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顾惜湛阖上眼，细细感知周围的变化，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灵气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撞进她的神识，显眼无比。就是这。睁开眼，赶在他们撞上洞底前运转灵力，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还顺手拉了谢凝歌一把，使她免于遭受脸着地的惨祸。
松开谢柯，神识如同潮水般倾泻而出，仔细探查了这个地方――黑黢黢的洞穴，感知不到活物的存在，阵阵阴风从其中扑面而来，洞顶垂下不少长长的钟乳石，半透明的石乳顺着它们“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灵气虽然稀薄的乎想象，却还是存在的。
顾惜湛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赌对了。在上面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她能看到浓郁的近乎实质的灵气被这个大洞吞下，按理说这里的灵气应该会急剧增加，怎么会形成绝灵之地？唯一的解释就是灵气被吸入了更深的地方，洞口的灵气才会干涸。
不过，这灵气还是稀薄了些，想必是另有玄机……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摩挲着手指，感到自己有点头疼，直到此时，她才现三人身上的血腥味浓郁到几乎要燃烧起来，在山洞中显得尤为刺鼻，无疑是在向所有生灵昭示他们的存在，然而，这种情况下，将灵力耗费在诸如净尘咒之类的术法上，又未免太过愚蠢……
怎么办……
谢氏姐弟有些戒备地站在一旁，他们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打量着周围情况，却没弄出一点声响，唯恐打扰到顾惜湛。
“沙沙……沙沙……”，什么东西，耳朵动了动，顾惜湛抿起唇，神识向着响声传来的地方探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现。她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戒备，“锵！”，长剑出鞘，她上前几步将两人挡在身后，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黑暗。能躲过她的神识，必定是个棘手的家伙。
看着顾惜湛绷紧的背脊，谢柯暗道不好，他刚抽出剑就听见被风吹得有些模糊的提醒，“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
第四十九章 未知
细密的足，灰黄色的覆甲，不停抖动的长长触须，惹人注目的巨大口器……沙漠中最常见不过的沙虫，在放大了无数倍后，显得尤为狰狞。
来了么……顾惜湛挥剑劈向为首的沙虫，剑光划过，不少虫子四分五裂，浓黄色的腥臭液体溅射开来，弄得到处都是，令人隐隐作呕。不少沙虫一拥而上，分食着同伴的尸体，更多的则是加快了速度，向着三人冲过来。
“咕，咕，”，为首的几只沙虫突然仰起头，喉中发出诡异的声音，见它们这样，顾惜湛心中更加警惕，几乎在它们喷出液体的瞬间横臂出剑，将那些液体一一击落。
“嗤――”液体一接触到地面，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坚硬的石头上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她左手掐诀，向着还在冒泡的液体打出一道灵光，紫色的灵光瞬间便被吞噬了大半。
谢凝歌愕然道：“我去，好毒！”
斩断与灵光的联系，顾惜湛垂眸看了看差一点就要扑上来的毒液，淡声道：“自己小心。”，言罢，身形一闪，冲进了虫堆中。
“噗！”，侧身躲过毒液，手腕轻翻，顺势带走了几只沙虫，山洞中已渐渐空旷了下来，这些沙虫的修为不过勉强够得上筑基，除了毒液，并没有什么值得小心的地方。
不过，刚刚筑基便能对付十多只筑基妖兽，还算不错，余光扫过身旁的剑芒，顾惜湛这样想到。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游刃有余，谢柯的进步相当明显，他绷着脸，神色极其认真，手中剑如同游龙般穿梭于沙虫堆中，利落的收割着生命。
“吱――”耳旁突然穿来异常尖锐的声音，顾惜湛回过头，便见一只浑身漆黑的沙虫晃着脑袋，张着口器向谢柯的脖颈咬去，从她的角度，甚至能看到沙虫口中的腐肉……
眼神一冷，指间闪过点点紫芒，却在看到男修波澜不惊的脸时停了下来，她总觉得这个人没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不妨看看再说。
果然，谢柯并未慌张，他上身后折，当口器从他上方擦过时，一道红光伴着嗡鸣声射入沙虫体内，洞穿了它的身体……身形一晃，躲开四溅的血污，他未曾停顿，继续斩杀着沙虫。
那是，剑气化实？身怀剑种么……顾惜湛眼神闪了闪，又偏头观察了下谢凝歌的情况，见她也有自保之力，才放下心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沙虫身上，她面上虽毫无波澜，心中却有个想法渐渐成型……
抹了把脸上的汗珠，谢凝歌甩去阔刀上的红黄交杂的液体，咬了咬牙继续斩杀沙虫，目光却不自觉的飘向前方，恰好看到顾惜湛剑锋轻转，身旁的十多只沙虫同时首尾分离，心中满是羡慕，不由得喃喃道：“原来金丹期修士这么强啊……”，如果当时她突破了金丹，她和小柯是不是就不会颠沛流离，狼狈如斯？
忍不住苦涩一笑，心中满是自嘲，就凭她的天赋，又怎么能奢望在没有结金丹的情况下突破金丹？而且，就是因为……谢凝歌突然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甩去。多想无益，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就够了。
