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情缘之浮生若梦- 第155部分

　　　　林雨寒想了想，心中却还是充满了疑惑。

　　　　“说起这一点，老夫又何尝不是充满了疑惑，无论是你也好，还是那苏隐与慕幽也罢，这条天命者道路的最初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可是在经历过江湖的风雨之后，你们却都选择了反抗自己的天命。”

　　　　余半仙苦笑一声，摇头轻叹道，其眼中的不解似乎并不比林雨寒少上多少。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造化吧，老夫妄称天命者自居多年，可对于这真正的天意，又何尝不是一无所知。

　　　　不过你既然说出了这番话，那么想必你在你的心中已经有了选择，老夫天命者之位，你可愿继承？”

　　　　说到这里，余半仙眼中的不解的神色渐渐散去，其目光如炬，看着眼前的林雨寒，在无形之中，更有一股气势缓缓散出，使得亭子四周的风雪都为之一滞。

　　　　“老夫知道你承叶英之恩，有心报答，替其守藏剑山庄百年兴盛；老夫也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有将自己命运真正握在手心的想法，而这些事情，只要你继承天命，那么都不是难事，承老夫天命，你将成为这江湖的主宰，老夫麾下的九天也可以为你效劳，隐元会更能让你弹指间改变天下大事，整个江湖之上，你的话语，便是天命！

　　　　无人可以反抗你的意志，无人可以反驳你的话语！

　　　　这样的权势与力量，多少人自古以来都梦寐以求，告诉老夫，现在的你，还在犹豫什么？”

　　　　余半仙说道最后，其周身气势更是瞬间爆发出来，顿时一股磅礴的威压席卷整个山顶，亭子之外的风雪更是在这威压之下如同浪花一般横扫而出，卷起千堆雪。

　　　　而直面这股威压的林雨寒也是面色微微一变，猝不及防之下，向后退出一步，才险险稳住身形。

　　　　但是即便如此，林雨寒看向余半仙的目光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尽管从这威压来看，他必定不是余半仙的对手，可是肩上所背负的责任，心中所有的牵挂余执念，让他此刻的心神变得无所畏惧！

　　　　“我在犹豫什么吗？”林雨寒目光不卑不亢的看着眼前的余半仙，喃喃道，仿佛在询问这余半仙，又像在询问自己。

　　　　“没错，你所说的一切，对于任何人包括我在内，都有着莫大的诱惑力，这样的力量，一旦拥有，便等于拥有了整个天下！但是这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的力量，在获得同时，也应该有着属于它的限制，虽然你对我隐瞒了这点，但是却骗不了我，要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初才从稻香村中初入江湖那个弱者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之人，是与你同样拥有极境修为，名震江湖，在无数浩劫之中力挽狂澜之人！

　　　　我承认你的实力很强，与你交手，我没有半点获胜的把握，但若是你想以此让我屈服于你的话，那却是妄想，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命运，就算真如你所说，这条天命之路是曾经的我的选择，那么今日我又为何不可以改变曾经的选择！

　　　　这样的天命之路，虽然几乎可以完成我心中所想的一切，但却不是我想要的！”

　　　　林雨寒说完，那本在余半仙的威压之中退后的脚步，却是忽然间猛的向前一踏，这一踏，看似平淡无奇，可却夹带着林雨寒对自己命运掌握的决心，蕴含着其这数年来江湖之路从未屈服的信念！

　　　　一步踏出，天地惊变，风雪骤停，那原本笼罩整个亭子的余半仙的威压更是在这一步之下，仿若一面镜子被摔碎在地，瞬间消散开来。

　　　　“虽然我没有把握胜你，但你若要战，我林雨寒绝不退缩！”

　　　　说完，林雨寒周身气息涌动，将自己体内的力量转眼间便运转至周身，其右手更是一挥间，顿时亭子之外的风雪便汹涌而来，在林雨寒手中凝出一把泛着点点湛蓝光华的积雪长剑。

　　　　随着林雨寒此刻的举动，整个亭子内的气息也是瞬间变得凛冽了起来，更有一股无形的杀意弥漫其中，使得本就冰寒的天，变得更加寒冷，而且这样的寒冷，冷的是人心！

　　　　“哈哈！”

　　　　就在林雨寒认为自己要与这余半仙大打出手之时，余半仙却是忽然间哈哈一笑，那周身若有若无的杀意也随着这笑意瞬间消散，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错，很不错，你让老夫看见了你的意志，看见了你的决心，这样的你，没有让我我失望！

　　　　既然你不愿意继承老夫的天命之位，那么老夫也不会勉强你，能在这江湖之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比起这所谓的天命之位来说，要好了太多太多！”

　　　　林雨寒微微一愣，却是因为这余半仙突然间转变太大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林雨寒才开口说道，“就这么简单？那你的天命之位不用管了？”

　　　　“其实对于这天命之位，老夫这些年来早已经想过无数次，这江湖的一切，本就应该有属于它自己的变化，如同历朝历代交替更换，始兴终衰，江湖的一切，同样如此，老夫建立这九天，本想永远稳定江湖，但如今看来，这江湖的种种变化，又岂是人力能够左右的，就算我可以改变一时的局势，但却不能永远改变，所以这天命之位，留之何用？”

