至不止一次要求她多让着一些傅欣宜,因为傅欣宜已经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了。可是他同时却忘记了,她有多纤细有多敏感,为了他宁可委曲求全屡屡勉强自己和傅欣宜见面。
莫濯南缓缓松开了握住酒杯的手,他不敢想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会钻牛角尖。因为他明白自己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想通,其实罪魁祸首不是傅欣宜,而是他。
夏苡薇离开他离开的对,除了带给她伤害之外他还给过她什么?即便有幸福也是短暂的,不止是他在折磨她,连她的家人都一起折磨挑剔她,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不愿意和自己继续走下去。
“苡薇不想告诉你这些,也让我帮她瞒着你。她说你是很虔诚的教徒,心善是你的标榜。她不想你的身上也和她一样背负着一条小生命,不想让你的手上也染上鲜血。所以,她告诉我,既然注定要痛苦,一个人背负总比两个人都不快乐的好。她做了这个选择是不得已,她不让你知道是怕你知道后会自责。”
莫濯南已经心痛到没有任何表情,心脏的位置渐渐传来麻痹的意志。痛到极致,大约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轻飘飘的,所有感官都不像是自己的,如同旁观者一样听着宁善讲着别人的故事,只是胸口有些麻痹的疼意。
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象着她一个人走进医院打掉孩子的画面,想象着瘦弱的她躺在手术台上默默流泪的画面。。。。。。。。。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仿佛真的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忽然有一种被压抑到窒息的感觉,失去那个孩子他的确觉得难受,但是一想到她默默将这件事隐瞒了他近两年的时间,所有的不舒服都变成了浓浓的心疼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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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14)
?向婉不想给男人开门,因为他现在喝得烂醉,也更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单独面对他。网
就在向婉犹豫的档口,莫濯南又拍了几下房门,随即归于平静。她以为他放弃了准备离开,于是又通过猫眼望出去,只看到一团黑黑的影子依靠在门上,他微垂着头,侧影有些落寞。
就是这样一瞬间的脆弱让向婉心微微抽痛,咬了咬唇,将房门打开。
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露出猩红的眼睛,茫然的视线触及到她的脸时有一瞬间的紧缩。
向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莫濯南突然紧窒的拥抱而将所有话都堵在了口中辶。
几乎。。。。。。。。。要将她狠狠嵌入骨髓般的拥抱。
鼻端满满的都是他充满阳刚的气味,结实的胸膛和怀抱,是这一年以来每当无人的深夜唯一可以给她聊以慰藉的东西。这样心贴着心的相拥她不知道回味过多少次、奢望过多少次,可是如今切切实实的就在他的胸口里,却满心酸楚。
还这样做什么呢?就当没有见过而赶快自顾自的离开不是更好吗澌?
双手缓缓伸了出来,落在他的手臂上,心里刚生出了一分想要推离的念头,这时却因为肩膀上传来的一片濡湿而狠狠地僵在。
时间像是被定格,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向婉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才会感觉到他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肩头,才会感觉他高大伟岸的身体此时却如同受伤的小兽一样细细密密的颤抖着。
他在哭。。。。。。。。
虽然不知道让他变得奇怪的原因,但是他这样却让她心酸,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眼睛被一层水雾覆盖住。
这样的爱情很辛苦吧,真的很辛苦吧?
连一向强势刚硬的男人都抱着她哭泣,可见有多么磨人。
原本想要推开的双手不知怎的,终于没有了勇气,转而紧紧攀上他宽厚的背脊,向婉顺从的将脸埋进男人的颈窝。
“苡薇,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账,你是怎么能够忍受我到现在才离开的。。。。。。。。”嘶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一抹让人心碎的涩意。
向婉摇摇头,此时因为喉间哽咽而说不出一个字。
“那个孩子。。。。。。。。。”他轻轻吐露今晚令他突然改变的原因。
而向婉再听到这两个字时身体狠狠地一颤,立即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急急地挣扎。莫濯南却不允,铁臂如同桎梏一般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自由,反而两具身体更加的契合,严丝合缝。
“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瞒我。”他轻叹一声,听声音也听得出他有多难过:“我真是个混蛋,你怀孕了竟然都不知道,还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苡薇,你真的太残忍了。。。。。。。。。”
向婉闻言终于停止了挣扎,脸上一片灰败,怔怔的僵在他怀中。
她许是误会了他话中的含义,莫濯南恨不得用全身的温柔去温暖她的冰冷:“你对自己太残忍了。这样的事你应该让我和你一起面对的。一想到你自己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悼念那个孩子,我就心疼的要死。”
这个话题是她一起不敢提起的,因为太了解这个男人,所以当初才选择自己默默的承担这一切。而这个从未愈合过的伤口今日旧伤重提,被掀开最外面的遮挡物,才知道里面早已经溃烂不堪。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他许是有所察觉,倏地用双手板着她的肩膀。没有温热的怀抱和规律的心跳声的抚慰,向婉像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而低着头躲避他灼灼的注视。
但莫濯南却不依,食指弓起挑起她的下颌,目光触及到她两行热泪时而骤然紧缩。
事到如今提起这件事她还是这样,那么更不要提当初刚刚失去孩子的那个阶段,又没有他在身旁,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对不起,苡薇,真的对不起。”抱歉他肯说爱,却没有为她铺陈好未来的路。说好了要携手走完这一生,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而让她受伤。
向婉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手指轻轻抵上他有些失温的唇:“永远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哪怕她有一点勇气也不会推开他。
哪怕她有五成的机会搏一搏这条命,能活得长久一些,她也不会离开他。
所以,该觉得抱歉的人是她。
许是今天的他们都醉了,或者是这样的话题太过伤感莫濯南低下头来吻她的时候向婉并没躲开,感受他冰冷的唇瓣覆上她的,轻轻撕咬吸吮,直至微微红肿后才撬开她的双齿,温热的舌尖探入。。。。。。。。。
向婉情不自禁,双手抬起缠上他的脖颈,这一刻忘了彼此身份,只是想好好的感受对方,用更热烈的拥抱来驱散一些寒意。她轻点脚尖,微微仰起头,双唇在他的滋润下显得更加嫣红似血,长发濡湿有零散的水滴滴落在地毯上,长时间形成了一滩浅浅的灰色水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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