“咦？”，无意识的一瞥，却让她的动作缓了一拍，沙虫得了空子，迅速靠近她，张开大嘴摇头晃脑的向她咬去，等她回过神，连忙收刀变劈为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这玩意咬人疼不疼……在口器碰到皮肤的那刻，谢凝歌苦中作乐地想到，就在这时，她感到腰上传来一股拉力，下一刻，眼前腥臭无比的口器变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侧脸。
顾惜湛撤去缚在她腰上的灵力，缓缓将剑从虫尸上抽出，淡声道：“别走神。”
虽然她的语气中不带半点责怪，谢凝歌却还是羞愧地满面通红，“抱，抱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太在意，顾惜湛开始翻看四周的尸体。
“十姐，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看着他极其认真的擦拭着长剑，几缕微湿的鬓发歪歪扭扭地黏在脸上，谢凝歌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小柯……”
“？”
谢柯微微侧头，向她看来，对上他尚带着些许煞气与疲惫的双眸，她突然又问不出口了，哽了哽，干巴巴地说道：“没，没啥事……”，她方才突然发现，前辈与小柯极其默契，连招式都有四五分相似，一时间怔住了才差点被咬。
谢柯有些无奈的看着十姐挤眉弄眼了大半天，突然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一哆嗦，旋即一边推他一边说：“好了好了我没事，你也别站在这了，快去调息，等会还不一定有什么呢。”
盘腿坐下的时候，他侧过身，发现谢凝歌又回到了原地继续抓耳挠腮，心中微叹，他或许应该去请求下前辈，十姐的举动，怎么看也不像是无事……
又掐了一把大腿，谢凝歌暗暗告诫自己别乱想了，她不是剑修，也并不算了解剑修，说不定前辈和小柯的招式只是碰巧相似呢……对，一定是这样的，不是说天才都是相似的么，那他们这样也很正常……砍、劈、削……剑招说白了也就那几样，相似在正常不过了……再说，他们来到大世界是个意外，哪会轻易碰到有渊源的人……
“退后。”，她刚刚说服自己，就听见淡淡的提醒声，一抬头，发现顾惜湛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长剑上的紫芒吞吐不定……
“沙沙……嘎嘎嘎嘎……”，摩挲声中夹杂着古怪的笑声，谢氏姐弟只觉得胸口一窒，脑中一阵嗡鸣，双耳中慢慢渗出血来，顾惜湛抬手布下一道结界，让两人好受些，眯起眼，死死盯着黢黑的洞穴，这次，又是什么？
…………
三人静默无声，山洞中唯有越来越清晰的怪笑，额头慢慢渗出汗水，薄汗又融成汗珠子滑下来，谢凝歌眨了眨眼，将眼皮上的汗珠子逼掉，心中有点焦躁，等待未知的东西，果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嘎嘎！阿大你快看，有三条人跑进来了！”
………………………………
第五十章 条件
从洞中钻出一个巨大的青黑蛇头，它晃了晃，吐着信子猛地向前一伸，腥臭味扑面而来，顾惜湛甚至能看到冰冷的竖瞳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怪蛇咧开嘴，好似在笑，“嘎嘎，阿大你快看，真的是人诶！”，伴着古怪的笑声，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也终于显露出来粗壮的蛇身不断挤进来，空旷的山洞一下子拥挤了不少，它盘起身子，两个脑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腹部六只形似鸡爪的褐色利爪摩挲着地面，在石土上留下长长的抓痕背后四只乌黑肉翼由于太过巨大，不得不委屈的半蜷着。
抿紧唇，顾惜湛暗暗动了动，将两人挡的更加严实。
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出自山海经西山经
没想到，藏着的东西居然是肥遗，目光划过蛇身，在蛇头处顿了顿，顾惜湛瞳孔微缩了下，垂下头，施礼道：“我等误入此处，并无恶意，还望前辈海涵。”，双头的变异肥遗啊……这下麻烦了。
“嘎嘎嘎，没有恶意，嘎嘎嘎，阿大她说她没有恶意，没恶意嘎嘎嘎嘎……”，右边的蛇头张大嘴，如同人类般哈哈大笑，许是笑得太狠了，它开始不停的打嗝，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山洞。
左边的蛇头没理会它，它摇晃着靠近顾惜湛，眼睛盯着她握在手中的长剑，吐着信子慢声道：“手握利器还自称并无恶意，人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好哄骗？”，随着话音落下，一股恐怖的威压向着顾惜湛袭来，仿佛要将她碾碎，背后的伤口再次撕裂，她的脸色不禁白了几分，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浓郁了不少。
“咳……咳……”，将已到唇边的闷哼咽下，顾惜湛努力稳住身体，不愿显露半分窘态，她身姿未动，维持着施礼的姿态，双手仍牢牢握着剑柄。
肥遗换了个姿势，两个脑袋同时凑近顾惜湛，四只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她，阿二偏着头，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还不把剑收起来？你没听到阿大说的话么？”，说到后面，它大张着嘴凶相毕露，长长的毒牙闪着寒光，口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仿佛眼前的女修有什么不合它心意的举动，它就会将她吞下。
与此同时，顾惜湛感到落在身上的威压大了不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我等，并无恶意……手中持剑，只为，自保……”，就算她收起剑，让肥遗相信她无恶意又能如何？它相信了他们就一定能保命么？肥遗没给她承诺，她也不敢去赌，想要活命，她只能靠自己。