　　　　余半仙忽然间起身，走出亭子，随着其周身气势的消散，周围的风雪又再次恢复了本来的模样，一些雪花也飘落在了余半仙的肩膀之上。

　　　　余半仙忽然间抬头看了看一片白茫茫的天空，随后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也不会回头，平淡的开口道，“桌上那局棋，还未下完，你只需要落下最后一子，便可以离去了，去追寻你所想的江湖路！”

　　　　林雨寒闻言，目光也是从余半仙身上收回，落到了自己身前的棋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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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如梦

林雨寒离开了稻香村，带着同样的漫天风雪，带着那或许算是真相的答案，离开了稻香村。

　　　　而那局棋，林雨寒只落下了一子，便结束了棋局，这倒不是说林雨寒棋艺如何，而是这盘棋，已经是一局残局，林雨寒所执的黑子，只需要再落下一颗，那么便会获得胜利，无法逆转的胜利。

　　　　至于那老者口中所封印的记忆，林雨寒也并没有选择去开启，毕竟对于他而言，过去的已经成为了历史，而如今的自己，却是一个新的开始，又何必执着于过往。

　　　　他所要求的，只不过是泛舟西湖，闲情逸致，若还能有佳人相伴，那便是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了。

　　　　江湖对于林雨寒来说，最好的结局，也不外如此，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恩怨情仇，也是时候寻个地方安定下来了。

　　　　只是在林雨寒离去之后，那幽天无名却是看着林雨寒在风雪之中远去的背影，对着亭子外的余半仙说道，“你筹谋了那么多年，为何在最后却选择了让他离去，这距离你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不应该放弃！”

　　　　余半仙闻言，却是忽然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随后身影一动，眨眼睛便再回到了亭子之中，当着幽天无名的面，其右手对着桌上已然结束的棋局轻轻一挥，顿时所有棋子便消失无踪。

　　　　然后他抬头对着身旁的无名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无名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棋盘，目光中略有思索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江湖如棋，随时都可以开始，也随时都可以结束吗？”

　　　　“那么你下一盘棋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哈哈，这不已经开始了吗？他选择离去，即是结束，也是开始，他以为自己摆脱了天命，殊不知，天命从未离开过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天命！”

　　　　余半仙轻轻一笑，目光同样看向林雨寒离去的方向，看着那一抹明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只不过林雨寒有他自己的坚持与选择，他追求自在逍遥的江湖路。

　　　　而他自己，却是选择了顺从……

　　　　“唉，江湖如棋，江湖如梦，梦醒时便是棋局的开始，棋局结束时，便是如梦的开始，如同一个巧妙的轮回，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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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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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墨城无霜雪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黑衣男子骑着马飞奔而过，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脸上带着莫名的恐惧，仿佛身后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追着他一样，男子不停的回头看，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转角处两颗树之间挂着的细小的金属银丝的存在，银丝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寒光，如同刀剑的锋芒一样，静静的等着黑衣男子的到来。然后在黑衣男子又一次回头看的时候，银丝挂上了细小的血珠，一颗头颅高高飞起，在头颅落地之前，一道黑影掠过，官道只剩下一匹马托着一具无头尸体飞奔而过。

　　　　官道一旁的山崖边，一个身穿暗蓝色衣服的带着修罗面具的男子迎风而立，手中正提着那黑衣男子消失的头颅，头颅的双眼仍然带着临死前的恐惧直到离开身体也没有合上。面具男子缓缓取下面具，月色下毫无血色的面容异常阴森诡异，男子看了看手中的头颅，确认面容后，淡淡一笑，“第十九个了，还差一个……”随后抬手将头颅丢下山崖。

　　　　“月夜无霜人更寒”不知道是何时，我有了这个外号，我叫夜无霜，曾经是唐门弟子，离开师门后变成这茫茫江湖中隐元会的一个杀手，和大多的隐元会杀手一样，拿钱杀人，不问缘由，不分对错。随着我这些年来不断的接到任务，完成任务，我在江湖中也有小有名气了。作为杀手，当初的目的很简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想通过完成任务拿到余生不愁的赏金，随着任务的不断完成，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手中的命也达到了十九条之多，本想着到完成第三十个任务就洗手不干了，可年初偶然路过一个小镇时，看见万家灯火明亮，家家户户团圆过年的喜庆温暖时，我突然觉得有点累了，索性决定完成剩下两个任务后就退出江湖，或许心中那一抹如清莲一样的青衣才是我所希望的，或许来年春节千家万户的团圆里，也会有我的身影在其中。

　　　　拿到第十九个任务的赏金后，夜无霜在扬州城里的烟雨楼里寻了个位置坐下。作为杀手，朋友少仇家多这是最基本的道理，甚至有的杀手几乎不与人交流，一直独来独往。夜无霜是幸运的，有着一个不错的挚友，他叫顾墨城，是纯阳宫的弟子，长年呆在扬州，负责江南一代的新弟子的选取。在一次任务中他偶然间救了我一次，随后两人便成为把酒言欢的知己好友，每一次夜无霜完成任务后，都会与顾墨城相约烟雨楼一同把酒言欢，每一次和顾墨城喝酒时，夜无霜心里都会非常平静，如同洗尽满身鲜血杀气一样轻松自在。

