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如意双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而李连若惊恐的抬起头来,努力的扭身回去看,只见秋梅一脸惊恐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对上了她投射过来的愤怒目光,只是,突然,秋梅迎着那目光,微微的笑了笑。
那笑意很短,很浅,如一粒微尘落入水面,或许还没有让水面触生波澜,就已经消失不见。
但,那不是幻觉。
李连若清楚的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看到了。
“哇!”步惊羽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那青色的布包里一大捧的血得草,有些激动的说道:“四哥,这东西很难得啊,你把它给我好不好?让我回去研究一下。”
步惊寒满腔的怒意还不知道如何发泄出来,就被步惊羽的一惊一乍给消去了一半,他摆了摆手,步惊羽接走了血腥草。
“李连若,你如何解释?”步惊寒目光注视着李连若,语气冰冷。
“妾身……”李连若声音低缓,随即,又高声道:“是栽赃!王爷,这是王妃栽赃给妾身!一定是的!”
“胡扯!”步惊寒一掌击在小几上,小几上的茶杯跳了跳,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语气森然道:“李连若,你几次三番的挑起事端,弄得府中不宁,到底欲意何为?”
欲意何为?他森然的问道。
李连若俯在地上,看着他的靴尖,那金色的螭纹狰狞欲出,似要穿破她的胸膛,她的呼吸微滞,满腔的爱恨情仇都哽在喉咙里。
十六岁那年初见,漫天的春光里,泛起青绿色的河堤柳岸,他踏马前来,披了漫天的阳光,华光烈烈,灿如天神。
那一刻,以至于后来,他那一身的光芒万丈都照亮了她的心间。
只是……他的光芒照到的女人太多,她的心里慢慢便有了阴暗的角落,那些怨恨、嫉妒、不满,都像淬了毒,疯一样的滋长。
她从一个少女到嫁与他为妇,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这样,落到如此的田步,她连回首的勇气都没有。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爱他。
而今天,此时此刻,他问她,欲意何为?
她想笑,眼角却落下泪来,嗒的一声,落在青石地面上,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咦……”步惊羽起身,慢慢来到如意的身前,弯着腰细细的端着着她的手指。
如意像是被蛇咬了一样,飞快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步惊寒的目光扫过来,“何事?”
步惊羽道:“这丫头也是碰过血腥草的吧?按说这东西呢一般人碰了没事,但是如果是碰的之前手指长时间的接触过玉器,那么,玉脂和血腥草混合,就会让手指微微变青。”
如意听到步惊羽的话,霍然抬首,目光死死的盯住乔云溪。
乔云溪淡淡一笑,抬手掠了掠耳边的发,姿态雍容,“九皇子好眼力。”
步惊寒深深的注视着她,他忽然明白了,那日,为何会在如意的手上见到那只血玉手镯。
如意是王府的一等丫环,自然是见过好东西的,她不比别人,如果是寻常的赏赐未必会爱不释手的戴在身上,那么,也就失去了意义。
而这只血玉手镯,并非凡品,如意一见,肯定喜出望外,珍爱有加,她一旦常常抚摸,再碰血腥草的时候就会留下痕迹。
如果是这样,步惊寒瞬间明白,肯定是乔云溪早就发现了如意的异常,所以才试探于她,那么,这也就说明,事情根本不像是如意所说的,是乔云溪指使的她。
想想也对,乔云溪这种性子,对皇后都敢大打出手,何况是一个李连若,犯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下药吗?换个说法,挥刀都敢了,还下药?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里涌上一丝愧疚,因为自己昨天对她的恼怒,还有一丝的疼惜,因为今天这些人的指责。
乔云溪察觉他的目光,觉得他眼底的情绪复杂,如一道道密密的绳索,细细的缠绕过来,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转头看着如意,“这血腥草是她给你的,让你伺机下在我的汤里,所以这两天你一直劝我喝汤,起初我并不能确定是你是还是厨娘下的手,所以就一人赏赐了一样玉制的东西,很显然,最后,是你。”
如玉的目光渐渐的阴冷的起来,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她,乔云溪朗声一笑,“别这样看着我,眼神是杀不死人的,最有力的东西还是这个。”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匕首,“别怪别人给你下套,先怪你自己太蠢,中了圈套都不自知。”
“这里太闷了。”乔云溪说着,迈步向外面走去,“本王妃得出去透透气,至于这些人,王爷麻烦你看着处理了吧。”
她说罢头也不回出去了,留下一屋子错愕的人。
步惊羽愣了愣,一溜烟的跟了出来,笑嘻嘻的跟在她的后面。
乔云溪走了几步,后面的尾巴总也甩不掉,她扭头看着他,“你干嘛?”
“四嫂,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步惊羽文绉绉的问道。
“什么事,快说!”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血腥草的特性的?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汤里加了这个东西的?”
