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茯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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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茯若传-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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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贵妃慵懒的坐在正殿的鹅羽软塌上,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眉宇间尽是骄纵之色。

    香玉在一旁替她捶腿,奉承道:“到底今天是贵妃娘娘的好日子,六宫里上至皇后下至段式,蒋氏那几位修容都给娘娘送来了贺礼,可不是顾及着皇上对娘娘的情分么?”

    敬贵妃轻声笑道:“这个自然,本宫侍奉皇上多年,宫中虽有皇后,但皇上何时拿正眼瞧过她,至于宋氏,洪氏那些个狐媚子贱婢,不过都是仗着年轻,皇上图个新鲜罢了,也敢来在本宫面前作威作福,到头来见了本宫还不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香玉笑道:“娘娘说的是啊,凭她们再这样得宠,反正是终究不能与贵妃娘娘平起平坐。皇上对贵妃娘娘情意深重,皇后又有名无实,奴婢觉得贵妃娘娘才像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呢?”

    敬贵妃浅笑一声,将头上的一支碧玉金步摇取了下来,道:“这支步摇赏给你了,你方才这句话真是让本宫高兴啊。”

    香玉有些惶恐道:“贵妃娘娘此物太过于贵重,奴婢不敢收下。”

    敬贵妃浅笑道:“本宫是贵妃,簪子步摇一类的饰物皇上每月不知会给本宫赏赐多少,但是说话讨本宫欢心的人却不多,所以这步摇你收下便是。”

    香玉有些怯生生的收下了那支步摇,嘴里不住说:“多谢贵妃娘娘恩典。”

    敬贵妃展眉一笑,道:“若是本宫有来日做了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本宫赏赐给你的东西定然比今日贵重十倍不止。”

    香玉喜道:“奴婢谢过贵妃娘娘。”

    锦儿从外间走了进来,似乎显得极为疲累,嘟囔道:“奴婢方才在库房忙活了三四个时辰才把这两日六宫嫔妃给贵妃娘娘送的贺礼拾掇好。”

    香玉笑着将敬贵妃所赐的金步摇带到了头上,欢喜道:“拾掇的越久,越说明咱们贵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越高啊,任凭谁也不敢小瞧了咱们坤华宫。”

    锦儿闻言,稍稍收了些倦色,道:“奴婢想着,今晚皇上定会来咱们这里的。”

    香玉接话道:“这个自然,今天是贵妃娘娘的好日子,皇上一定会来陪着娘娘的。”

    敬贵妃收敛笑容,冷冷一嗤:“你们二人的话也太多了,本宫听的都有些乏了,你等先下去吧。”

    二人知趣,随机退下。

    深宫里的夜色如同幽暗海洋,一望无尽。浮云尽散,新月显得愈发明亮起来,满天繁星更似随手散开的碎钻,天上星月光辉与琼楼玉苑内的灯光交织相映,却仿佛是彼此的倒影。

    敬贵妃娉娉婷婷立在坤华宫的内殿正门,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正中绣着极好的描金线芍药补子。发髻上梳成了精致的朝月髻。上头装饰着一对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整个人显得华贵而又妩媚,她颇有些焦急的望着殿外,眉宇间也渐渐生出了汗渍。

    过了良久,才见姜裴从殿外走了进来,敬贵妃也不叫人看茶,只是焦急道:“姜公公,怎么是你来了,皇上几时前来。”

    姜裴的脸上颇有些忧色,断断续续道:“回禀贵妃娘娘,皇上今晚去了婉贵人的毓秀宫,现下想必是已经歇下了。”

    敬贵妃心中的怒气骤然迸发,姜裴的脸上被敬贵妃重重的打了一耳光,姜裴被打了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右颊顿时红肿起来。敬贵妃怒道:“好端端的怎么皇上去了婉贵人那个狐媚子哪里,给本宫从实招来,是不是你们这起子阉人收了那狐媚子的好处,故意挑唆的。”

    姜裴按住脸,陪笑道:“贵妃娘娘当心闪了您的手,原本皇上今天早些时候是说要来贵妃娘娘这里的,可是后头毓秀宫的人来报说婉贵人龙胎不适,后头皇后又来了乾元宫说皇嗣为重,让皇上今晚去毓秀宫陪着婉贵人,省的有什么差错。皇上后头才去了毓秀宫,奴才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还望贵妃娘娘万万要息怒啊,今天是您的好日子,若是为了这等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值了。”

