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变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用手指向了越来越近,距离营寨不过七八百步,几乎可以看到前排神色的那支骑兵,道:“文杰,你仔细看看,这支骑兵和前些日子的相比,有什么不同”
潘凤盯了一会儿,挠着后脑勺说道:“都是两条腿的骑在四条腿身上,没什么不同啊。”
“你在看看战马的颜色。”韩变眉头拧了拧,又说道。
潘凤望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白色吗这倒有些难得,但这有什么奇他们是白马义从”
潘凤突然惊叫起来。
韩变点点头,潘凤的脑子倒是没有到完全无可救药的地步。
对面起码有数千人,均是骑乘白马,远远望过去,便仿佛一道白色的巨浪一般。
一匹两匹白马不足为奇,可是一支规模为数千人的骑兵,人人都骑白马,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支军队便是公孙瓒麾下,赫赫有名的精锐骑兵,白马义从。
远看过去,一片纯白非常显眼,也非常骚包,可是,没有人敢小瞧这支白马义从。
据说,公孙瓒本人喜欢骑乘白马,往往骑着白马与胡人作战,久而久之,他便有了一个“白马将军”的称号。
在公孙瓒与胡人交战的过程中,他身边聚拢了一批善射之士,公孙瓒便让他们统一骑乘白马,这便是“白马义从”的雏形。
之后,公孙瓒感受到与胡人交战之时,一支精锐骑兵的重要性。
因此,他便以之前的那些善射之士为核心,组建起了一支轻骑兵队伍,这些骑兵人人骑乘白马,来去如风,这便是如今的“白马义从”。
白马义从不仅是公孙瓒身边最为精锐的部队,同时,还是对公孙瓒最为忠心的部队,可谓是公孙瓒的底牌。
之前的数次战斗中,韩变从未见过白马义从出场。
韩变之前还以为,公孙瓒此次征战,并未带上这支精锐。
没想到居然在今日遇见他们。
看着奔来的白马义从,韩变的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俗话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像白马义从这样的精锐部队,好钢中的好钢,自然不会是随便就出动的。
如今公孙瓒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的疯,把他的宝贝疙瘩给派了出来
尤其是,看这支部队的规模,恐怕白马义从的家底,全都在这里了。
要是一个不小心,这支部队全部折在这里,公孙瓒肯定会元气大伤,气得吐血吧。
韩变开始揣测白马义从的来意。
想要冀州军的营寨,一举取得胜利
这个念头刚刚在韩变脑中升起,便被他否定了。
派骑兵来攻坚,本来就是暴殄天物,派白马义从这样的精锐来攻坚,那简直就和用纯金打造箭支一样的浪费。
再说了,就白马义从这几千人的规模,要攻破有数万人把守的营寨,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白马义从是精锐,但不是超人。
那么,白马义从到底所为何来
韩变皱着眉望着越来越近的白马。
四百步,三百步,白马义从的前排,距离冀州军的营寨,越来越近。
突然,韩变看见,打头的骑士,把手伸向了背后,拿出了一件什么东西。
韩变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当他看见骑士拿出的是什么东西之后,韩变便知道,他的预感没有错误了。
那赫然是一张弓,一张弯弓。
“快趴下”
来不及说明情况了,韩变急忙大喊道,同时,身子向前一跃,一手一个,将韩馥与沮授扑倒在地。
这两人是武艺最低,自保能力最差之人,也是和韩变最为亲近的二人。
其他人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韩变的喊声,无疑惊动了许多人,可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韩变为何要这么喊,这么做。
他们有的看见了远处白马义从的动作,但他们却没有感觉到危险。
距离最近的白马义从,都还有将近三百步的距离,弓箭就算是射了过来,那也得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力吧
可是很快,他们便知道,他们想错了。
在还有不到二百七十步的位置上,白马义从依然保持着高速冲锋,但他们的双手已经解放了出来。
用双腿让身体固定在马背上,一只手挽弓,一只手搭箭,随后,搭箭的右手轻轻一松。
嗖嗖嗖
一支支羽箭腾空而起,直向冀州军的营寨冲来。
并没有像许多人想象的一样,羽箭在半道便失去力气,没了威胁。
相反,哪怕是射到了寨门口,这些羽箭依然去势不缓。
白马义从的射程,远远超出了冀州军的想象
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声,在冀州军中响起,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羽箭命中。
仅仅一波箭雨,起码就造成了数百伤亡,其中阵亡的,恐怕超过了一百。
射完一支箭,白马义从才纷纷减速,勒转马头,返回。
感受到箭支破空的声音消失,韩变才抬起头,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军中有大片人马,中箭倒在了地上。
不少人的胸膛还微微起伏,但看中箭的位置,韩变便知道,这些人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已经就不活了。
