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乡村- 第14部分

　　　　“孩子，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们，养你那么大，那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娘涕泗交流，泣不成声地说。

　　　　“你们就当我死了好了！”秀秀故作轻松。

　　　　“死了还说话呀？”爹气坏了。

　　　　“你们再这样絮叨，没个完，我不死也让你们催死了，你们是逼我死呀。你们再这样，干脆，来个实在的，索性拿根绳子套我脖子上，勒死我算了！我不会和马明扬结婚的，我都跟你们说了没有一千遍也不下一万遍了，你们还没听明白是怎么的，和他过一天，我不死也会发疯的！你们就那么愿意那个套子套死我呀？你们是我亲爹娘吗？我真看不出来！我不会是后娘养的吧？要不，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看也差不多，你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点人味都没有，爹娘这不是被逼得没辙了吗？求到你头上，你还油盐不进了。好话赖话都统统听不进去。翅膀硬了，我们还拿你没办法了，就知道折腾我们。你再不听，我们叫你五花大绑去马家成亲。看你硬到几时！”

　　　　秀秀不再理他们，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内屋，她躺在床上，心事重重。

　　　　她内心里变得异常压抑、苦闷。

　　　　她此时生发出许许多多的感慨。

　　　　家家家！家！家的含义！原来，家不仅可以给人带来温暖幸福，它也可以给人带来许许多多的烦恼、痛苦！家，不光是有温暖的地方，也需要靠一些人的牺牲去换取来日的幸福。像满脸沧桑的爹娘，以前默默为自己付出那么多，为了儿女，牺牲了那么多，如今，又轮着哥哥让妹妹牺牲！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和平！他们抛出她，只是因为大家都已经让这件事整的心力憔悴，大家都只想草草结束这场纷争。重新开始，换取家人的那份安宁！

　　　　如今，家就是一把牢靠的大锁，禁锢了很多年轻的心，精诚团结的家，一下子掉转枪口，射得你大脑一再短路，让你陷入痛苦的深渊，向着无边无际、悠远的无底深渊跌落，跌成饼子，跌个头破血流、腿断身碎！这一辈子都攀爬不出，家，原来，也是靠一些人对另外一些人的追慕获取力量的源泉。

　　　　看到爹娘劳心劳力，日日提心吊胆，夜夜不得安眠，秀秀不忍心，但她不想牺牲了自己的爱情，那至真至纯、圣洁无比的爱情，她要让爱情之火至死燃烧！爱的感觉超越生死！一家人铁定了要拿自己作牺牲，但她铁定了心要违拗全家人的意愿。是哥哥做的孽，凭什么最后自己成了垫背的。别人可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随意指责哥哥，把他说得人里无人，谁都可以横加指责，是他自己不稳重，惹是生非，失去了做人的尊严，自己混到了极其悲惨的地步，这些，秀秀都可以理解，因为哥哥闯了祸，可是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卷入了这场纷争，陷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是非恩怨中心，自己完全被动地被晾晒出来，成为众矢之的，遭受众人指责。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成为了这种背负命运沉重十字架的人，饱受大家的指责，一家人从没有谁为秀秀考虑，从秀秀的角度去想，他们认为嫁谁也是嫁，嫁马明扬与嫁叶明远或者别人都是嫁，没有什么根本性的不同，他们从没有想过，秀秀要面对的是谁，她以后要怎么面对那个与她结婚的人。
………………………………

49。克制

　　　　杨宗明并不是魔鬼，可是他却做了魔鬼才会做的恶事，殊途同归，最重要的是结局都是坏的，一样的。在马明扬看来，他杨宗明与魔鬼无异，他就是魔鬼的化身，披着好人的外衣，让人不提防，他却做出魔鬼才做的坏事，他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害人不眨眼的魔鬼！害他马明扬瞎了一只眼！