　　　　此刻夜无霜一边品味着杯中的酒，一边品味着窗外细细的雨，等待着顾墨城的到来。

　　　　一只信鸽很不合时候的飞进我的视野，落在夜无霜的肩上，转头看了一下，取下信件：赏金三千，目标扬州城里纯阳宫弟子顾墨城，限时三天，完成后，黯灭的解药会和赏金一起到你手上，提前祝贺你成功退出隐元会暗堂。

　　　　黯灭——为了保证杀手对于任务的完成度，所有杀手加入时都会服下一种叫黯灭的丹药，服下后若无解药一月后毒发死亡，这是对于杀手的一种控制与约束，你在这个杀手组织继续接受并完成任务，就会不断给你缓解毒发时间的解药，当你完成任务到一定数量后，可以获得完全的解药并且选择脱离杀手组织退出江湖，夜无霜当初加入时并不例外，毕竟杀手本就是刀口舔血的事情，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夜无霜看了信件良久，直到顾墨城来到面前坐下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无霜，看什么信件那么入神啊？莫非是哪个远方的姑娘的思念让你如此沉醉？”顾墨城坐下后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脸调侃的笑意。

　　　　夜无霜一下子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一下，脸色平淡的收起了信件，“哪里哪里？是一位朋友写来的叙旧书信，让墨城你见笑了，今日我们老规矩，不醉不归。“说完如同往日一样与顾墨城一同开怀饮酒。

　　　　同样的酒，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夜无霜却觉得今日的酒变得格外苦涩。

　　　　待到两人分别时，顾墨城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请帖递给夜无霜，“无霜，差点忘了，三日后是我大婚之日，本想第一个发给你的，可你向来行踪飘忽不定，今日才给你送到请帖，切莫见怪。“顾墨城拍了拍夜无霜的肩膀道，”你可一定要来啊，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到时再好好喝几杯。我先回去了啊，还有事情得忙。“说完拿起雨伞转身准备离去。

　　　　“墨城！”夜无霜也不知道知己为何叫下了顾墨城。

　　　　“无霜你还有何事？”顾墨城回头疑惑的问道。

　　　　“额，没事。你新婚我也没什么好礼相赠，就再敬你一杯吧。“说完夜无霜独自再倒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哈哈，多谢。你能与我把酒言欢，笑谈风云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人生在世，知己好友难得，你就别跟我太见外了。“说完顾墨城拿起雨伞，笑着走了出去。

　　　　而夜无霜此刻内心一团乱麻，他从未想过，自己最后的目标会是杀了自己的知己好友，切不谈救命之恩，就算这把酒言欢的兄弟之情，夜无霜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完成这个任务。

　　　　“天意难违，天意难违！“夜无霜苦笑着，走进了茫茫的雨雾中，任由雨点打落在自己身上。

　　　　两日后，客栈厢房内，夜无霜穿上了那一身暗蓝色的杀手服，还是那个修罗面具，静静的看着桌上摆着的弓弩和大红色的请帖。良久，起身离开，桌子上留下了那张请帖。

　　　　那晚，顾墨城没有看见夜无霜的到来，大婚在喜庆中圆满完成。

　　　　也是那晚，隐元会暗堂被人强行闯入，虽然那人被隐元会暗堂众多高手协力击杀，可也被那人一把火毁去了暗堂的天机阁，暗堂当年的暗杀信息全部付之一炬。

　　　　几天后，顾墨城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上面写着一句话：碎月无霜，夜掩墨城，知己常在，黄泉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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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枫叶如卿佛似血

枫华谷，这个凄美的山谷，常年被枫叶覆盖，整个山谷火红如画，落叶似血。曾经这里被无数武林人士的鲜血染红过，而今，安史之乱的到来，又让这一片枫林的落叶更添几分血色艳丽。

　　　　此刻的枫华谷树林中，一粉衣女子正不停的在树丛中间踉踉跄跄的跑动着，不时扶着枫树的树桩，停下来歇息一下，又接着向前奔跑，不远处，一大群狼牙士兵如同豺狼般追赶着女子。

　　　　粉衣女子额头上早已汗如雨下，原本清丽的美眸，此刻已然暗淡无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女子的左手染满鲜血一直按在腹部，那里插着一只要命的箭矢。不停的跑动，伤口不停的恶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血顺着箭矢流到地面的枫叶上，化作了这片枫林的一部分。

　　　　又一颗枫树下，女子似乎已经坚持不住了，缓缓的依靠着枫树坐了下来。大量的失血再加上一路的奔跑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内力，看着远处不断追寻过来的狼牙军，女子双眸中染上了点点绝望，然后漫天鲜红的枫叶开始慢慢变黑，女子的眼睛也慢慢闭上了，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刹那，女子仿佛间听见了一声“阿弥陀佛”，声音不快不慢，温润如和风，带走了女子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