就连张郃,他的右手臂上都中了一箭,好在看那位置,只要箭支上面没有抹毒,问题应该不大。
潘凤、郝昭等将运气倒是不错,除了盔甲散乱,略显狼狈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耳边传来了韩馥那有些颤抖的声音。
韩变看见,沮授已经扶着韩馥,站了起来。
刚刚因为韩变那一扑,把二人护在了身下,是以他们身上除了些许擦伤,倒没有其他问题。
但是这满目疮痍带来的视觉震撼效果,却是无以伦比的。
韩变苦笑着回答道:“是我大意了,我只想到,他们射箭不会超过两百步,却未料到,这白马义从居然会骑射之术,利用战马跑起来的速度将弓箭射出,大大增加了弓箭的射程。”
不错,白马义从所用的,正是传说中的骑射。
所谓骑射,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骑在战马上射箭便叫骑射的。
如果是静止不动的战马,骑在上面射箭,难度不大,但是对射程也没有帮助。
真正的骑射,便是像白马义从这样,利用战马奔跑时的惯性,让箭支射出去时有更大的初速度。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射箭、投篮这些活动,在角度一定的时候,初速度越大,射程也就越远。
这种骑射方式,便可以让射箭之人,将弓箭射到平地上远远不能达到的地方。
骑射的好处如此明显,相对应的,要掌握这项技术的难度也非常的大。
掌握骑射最基本的要求,便是拥有精良的骑术和射术。
唯有同时精通这两者,再经过勤学苦练,才有机会掌握骑射这项技术。
一般说来,游牧民族是在马背上长大,他们的骑术天生就很精良,只需掌握好箭术,便能学会骑射。
因此,会骑射技术的,大多数都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比如匈奴,鲜卑,还有后世的女真、契丹以及蒙古。后世的蒙古人,更是将“骑射”的技术,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使用“曼古歹”战术,纵横了整个亚欧大陆。如今的骑射战术,虽然没有后世蒙古人那样逆天,但也仍不失为一项让人头疼的强悍战术。
汉人不是无法掌握骑射技术,但会这一招的,大多数都是大将级别的人物,普通士兵能掌握的,那属于凤毛麟角。
而一整支军队都会的,恐怕除了白马义从之外,再无分号了。
正是这一点出乎了韩变的意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惊魂未定,远远的,又有马蹄声传来。
抬头一看,白马
众人皆是魂飞魄散,白马义从居然又回来了
韩变不由得苦笑不已,他算是看出来了,公孙瓒的打算到底是如何。
恐怕便是利用白马义从骑射的超远射程,来给冀州军压力。
在骑射的威胁之下,冀州军要么是战,要么是退,再要坚守下去,难度可不是一丁点的。
而白马义从之所以要后退一阵,恐怕也是想要让战马重新冲锋,获得足够的初速度吧。
“咱们快退吧,让士卒们也先退一退,退到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如何”
韩馥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道。
“父亲,你和公与先生先退,我们和士卒们不能退”韩变匆忙地解释了一句:“若是我们退却了,大营便相当于不设防了,这些白马义从,便有可能接机攻破我们的营寨,到时候,除了大败一场之外,我们再无别的可能”
连推带攘地将韩馥和沮授推开,韩变也顾不得谦让了,拔出佩剑,高声喊道:“盾兵上前,举起你们的盾牌,挡住对方的弓箭”
。。。
………………………………
第五十章 应对方法
在韩变的指挥下,一队队盾兵举着橹盾,来到了最前方,将手中的橹盾竖起,向后有一个略微倾斜的角度,这样能最大化保护自己和战友,减少弓箭的伤。
唰唰唰
随着进入射程之内,又是一波箭雨袭来。
有了橹盾的保护,情况比之前好了许多,大多数箭支,纷纷击打在橹盾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却并不能给冀州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仍然有少数漏网之鱼,从橹盾之间的缝隙穿了过来,更有极少数箭支,以极高的仰角,直接越过了橹盾,给盾牌后面的冀州军造成了伤害。
不停有冀州军倒下,又不停地有冀州军补上去,奋力举起盾牌。
每个人都知道,只有尽可能地举起盾牌,才能增加自己活下去的概率。
明明只是片刻,但在冀州军士兵的眼中,却仿佛过了许久,漫天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
可不等他们松一口气,便听见韩变的吼声。
“大家先别松懈,敌人还会再来”
他们这才想起来,刚刚那可怕的敌人,分明之前便已经进攻过一次了,那之后再进攻一次,不也是很可能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绝不愿再面对那可怕的敌人,然而军令如山,如果退却的后果
军中的老兵只要想想,便会打消那个念头。
后撤逃跑肯定是死,而竖好盾牌,做好防守,却有可能活得性命,还有可能因此立下战功,获得封赏。
只要不是太过愚笨,肯定知道该选择哪个。
在众位军官有条不紊的指挥下,防御在一步步的加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们便又听见了马蹄声。
