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子都觉得刘秀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同时也是因为这种感觉,他才愿意移步详谈,而马适求见力子都移步了,自然也跟了过去。
谈话的内容很直白,刘秀陈述了事件的来龙去脉,期间力子都、马适求两人也转头打量了几眼吕母。他们在心里此刻问候了董次仲全家,这货搞出这种混账的事情,换作了自己,宰了董次仲都算是轻的。
虽然己方理亏,可掎角之势不能丢,力子都还是强硬表态,岛屿必须还给董次仲。作为赔偿,力子都会在平山岛提供一块区域给吕母入驻并且承诺车牛山岛的财物都让吕母可以带走,董次仲要是敢报复,他会拿着董次仲的人头登门赔罪。
“行!”刘秀答应的异常爽快,当场就下令猛虎军搬离财物转入平洲岛。
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物没了,小弟也折损七层,右臂更是断了,董次仲内心中极度憎恨刘秀,只要有机会他必定要报复。
接下来的日子里,力子都特别关注吕母与刘秀,无论从什么角度来分析,他们都不像是海盗反而更像一支等待时机的军队。抱着这个态度,力子都让人去调查了刘秀这个人,得出的结论是他曾打劫过刘秀的商船并且那一次还是惨胜。
引狼入室!刘秀难道是为了报复自己才搞出这么一场戏,力子都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宴请了吕母、刘秀两人并开口提到了这件事情。吕母很是吃惊这个小插曲,她于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往刘秀靠拢,而刘秀则安抚着吕母,不动声色的回着:“我们的恩怨以后再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攻下海曲县,为吕母报仇。”
“攻打县城,你这是要造反呐!”
“造反!”刘秀忽然大笑,反问了一句:“在官府的备案中,我已经是反贼了,既然是反贼,我为什么不做的更彻底一点,只要我够凶、够狠,闹到皇城,我未必不能等来招安,为子孙博一个前程!”
“真的会有人来招安?真的能为子孙博一个前程?”以前做海盗是因为活不下去,现在日子变好了,力子都确实想洗白,不想让子孙后代也做海盗。
“未来的事情说的准呢,可不试试永远都找不到出路。”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力子都被忽悠上了贼船,决定协助刘秀攻打海曲县。
海盗与猛虎军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海曲人,他们平时也会悄悄回城看望家人,可这一次他们则是带着任务回来的,指令就是在特定的时间里打开城门为己方提供入城的机会。
海盗联军在约定的时间突现于海曲县港口,新来的县尉大人与港口士卒都没能摸清情况便被砍死在地,刘秀挥着染血的长刀大声呼喊着:“留下一队人看守港口财物,其他人随我夺城。”
海曲县只有县兵一千,大多数还未曾见过血的老油条,海盗联军只是出现在城墙下,就已经有人害怕到颤抖。海曲县令很想逃跑可若不战而逃,郡守也会弄死他。
思前想后,海曲县令登上了城墙,他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与海盗对峙,暗地里却在筹划着逃跑的时间,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登上城墙都没一刻钟,城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海盗联军群涌而起,黑压压一片就往城内冲来。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若只是守城,县兵或许还有勇气死战,可现在除了是近身肉搏还是一个人打对方三个,甚多县兵在做过初步的抵抗后便丢了武器抱头投降,任海曲县令百般嘶吼都不敢抵抗。
早已做好苦战一番的力子都傻眼了,夺城怎么会这么简单!
“小小的一座县城本就没什么兵力,加上城门被夺,官军就更没优势了所以夺起城来自然简单,但若我们想要守城,处境就会反过来,四面八方会有源源不断的官军来攻,将我们活活耗死。”刘秀用大白话将整个战役用最简单的描述说给了力子都听,让他意外的是力子都居然就联想到前三岛处境并举一反三。
“或许这个力子都可以作为另一个王家兄弟来培养!”刘秀心中暗自盘算着,海曲县令便被人押了过来,他也懒得再说废话,直接将长刀递给了身边的吕母,吕母下手也狠,连捅了海曲县令十几刀才肯罢休。
从吕母手中拿回长刀,刘秀下蹲将海曲县令的人头割下,说了句:“仇人已死,拿着他的人头一起去祭奠育儿吧。”。
襄王无意、神女有心。刘秀一声简单育儿既然又让吕母胡思乱想了。
“文叔应该称呼育儿为吕育才对,他叫育儿难怪是在暗示我什么?”