“嘎嘎嘎，怎么说来，你是不相信我们了？”，阿二很是不满，它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阿大制止了，它直起身子，开口道：“人类，我不管你为何来此，有无恶意，想要离开，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你……”，没等阿二把话说完，顾惜湛就沉声道：“我答应。”，话音未落，她便觉得身体一轻肥遗收起了威压。
“你……”，阿二憋屈不已，这种话到了嗓子眼却不得不吞下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你……你……你怎么不问问条件是什么，就答应了？”，过了好半天，他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我可有其他选择？”，听到她的问题，阿二条件反射地说道：“当然没有！”，话刚出口它就后悔了，吐着信子，慢吞吞地抱怨道：“那你也应该问问啊……”
运转灵力给伤口止了血，顾惜湛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指尖，没有再理会它，既然别无选择，她又何必多问？
对于她的识相，阿大很是满意，它点点头，一只爪子在腹部抓了抓，扒拉出一枚黄铜戒指，将戒指扔给顾惜湛，示意她打开看看。
打开来，绕是顾惜湛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微瞪了双眸只见不小的空间中堆着各式各样的珍贵灵药，粗略看去，不乏有万年、十万年乃至数十万年药龄的，若放在外界，这些灵药一定会遭到众人哄抢。
她对丹药没多少兴趣，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戒指的角落里放着一尊小鼎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玉盒，顾惜湛将玉盒拿出来，从中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锦缎，摊开来，只见其上记载着一个名为玉销丹的丹方。
“只要炼出这个，你就可以离开了。”，捏着锦缎，顾惜湛抬起头反问道：“只有我？”，“恩？”，阿大哼了一声，黄色的眼睛逐渐转深，它低下头，信子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顾惜湛静静地与它对视，一言不发。
“人类，你很大胆。”，半晌，阿大开口道，它直起身，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炼出这个，你们，都可以平安离开。”
“我接受。”，顾惜湛侧过头，看着谢氏姐弟，淡声问道：“可会炼丹？”，两人对视一眼，谢柯微微摇头，“我与族姐从未涉猎丹道。”
“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盘点了一遍戒指中的灵药，她看向肥遗，“灵药的品种不够。”
“什么？！”，听到这话，阿二一下子毛了，“丹方上的灵药里面都有，哪里不够了？！人类！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傻，想趁机贪灵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咬死你？！”，顾惜湛等它炸完，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灵药品种不够。”
“你！”
“好了，”阿大晃了晃脑袋，示意阿二冷静，它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再次出声道：“种类不够？”
“是。”
“好。”，肥遗转过身，走进山洞，“跟我来。”
“走吧。”，顾惜湛带着两人跟上肥遗，山洞很长，岩壁上零星攀附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它们发出淡淡黄光，照亮了山洞。
谢氏姐弟并未见过这种苔藓，不禁多看了几眼，“晖荧苔，色灰黑，喜阴湿，见暗发光，可做照明。”，听到她的声音，谢柯收回目光，施礼道：“多谢前辈。”
“不必。”顾惜湛摇摇头，此后一路无话。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肥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到了”，三人走进一看，只见眼前是一个山谷，谷中遍地都是灵花灵药，蜂蝶嬉戏，灵气充裕程度甚至不下于紫钧峰。
看来，灵气都汇聚到这里了。“可够？”，顾惜湛收回神识，点头道：“够了。”
“只要炼出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言罢，肥遗找了个地方，盘起身子，看样子不打算离开。顾惜湛也不在意，她拿出那尊鼎，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问题，便将它摆在地上，转身去谷中采了些灵药。
“前辈，可需帮忙？”，谢柯走过来，学着她的样子采了几株，感觉差不多了，顾惜湛偏过头，看着身旁的男修，淡声道：“炼丹，就交给你了。”
………………………………
第五十一章 天赋
听到她的话，谢柯一时有点怔忪，他双目微敛，眉眼平静，并没有马上回答。顾惜湛也不急，她将手上的灵药收好，然后抱着剑站在旁边，静静地等他做出决定。谢凝歌本要说话，见他们这样，嘴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平心而论，谢柯很怀疑自己能不能炼丹，他虽是单火灵根，却鲜少接触丹药，连灵药都只见过年岁不长的普通货，但是，既然前辈这样说了，那……他抬起眼，看着顾惜湛，及其郑重地说：“没问题。”
谢凝歌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有点茫然地看着两人，脑子乱成了浆糊，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前辈将炼丹的事交给了对此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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