随后还是同样的配方哦不,还是同样的,狂雨一般的箭支。
因为防御得到了加固的缘故,这一次白马义从造成的破坏,又要小了几分。
可是,正捂着手臂,坚持指挥战斗的张郃却发现,韩变的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了。
“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张郃还以为韩变发现了什么,不由得问道。
韩变摇摇头,道:“情况有些糟糕啊”
张郃顿时就有些奇怪了,明明一次比一次的损失小,事态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何韩变还说情况糟糕了
他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口,韩变也不藏着掖着,直言自己的担忧。
其实他担心的,是己方的士气问题。
的确,如张郃所说,白马义从这几次进攻,一次比一次造成的伤害小。
实际上,白马义从的人数并不多,仅仅有数千人,他们骑射的命中率也高不到哪儿去。
哪怕是第一波进攻,打了冀州军一个突然袭击,也不过造成了数百人受伤,上百人不治。
这点损失,相对于整个冀州军数万人的规模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哪怕多来个几次,也伤不了筋骨。
更不用说之后冀州军有了防备,竖好了盾牌,加强了防御,白马义从的骑射能造成的伤害,也就维持在两位数上下了。
但问题是,就算是如此,有一个情况,并没有随着冀州军的防御而改善。
那便是,从头到尾,不管冀州军损失是多是少,他们都没有给这支白马义从带来半点麻烦,造成半点伤害。
换句话说,冀州军一直都处于一个被动挨打,没有还手之力的境地。
哪怕挨打挨得并不重,但还不了手,对士气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可以想象一下这幅场景。
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人啪的就是给另外一个人一耳光。
这还没完,这个人不停地“啪啪”地给另一个人扇耳光,另外一个人完全没有机会还手。
哪怕一两个耳光要不了命,这些耳光一次比一次用的力气小,但要不了多久,挨打的那个人恐怕就得怀疑人生了吧
冀州军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韩变非常担心,这样的情况在持续一段时间,冀州军的士气会下降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届时,哪怕有军法的威胁,也许都有发生溃败的可能。
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唯有改变还不了手的情况。
哪怕是给白马义从,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对士气都是非常巨大的鼓舞。
但出营寨与白马义从野战,又正好符合了公孙瓒的心意
这也难怪韩变表示担忧了。
在韩变说出担忧之后,他本以为张郃会一样忧心,然后和他一起想办法。
没有想到,张郃听了之后,反而大笑起来。
韩变抬着头望向张郃,他表示非常不解,难道自己的担心错了吗
笑过之后,张郃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说道:“公子你不必忧心。的确,若是白马义从这样进攻下去,我军的士气很有可能会垮掉,但是末将敢打包票,他们这样的攻击,持续不了多久。”
“这又是为何”
对张郃的结论,韩变保持一个谨慎怀疑的态度。
“很简单,他们的人力、马力,没有办法让这样的攻击,一直持续下去。”
见韩变还是似懂非懂,张郃继续耐心的解释。
随着张郃的解释,韩变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骑射的威力确实无比巨大,能让弓箭拥有更远的射程,更强的杀伤力。
但是,哪怕白马义从人人都是精锐,都善于射箭,他们的力气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他们都会累。
尤其是不停地骑马狂奔,又多次射箭之后,哪怕是白马义从,他们的双臂,也该要发麻了。
就算是白马义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强撑着战斗,他们也要爱惜自己的坐骑。
战马一直狂奔,也是需要休息的。
因此,张郃敢笃定,这样的攻击,再继续个两三次,便会暂时停止。
这便会给冀州军喘息之机。
届时,无论是想应对白马义从的对策,还是重新布置防守,也就有了充裕的时间。
而事实也正如张郃所说,白马义从又重复了两次攻击,之后,便偃旗息鼓了。
韩变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安排人手善后。
处理战死士卒的尸体,救治受伤的士卒,这些都是需要一一安排到的。
好在这并不需要韩变自己亲力亲为,他将这些都交给赵信、这些部将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中军大营里。
中军大营里,韩馥正坐在中央,仍在重重地喘着气,本就有些显眼的肚子一鼓一鼓的,明显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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