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正在吃的不亦乐乎。
柳云凡磕着瓜子,将皮放进垃圾桶,还不忘为自己聪明与机智沾沾自喜,仿佛那传言中的褒贬说的并不是她。
而呆呆则是嗑出一颗瓜子便将皮摆在身边的石台上。
它在计数,这传言究竟有多少水分。
首先,就说那段描述主子样貌的词句吧,简直就是离谱到了他们爷爷家去了。
什么柔顺的头发主子当日明明是蓬头乱发好吧
什么水灵灵的大眼睛主子明明是睡眼惺忪好吧
什么眉毛弯弯主子的眉毛还没它大呆呆的好看
什么鼻尖玲珑主子的鼻子还没有它肥黑球的灵
什么声音堪比百灵鸟你们家的百灵鸟整天这么凶巴巴的
还有那什么一身雪白的衣衫,奥,确实是比它大呆呆身上的毛白
呆呆一边摇头否定自家主子的美好,一边时不时的看看自家主子,一脸的“主子你完了,你知道疯太子是谁吗你就在这里瞎乐”的幸灾乐祸的模样。
还有传言中说,圣上不久之后就要抱上孙子孙女,唯有这件事它大呆呆觉得比较靠谱。
就冲主子那一脸财迷迷与色眯眯的样子,说不定看到美丽的男色还有大把的银子的时候直接将自己就奉献了出去。
到时候整日夜不归宿,恐怕再回来的时候肚子里面再搭上一个回来。
大呆呆邪恶的笑了
主子,你现在就先蒙在鼓里面瞎乐吧
我大呆呆先找个地儿嘲笑一阵。
于是乎,恶意的想完了,爪子里面那几颗瓜子也吃完了,呆呆姑娘将瓜子皮全部巴拉进垃圾箱里,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空落静谧的院中,柳云凡又笑了半天,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但这正常了之后,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那个疯癫太子挺可怜的。
这种想法的演变完全是从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
之处”来的。
原本,柳云凡跟疯太子那绝对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虽然为了报仇,柳云凡断然做不出将太子殿下大卸八块的事,但是狠狠的将其揍一顿,再找个池子踢进去还是有可能的。
可是,自从她跟疯太子同床共枕的四天之后,她就转变看法了
她开始为疯太子的可悲而感到同情可怜。
话要从第一晚说起。
某疯癫太子满身豪情壮志的跑到她房中,要跟她这个好姐妹同床共枕顺道彻夜长谈。
于是,呆呆姑娘悲催的被扔了出去了;于是,柳云凡悲催的没能将那个无赖太子扔出去;再于是,柳云凡便将房中的凳子全部扔在了床上
隔上了一条楚河汉界。
太子殿下没有讨价还价,甚至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了最外面。
本来,柳云凡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着太子殿下半夜会不会偷偷摸摸将凳子移开,然后死皮赖脸要跟她这个好姐妹亲密接触。
但出乎她的意料,太子殿下一晚上连动都没有动,乖顺的很。
他好像躺下之后就熟睡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害的柳云凡自己思量了一晚上:说好的彻夜长谈呢
第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晚,柳云凡依旧将凳子搬上了床。
某太子还是乖乖地躺在凳子的另一边,一句话都不说。
这会儿,换做柳云凡按捺不住了。
虽说现在她的面具已经被揭下来了,她不是什么大夫,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只是曾经跟东方聿有过过节的冤家对头。
冲这几点,她断然没有必要再给太子殿下进行心理辅导。
可问题是,柳云凡就是这么个没事儿找事儿做的人;没问题找问题的人;没话找话说的人身边躺着个活物,她不说话难受啊
以前大呆呆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爱临睡觉前跟某困的要死要活的肥黑球闲聊几句,直到身边传来呼噜,她才戳戳某球的肚子骂一句“猪”,然后自己也沉入梦乡。
而这一夜,身边的活物变成了一个“人妖”。
况且,这已经憋了一晚上了,柳云凡实在是受不了了。
所以,她就扒着凳子推了推旁边那个不知道是睡是醒的人,道:“喂,东方聿,听到我说话了吗听到的话,咱们姐妹两个聊聊天”
“嗯”
太子殿下哼了一声,睁开眼睛,“臭要饭的,你想聊什么”
柳云凡一阵窃喜,接着开始八卦道:“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太子殿下想了半天,疑惑又天真的回答:“这个,男人跟女人有什么不同吗本太子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现要说喜欢谁,本太子最喜欢自己”
柳云凡“嘭”的一声,躺回了床上,柔柔撞的更清醒的脑袋。
她心境五味具杂的想,老娘要收回当初夸赞这疯太子有点儿头脑的话。
听听,听听他方才的话,这哪里是个智商为正数的人说出来的话
连男人女人分不清楚,这个东方聿果然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于是,第二晚的话题终结在太子殿下愚昧又天真的回答中。
