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马家逼着，我们能掺和这种事吗？我们只是掏钱，买卖的事，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我们是拿钱赔他们，至于马家怎么干，我们只有顺着的份儿。马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这由不得我们。”宗明爹说。
“我们来，主要是以调解为主，实在调解不了，我们就只能强行宣判。在正式调解之前，我们需要了解你们这一方的态度、想法，你们说说，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件纠纷？我们好尽量按照你们两家的想法及思路协调解决争端。我们还没有征求马家的意见，你们这里是我们调查的第一站。”庭长说。
“庭长，我们已经赔了马家，我们现在是一分钱也拿不出了，我们就是欠的债这辈子也还不清了，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我们能有什么能力去挣钱？”
“你们不是有儿子吗？他是主要责任人，需要他去赔偿。不管怎么说，现在马家是受害方，你们给马家造成了伤害，赔偿是少不了的。你们必须有个赔偿的好态度。条件，必须尽量满足受害者一方。当然，如果马家提一些过分的无理要求，我们也不会由着他们的。我们也会尽量控制在你们能力上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也让你们能过得了日子。总之，我们尽量往你们双方意愿上调解，当然，我们是以双方尽量能接受为目的。现在，马家闹得凶，你们不花钱是过不了马家这一关的，花钱买个教训，印象深刻，免得以后再干出这种事，这也不算是很坏的事。”庭长义正词严地宣布说。
“马家需要你们镇唬镇唬，让他们多多少少害怕害怕，不乱说乱动，省得他们狂张起来，向我们乱提条件，乱开价码，万一他们没边没沿向我们狮子大开口，我们就是赔上老命也赔不出，那我们一家人可就没法活了！他们得理不让人，和我们闹个没完，我们就只能死了！”宗明爹的话透着无限苍凉。
“虽然马家是受害方，他们也只能针对你们现有的条件提合理性赔偿，他们再不讲理，总是大不过法律去的。法律是有个尺度的，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要什么，我们法院就会满足他们什么。咱们只是尽量满足他们的一些合理性要求就可以了。咱们现时没有钱，以后可以分期分批逐月拿钱，每月一给。”庭长说话，总是带着几分庄严，带着法律的神圣与威严。
“那我们岂不是要背一辈子债务吗？这要把我们一家人早早熬死啊！”宗明爹愁坏了，脸上的地瓜沟更是密如蛛网，深得能夹住夹死蚊子。
他的悠长绵厚的惆怅啊，足以将他单薄的身躯击倒！都是不争气的儿子造的孽啊！这个索命鬼，真是全家的灾星啊，丧门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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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那个故意杀人为何不偿命的故事
法庭的工作人员走了，他们在了结了杨家的情况与意愿后，又去马家了解情况，探究马家的意愿去了。整个事件，马家主宰着，他们作为受害者一方，法庭肩负着首先满足安抚他们心愿的目的与原则。
宗明爹心头的愁云非但没有散去，本以为法院会帮助他们杨家摆脱困境，没想到，听到庭长一席话，他的瞬间点燃的希望火苗迅即被浇灭了，他整个人反而显得更加浓重了，粘稠得都要凝固了，再也化不开了，压在心底的石头并没有马上搬掉，反而越发显得沉重了，沉甸甸的，坠得他实在承受不了了。
他想起来了村里人打哈哈讲的一个故事，那是一个关于车祸的故事，一个关于毁灭与强行剥夺他人生命的真实故事，全国不止一例的故事。
一个司机，无意识中撞伤了一个人，当司机发现时，为时已晚。面对倒在血泊中不断痛苦申银的受害人，司机竟然回过车子，继续疯狂地碾压无法行动的受害人，一而再地碾压他，直到碾死他，碾粘他！
司机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少些赔偿，能够一次性了断，只是赔偿死者一些生命钱！如果让这个受害人继续活着，司机就要没完没了地往外掏大笔大笔的医疗费，那将是一辈子解脱不了的沉重负担，一辈子逃不掉的债务，如果受害者半死不活躺一辈子，司机就会搭上跟着一辈子！为了痛快，司机就丧心病狂地碾压了一个受伤的生命！
之所以司机他们存着这样的想法，敢于这么去做，完全是钻了法律的空子，是法律怂恿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去做，法律当然没有这样的本意，但是，许多人却领会透了法律的这层意思，他们歪曲解读了法律这层含义。
能单纯谴责司机没有人性吗？司机是没有人性，是草菅人命，他是极度自私，极度残忍，极度疯狂，但他确实想保障自己的生活，他想将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降低到最低限度！他没有肇事逃逸，说明他想承担责任，他想遵纪守法，但他的遵纪守法，是建立在剥夺别人生命权的基础上，他是踩踏着别人的鲜血来守护法律，他还真不如肇事逃逸，最起码，受害者不会因为他搭上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是在用合法手段，杀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宗明爹想不明白，为什么司机开上车就可以随意杀人，故意杀人，还披上合法的外衣！不会被判故意杀人罪，只是轻描淡写地给与经济上的赔偿！只要有汽车，杀人就分不清故意与蓄意谋杀吗？就可以减轻法律对他的惩罚了吗？
人的生命多么宝贵，可是，这位司机却可以轻易就给随随便便剥夺！为什么？法律为什么给这些人钻这样的空子？要知道，别人因此付出的却是生命的高昂代价！
