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傅忽然提到这个,车里的两个人都愣了愣,神色都不太好。梁健打了个哈哈,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师傅有些不满意梁健的回答,道:“你们不是住那吗?怎么也不清楚啊?我听说,那个女孩子都有身孕了,怎么就想不开了呢!一尸两命,多可怜啊!”
梁健叹了一声,是很可怜。
师傅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住了,两人都没人接他的话,依然自顾自地滔滔不绝:“据说那小姑娘还长得挺漂亮的。不过也是,要是不漂亮,估计也就不会这下场了!哎,说到底还是那个男人不是个人,畜生都不如!把人肚子搞大了还不想负责任,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人从楼上推下去!这比畜生都不是,连一点人性都没了!真是可怜这女孩子,真不知道这女孩子的家里人要是知道了,还怎么活!好不容易养大的一个姑娘,眼看着该成家立业了,没了,还一尸两命,哎……”
在后座的梁健已经皱起眉头,沉声问师傅:“你刚才是女孩子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去的?这消息你从哪听来的?”
师傅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梁健,道:“大家都在传啊!好像说是被……谁来着?”师傅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那个市委书记的秘书,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姓沈的。”
沈连清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梁健的脸色也已经很难看。
“哦,对了,还有人说,这个姓沈的,不过是替他的领导背锅的。实际上啊,这个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市委书记的!”
梁健和沈连清沉默着。两人都没有跟师傅争辩什么,争辩也没什么用。这些错误的消息已经已经传到一个出租车司机的耳朵里,说明,也早已传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就是在这车里纠正了师傅的说法又能如何,还是会有很多人继续将这罪名按在沈连清身上,继续往外传。
到了太和宾馆,沈连清摸了一张五十扔给了师傅,没要找钱就下了车。两人一声不响地往太和宾馆的太门里面走。穿过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些呜呜咽咽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梁健转头寻去,发现之前小青跳楼的那个楼下有零星的火光在摇曳。
梁健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他没说什么,在原地站了两秒钟,叹了一声,和沈连清走了。
走进大堂,有两个值班的服务员缩在门边的角落里正在窃窃私语。梁健和沈连清的忽然出现,将两人吓了一跳,就差没尖叫起来。看清是梁健后,都低了头,退了开去。
梁健还没走远,就听到他们在背后说:“听说,小青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嘘,声音小点,小心被听见!”
“小青真可怜!你说,她会不会不甘心,然后回来啊!”
“你瞎说什么呢!这大半夜的,本来就已经够渗人的了,你就别再胡说了!”
……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梁健没听清。站在电梯里,梁健神情严肃,沈连清站在后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房间,小五不在房内。梁健估摸着他应该是在自己房间睡下了,就准备自己也洗洗睡了。时间已经四点多了,现在睡,还能睡个两个多小时。
刚洗好澡出来,便听到了刚才花园里听到的呜咽哭声,只不过此时却大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阴森渗人。
梁健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准备给赵经理打个电话。但手机拿出来后,想了想,却还是没打。先前出租车司机的那么多话,有一句此刻响在梁健的脑海里:“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一姑娘,一下没了,他们的家里人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是啊,这尖锐的哭声背后,该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
梁健叹了一声,将手机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这窗外哭声的缘故,还是心里装了太多事的缘故,梁健靠在床上,始终睡不着。闭上眼,一会儿是之前出租车师傅说的那些话,一会是刚才楼下服务员说的那话,一会儿小青那天晚上跟他借钱的样子又出现在脑海里,一会儿,小青又变成了项瑾,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让梁健觉得难以呼吸的恨。
他睁开眼,喘息着。额头上,满是大汗。原来不知不觉地竟迷糊了过去,刚才不过是一个噩梦。一扭头,窗外竟是大亮了。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忙起床,一边穿衣服,一边给沈连清打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梁健只好又给小五打电话,电话在外间响了,走出去一看,小五坐在沙发上,正探身去拿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梁健挂了电话,道:“是我打的。怎么不叫醒我?”
小五回答:“你五点才睡的,就没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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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狐假虎威
167 狐假虎威
梁健扭头进洗手间,顺便提高了声音问小五:“小沈呢?怎么打电话没人接?”
“刚才楼下有人闹着要找他,他下楼去了。”小五回答。
梁健皱了皱眉头,忽然就想到了昨天凌晨的哭声,还有那些人的话。不由得快步走出洗手间,急声吩咐小五:“你下去看看,别待会出什么事!”