　　　　马家也并不是那恶毒之人，可是，他们也很无奈，他们两家尽管是曾经好得穿一条裤子，不分彼此，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任谁也会翻脸，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两家宁愿从来不来往过，知道一碗水也会呛死人，他们就不去喝这碗水，早知道没膝深的水也能淹死人，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早知道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他们就尽力避免，可生活中的事，又有谁能预料到！难道你能因噎废食吗？因为有车祸就不走路吗？知道床上会死人就一辈子不上床睡觉吗？生活中，有多少不可预料的事，无法避免的事！既有欢天喜地、热闹非凡之事，又有凄惨悲凉、辛酸无奈、大起大落起起伏伏的事！这才是生活，真实而实实在在的生活！不着色彩、未曾刻意雕琢的生活！

　　　　马家就遇到了他们，不愿碰到的人，发生了他们不愿发生的事！早知道，他们宁愿不认识有杨家这么一家人！可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生活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人又没有长前后眼！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你捶胸顿足、呼天抢地、扔石头砸天，都于事无补，只有着眼现实，从现实中寻求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暴跳如雷、歇斯底里都无济于事，将损失降至最低，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马家的现实问题就异常严峻地摆在两家人面前，那就是马明扬的媳妇问题！

　　　　这是摆在议事日程的严重问题，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马家只有抓住补偿的这一有利时机，否则，过了这村可就没了那店，机会永远不会再自己找上门来！所以，他们要全力以赴，死死咬住抓住这仅有的一丝机会，他们无法再顾及颜面，他们也无法不和杨家谈条件，一切已经明明白白摆在桌面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应该怎么做，杨家又主动让他们马家挑选，他们怎么会不借坡下驴，顺势解决了全家人最纠结的婚姻问题！儿子已经这样了，说一千道一万，说什么都晚了，再说得天花乱坠都没有一点实际价值！还是紧紧抓住实际，来点实实在在的吧，放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就是找个坟头哭都找不到！他们现在是维护自己的权益，保护自己的正当利益，完全合情合理，他们才不管合不合法，完全是两家你情我愿的事情，法律的手也伸不那么长，他们也不想借助法律解决问题。
………………………………

49克制

　　　　庄户人，能不动用法律解决的问题，他们都不想劳师动众诉诸于法律，他们只想内部消化解决自己的问题，如今，在两家人基本达成一致的情况下，秀秀这一环节却出了问题，而秀秀是他们两家环节链条上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关系事情发展走向的最重要一环，影响整个全局，而秀秀又是整个环节中最最薄弱的环节！恰恰这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怎么能不让马家着急，让马家人揪心！他们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只能硬下心肠，咬牙发狠，面目狰狞地说些不中听、不友善的话语，时不时撂下一些狠话、绝情、恶毒诅咒的话，他们说，他们看杨家的表现，必要时，他们会采取任何行动，保证让杨家人满意，一定有什么亮什么，绝不心慈手软，他们已经容忍的可以了，够步数了，别逼他们做赶尽杀绝的事，最好乖乖打发他们马家满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杨家最好掂量掂量，做事有点数，千万别惹毛了我们，我们说到做到，绝不随便说说”，进一步恐吓说，他们绝不危言耸听，他们马家不好过，他们也一定绝对让杨家过不好！他们恐吓的话、斩尽杀绝、斩草除根的话，都顺嘴说出，杨家觉得马家扔下的不啻是一颗颗威力无比的巨型炸弹，炸得他们滚得滚爬得爬，不至于轰裂心魄，但足以让全家人心惊胆战、肝肠寸断、惊魂不定。

　　　　他们杨家无法从容面对这些，无法面对马家的一次次催逼，杨宗明老是后悔，怨自己平时不稳重，戳七撩八、撩蜂戳蛰，千不怨万不怨，就怨自己手贱！也不是偶然，自己性格浮躁，或许命运中就难逃此劫！这不是偶然事件，这是必然事件，自己生命中注定要发生的劫难，自己难逃此劫！这次幸免，或许下次就会有别的发生，或许他会闯更大的祸，戳更大的窟窿，他或许更无法收拾！他不想再后悔了，自己千方百计解决吧，总是要收拾这个烂摊子的，他只能面对！

