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是你不肯说,还是不能说,又或是,没有必要说不屑于说”
“呵呵”
妇人冷笑了一声,又道:“我注定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一个对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腿动作用的过客而且,不喜欢的人,我是绝对不希望见到第二次所以”
她忽然变得暴怒了起来,柳云凡甚至能够感受到她青筋暴起的手臂,以及她越发狰狞的面颊。
“柳云凡,若是再让我见到你,我不敢保证我能够忍住不杀你”
柳云凡一片愕然,甚至被她暴怒的气息吓得猛然踉跄了一步。
这位婆婆突然的转变,真的令人很难以理解。
走进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这里的冰冷与杀气。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那种冰冷与杀气来源于什么了
这是一种仇恨的崛起,是一种仇恨的勃发,更是一种仇恨的迷茫升华
“你要杀我但是,能不能告诉我,我与你何冤何仇”
柳云凡镇定了一下,缓缓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深知,自己说话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太冲,否则,她什么东西都不会问出来
“不是我们有冤仇,而是你本就该死你是这风啸辰渊大陆中,最该死的一个人”
妇人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恨不得将手指的骨头都捏碎。
她情绪波动的非常厉害,僵持了一会儿,她总算是压制住了那一刻的暴怒。
可是说出的话,仍旧是咬牙启齿的感觉。
“柳云凡,你知道你什么该死吗”
雪白的纱帐,忽然像是被一阵风吹动,鼓出了一个诡异的大包。
可就是在掀开那一条缝的瞬间,它忽然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再次回归原位。
静止、再静止
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变化过。
四周的空气,温度继续降低。
“因为,你的命运,就是死路一条,你带给身边人的东西,永远都只有灾难所以,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妇人的声音忽然间变的好阴森,好恐怖。
“你就是灾星的化身这世间所有有野心的人,他们都想踩着你,一步登天可是,你这个灾星,偏偏是要踩着别人的尸体,慢慢的登上那惶惶然的九重天”
妇人忽然往前挪了一步,纱帐再次被她的戾气冲开又合上。
“柳云凡,这条路,会牺牲好多人你说,不该死吗”
柳云凡再次踉跄了一步,这妇人的话,真的太恐怖。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对她如此恨之入骨。
什么杀了她柳云凡
她这样森然的话,比杀了她还要恐怖万分,令她难受万分。
婆婆这些对她恨入骨髓的话,让她想起了霓裳曾经说的话。
她说,她柳云凡是东方弗离的劫难,如果她不离开他,那么,终有一日她会葬送掉他的性命。
到今日,她知道原因了
她也知道了
从东方弗离口中一直不能够知晓的原因
她要走的路,是死路一条;
她要走的路,需要踩着别人的尸体前行;
她要走的路,需要用给身边亲近的人带来灾难作为代价
呵呵
她忽然在心底冷笑了气来。
这样的结论,真是可笑之极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条是什么路呢,她还处于迷茫与不知所措中呢,这妇人却已经将她那条既定道路上的艰难险阻都告诉她了
说到底,妇人说的,不还是天意吗
说到底,妇人说的,是再逼她往天意所指的路子上走
因为,她不相信天意,她相信人定胜天。
因此,就算是真的走上了那条路,她也要极尽自己所有的努力,避免天意所指的一切灾难发生。这条路最终汇成一句话就是:非走不可
“你告诉我这么多,可惜都不是我想知道的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柳云凡抬头,眼神中透出了凌厉。
此时此刻,对这个神秘的婆婆,她已经再无好感。
甚至,她已经将她列到了仇人的范畴。
但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要争取知道。
“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再对我这个老婆子纠缠不清,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提早让你结束那段死路”
“好啊我真想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模样顺道,见识一下,今日究竟是不是我柳云凡的死期”
话闭,柳云凡忽然冲向了那纱帐。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匕首忽然出窍,刺出寒风凛冽,直逼纱帐中的妇人。
她这是拿自己的性命赌了一把。
如果能够看到妇人的样子固然最好,如果不能看到,至少尝试了也便不留下遗憾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眼前的妇人,虽然每句话对她都透出恨之入骨的意味,可她有种直觉,至少在今日,她不会杀她