    敬贵妃冷笑道:“好个贤惠的皇后,她便是算准了时日,故意伙同婉贵人那个贱婢来与本宫作对。”

    姜裴陪笑道:“贵妃娘娘何必争着一时呢?婉贵人有孕,所以皇上难免多在意些,但与贵妃娘娘都是多年的情分了,且当年贵妃娘娘怀孕的时候,皇上连刚刚册立的皇后都冷落了,日日陪着娘娘,这一日不来又算得了什么。”

    敬贵妃面上怒色稍减,淡淡道:“难为你知道的倒多啊。”

    姜裴恭敬道:“奴才也只是据实而报罢了,且六宫上下谁人不知敬贵妃娘娘乃是皇上心尖上的。”

    敬贵妃勉强露了一丝笑意,道:“时辰不早了,你且退下吧。”

    姜裴恭敬一诺,便退了下去。

    敬贵妃回到正殿中,唤来一旁侍立的锦儿,吩咐道:“你去库房里,把婉贵人与皇后今日送的贺礼都给本宫扔出去。”

    锦儿迟疑了一瞬,脸上已是被敬贵妃捆了一下,敬贵妃冷冷道:“贱婢子,还不快去,仔细本宫把你给撵走。”

    锦儿听了怕极了,急忙跪下泣道:“娘娘息怒,奴婢方才是想着婉贵人与皇后所送的贺礼都是极贵重的,奴婢所以才迟疑了片刻的。”

    敬贵妃闻言后大怒,又把她狠狠地捆了几下,道:“她们送的东西是极贵重的,难道她们送来的东西本宫没有么?你当本宫是什么,一个才刚刚被皇上宠幸的宫女吗?”

    香玉听见响声,从里头走了出来,连忙跪下劝道:“贵妃娘娘息怒,锦儿想必是今日忙了一天累混了,娘娘有什么吩咐,让奴婢去做便是,犯不着生气。”

    敬贵妃不耐烦道:“你快去库房,把皇后与婉贵人所送的贺礼都给本宫扔出去。”

    香玉见敬贵妃今日情状,心中了然知趣,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即刻就去办,只是奴婢不知道库房里婉贵人与皇后的贺礼被锦儿收在哪里,娘娘可否让锦儿与奴婢一同前去。”

    敬贵妃嫌恶的看了锦儿一眼,道:“这个贱婢子,专会长他人志气,本宫瞧见了便烦,快带她去吧,日后就让她在库房做事就行了,不许她到正殿来。”

    香玉如闻大赦,谢了恩拉着锦儿便去了库房。

    进了库房,锦儿不住抽泣,委屈道:“奴婢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惹得贵妃娘娘动了大怒。”

    香玉宽慰道:“贵妃娘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谁让你去碰上去的,这回幸好我听见声音就走了出来,不然贵妃娘娘如何饶得了你。”

    锦儿哭道:“往后我就只能在这库房里干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放回去做事。”

    香玉走前抚了抚她的背,温和道:“你且先忍耐几日吧,等到贵妃娘娘消了气,那****心情好的时候,我再跟她提让你回去做事。”

    锦儿对香玉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再不做声。

    二人在库房里找出皇后与婉贵人所赠的贺礼,香玉随即将它们拿到殿上,问敬贵妃该如何处置。

    敬贵妃冷冷道:“她们都送了些什么。”

    香玉道:“皇后送了一盏纯色白玉花樽,婉贵人送了一对镶了玛瑙的吉祥如意簪。

    敬贵妃走下来,将白玉花樽拿在手上,观摩片刻,随即走到殿外,往远处的宫墙外重重一扔,白玉花樽即刻系数变成碎片。

    香玉压住心里的惧意上前问道:”那么这对吉祥如意簪该如何处置?”

    敬贵妃冷眼瞧着,沉吟道:“拿去赏给锦儿吧,且吩咐她日日都要戴在头上。”

    香玉道:“贵妃娘娘方才责罚了锦儿,为何如今又赏赐这般贵重的饰物给她,奴婢不解。”

    敬贵妃冷笑道:“婉贵人送的东西只配给伺候本宫的人戴,且说不过上头镶了玛瑙也算的贵重,本宫觉得赏赐给你都算的寒酸了些,所以就拿去给锦儿了。”

    香玉探得敬贵妃口风,便道:“莫非娘娘当真要让锦儿在库房做粗活?不再让她回来么?”