………………………………
第七十九章:惨绝人寰【六】
猛虎军屹立在墓地两侧,海曲县令的人头则放于供桌上。
吕母按着道教礼仪给儿子吕育办了一场法事,告诉他大仇已报,希望他能早日脱离三恶道的苦难,转世为人。
以报仇为目标生存的人,在报完仇后基本上都不再有力气活下去。因为仇恨真的是件很耗费精力和脑力的事,心脏所承受的压力也大。当心愿完成时,吕母脑海中也曾闪过就此了断念头,可当她瞭望刘秀想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心中亦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呼唤着她要为眼前的男人活下去。
回程的路途中,吕母独自坐在马车的角落里闭口不言,经历着内心的拷问,而刘秀并不知道吕母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还沉积在祭祀的伤感中也就未开口打扰她。
海曲县城内,因刘秀与力子都有过约定,除了不能犯百姓分毫外还要将县府的钱财粮草全拿出来救济贫苦换取名望,间接性造成老百姓将他们当成了青天大老爷的情况,纷纷登门鸣冤,状告某些为非作歹的豪门士族。
百姓把海盗当青天大老爷,这般讽刺的事情传到琅邪郡气得郡守都七窍生烟了。
“岂有此理,这群反贼就是在收买人心。”郡守将手中的信件撕的粉碎,当场下令都尉为主帅、兵曹掾史为副帅,门下督贼曹为先锋,总领兵马三万,前去收复失地。
刘秀虽有心吞噬掉琅邪郡大军,但力子都对时势审查却有独特的见解,他反对与郡守为敌,率先带领本部人马撤离,而力子都这一走,马适求、董次仲这两位小弟自然也跟着他离开了。
炮灰全跑了,刘秀也不会蠢到用猛虎军去硬怼琅邪郡大军,他带着吕母登上楼船却遇到了件麻烦事。
船上突然出现了非常多的老弱妇孺,他们有些是已阵亡的猛虎军士卒亲属,因孤苦无依被生死袍泽接上来尽孝。有些人则是猛虎军士卒怕此次攻城后会连累亲人,干脆就将他们一起带走。
按道理来说,百姓归心是件好事但刘秀却笑不起来。先不提楼船装不装的下这么多人,就算能装下可又该如何安置这些人,难道把他们都带回平山岛这个海盗窝。
“统帅,船已经装不下了但还有好多人未能上来,请您拿一个主意出来吧。”
即不能寒了将士的心又不能耽误撤离的时间。刘秀下令猛虎军悉数下船,沿着崮河两岸步行撤离,百姓则乘船顺崮河离开,边走边想办法。
莫名其妙之下,找窝成了刘秀眼前的头等大事,由于不熟悉本地海域的情况,刘秀玩了次寻找鱼户的游戏,通过他们专递的信息画了幅只有他才看的懂得地图。附近最适合生存的岛屿确定是前三岛,其余的要么是全由石头构成不适合生存,要么就是离琅邪郡太近。
四海为家的日子不是人人都能过了,船上的百姓经过几天漂泊生涯已经变得不爱说话,整个气氛压抑到船长都跑过来跟刘秀哭诉过不下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还不如博一把,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中岛距离琅邪郡实在太近,鸭岛又太小,沐官岛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楼船实在是太过抢眼,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老百姓在外海就改乘了赤马舟入岛,前前后后花了两天时间,刘秀才完成了所有人员的转移。
沐官岛前湾有一处泉眼能满足日常饮水需求,适合于百姓居住,岸上的松树林除了可为建立村庄提供原材料外,亦可被开荒成农田。
这个时代的百姓很纯朴,他们会因为自家分到了一亩三分地而欢呼雀跃,更会因为家里分到些家禽而高兴到失眠。亲人过的舒适安定,猛虎军就越发凶悍无畏,他们在陆地与海域之间,飘忽不定,神出鬼没,只要时机有利,就会联合力子都上岸攻打官府,将海曲县的故事轮番重现。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竟然又到了新的一年。新年对很多人来说是欢聚的日子,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伤感的日子,家家户户吃团圆饭时,吕母只身一人守着空荡的房屋。去年这个时候家中虽说不上热闹但吕育还在人世,发压岁钱的同时还能调侃几句想抱孙子的闲话。
一杯接一杯的米酒下肚,吕母醉了,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谁!”