还有一点,她是璇玑福女,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死的话,就不会有那关于璇玑福女的纷纷扬扬的传言了。
妇人说第二次见面一定会杀了她,那么只能说明,他们第二次见面一定很难。
所以,不管怎么考虑,她都必须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不自量力”
妇人开始并没有动。
等到柳云凡手中的匕首马上触及她雪白纱帐的挥手,她忽然轻轻一挥手。
好像是某种幻术,又好像是某种催眠术,柳云凡只觉得眼前一晃,接着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意识开始慢慢飘远。
“啊”
她拼命的眨眼,手中的匕首还在试图挑开眼前如月光般轻薄的白纱。
可惜,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手中的匕首也越来越重。
她好像被人拖着,慢慢的沉入了万丈深渊,最终沦陷
“呀嫂子”
倒地的瞬间,柳云凡听到宝宝的一声惊呼,接着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婆婆,您怎么这么生气您不要杀嫂子”
宝宝在关键的时刻飞了进去,伸手抱住了跌落在地的柳云凡。
他看向白纱账内,继续哀求,“婆婆,是不是宝宝犯错了,惹您生气了婆婆,宝宝求求您,不要杀嫂子虽然她不想做宝宝的娘子,可是做嫂子也挺好,婆婆您放过她吧”
“哎祸害啊”
妇人叹了口气,看到宝宝的那一刻,她收起了脸上的怒色,变得慈祥温柔起来。
她摆摆手,“我没有想杀了她,天意难违吧宝宝,送她出去以后,永远不要让她踏进宝宝仙居。婆婆累了,需要休息了。”
“奥好啊婆婆不杀嫂子,真好只要嫂子没事就好,婆婆真好”
宝宝傻兮兮又咧嘴开心的应了一句,抱起柳云凡,眨眼间消失在了纱帐前面。
“呼”
又是一阵诡异风吹动了白色的纱帐,隐约中,里面妇人的容颜尽现。
那,是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颊,是一张与某个人某幅画在形似中重合的脸颊。
惊鸿一瞥,却已经逊色天地。
只可惜,那双眸子,在这一刻,又像是隐藏了天地间最恨的恨,最爱的爱,以及最纠结的纠结
而这一切,终究会画成一条长长的、结实的线,连接扶月帝国,连接南碣,连接北暝,连接整个风啸辰渊大陆
最后,直到一切阴谋的终点,一切生命的尽头
昏暗,如微风徐徐飘散,有些冷,又有些麻木。
由薄薄的暗纱,渐渐变成了厚重的黑布。
原本,它遮掩了一切,涌出无
尽的黑暗;可是下一刻,它好像忽然又被拆开,让人眼前豁然开朗,让人压抑的心境骤然间释放所有苦涩
柳云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梦还是醒。
她只知道,她的眼前,看到了好多东西,好多没有联系的诡异的东西。
有幽暗潮湿的坟场;有华美神圣的宫殿;有翠竹环绕的仙境;有潺潺溪水的山涧;有雪白的背影
这一些,好熟悉,又好陌生。
她好迷茫,若是梦境为何这样真实
若是醒着,为何又这般迷茫
内心,还有巨大的迷蒙的痛楚渐渐地滚落而出,刺得她浑身尖利的疼痛着。
她好想摆脱这样的痛苦,可是每当挣扎着试图逃离的时候,那些诡异的场景便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它们交替着,重播着,以更加刺痛心灵的方式重复的放映着。
“你怎么能在这里睡你不该在这里的”
耳边,好像有陌生的女声。
虽然冷冰冰的,可是好像给了柳云凡当头一棒,让她眼前交织的场景戛然而已。
柳云凡猛然醒悟,这是梦境。
那些真实的场景,仅仅是逼真的梦境。
再然后,梦境缥缈了起来。
慢慢的,她陷入了昏睡之中。
这次是彻底的,没有梦境的昏睡。
柳云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她睁开眼睛,尘夫子那双笑眯眯的眼睛立时映入她的眼帘。
柳云凡迷茫的望着,脑海中一片浑然。
眼前的人,眼前的布置虽然熟悉,可这个场合这个时间让她的记忆有些脱节。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在宝宝仙居的,怎么现在会出现在尘夫子的书房的榻上
“喔小孩儿,你醒了”
尘夫子看到她睁开眼睛冲她笑笑,故意给了她一刻的反应时间。
“我好奇,咱们汉霄学府的竹林就那么美吗你都流连忘返到这种地步,居然倚着竹子睡得这么香”
“啥玩意儿你说什么,我在竹林里睡觉”
柳云凡不自觉大长大了嘴巴,惊讶不已。
她记得,明明跟那个“神秘”的婆婆打架的时候被她暗算失去了意识。
跌倒的那一刻,她听到的是宝宝的叫喊声。
难道是宝宝将她送过来的
因为他经常来汉霄学府,所已,顺道就送他来这里了
貌似,这个答案挺靠谱
她自顾点点头,觉得这样理解没有问题。
不过可惜的很,她还是忘记了,忘记了梦中那个冰冷的女声,那个在她生命旅途中起着至关重要的神秘的女声。
“是啊要不是我正好经过竹林,好心将你带过来,恐怕你现在还在那里毫无形象的沉睡做美梦呢”
柳云凡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
那个婆婆
这次虽然没有杀她,只是将她扔进了竹林中。
但是从她的口气中不难看出,她的确是个阴险毒辣的角色。
她这次已经将她触犯,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明目张胆的试图探究她是谁了。
保不准下一次,一不小心她就会将她柳云凡一招毙命。
“小孩儿,你方才做梦了”
“嘎”
听闻尘夫子开口,柳云凡又是一怔。