或许，这个中国家庭，他们家里极大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们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而狠心的司机就这么将一个家庭的希望给彻底压碎！将希望碾压在车轮下！
眼前，儿子宗明如果不是只是伤害了马明扬的一只眼，直接要了他的命，或许，他们杨家就不会背上这终生的没完没了的债务，他们只需要一次性赔偿，马杨两家来一个一次性了断，就是再多的钱，哪怕山一样沉重，他们可以一点点慢慢还，他们还能慢慢还上，山头会越来越小，压力会越来越轻，如今，他们会因此背上一辈子脱不开的债务，就像背着一座山一样生活！一辈子负累，一辈子不得轻松！不过，话说回来，开车的不会犯杀人罪，而宗明如果害了明扬，他是逃不脱杀人罪的，即便吃不了枪子，也没有好果子吃！
一样杀人，为什么待遇却格外不同，大相径庭！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是有着天渊之别！宗明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有些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了。
他只是知道，儿子一个玩笑，让他们杨家付出的是山一样沉重的致命代价！一只眼，就要马杨两家付出三代人甚至更多代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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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声泪俱下
离开宗明爹娘家里，庭长马不停蹄、急三火四地又赶往马家。
一进马家门，庭长刚刚说明来意，明扬和他娘就把庭长他们一行人给围住了。
明扬娘一见庭长，也不招呼庭长一行人落座，就像见了匡扶正义、除暴安良的包青天一样，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在庭长面前，立马就嚎啕大哭，哭得呼天抢地，气噎声吞，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几乎就背过气去，她一边哭一边说着：“庭长，你一定给我们小老百姓做主啊，老杨家害我们这个样子，还不给我们一个说法，老杨家还要打死我们，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们都让他们欺负得下一步就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他们看见我们心善，看着我们好欺负，就想对我们加秧子拉，连根拔！恨不得把我们一铁锨除了，扔大沟里淹死，让水泡死！他们太狠毒了，简直就没有人味！害我们儿子瞎了一只眼，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时不时对我们耍狠，对我们凶巴巴的，就像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庭长，你可得为我们主持公道，为我们做主，要不，我们真活不了了！他们害我这样，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让他们害成这样，他们还不理我们这茬口！他们算盘打得可真是精，袜子恨不得改背心，真当我们是瞎眼虻了，由着他们作腾！庭长，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老实人吃亏啊！他们老杨家害惨我们了！我们儿子好端端的，当初多少姑娘追着抢着争着要嫁给我们儿子，愿意嫁我们家的排长队，由着我们挑挑拣拣，谁成想，让宗明这么个坏货，硬是给搅和了！他把我儿子的眼害瞎了！连个媳妇都讨不上，让杨家给我们掏几个大子他们都不肯，还嫌弃我们多事！您说，有他们这样的人家吗？我们倒是愿意捣瞎他们儿子的眼睛，我们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复他，什么都尽着他们满意，可他们倒好，就是不肯出出血，就想让我们白白吃了这哑巴亏！你说气人不气人！庭长，您说，有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欺负人的吗？太不像话了！太不是人了！庭长，咱们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吧？咱不能怂恿坏人吧？咱不能让坏人得逞让好人吃亏吧？我都让他们老杨家欺负得没法子活了！我都想去跳河了！投河自尽了！庭长，您可不能让杨家再嚣张了！”
庭长一次次想将她搀扶起来，都没有成功，最后，在工作组同志的帮助下，总算将她扶了起来。
庭长和颜悦色地对她说：“大嫂，我们有事说事，你别又哭又闹的，你有冤屈，是受害者，我们知道，我们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说法的，我们按法律办事，依法调解，我们不会特别偏护谁，也不包庇谁，不过，作为受害者一方，我们一定优先考虑你们的利益的。你配合我们一下，好好讲讲事情来龙去脉，说说你们受害方的想法，表达表达你们受害方的意愿，看看怎么解决这两家的争端，我们好更好地协调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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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颠倒黑白
“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杨家并不是没给你们出钱，杨家说已经给你们家前前后后出了一万块钱。”庭长想在马家这里证实一下杨家老爹的说法。