　　　　面对出言不逊、口出恶言的马家人，并且越来越口不择言的马家人，他们杨家只有更加积极地去做秀秀的工作，他们也想寻求良心的安慰，千方百计想办法来应对秀秀，以期将马家的伤害降低到最低限度，他们两家能有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要做到百分百满意是不可能的，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要做到两家满意是不现实的，他们只是尽力弥补而已。所以马家只能表现出一种凶狠的模样，震慑震慑一下杨家，让杨家不敢小瞧了他们，而杨家哪敢小瞧了他们呢他们全家都欠着他们马家呢。只有秀秀，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股子不知深浅的劲儿，硬是不买他们马家的账！他们马家只能对杨家其他人施加压力了，谁让他们生了一个不听话的女儿呢？就只有劳驾他们多劳心费神了，要不，他们马家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面对马家来势汹汹的口水，杨家知道人家一直在努力保持克制，不想大打出手，不是人家不想出手，也不是抹不开面子，而是等待杨家的主动配合，杨家识趣，怎奈，秀秀不配合。面对马家越来越充满火药味的压力，狗吃刺猬无处下口的杨家人，只能在秀秀身上下功夫。可面对秀秀，他们感觉就像扔石头砸天，不知从哪儿干起，狮子啃天，不知从哪儿下手，一家人束手无策。
………………………………

50。严厉警告

　　　　杨宗明知道，秀秀完全躲得开，而他这个当事人永远也躲不开，躲不了，他只能正面面对。而他自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就只能抓住秀秀。他又去恐吓叶明远的父亲了，他要从叶家截断秀秀的后路，让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放单飞，她就没有多大蹦头了，嫁马明扬也安心些。阻断她这个源头，非常有必要。

　　　　他直接找到了叶家老爹，拉长了个脸，气汹汹地说：“你怎么管教你儿子的？他又纠缠我妹妹了。再跟你最后说一遍，你再不看紧了你儿子，我让你收尸！我大卸他八块！我让你儿子头一下，胳膊两下，大腿两下，肚子、肠子分分，让他死无全尸！别以为我吓唬你，等我真干成了，你就哭吧，别一次次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有你们受的！

　　　　听清楚没有？别说我丑话没说在前面，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妹妹是有用处的，她是一定要嫁给马明扬的，你们搅和在里面，破坏我们家的事情，你们觉得有意思吗？不是和我们明摆着作对吗？我们揍得有没有道理？应该揍吧？你们理亏吧？”

　　　　看着杨宗明那副肮脏人的“死相”，老人充满了厌恶，老人解释：“我说过多少次，我不让他找秀秀，就是秀秀找他，他也不能搭理，可他不听话，不听劝，腿又长在他身上，我能把他绑在桌子腿上吗？他不干事情了？”

　　　　“那是你的事！我把话跟你说清楚了，你掂量着办，是儿子的命重要，还是别的事情重要。你可别怪我让你绝后！”