她立刻回忆方才熟睡时候的情景。
好像,她确实做梦了,又好像做了好多梦,但是现在已经记不得很清楚了。
“你在梦里面,一直叫着不要走还说什么我舍不得你之类的话”
尘夫子啧啧叹息了一声,抬眸笑眯眯又道:“你在梦里面,难道梦见了跟你最爱的人分别了他不要你了”
他的表情,是那种看好戏的欠扁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啊呵呵”
柳云凡干笑两声,支支吾吾道:“尘夫子,这个”
“小孩儿,你忘记了我今天早上那堂课我都给你讲了些啥吗”
尘夫子忽然开口打断她,又好像是故意不给她机会想答案骗他。
“你一定要时刻记得,永远不要让自己的邪念控制自己意志。你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把握住最爱你的那个人。我给你卜过一卦,你命中有情劫。所以,千万不要做出伤害爱你的人的事情。”
“小孩儿,你千万不要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是为了你好。”
“既然能够找到真心爱你的人,就要用真心去回馈,千万不要任由自己的私欲忽略掉最重的感情。”
于是乎,这天下午,柳云凡的耳朵再次听出了茧子。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尘夫子,是不
是认识那只狐狸,是不是他的好哥们,是不是那只狐狸授意他这么说的
终于,在尘夫子滔滔不绝的教诲中,在她自己已经达到忍受极限的情况下,柳云凡终于无奈的开口:“尘夫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那只狐狸雇来的托儿”
“啥”
尘夫子一下怔住了,说完了咳嗽了两声笑笑,“小孩儿你不要瞎想,他毕竟是汉霄学府的主人,是我的上司嘛我得听话,我得时刻为他着想你不要把话讲的那么难听”
“奥”
柳云凡恍然大悟似的指着他,“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那只狐狸就是汉霄学府的真正主人,那你那天怎么还问我是不是有病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喔喔喔,小孩儿,你可不能冤枉我”
尘夫子慌忙摆手,“那个时候我是不知道,只是,后来蓬莱阁君才来找过我。”
他顿了顿,又道:“小孩儿,你知道蓬莱阁君他跟我聊的什么吗”
“什么啊”
柳云凡一脸茫然,那狐狸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他说什么,她可是从来都不会猜到的。
“他跟我聊的小孩儿你,我告诉你他是怎么说的你。他说你”
“喂喂喂,尘夫子,打住打住”
柳云凡赶忙将自己的耳朵堵了起来,“他说的关于我的事情太多了,说过太多次了,他是怎么说的我也都知道了。所以,尘夫子你就不要再重复了。”
说完话,她忽然想收回方才的想法。
那只狐狸,虽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是只要谈及她柳云凡,她大抵还是能够猜到的。
八成就是说她柳云凡多么多么的好,他多么多么的喜欢,他多么多么爱不释手;完了之后,再说她柳云凡对他,多么相思成瘾,多么难舍难舍
她点着下巴,她就是希望,他在跟人家说的时候,表情真诚一些,感情装的深刻一些,那样比较有说服力。
“奥,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
尘夫子笑着说完,下一刻,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不易觉察又不合时宜的阴影
他想起了早上蓬莱阁君来找他时候的情景。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是他找了十几年的那个孩子。
而如今,那个孩子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
他跟他说的什么呢
他说:“不要告诉她一切,这一路,随她去吧如果可以,护她周全。”
想到这里,尘夫子幽幽叹了口气。
他没变,从来都没有变,变得只有她吧
扭头看向柳云凡,确定她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于是,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小孩儿,不是我瞎说,蓬莱阁君真是个不错的夫君,你可要好好把握要不然,被人家抢去了,小孩儿你哭都没有地方哭
“你要弄明白了,天底下喜欢阁君的人多了去了,想嫁给他的人也多了去了,想跟你抢他的人,还是多了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紧握在手中”
尘夫子慷慨激昂的说完,许是觉得说太多口渴了,就端起了一杯茶水开始喝。
听罢,柳云凡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半晌,又思索了半晌,道:“尘夫子,你说有人会跟我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可是你又说的这么激动难不成奥”
她忽然恍然大悟的指指他,“尘夫子,是不是你也喜欢蓬莱阁君,是你想跟我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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