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起头来，本来一张天真烂漫的俏脸早已经满是扭曲至极的恨意！
只见她指着封不欠，嘶声说道：“当然是为了他！”
封不欠面色一沉，冷冷说道：“你……你是东方雷易派来的！？”
婉儿却冷冷一笑，颇有些得意地看着封不欠：“你可真蠢！东方古族……怎么会有我这样没有灵根的废人！？哼！这次你可是猜错了！”
封不欠顿时皱起了眉头！
竟然不是东方雷易派来的！？
可除了那东方雷易，还有谁想要他封不欠的命呢！？
他心中不由得满是疑问，脸上也顿时满是怒意，只听他恶狠狠地对那婉儿说道：“老老实实地交代！你到底是谁！？”
“我……”婉儿凄然一笑，似乎此刻也不知道害怕了，她直视着封不欠的双眼，缓缓说出了三个字来！
“我姓罗！”
封不欠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旁的秦黛惊呼一声！
“你……你是罗家的人！？”
封不欠顿时想了起来！
天运城罗家，曾经朱家的唯一对手！
那罗家家主罗射和少主罗红博，皆是死于他手，从此罗家一蹶不振，逐渐没落……
婉儿又冷冷一笑：“不错！”
“罗射是你什么人！？”封不欠急忙问道！
婉儿眼神冷冽，咬牙切齿地答道：“罗射！？哼！他是我爹！”
封不欠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凝起双眉：“你……你要杀我，是要为罗射报仇！？”
“为罗射报仇！？哈哈哈……”婉儿一听这话，竟然哈哈笑了起来，好像封不欠说了什么傻话一般！
她这一笑弄得封不欠和秦黛心中都有点迷茫，实在是搞不懂这看来单纯的小女孩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次你又猜错了……”婉儿停了笑，又带着得意地看着封不欠，“我要杀你！才不是为了给那活该被千刀万剐的罗射老狗报仇！”
封不欠和秦黛顿时心中满是不解，那这到底是为何呢！？
婉儿看着他二人一脸困惑，不由冷冷一笑，脸上瞬间又出现了那无比狰狞的愤恨之色，只听她咬牙切齿地对封不欠和秦黛说道：“那罗射老狗不但糟蹋了我母亲，更嫌弃我这亲生女儿是无灵根者而不肯相认！害得我娘带着我这孽种四处漂泊，遭了别人一辈子的白眼和唾骂……以至于在我五岁那年她便饥寒交迫、愤恨而终……而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受尽世间万般苦楚却仍活下来的唯一动力，便是要亲手杀了罗射那狗贼！可……可是……”
她怒睁着那已经血红的双眼，抬起手中短匕，指着脸色发白的封不欠：“可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遭了那么多年的罪，终于！终于熬到能亲手宰了罗射那老狗的时候！可你！你封不欠，却夺走了我苦等了十数年的机会，夺走了我活在这世上的唯一希望！我恨你！我恨你！我费尽心机混入朱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要让你把从我这夺走的，全都还回来！”
………………………………
第二百零三章 死也值得
一听完婉儿说出那番缘由，封不欠和秦黛顿时都明白了！
封不欠面色惨白地看着这已经心理扭曲的小丫头，心中虽然愤怒，但不免也有同情，更多的却是无奈。
封不欠默立良久，不由苦笑一声，看了看一旁面色同样难看的秦黛，对那婉儿沉声说道：“罗射是我杀的，你要报仇，找我一人就是了！可你干嘛要找人杀害秦姨！她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一直了无音讯，我要是不杀一两个你在乎的人，何时何月才能见到你！？”婉儿冷笑一声，然后又看向那沉默不语、一脸痛苦的秦黛，更加是脸色冰冷，满是冷漠，竟毫无一丝的爱戴之意！
“亲生女儿！？”
她冷冷笑着！
“她看着我时，嘴里念的、说的，却大半都是她那宝贝女儿‘兮兮’的名字……她才不把我当成女儿，我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罢了！”
替代品！
一听婉儿口中说出这三个字，一直默然不语的秦黛顿时身子一晃，似乎全身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差点栽倒在地！
封不欠慌忙伸手将她扶住，然后怒声对那婉儿说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来！”
婉儿却冷笑连连，看着秦黛瞬间便是面无血色，她却丝毫的不为所动！
封不欠看着这丫头如此丧心病狂，顿时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就要冲了上去，可秦黛却慌忙伸手将他拽住！
“不要……不要伤害她！让……让她走吧！”
封不欠一听秦黛到这种时候还为这白眼狼一般的丫头求情，顿时不甘地吼道：“不行！她……她走火入魔了！若是放了，她早晚还是要来害你！”
而那婉儿听秦黛要放了自己，脸上仍是不见一丝感激，而是冷笑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今天我既然敢偷袭封不欠，本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只见她手中匕首一转，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扎进了自己的胸膛之内！
“扑哧”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封不欠不由得一愣，秦黛更是惊呼一声，慌忙推开封不欠冲上前去，一把将那正缓缓倒在地上的婉儿抱在了怀里。