　　　　他撂下几句话，就像撂下几个炸雷，然后不等老人反应过来，他早已屁股上像安了个引线顺着助力器窜出了屋外。只剩下老人愣怔在那里，老半天反应不过来。

　　　　叶明远回到家里，老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疾风暴雨般的猛烈训斥：“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说不让你掺和杨家的事，不要和秀秀来往了，你怎么就是不听！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呀！你看我多活两天，你难受了？咱什么样子的媳妇找不到，咱一打一打的往家找都有，用火车皮装都装不完，你干嘛非死乞白赖的找那个秀秀？咱有那么多好的，娶进家门也没有那么多麻烦，你干嘛非要娶她？争人家的？让人家眼红？你什么事逼得，非要找挨揍？弄不好，搭上一条命！我孙子怎么抱？你能不能不让我受杨家那些窝囊气，我不想看他们那死相，故意腆一张猪肚子脸，把咱们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当成仇人，瞪一双血红的灯笼眼，好像咱们欠他们多少万元钱，要把我们一下子吞吃了。咱们干嘛要和他们过不去？咱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咱干嘛走那小窄路，还和他们为仇积怨的！你小子怎么就想不明白，离了秀秀你就不活了？天下好闺女多得是，只怕让你挑花了眼！别死心眼死守着一个秀秀，她不是你的，咱不去和别人争，赚个仇人！你听爹一句劝，别撞破南墙不回头，一条道跑到黑！你也让你爹长长志气，少看那些下三滥的黑脸，生闷气！小子，你别哼哈的，稀里马哈的，没有正经样，把你小命玩进去，我就只有你一个命根子了，你可当心点，再跟我捉迷藏，小命就没了！你多少给我争点气，别老让我到处受气！什么人都可以给我不阴不阳的来两句，我可不受那窝囊气！我好歹也胡子一大把了，别让小年轻的随意就来那么两下子，我还要不要面子，你还让不让我活啊？你能不能不让我看那些人的死臭脸？让我心里添堵？”
………………………………

51。父女冲突

　　　　秀秀爹堵住了秀秀。

　　　　“秀秀，我就不信，我拉不过你那道弯来！你怎么就不能为家里想一想，嫁谁不是嫁？跟谁不是跟？有什么不一样？聪明人一拨三转，你怎么就十头牛拉不回啊？”爹咬牙切齿地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浑身都是弯儿，你拉直了，是要我进停尸房啊？人家宁折不弯，我就愿曲里拐弯！我就是你说的那糊涂人，你们把我生成这样，怪不了我啊？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是你们把我生成这个样子的！我就喜欢牛角尖，拉不直的！别费心费力了！”到底是年轻人，说话口无遮拦，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一点不经过脑子。

　　　　“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那也显得我这么多年白活了！”爹不服气。

　　　　“背手开拖拉机，你就是不服！你有什么招就全使出来吧。我倒要见识见识，看看个新鲜！”秀秀满不在乎，完全不把当爹的放在眼里。

　　　　“我让你嘴硬！我总有一天会撬开你的嘴巴，我就是要看看你能硬多久！我先拿叶明远开膛破肚！”

　　　　秀秀后悔，她不该激怒了当爹的，“你们有本事冲我来，不要拿无关紧要的人开刀！”她有些着急。

　　　　“我们就是要在你背后捅你两刀子，让你见见血，看你硬头！我们就是驴不喝水强按头，看谁更狠！”

　　　　“我不会让你们称心的！我不会让你们满意的！你们有点子慢慢想，快点想！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想了，我走了，回头告诉我一声。”秀秀如一阵风飘走了。

　　　　“你不准走，你哪里也不许去！”当爹的严厉喝止。

　　　　“雷也打了，雨也下了，还有什么，都使出来，没有，我就走了！”

　　　　秀秀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爹的气得要命，猛然追上去，当即给了秀秀俩耳光。

　　　　秀秀气得把脸挪向父亲，”你打吧打吧，打吧打吧，使劲打吧，打死我吧！多打两下，打狠一点！别客气！”秀秀毫无畏惧。

　　　　当爹的气得挥了挥发抖的手，没有能够再打下去。

　　　　当爹的一声哀叹：“秀秀，爹要不是到了这份上，咋会逼你呀，你就不怕家里出人命啊，你就不愿意你爹多活两天呀！”

　　　　“冤有头债有主，那都是我哥哥搅和的，那实在不管我的事情，我凭什么无辜跟着搭上一辈子，凭空白白挨一顿打也就够冤枉的了，我又没有惹祸上身，你打够了，你要是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