吕母醉意朦胧中娇呼一声,就见刘秀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眼前。
“你不是已经回乡了吗?”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跨年所以就半路折返咯。”刘秀给自己斟了碗米酒,一饮而尽后便主动入席,横扫着饭桌上的食物。
“你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刘秀的归来让房屋少了份冷清,多了份热闹。像这般开心的时刻,自然要喝酒庆祝,吕母将珍藏的好酒全拿了出来,从饭碗到汤碗再到酒坛子,刘秀、吕母两人完全喝嗨了。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刘秀甚至可以看到吕母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两人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刘秀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看到吕母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更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刘秀情难自禁地低头含住吕母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吕母轻颤着承受刘秀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翌日上午,刘秀悠悠转醒,吕母正依偎在一旁熟睡。瞧着房间中乱丢的衣物,回想着昨晚疯狂的场景,刘秀心中都忍不住唾弃自己道:“刘秀呀刘秀,别人骗财骗色都已经罪大恶极,可你不但骗财骗色还把人家儿子给杀了,真到败露的那一天你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杀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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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惨绝人寰【七】
往常都是在意淫,真的发生关系后,吕母反而不知道该怎么与刘秀相处了,而刘秀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吕母相处,两个人再见面的都是报以微笑回应。
公元十八年,琅邪郡经历一整年的海盗洗劫,豪门士族均数聚众自保,更有些大胆的人直斥郡守无能才会弄得琅邪民生凋零,烽烟四起。琅邪郡守自知不妙只能硬着头皮往州府求助,徐州牧岂是好骗之人,他先打发琅邪郡守下去休息,不到一天时间琅邪郡近年来所有事件的资料都放在了他面前。
明明只是一件县令杀人的小事却因处理不当而恶化到如此田地,徐州牧也在压制心中的怒火,唤人前来赐死琅邪郡守,并让使者带着手谕去招降起义军。
手谕上写着八个大字:“只诛首恶、余者教化。”
所谓的首恶自然是吕母,使者从东海郡登船直奔前三岛。海盗听说是州府派来的招安使者那还敢放肆,屁颠屁颠的跑去通知首领。平山岛上,力子都、马适求、董次仲三人恭恭敬敬的送上几大箱钱财珠宝,原本还嫌弃海盗窝脏乱的使者顿时笑容满面,大声说着:“这里没有外人,几位大人起身听令就好。以后同朝为官,还望守望相助。”
力子都比较会处事,点头哈腰的回着:“不敢,不敢。以后大人有事只管吩咐我等,我们一定的竭尽所能为大人完成。”
“好!”使者很满意力子都三人的表现也就不在废话,直接宣布了三人的任命。力子都东海郡兵曹掾史,马适求为冀州巨鹿富平县县尉,董次仲为兖州东郡茌平县县尉。
马适求、董次仲两人心里纳闷了,徐州牧怎么还能赏赐冀州、兖州的官员,而使者既然拿了好处就有帮人答疑的义务,他的说法简单又粗暴。
州牧之间向来都有联系,要个县尉的官职,只是一句话的事。
力子都本还想从使者口中问问吕母、刘秀两人的情况却没料到他还未开口,使者就给他们下达了协助新琅邪郡守围剿以吕母、刘秀为首的一群反贼。
刘秀可是头猛虎,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反过来自己就会被吞噬。力子都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他决定了唱一出戏,那就是在给使者的接风宴上喝个酩酊大醉然后将腿摔断,可让力子都想不到的是董次仲这傻缺的想法居然和他不谋而合,两人为免出现破绽干脆就借酒发疯打了一架,双双跌倒将腿给摔断了。
这场面让使者连连叹息,就这么几个乌合之众居然也能当官!
力子都、董次仲都出事了,这个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马适求身上。马适求这人似乎什么都没看明白,拍着胸口喊着保证完成任务。
人的一生,究竟在追求什么?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说刘秀!他来到这个时代不是在造反就是在去造反的路上,可他生活的很快乐。说吕母!她为了给儿子报仇四海为家,但她生活的也很幸福。说百姓!虽然离乡背井落草为寇,但他们生活的平淡充实。沐官岛上,新开垦的田地一行行排列的非常整齐,种满了常见的蔬菜,不远处还有一亩亩稻田,可以看见百姓们正在种秧苗,一排排秧苗随着微风慢慢飘拂。到了黄昏,回到家的百姓们会将桌椅饭菜搬到屋外吃起饭来。美丽的黄昏景象下,大家享用晚饭,闲话家常,绘成了一幅自然、和谐的田园风景画。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吕母站在夕阳下开口询问着。
“七天后!”刘秀回复道。
“能带我一起离开吗?我可以不要眼前的一切!”
时间一下子仿佛停止了,刘秀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吕母也知道这可能是个没有答案的提问但她就是放不下。
刘秀不吭声,吕母偷偷的抹掉眼角的泪水,故装镇定的说着:“我是骗你的,这里是我的家,鬼才愿意跟你走呢?”
刘秀、吕母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着却从未想到自己已经被人给卖了。马适求带着琅邪郡守来到董家口,遥指着沐官岛说吕母、刘秀这群反贼就在岛上。
巢穴就设在郡府的眼皮底下,这群反贼太目中无人了,琅邪郡守排兵布阵就要登岛抓人,马适求连忙开口制止,说着这贸然行动,岛上的人一旦察觉会立刻驾船逃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经验老道的舵手,于卯时从两侧出海将沐官岛围困才能吕母、刘秀一网打尽。
琅邪郡守对海战不熟悉,故见马适求说的头头是道也就选择听从他的建议,同时诞生了将力子都官位换成马适求的想法。
力子都在兵曹掾史位子上连屁股都没坐热就遭到了打压,这让他很恼火但又不敢轻易发火。
不就是剿匪换功勋嘛?刘秀是头猛虎,不能轻易招惹,难道自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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