第三天晚上,柳云凡没开口,倒是太子殿下惊喜的告诉她说:“小凡凡,本太子现在忽然想明白了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男人女人的意思”
“说来听听”
柳云凡抬头,好奇的勾勾手,“让老娘听听你的觉悟。”
太子殿下清了清嗓子,又道:“本来本子是不会注意那些的细节的,可是忽然想起那日给小凡凡你换衣服,好像,你的身体跟本太子的真的不大一样”
“啊什么你丫的东方聿,看就看了,你居然还说出来”
柳云凡忽然像是吃了枪药,还未等某太子将话说完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抬手拿起凳子就冲着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太子殿下砸过去。
凳子落到一半,柳云凡脚底忽然一滑,身子滑向了一侧,那凳子就那样华丽丽的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某殿下忽然将她拖过来,推搡着就用高大的身体将柳云凡压在了床里面。
他手脚灵活的摆弄了半晌,看到身下的柳云凡不再挣扎了,他方才起身。
而床里面的柳云凡,再次结结实实的被绑成了粽子。
这一夜,她骂一句话骂了整个晚上。
那句话是:“娘的,他什么时候弄来的绳子”
这第三晚上很奇怪,她骂着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到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周身居然奇迹般的放松了起来,好像有一股舒适的暖意曾经遍布她的全身,修复她身体每一处损伤的角落。
因为这个奇怪的迹象,次日醒来之后
,柳云凡盯着东方聿看了半晌,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的原因。
她甚至想,莫非这个太子半夜里真的有什么猫腻儿是她不知晓的
可是没有想到某太子居然娇羞的掩面道:“小凡凡,人家知道自己美得胜过天仙,可是你这么盯着人家看,人家也会不好意思的何况,我们是好姐妹,你绝对不能对本太子有任何非分之想”
于是,柳云凡抖着身子,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刚刚燃起的怀疑的苗头,就这样被太子殿下娇羞自恋娇滴滴、卖萌发嗲不要脸的话扼杀在了摇篮中。
第四天晚上,又是还未等柳云凡开口,太子殿下居然很严肃的问了她一个问题:“小凡凡,本太子想问你,你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听到这个问题,柳云凡那铜铃般的牛眼睛瞬间就瞪起了来,而且心情激动的几乎又从床上蹦起来:“老娘当然喜欢男人”
某太子八卦的将脑袋钻到了凳子腿中间,语重心长教导:“小凡凡,那要是遇到个好男人就嫁了吧”
他忽然伤神的叹了口气,“本太子一直这样么想,若是将来真的能喜欢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她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本太子一定要对她穷追猛打,拐上本太子的床,然后怀上本太子的娃”
柳云凡惊诧的张大了嘴,又后怕的拍拍胸脯。
天哪
将来哪个倒霉蛋儿会被这个这个不正常的太子殿下喜欢
那么,“他”上辈子一定造了很多孽。
殊不知,她柳云凡就是那个上辈子造了孽的倒霉蛋儿。
惊讶恐惧完了,柳云凡才很认真的跟太子殿下纠正道:“东方聿,作为好姐妹,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这个,孩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生的。男人跟男人生不出孩子,那只能领养;女人跟女人也生不出彼此的孩子;只有男人跟女人才能”
“奥原来是这样啊”
东方聿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这样的话,本太子岂不是想要个娃娃很有风险”
“那是自然,谁让你这心理性别跟你的生理性别发生了分道扬镳的、不可调和的分歧”
柳云凡白眼儿一翻道。
东方聿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又兴奋道:“小凡凡,本太子想到了一个既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可以要个娃娃的绝妙好方法。”
“什么啊”
柳云凡终于轱辘出黑眼珠子,接着昏暗的光线看了他一眼。
她认为,东方聿的好办法,一定跟此时他的人一样,模模糊糊看不清轮廓,最终也是行不通的
“小凡凡咱们是好姐妹嘛本太子想”
东方聿兴奋的顿了顿,表情竟然开心的像个孩子,“以后你生个娃,让他管本太子叫爹”
………………………………
102。102偷吻
柳云凡被刺激的睁大了眸子,张大了嘴巴,张完了又闭上了。{,。
啥也不说了,这太子绝对就是有病而且,病都让人觉得可悲
所以,他的话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可马上,事情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前头她刚想这太子殿下有病,后脚接就出了小德子撞破了他俩好事,以至于满城风雨褴。
再然后,联想能力超丰富的柳云凡想到太子殿下说的那番让她的娃管他叫爹的话,再也淡定不了了