    敬贵妃摇头,正色道:“她让本宫心烦,本宫还留她在身边伺候作甚,若不是念在她伺候本宫多年,本宫早就把她赶出去了,赏赐她一对簪子也算不得是抬举她,只是轻贱那个婉贵人罢了。”

    香玉笑道:“正因如此,娘娘才更应该让锦儿留在娘娘身边,娘娘那些时候带着锦儿在身边去探望婉贵人,让婉贵人亲自瞧瞧,不是更能出气么?”

    敬贵妃娥眉扬起,道:“言之有理,过两日便让她回来吧,自婉贵人进宫以来,本宫还未曾去过毓秀宫,过两日本宫便去瞧瞧,看看毓秀宫是不是如婉贵人的盛宠一样华贵富丽。”

    香玉笑道:“凭皇上怎么宠她,她都只是个贵人,毓秀宫怎能与贵妃娘娘的坤华宫相比。

    敬贵妃嫣然一笑,不再多言。
………………………………

第36章

    日子稍稍平静了几日,凉风习习,俨然已是冬季到了。外头的阳光到底不如夏日那般灿然灼人,照射在身上,无论如何都有一股凉意席卷于身。

    倒是西北羌族那边传来一件喜事,庆顺帝姬已有了身孕。首领阿鲁多大喜过望,亲自排了使臣来京朝贺且禀告此事。询为此自是极为高兴的,便下令设宴款待使臣。命礼部尚书宋代溪亲手操办。

    这样一来,宋代溪在前朝的分量也渐渐重了起来。连着茯若在后宫亦是十分烈火烹油的盛势,为此六宫传出流言,不日茯若便要被晋封为正一品的贵妃。茯若对此倒是一笑置之,知道宫里的奴才们最是嘴上功夫,日日闲话已度日,倒是敬贵妃,玉贵嫔不甘。时常在背后咒骂茯若。

    皇后得知,倒是去乾元宫探了探询的口风,询为此也不多说,只是冷冷淡淡说了句:“那些个宫女太监胡说便罢了,皇后乃是六宫之主,怎可也跟着相信这些流言。贵妃之位非同小可,岂是能随意晋封的。”皇后闻言后,便悻悻而归。只是下令让严尚仪严惩在宫中传流言之人,一时间宫中风声鹤唳。

    茯若只作不知,命王尚仪叮嘱永和宫的宫女太监万万不要在外闲话,以免落了旁人的话柄。

    这日午后,茯若正在寝殿内午睡,拾花垂珠帘帐安静低垂,散出淡白色的熠熠柔光,一晃,又一晃。直叫人睡意朦胧。大约摸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只见秀儿悄悄进了寝殿,细声道:“昭仪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茯若缓缓睁开眼,睡意慵慵道:“何事?”

    秀儿语气有些焦灼:“朝中有人弹劾宋大人招待羌族使臣不周,皇上现下正在乾元宫召集大臣商议此事?”

    茯若闻言后,豁然睁开眼眸,睡意全消,心中却本能地不信,有些焦急道:“叔父一向做事稳妥,况且距羌族使臣业已归返,怎会有招待不周之说,朝中是何人弹劾叔父招待使臣不周。”

    秀儿喏喏道:“奴婢听人说,是羌族使臣在路上发现皇上赏赐的物品皆是些次品,且羌族使臣之中有人自来了此处便开始肠胃不适,说是饮食不周。其余的奴婢便不知了。”

    茯若沉声道:“定是有人将此事当作把柄,错处悉数归结于叔父怠慢了使臣?”