“我就是知道,没有怎么知道。”
“怎么会知道的?”
“就是知道。”
“……”
“那你还知道其它的什么药的特性吗?说出来探讨一下。”
“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血腥草的特性的?”
“……”
两个人一路斗嘴,一路走到了花园附近,乔云溪发现有几个花匠正在把一片牡丹花给拔队,那牡丹开得很是艳丽,花朵很大,显然是经过精心培育的。
“怎么好端端的花给拔了?”乔云溪好奇的嘀咕道。
“因为,那块地现在归我所有了。”步惊羽接口道:“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种。”
“什么?”乔云溪随口问道:“你不会是说你要这里种什么药材吧?”
“哎呀,四嫂,你真是太聪明了,一猜就中啊。”步惊羽抚掌大笑,眼睛里灼灼放光,“我终于找到一个知音人了。”
“……”乔云溪看着这位奇葩皇子干笑了几声,翻了翻白眼继续向前走。
步惊羽急忙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
………………………………
第34章 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乔云溪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听着步惊羽叽叽喳喳的说话,觉得他投胎成男人真是阎王爷弄错了,一定是决定让他投胎的时候打盹了或者是玩忽职守了,明明是一个女人的料,怎么会成为一个男人的?
步惊羽不知道乔云溪肚子里的想法,继续说道:“四嫂,你不知道吧,我还在城外包了一块地,那里有好多药材呢,而且那块地的东侧挨着一处高高的峭壁,我在上面还种了东西呢。”
“噢?”乔云溪对这事儿比较感兴趣,对啊,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出去玩呢,骑骑马呀,逛逛山水啊,为什么一定要在王府里闷着呢,这么无聊!
“是真的。”步惊羽见她来了兴趣,继续介绍道:“那里的景色可美了,还有成群的野鸡,野兔,没事的时候我们就经常弄野味来吃。”
“你们?”乔云溪反问:“你和步惊寒?”
“四嫂,你应该叫夫君,夫君!”步惊羽纠正道。
乔云溪短促的笑了一声,夫君?她可叫不出口,她含糊的点了点头,“那个,怎么从来没有让我去过?”
“呃……”步惊羽摸了摸后脑勺,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有趣啊?平时四哥对你都只字不提的,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
“下次吧,下次请您去。”
“下次是什么时候?”乔云溪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下次……就是这几天吧,到时候我会差人来请您的。”
“那好,只许请我,不许请他。”乔云溪语气中带着不满,“以前他不带我,这次我也不带他。”
“呃……”
没有几个回合,步惊羽就告辞,一溜烟的跑了。
乔云溪逛了半天的王府,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除了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现代社会里的故宫、颐和园,还有那些闻名于世界的建筑,自己差不多都见识过,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她正百无聊赖的想往回走,却发现门口处来了一群人,头前的是个男人,迈着方步,身上穿着褐色的袍子,手里拿着拂尘,一张白胖的脸上没有胡子,小眼睛骨碌碌转着,射出两道精光。
乔云溪一见这个人,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只肥胖的老鼠,刚进到厨房里时四处张望的神情,而这个男人的打扮和脸上的神色,让她迅速的判断出这个男人的身份。
用星爷的话说:又是一个死太监。
那太监趾高气昂的往里走,身边跟着是王府门口的小厮,站在他身侧为他引路。
“嗯。”那太监用鼻子应了一声,手里的拂尘甩来甩去,像在驱赶着苍蝇。
太监身后跟着四个侍卫,再后面是一顶软轿,轿身精致,连轿帘都绣着精致的花,还有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乔云溪停下步子,看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里走。
引路的小厮眼尖看到了他,急忙上前一步说道:“王妃。”
“干什么呢这是?”乔云溪的目光从太监的身上跃过,看了看那顶小轿。
“咱家见过楚王妃。”太监上前一步,手中的拂尘一摆,说是见过,只是微微一弯腰,语气平淡无奇。
“你是哪里来的奴才?”乔云溪看着这个太监就不顺眼,那一脸死人样,神情傲慢,甩脸子给谁看?
到底是王妃的地位高还是太监的地位高?
那太监愣了愣,脸色微微一白,显然没有想到乔云溪说话如此的不客气,他甩指尘的动作也加上了几分力道,“呼呼”的作响,“咱家是皇后娘娘宫里当差的,今天来也是奉了娘娘的旨意。”
“噢?皇后那儿的?”乔云溪的脸上似笑非笑,想起皇后那张脸,不知道那女人的毒怎么样了,“对了,皇后不是中毒了吗?找到下毒的人没有?哎,那毒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会不会突然傻了之类的?”