那匕首上也不知道到底是抹了什么剧毒，只是这几息之间，那婉儿便已是面如死灰，七窍流血，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可一脸慌乱的秦黛却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将自身的水灵力不要命似的打进她的体内！
封不欠也已经回过神来，他本想上前施救，可看到婉儿那双流着鲜血的双眼直直地瞪视着自己，他不由得心中一寒，再一次呆立在了原地！
而秦黛也已经明白这孩子是救不活了，她紧紧搂住婉儿渐渐冰冷的身子，眼中瞬间便流出了泪来！
婉儿看着那哭的肝肠寸断的秦黛，又看了看那脸色有些苍白的封不欠，然后这小丫头竟然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那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快慰的笑容，可这笑却是那般的狰狞！
就算是去过了“囚魔渊”，去过了“煞祖魔眼”，封不欠也没有见过比眼前这个笑脸更让他感到惊惧的东西了！
只见婉儿直勾勾地看着封不欠，拼尽全力从鲜血浸红的牙缝中颤颤地挤出了几个字！
“痛……痛苦吧！？你就是心中有……有一丝的痛苦难受……那我死……也值得！”
“值得”二字一落，这丫头竟瞪大了满是鲜血的眼睛，嘴角带着诡异无比的弧度，对着封不欠，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彻底的香消玉殒了！
“痛苦吧！？”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封不欠的体内，扎的他心脏生疼！
痛苦！当然痛苦！
不过这种痛苦，并不只是因为这小丫头因他而死，而是因为那抱着婉儿的尸体，瘫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秦黛！
此时秦黛将婉儿的头紧紧搂在怀里，悲声的痛哭哀嚎不止，眼泪就如泉涌一般，停也停不下来！
这种伤心欲绝的模样，封不欠从未亲眼在秦黛这个坚强的女人脸上看到过，恐怕也只有兮兮被掳走后下落不明，她才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里这般哭过吧……
那一次，是因为自己，兮兮才苏醒了血灵根，被人掳走。
这一次，却又是因为自己，被秦黛看作女儿一般的婉儿，却生生自尽在她的面前！
数月之内，因为自己，连连两次害得秦黛尝到丧失亲人的人间至痛！
封不欠看着那坐在地上，悲痛欲绝的秦黛，竟不由得身子一晃，心中满是痛苦与自责！
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秦姨怎会遭受这般的痛苦！都怪我……都怪我啊！！！
封不欠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呆在这里了，他忽然想逃！
逃离秦黛的身边！逃出婉儿那血淋淋的视线！
虽然婉儿暗杀失败了，但论起报复，她还是成功了……
封不欠的身子开始慢慢地后退，秦黛此刻也只顾抱着婉儿痛哭不止，那凄惨的哭声已经引来了外面看守侍卫们的注意，只听匆匆的脚步声快速向屋内这边跑来！
封不欠没来由的心中一慌，好像是他做了什么错事一般，想也不想，便瞬间化作一道血红火光，穿破了屋子，逃离了这个让他几乎窒息的地方！
后面的侍卫皆是呼喊着追了上来，可他们哪里追得上动用了“血云魔虎纵”的封不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血色火光，如流星一般，快速地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夜空之中……
封不欠失魂落魄地逃出了暮叶城，也不知道蒙着头冲了多久，直到“血云魔虎纵”都快燃尽了他的精血，他才落下地来！
此时已经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暮叶古林”之内，幽深的林子寂静无声，只有那月色下婆娑的树影轻轻摇动，略显悲凉。
封不欠无力地坐倒在地，心乱如麻。
“我错了么……”
“我害得秦姨这般伤心……”
“她……还会再原谅我吗！？”
……
………………………………
第二百零四章 觉悟
深夜，月光凉如秋水。
幽暗静谧的的“暮叶古林”之内，封不欠静静地坐在地上，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他的脑海中，总是显现着婉儿死后那布满鲜血的脸，那怒睁的双眼，还有那诡异的笑容……
可更令他难过的，是每每想起秦黛当时那痛哭哀嚎的模样，和那痛不欲生的表情……
真的是我错了吧……
若不是我，当时朱家大战，朱天邪就不会请来罗射助阵，罗射不死，那就不会有如今这一幕！
而且若不是我一时好奇，非要从婉儿口中套出真相，事态怎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那般的好奇！？为什么非要去寻得一个真相呢！？
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封不欠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这句话！
他不由得凄然一笑，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如今经历万般磨难，不断地提升自己的修为，不就是为了追寻自己的身世，不也是在为了一个真相吗！？