    秀儿道:“娘娘你可要想想办法啊,若是大人出了事,娘娘也会。”茯若白了她一眼,秀儿因而未曾说下去。

    茯若蹙眉深思了片刻,便吩咐秀儿替自己梳妆,略略梳洗过后,茯若便去了寿安宫,进了内殿,之间仁惠太后端坐于软榻上,手握着一串红楠木所制的佛珠,神色平静,闻得殿中的脚步声,只是悠然道:“你来了,哀家知道你必定会来的。”

    茯若眼中含了些许泪珠,急道:“太后既然知道臣妾会来,那么也必然知道臣妾所为何事,还望太后救救叔父。”

    仁惠太后端然的眉目微蹙,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光是哀家去向询儿求情又有何有。”

    茯若眼见太后如此,渐渐不安,道:“究竟是何人弹劾了叔父,叔父为人谦和宽厚,在朝中一向不与人交恶,怎会有今日之事。”

    仁惠太后悠然长叹:“弹劾你叔父的那些人那里是为了对付他,是想着来对付咱们两人才是。”

    茯若心惊道:“莫非是昭惠太后。”

    仁惠太后冷笑道:“入宫多年,你倒也有些长进,人变得乖觉了,不用哀家提点,你自己便知了。”

    茯若心中一沉,倒吸了一口凉气:“昭惠太后虽说一向与太后不睦,但何至于此。且太后事事对她忍让三分,六宫事务太后也从未过问,缘何昭惠太后还要苦苦相逼。”

    仁惠太后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与她温和的声线并不相符:“她自然是容不下哀家的,毕竟哀家才是询儿的生母,如此一来她们上官家难免就会受些冷落了,否则她怎会在询儿一登基便火急火燎的把她的侄女召进宫来呢,无非就是为了保全家门荣华。”

    茯若愣了愣,无奈道:“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叔父,万万不要被革职才好。”

    仁惠太后目光渐次凉下去,脸色变得极为冷冽,沉吟道:“现金朝中重臣多半乃是昭惠太后或皇后一党,必定会群起而攻之,你叔父不被革职也难了。”

    茯若的语气哽咽了起来,“太后你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叔父,叔父他是无辜的。”

    仁惠太后看了一眼面容娇似梨花的茯若,语气淡漠如霜雪:“哀家不会去救他,一切都让他自求多福吧。只是茯若你要牢牢记着今日种种,来日等时机成熟了,让那些人弹劾你叔父的人千倍万倍的偿还。”

    言毕,仁惠太后便转身离去,茯若望着仁惠太后的背影被一重重掀起又放下的珠帘淹没,无奈离去。

    第二日,询便下了旨意,礼部尚书宋代溪办事不力,特念旧恩,着降为正七品的京城通判。皇后为宽慰茯若之心,特意遣人来探望了几次。茯若伤心之极,随意客套了两句便打发她们走了。

    偶尔询来茯若的永和宫留宿,问起茯若:“朕是否对你叔父处罚太重,失了茯儿的面子。”

    茯若安安静静的依偎在询的怀里,强行压下心中似潮水翻涌的不满,温然笑道:“臣妾只是妃子,安敢妄议朝政,即便叔父因错被贬,但好歹还有官职,能日后能安然度日便可,茯若便心满意足了。”

    询满意地颔首:“茯儿如今做了母亲,比以往更为体贴知事了,前些时候宫中流言传朕不日便要晋封茯儿为正一品的贵妃,现下朕觉得其实茯儿也担得起着贵妃的位子。”

    茯若温和一笑,柔声道:“臣妾去年才晋封为昭仪,若是现下皇上又要封臣妾为贵妃,只怕宫中姐妹会说皇上对臣妾太过偏爱了,只怕也会让宫中姐妹寒心啊,还是暂缓些时候吧。”

    询听茯若说的恳切,倒也信了,执着茯若的手进了寝殿。此话不提。

    京城已是漫长的秋冬季节,连风沙也日渐强烈。空气里永远浸淫着干燥的风尘气息,失去了潮湿而缱绻的温度,唯有御花园大朵大朵的菊花抱香枝头,极尽怒放,开得欲生欲死。直叫人心醉,因而宫中嫔妃多有去御花园赏花之人。

    茯若携着王尚仪,清儿,秀儿抱了仁元帝姬进园赏花,只见园内花开灼灼,清冷之中又含了一缕淡淡菊香散尽,幽怀袅袅。

    走了数十步,却见前头一席杏花色宫装盈盈立于菊中,茯若走近了几步细看,才认出那是玉贵嫔。只见她穿着杏色桃花纹红琵琶襟上杉,金丝串珠滚边,华美中透着轻艳。发髻上的饰物也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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