小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问什么,听话地出去了。
梁健匆匆洗漱好,正准备自己也下去看一看,小五倒是和沈连清一起回来了。不过,沈连清有些狼狈,一侧的脸上有些红肿,还划开了一道口子,不深,就是挺长,渗出些许血迹,看着还挺吓人的。
梁健忙让小五帮他处理一下,也没问怎么回事,基本也能猜到。沈连清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郁郁。
梁健看着,心里也是难受。本是他答应小青的事情,现在却让沈连清背着锅。梁健想了想,跟他说了声抱歉。
沈连清勉强地笑了笑,道:“没事。只要查清楚真相就行!”
说到真相,梁健想起,昨天他有交代明德,让他彻查这件事,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
三人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有几个穿着普通的中年人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其中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外套,头上披着白色的麻布,正在啜泣。
梁健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担心这一过去,惹出更多的是非。可是他不过去,不代表那些人不过来。
快要走出旋转门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王八蛋!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声音中饱含愤怒,悲痛,更有着要同归于尽的勇气。梁健扭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举着一个烟灰缸就朝着梁健这边砸了过来,也不知是想打梁健还是想打沈连清。
酒店方面的保安和服务员都没动,不知道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故意的。不过小五动作快。他应该也是考虑到中年男人是小青的家属,就只是上前抱住了他,不让他胡来。
这时,另外两位家属也过来了。一个哭得喘不过气的女人,应该是小青的妈妈,还有一个是个年轻小伙子,看着不超过二十岁。刚才背对着梁健坐着,佝偻着腰,梁健还以为是个中年人。
小伙子上来就朝小五喊:“你放开我爸!”
不过,倒也没冲上来动手,还算是冷静。梁健见他还冷静,便对他说到:“小青的死,我表示很抱歉。但小青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的秘书的。这件事,我会让人查清楚,还你们一个公道。不过,要等几天!”
小伙子咬了咬嘴唇,盯着梁健,似乎在想他说得话到底可不可信。半响,问:“你给个具体的时间!”
这个很难说,但如果梁健这么说了,明显会激怒对方,他想了想只好说道:“这样吧,一个星期行不行?”
小伙子看向母亲,母亲低着头只顾抹眼泪。他又看向被小五抱着的父亲,动弹不得的状态让他冷静了不少。他哼了一声,道:“三天!就三天!”
“我尽量!”梁健回答。
“那这三天,我们就住在这里!”小伙子说道。
梁健毫不犹豫地应下:“可以,房费算我的。”说完,他朝一旁看热闹的服务员招招手,吩咐他们给这一家三口安排入住。
吩咐完之后,梁健又对小伙子说道:“这几天在这里,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这边的服务员,如果服务员不能满足的,可以来找我。只要要求合理,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们。至于小青的事情,我再次表示抱歉。我会尽快找出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小伙子看着梁健,清澈的目光中,难得是一片冷静。虽然到底年轻生涩,但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保持冷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很多人都说,我姐是你害死的。不过我愿意相信你,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小伙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又告诉了梁健一句话,而这句话,也让梁健的心里有了很大的震动。
他说:“我姐生前总跟我提起你,她说你是一个好领导!”
他说完,扶着她母亲,准备去前天。小五在确认小青父亲不会再冲动的时候,也松了手。他没看梁健一眼,扭头就走了。梁健知道,对于这位父亲来说,刚才举着烟灰缸砸过来,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心中那无处宣泄的伤痛和仇恨,而不是真的认为是梁健他们害死了他的女儿。
因为有了承诺,梁健对这件事也格外的上了心。除了让明德彻查之外,梁健还让禾常青也介入了这件事,不过是私下。因为有之前娄江源跟他说过,这件事,很可能跟姚庆国有关系,所以在让明德和禾常青查的时候,也嘱咐了他们要分外小心,有什么发现,也切忌打草惊蛇,一定要商量好之后再行动。
至于,那两位被禾常青关了一夜的区委书记和迎江区公安分局局长。凌晨禾常青的那两句话,让梁健心里有了些想法。可这些想法,一冒头,梁健就又想到了他给项瑾的那个承诺。他在那张纸上写过,等太和走上正轨,他就辞职。既然已经准备走,那么何苦再去折腾这些。只要把眼前的这个烂摊子处理好,那么他也就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么一想,刚刚萌动的念头便又歇了下去。梁健一到办公室,就打电话给禾常青,让他把人放回去吧。
禾常青有些遗憾,但梁健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照做。
不过,虽然没借机做些什么。但关了这一夜,还是有些收获的。区委书记相比于迎江区公安分局局长要好震慑一些。才被禾常青放出来没多久,就立即过来梁健这边报到了,说是汇报近期工作,但实际意思,梁健很明白。梁健既然不想动这个班子,这个时候他来投诚,梁健自然不会拒绝。给一棍子,再给一甜枣,这种手段,梁健也很熟悉。
区委书记得了甜枣之后,就放心地走了。至于分局那边,昨夜没有了他们分局局长的坐镇,明德已经顺利从那边将小青案子的所有资料都搬了回来。据说,等这位分局局长回去后,看到已经被搬空的办公室,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话说回来,明德做得也够绝。他担心资料遗漏,连那边的电脑都是直接搬回来了。对于这种局面,分局局长心里有气,却也只好忍气吞声。昨天的那一夜,已经是一种警告。他不傻,自然明白。
但这件案子转到了明德手中,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存在了不安全性,虽然有些证据已经在分局局长手里毁了,但所谓做贼心虚,这心里有鬼的人,自然就没那么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所以,不到中午,余有为就过来找梁健了。沈连清进来汇报的时候,梁健一听,直接拒绝了。
余有为在门外气得脸色煞白,却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走后不久,梁健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梁健接起来一听,竟是刁书记身旁的祁秘书。梁健问:“祁秘书忽然找我,是不是刁书记有什么指示?”