可这真的是对的吗！？
就算我修为通天彻地，可到头之后，寻得的那个“真相”真的就是对的吗！？
若是比这般还要叫人痛苦、无奈呢！？
一时之间，封不欠的内心第一次发生了动摇！
就算天赋再怎么高，时运再怎么强，封不欠终究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郎，他看过太少的事，也听过太少的话！
他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开始怀疑自己受的一切苦难到底值不值！？
“时间不能回头，世上也没有如果！”
一声清喝心头响起，那是媚儿冰凉的声音！
“你根本还不知道真相如何，怎可生出如此消沉的念头……”
“想想你那养父封老九，他从看到你的第一眼，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命运的‘真相’！可纵然知道这‘真相’万分的凄惨，纵然知道自己要死在枪下，但他还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并将你抚养长大！就算是临终之际，你可见他有丝毫的后悔！？”
听媚儿忽然说起了封老九，封不欠的身子顿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小鬼……我就到这了，先歇了……”
老鬼那临终前的嬉笑忽然在他心中响起！
这一刻他才明白，这短短的一句话，却需要何等的洒脱、释然与看破！
“世事难得如愿，但求无愧于心！”
“他既然用‘不欠’二字为你命名，除了希望你对他人不愧不欠，更希望你自己能无愧于心！”
“做自己觉得对的事，走自己觉得对的路！那便是他对你最大的寄托！而且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你回到这苍茫大陆的机会，不就是为了让你寻求你自己的‘真相’！”
“真相永远没有对错，你既然选择了追寻，就要做好坦然接受一切的觉悟！”
“一味的害怕、逃避……哼！现在的你可太让那封老九失望了！”
媚儿的这一番话，那一字一句，都如警钟一般震响在封不欠的心中，让他瞬间便心神动荡，汗流不止！
“不！我才不会让老鬼失望！”
封不欠顿时握起了拳头，嘶声在心中吼道！
“我……我当然做好了坦然接受一切的觉悟！我不害怕！更不会逃避！”
他抬起头来，激动的有些泛红的眼睛中满是坚定无比的厉芒，如同黑暗中凶狠的恶狼一般！
忽然起风了，树林中响起了“沙沙”声响，凉透的夜风打落了片片红叶，却并没有落地，而是被这急风卷起，飘出了好远，好远……
翌日，太阳刚升起没多久，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便在暮叶城这街头巷尾，行人商贩的口中传了开来！
“听说了吗！？昨天夜里，那住在‘秋枫园’的朱家夫人秦黛，被人行刺了！”
“什么！？就……就是那近些日子大有名气的天运城朱家！”
“当然是天运城的朱家，你以为我在说哪个！？”
“哎呦！这可了不得！那……那这朱家夫人秦黛，现在怎么样了！？”
“这朱家夫人倒是没事，不过好像是死了一个贴身的丫鬟！怪可怜的！”
“啊！？真是造孽！我听说，这朱家一向与人为善，特别是这朱家夫人，很受爱戴……这，这怎么还遭到暗杀了呢！？也不知道是谁人干的！？”
“这我也就说不准了……这事啊，还是听我那在‘秋枫园’做工的小妹告诉我的！好像说那刺客来了两次，第一次被秦夫人给击退了！没想到没过多久，这厮竟半路杀回，虽然又没有杀得了秦夫人，但却杀了一个才十五岁大的小丫头！听那些侍卫说的，这人身法诡异，速度极快，就像是一道血红色的火焰，瞬间就消失了，追都追不上！而秦夫人也是不知道这人的来历，所以这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啊！”
“唉！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连个小丫头都杀，也太丧心病狂了！”
“谁说不是呢……唉！听说啊，那秦夫人看到那小丫鬟身死，哭的都快昏过去了！谁都劝不住啊！”
“哎呦！那这秦夫人心可够软的啊！一个下人还值当的伤心流泪！？”
“那谁知道呢……”
……
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着昨夜“秋枫园”发生的事情，人人脸上都是神采飞舞，说得口沫横飞，好像这事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在此时，那“秋枫园”内，秦黛的住处。
院外的侍卫全都撤离了，秦黛说想要安静，不想有一个人在这，众人也只得遵从！
而秦黛仍呆在婉儿的房间之内，她安静地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是那脸上已被擦洗的干干净净的婉儿，此刻那天真美好的容颜，看来就像是睡熟了一般，只不过再没了一丝血色。
一旁桌上，放着那把从婉儿胸口中拔出来的匕首，血迹斑斑。
窗外暖人的阳光照进了屋里，却再也暖不热婉儿那冰冷的身子。
秦黛就那么坐着，低着头，注视着她，一双红肿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忽然，静谧的屋内响起一阵细微的响动！
秦黛眼神微动，随即转过头，看向身后，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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