“楚王妃!”太监的声音陡然一高,胖脸上的肌肉跳了跳,“请您注意您的言行!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岂会……岂会……”
“突然傻了?”乔云溪接过话去,语气温柔,脸上的笑意吟吟,“哎呀,本王妃不是傻怕了吗?刚还在宫里犯了一次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太监的身子一僵,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宫中都在暗中传遍了,不仅永玥嬷嬷受了一顿打,连皇后娘娘都没有幸免,据说楚王带着楚王妃离开了以后,皇后娘娘气得都摔了三个琉璃花樽。
万一……这楚王妃的疯病要是再犯了,把自己关在府中痛打一顿该怎么办?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啊。
太监人精奸滑,挤出一丝笑意说道:“王妃说得哪里话,想必之前的事情是有误会,今天咱家来,还请王妃行个方便。”
“到底有何事?”乔云溪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此事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的,要王爷和王妃一同听咱家细说分明才好。”太监清了清嗓子说道,微微垂下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那丝笑意让乔云溪的心中莫名不快,她冷笑了一声,声音微扬,“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妃此时还不能过问你了?”
她站在那里,微风扬起她的衣袂,她的长眉飞扬,目光凛然如冰,她脸上的笑意淡淡,却冷意森然。
太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明明她是笑着的,却让人心中不知不觉的收紧,他手中的拂尘不安的甩了甩,“王妃,咱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皇后娘娘……”
“那也只是你说,本王妃没有听见。”乔云溪打断了他的话,如刀斩般干脆利索。
太监被噎了说不出话来,后面的词儿又都吞了进去,张口结舌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烦躁不安的甩着手中的拂法。
“能不能不要再甩了?”乔云溪看着他手中翻转的拂尘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楚王府不讲卫生,到处都是苍蝇。”
“……”小厮的腰弯得更深,四周的家丁丫环咬住嘴唇,努力的压抑着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那些侍卫垂着脸,看着太监那张一会红一会白的胖脸来回的变幻,心中大笑,那叫一个痛快。
这个太监可是皇后宫中的总管,平时作威作福,一贯的趾高气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正巧乔云溪去皇后宫中那天是宫中挑选宫女的日子,皇后派他去挑选几个聪明机灵,家世清白的,所以他并没有和乔云溪碰上。
今天带着皇后的吩咐来到楚王府,本来想着狠狠的落一下乔云溪的脸,好为皇后娘娘出一口恶气,没有想到,刚进府就被挡在了这里。
太监干笑了几声,扯了扯面皮说道:“王妃说笑了,哪里有下人敢如此多言?咱们的皇后娘娘规矩甚严,平时手下人都不敢多说一句的,想必……王府的下人也是如此吧?”
乔云溪却不想跟一个太监在这里耍嘴皮子玩,这些阴的、说话拐弯抹角的,让特别是这样一个说话声音怪异的太监,她实在是不想忍受。
不去回答太监的话,目光落在后面的轿子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送给楚王的女人?”
她的问题干脆直接,如一把快刀,“唰”的一下子劈开一切阴谋诡计,带着风声“嗡”的一下子就到了面前。
太监在宫中见过无数风浪,也在众多娘娘中周旋,见过皇后的手段,对于那些女人之间的争斗他再熟悉不过,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打法。
这一下子,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僵持之间,额头上居然有了薄薄的汗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或许……王妃一直病着,思绪比常人些异常?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的笑道:“王妃聪慧,这轿中是边疆部族族长的独生女,容貌娇美,性情温婉,所以,皇后娘娘想着,这种女子应该赐予楚王殿下,为王府传承香火。”
“嗯,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妃不够容貌娇美,不够性情温婉,不能为王府传承香火,所以,不能与楚王在一起?”乔云溪语气沁凉,声音轻轻,却重如巨锤,狠狠的砸向那太监。
太监心中冷笑,脸上却是惶恐的表情,“不……不,咱家万不敢有此意。”
“噢,那就是皇后的意思了?”乔云溪继续反问,她笑意温婉,如一朵清雅的花悄然绽放,只是那眼睛里光芒四射,隐约间刀锋一闪,杀机将至。
太监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他抽口气说道:“这……这……”
“你刚才好像是这么夸这女人的。”乔云溪提醒道。
“咱家……咱家……”太监的冷汗渗得更欢,来时路上的那种豪情壮志完全消失不见,不知不觉间就被乔云溪逼到了这个田地,他终于明白,永玥招架不住,原来是真的。
可是,今天却是带着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的,无论如何这人都要送到府中,万一……连门都进不去,这回去可如何交待?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恐怕皇后娘娘这次摔的就不只是三个琉璃花樽了吧?
“既然来了,就让本王妃瞧瞧吧。”乔云溪却懒得看他那副德行,目光对准了那顶小轿,里面的人想必把这些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还能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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