祁秘书说道:“是这样的,最近那个小青的案子,动静挺大的。省里的意思是希望尽快结案。小姑娘突然怀孕,男人又不肯负责任,突然想不开也是很正常的。不用搞得那么复杂。”
梁健听完,笑了笑,道:“没想到这件事连祁秘书都知道了。既然祁秘书说了,我会考虑的。”
祁秘书道:“这也是省里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既然意思已经传达到了,那我就不打扰梁书记了。下回梁书记过来,我请梁书记喝茶!”
“应该是我请祁秘书喝茶!”梁健客套了一句。
挂断电话,梁健却皱起了眉头。祁秘书这番话说得很有技术含量。他问祁秘书是不是刁书记有指示,可祁秘书回答得确实省里的意思,从始至终他都没提到刁书记,一直在用省里的意思这五个字企图混淆概念。
梁健猜,这一次祁秘书的电话恐怕不是刁书记的意思,而是某些担心他查出小青案子真相的人让祁秘书打的这个电话,假借刁书记的名头给梁健施压。但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祁秘书冒这个风险。
要知道每个领导都不喜欢自己的秘书假借自己的名头给下面的人施压。更不喜欢自己的秘书听别人的指挥假借自己的名头。
梁健一边在心里揣测着这个人到底是谁,姚庆国吗?梁健对于姚庆国此人的了解比较有限,他和祁秘书之间的关系是更加的不清楚了。
所以,也很难判断。
对于省里的情况,目前也就只有广豫元比他更了解一些。梁健想了想,将广豫元叫了过来,他也没说祁秘书打电话来的事情,就问广豫元,姚庆国和祁秘书的关系怎么样?
广豫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姚庆国这个人原本在省里的时候比较低调,很少听到他的事情。至于祁秘书嘛,他比较高傲,很少卖人面子的。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交集。”
听广豫元这么一说,梁健皱起了眉头。如果广豫元说得是真的,那么能让祁秘书冒这个风险的,会是谁呢?
广豫元见梁健沉思,问:“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梁健回过神,不答反问:“那省里面,谁跟祁秘书的关系是最密切的,当然刁书记除外!”
广豫元想了半天,道:“好像听到过他跟谁关系很好,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可能跟徐部长的秘书小许关系还可以。两人有时候会一起喝个茶!”
这倒是让梁健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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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城东老人
168 城东老人
广豫元的回答,让这件事的思绪又回到了原点。
那到底会是谁让祁秘书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他呢?
梁健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些什么头绪来,只好将祁秘书的这个疑点暂时放到了一边。小青的案子资料已经全部转移到明德手上,虽然当时的现场证据已经不完整,似是被认为损坏了,但案子在明德手中总比在区分局那边要让梁健放心得多,最起码不用担心忽然出现两个人把沈连清带走,非要将杀人凶手的名头按在他身上。
这一放松,梁健的疲倦就涌了上来,身体往后一靠,眼一闭,一会就熟睡了过去。许是太累,倒也没做梦,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醒来的时候,人是躺在沙发里的,身上还盖着条毯子。应该是沈连清进来过,帮他盖的。
梁健坐起来,拍了拍脸醒了醒神,一抬眼看到茶几上放着张纸条,应该是沈连清写的。上面写着:“我和广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