再不走,恐怕皇上该派人来围堵那传言中太子殿下金屋中藏着的美若天仙的神秘女子鲎。
弄不好到时候他一高兴,逼着她柳云凡嫁给疯太子,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所以,她非常明智的以卑劣无耻的手段逃离虎口。
不仅白得一万两一千两银子,外家一辆豪华马车,最重要的是,逼得那太子殿下死咬住那句“打死都不娶柳云凡”的话。
柳云凡也迷迷糊糊的单纯了一回。
她当然不知道,某太子殿下虽然嘴上答应了她的条件,心底却做了另一番打算
他一定要做娃娃的爹,而且一定要柳云凡做他娃娃的亲娘。
今生今世,他认定的人,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追到手。
柳云凡不知道邪恶太子的想法,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思念了好几天的床上熟睡的时候,一场离奇诡异的梦,正慢慢在暗夜里酝酿、酝酿、酝酿、最后化成汹涌的暗潮。
在微凉的清风中,在变化的池水中,在天旋地转的宇宙中。
一切暗藏的阴谋,一场隐蔽的杀机开始呈现在这浩渺无垠的风啸辰渊大陆。
森然清冷的黑夜,仿似一片万丈深渊,在迷茫与诡异中隐藏,又在风起云涌中越发的狰狞。
那便是风啸将起,一世传奇
“来吧,醒来吧跟我出去吧”
别院静谧的房中,仿佛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如幽灵的呼唤,如地狱的牵绊。一丝丝,一缕缕,一条条,一脉脉
呼
陡然间,风声卷起,呼啸着冲开了窗户,吹开了床前的白色帷幔。
上面,有白衣女子静静沉睡,毫无感觉到那股越来越凶煞的气氛。
“起来吧跟我走”
悚然的风,将那缕幽魂般的梦呓卷腾的更阴森更分明。
终于,它像是冰冷的湖水,慢慢刺中了床上人的神经
麻木的全身,在冰寒中渐渐刺痛了起来。
水好凉
迷茫、窒息
床上的被子忽然被掀开了,柳云凡仿佛失了魂一般,缓缓的坐起来,慢慢的从床沿边走下来,抓下旁边的衣服缓缓地穿在身上。
她好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没有意识、没有感觉、没有思想、没有目标。
她婉柔的身体站的笔直,眼睛睁的大大的,但仅仅只是睁着,她看不到前路,看不到黑暗,看不到任何,只是任由肢体前进。
雪白的帷帐覆上她光洁的面颊,覆上她微启的唇角,覆上她睁大的双眸
可惜,她毫无感觉,身体一直往前游走,迈出了房门,迈出了小院,迈出了晋宁侯府,最后到了一片高高的山岗上
高高低低而又尖尖的土坡,唯有插在顶部的白色的绸条在夜风里飞扬。
那是飘渺灵魂在暗夜的活跃;是寒凛风浪在荒野中的呼啸;那是森然诡谲在迷茫中的步步壮大。
柳云凡一步一步的走着,她意识不到这是她曾经来过的古晋城的乱坟岗。
她意识不到她正在往那个深如海底的阴谋里跨越,她更意识不到这个在夜里孤寂而又恐惧的乱坟岗的坟墓里究竟埋藏了她多少的秘密
冷冷的风,还肆在无忌惮的吹着,吹动着她单薄的衣衫。
终于,黑暗中她暗白色的影子停了下来。
她立在一座坟墓之前,像是聆听着什么。
她纠结的眉;她挣扎的面容;她不能自控的身躯,无一不再说明着她此时心底激烈的斗争
只可惜,任凭风再如何的呼啸,总不能将她的心底完完全全的展现。
此时的挣扎与彷徨只属于她一个人
良久之后,她好像安静下来了
笔直着身子又站了好久,柳云凡终于动了。
还是无意识的,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向着与她来时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行。
路似乎越发的曲折,暗夜里,唯有她的影子在高低不平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长。
天际,黎明将到。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晴空,劈开了相互隔绝的两个世界
高高山岗上传来了鸡叫声。
而这一鸣惊醒梦中人,柳云凡猛然眨了一下眼睛清醒了过来。
一缕柔和的阳光自东方的天际缓缓浮现,射进了她茫然的眸子中,又将周围陌生的一切反射进了她的眸子中。
“这是哪里”她的心咯噔一下。
身后是丛林,身前是荆棘
这是一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地方,有一种绝望的荒凉。
丛中浮光掠影,山林影绰,恍如在无人的原始深林。
周围的树木很高,很茂盛,晨曦的阳光只能透过交叠叶片之间的微笑缝隙透过来。
如此的山间,唯有这一缕阳光还带着丝丝的温暖与温情
柳云凡闭上眼睛想了好久,最后气恼的甩甩头
该死从太子寝宫回来第一晚便遇上这种诡异的事情。
以前,每天的这个时间她明明应该在房中睡觉,再过一盏茶时间某只肥黑球就会跑到跟前叫她起床
可是今天她怎么会梦游
而且还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荒无人烟的破烂地方
她认认真真的想了许久,不记得她有梦游的毛病啊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脑袋突然像是被打了一拳,她想起了上次被林青妹领到荒庙之后,她好像就是走到了这片坟岗中。
而且,貌似还听到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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