“谁说的？我们就没见过他们老杨家一分钱！听他们老杨家胡说八道！他们家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吗？庭长，您相信吗？一个村子能找得出几个万元户？蹦星的有个，他们家几时成万元户的？打死一村人也没有人相信！他们家要是成万元户，全村就是万元户村了，那我们还不是全国响当当的村子！在全国都叫得响！你听说过吗？谁也没有听说过！分明就是他们老杨家睁眼说瞎话，瞎编！他们家能出手那么大方？他们出手那么大方，问题不是早早就解决好了吗？还能拖到现在还解决不了？”明扬娘说。
“对啊，他们老杨家肯出钱，我们这事还能麻烦庭长来处理吗？我们早早就解决掉了。都是老杨家，红口白牙，信口雌黄，随便胡说八道，反正哄死人不偿命，你们千万别相信他们的鬼话！撒谎不带眨眼皮的，张嘴就来，编瞎话早就习惯了。他们家过日子那是全村有名！宗明十二岁时，给他个鸡蛋，他都不知道怎么吃！你们能相信他们家的话吗？煮一个蝎子，舀上两大挑子水，放一大锅里，想多喝点鲜汤，最后，估摸着煮熟了，揭开锅一看，才发现只有一锅开水，根本没有蟹子，后来才发现，蟹子根本就没有放进锅里，还在锅后面爬呢！你们相信，这样的人家，能给我们出那么多钱吗？他们家，拉泡屎都恨不得往布袋里过一过，你们相信他们家能实话实说吗？能对你们说实话吗？不可能的事！”明扬也在旁边印证着娘说的话。
“我听说，你们娶过两房媳妇？”庭长问。
“是，不过，我们都是上了骗子的当。”女人回答。
“听说是杨家人给你们出的钱？是不是？”庭长问。
“没有的事。我们没听说。庭长，是哪个烂嚼舌根子的胡乱传瞎话，瞎编！是存心害我们家！我们娶媳妇，都是花了我们自己家的钱！”女人赌咒发誓。
“那，最初，是谁让秀秀要嫁给你们？”庭长问。
“是老杨家主动提出来的，我们也没有说什么，是他们执意想这么了结这件事，就想用秀秀来做个了断，因为他们觉得不为我们做点什么，良心上实在过不去，就想用这最便宜的价码来堵上我们的嘴。没想到，他们没有做通秀秀的工作，秀秀就是不肯，最后，就跑了，和别人私奔了。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逼他们，都是他们不肯出钱，就想用这么一个大活人补偿我们，可惜，秀秀不听他们那一套。最后，和我们村的一个叫叶明远的跑了。都是他们老杨家的主意，完全和我们马家不相干，没有我们什么事儿。”女人想撇清自己。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怎么和我调查的事不相符啊？”庭长冷峻地问，目光中透着一丝犀利。
“天地良心！你摸摸我们的心，都长在正当窝里，我们绝对不会说假话的！”明扬也赌咒发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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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不肯让步
“改天，我们两家找上块，当面对质，请乡亲们也参与，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的，如果谁说了假话，我们会重重处理的。等到我们调查清楚，就会以诬告罪、提供假证据罪予以逮捕，你们最好考虑清楚了再说。法律不是儿戏，你们作为受害者，要是提供假证据，我们同样会予以批捕。最后，我问问你们，你们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你们才比较满意，你们可以先向我们表达一下意愿，我们根据这些，协调处理你们两家的纠纷。说说看吧。”庭长充满威严地说。
明扬娘想了想：公家是不会支持让老杨家赔媳妇了，咱就多要些钱吧，灵活变通一下，有钱就行，多少媳妇买不来？都可以变现！世界上有没有赔媳妇的法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中国一定不存在这样荒唐的法律！所以，好好的争取得到更多的赔偿金，才是他们马家首当其冲的要求，既合理又合法，又让人说不出别的。
于是，她说：“我们就是想多要些赔偿，因为老杨家害了我们杨家好多辈子人！直接决定了我们找媳妇的事情，我们找不到好媳妇，怎么能有好后代？你说，他们不是耽误我们多少辈人吗？毁我们整个马家吗？我们要有多少损失，得多大损失！他们能用钱补偿得过来吗？他们掏多少子都不为过！想想老杨家实际，家里太穷困，我们也不难为他们了，我们就不要多了，就要两万元钱，实在不多，他们老杨家拿得出的！就是拿不出，也借上了，我们马家是仁义之家，也就是碰上我们这些好说话的，心软的。要不，我们肯定不会是这么低的一个价码！”女人说。
“你们考虑考虑，老杨家家底已经掏空了，他们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到时，老杨家万一豁出去了，不理你们这茬口了，你们恐怕一分钱也拿不到。就是判给你们后面圈三百个零，也等于零，再说，让老杨家拿多了，他们真破罐子破摔了，你们没有什么任何的便宜赚的！咱们不如根据两家的实际情况，各让一步，拿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性方案，岂不更好？省得别别扭扭的，对问题的解决毫无益处，这恐怕不是你们所希望的吧？”庭长审视着马家娘俩，声音威严无比。
“就赔那么点钱，能包赔我们儿子一辈子吗？我们觉得不多！我们不想再少了！老杨家态度太不好了，我们不想再对他们客气！都是他们逼得！是他们逼我们多要钱的！我们要钱要少了，他们还笑话我们，帮他们省钱！我们再不会帮他们省钱了！我们一开始的时候，要是不和他们杨家客客气气的，或许，这事早早就处理完了，还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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