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着问道:“为何不去找君上捎上你?”
“我!……”承晔心虚地低下头,声音也小了几分,“就多睡了一小会。”
闻言,她莞尔:“是你这小子又睡过头了吧。”
承晔赌气地别开脸:“风祈这个不守信用的,说好的带上我,今早居然先走了,小爷才不稀罕……”
花汐吟周身的戾气立即消散,她回过头,笑得妩媚而灿烂:“你怎么来了?今日风祈和紫护法带兵攻打蓬莱青峰山,你不跟去瞧瞧热闹?”
“阿吟娘亲。”身后传来承晔的声音。
天道不公,何不逆了这天道!
曾经有个人说过,她是他刻在骨血里的执迷不悟,那么现在,这两个字便是她与这世间为敌的支撑。那个人一定不希望她变成这样,可是如果她再退让,只会遍体鳞伤!她此生最愧对的人因为她的退让已经不在了,他用他的死点醒了她。
靖琰。
圣魔宫屋顶上,红衣灼灼的女子倚在瓦片上,半合的双眼似睡非睡,悠然而慵懒,一头雪华隆重地铺开,犹如深冬雪瀑,她的腰间只别着一块淡紫色的玉石,玉石晶莹通透,正面雕着精致的祥瑞,背面工工整整地刻着两个字。
………………………………
第七章:蓬莱一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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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流逝,韶光正好,原来你还记得我……
紫辰微微一笑,吹起了陶埙,轻灵婉转的埙声回荡在这狭窄的深渊中。
他每说一句话,紫琉疏的眼睛便亮上几分,到最后她激动得狐耳都红了:“你……你是那时候总爱拽我尾巴的臭小子!?”
他细细抚摸着这只陶埙,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当年我一时兴起捏了这个陶埙,随手送给了一只狐狸精,却忘了教她怎么吹奏,等我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时,我已经去了昆仑了。后来,我下凡的时候,回到了我的故乡,询问当地的人才知道,故乡流传着很长一段时间一只狐妖天天在城楼上等着什么人的传说,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只狐妖早就不在了,我在城楼下站了很久,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能再见到那只狐妖,我定要记得教她吹埙,不能再忘了。”
他一笑便跟勾魂似的,紫琉疏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埙便到了他手中。
“下来之前我已经给人传信了,最迟明早便会有人来救,现在我们只能等。”他道,对她勾了勾手,“埙拿来。”
他在她身旁堂而皇之地坐下。
紫辰眉心一抽:“我脑子很清醒。”
“啊?!”此刻紫琉疏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似的,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太子殿下,你莫不是摔到脑袋了?”
“拿过来,我教你。”
她有些发愣地摇摇头。
他将手伸到紫琉疏眼前,指着她手中的陶埙:“会吹吗?”
紫辰瞧了瞧手里的剑,半响,剑叮地一声回了鞘。
看来我今日注定要栽在你手里了。”
“找过啊,找了很久,可是连他转世去了那里我都不知道。”她攥着那只埙,漫不经心地答道,“我跟你说这么多作甚,横竖你是要杀我的,现在我们法力被封,你的剑术倒是不错的,
紫辰的声音不着痕迹地温柔了下来:“你……可有找过他?”
“说是朋友,其实他当年不过是个臭小子罢了。”她道,“他送了我这个埙后不久就失踪了,人的命那么脆弱,大概是不知道死在那里了……”
“朋友?”
“还给我!”紫琉疏一把夺回,“这是很久以前我一个朋友送我的东西。”
“埙,是你的?”那只青陶埙不知为何在他手里,他将埙举到她面前认真地询问。
紫辰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并没有生气。
哪知道紫辰非但没有别开目光,反而光明正大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她嗷了一声,迅速缩到一边,警惕地盯着他。
她的脸腾地红了:“不许看!”
她一惊,伸手一摸才发觉,在这混沌之中,她已经现了形,两只狐狸耳朵在头顶扑棱扑棱。
他“唔”了一声:“你的耳朵。”
紫琉疏有些崩溃:“你在看什么?”
紫辰坐起来,盯着她看了许久都没说话。
这人怎么还越看越好看了……
地上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狐火中,他的眼睛犹如夜里的星辰,诚然身为一只见过世面的狐狸要懂得矜持二字,她还是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喂……”她伸出手去戳他的脸,手腕突然被捉住了。
这个和她拼的你死我活的男人方才是救了她?……这,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她活了上千年,第一次觉得猜不透一个人。
她指尖的狐火险些给吓得熄了。
紫琉疏只听到一声闷哼,却并未感到疼痛,她下意识地升起一团狐火,这里乃是混沌之境,即便是狐狸本能的狐火也只能燃起一团微火,借着这豆大的火光她看清了现在的情况,在她身下的是眉头紧皱的紫辰。
二人在深渊中直直下落,最后停了下来。
紫琉疏的脑子突然就空了一下。
紫琉疏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坑,令她措手不及的是这里连法术都使不出,听到紫辰的声音,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纱衣脱下朝上一甩,纱的那一端被人拉住,随即她感到有人用力扯起了长纱,一片漆黑中,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响起紫辰的声音:“别动,有我在,会没事的。”
紫辰又急又气,却又抓不住她,情急之下吼道:“快把长纱甩给我!”
“啊――”果然传来紫琉疏的喊声。
这丛灌木下面掩藏着一个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的深渊,深渊之下处于混沌状态,仙法妖术皆不能施展,这片林子长年禁止出入,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不慎跌落深渊。
他看着那堆灌木丛,突然想起什么,道声糟糕也跟着跳了进去!
她扬出扇子,紫辰像是呆住了一般,呆呆看着她将埙打飞出去,她又追着埙跳进了灌木丛。
紫琉疏一摸腰间,当即便怒了:“把埙还我!”
他怔怔地盯着紫琉疏:“这只埙你从何处得来?”
紫辰举剑冲来,她立即以扇为盾相迎,双方又陷入了缠斗中。正当二人难解难分之际,紫辰长剑无心一挑,挑落了紫琉疏挂在腰间的一枚小东西,紫辰下意识地将它捡起,发现竟是一个青陶捏成的埙。如果说见到这只埙前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那么现在见到了这只埙,他便能确定个七七八八了。
“咳咳……”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紫琉疏似笑非笑地望着已到面前的紫辰,“不愧是下一任天君,你的修为并不低于白君卿。”
他一招苍星坠将她打落云端,深山之中皆是草木,树枝横生,自半空坠下,她免不了被枝叶划伤。
紫辰并未正面作答,只道:“我的剑下还敢分心,你这妖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可是想拖住我?”她问。
且说紫辰与紫琉疏一路大战到了深山,仍难分胜负,紫琉疏觉察到眼前的人并未用全力,反而像是在拖住她,思量片刻暗道不好。
……
“十夜师兄!――”汀澜一急,气血攻心,当即晕了过去。
二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方才还在战场上的魔军也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闻言,花汐吟勾起嘴角:“承晔,我们走。”
天狼长叹一声,化风远去:“三日后,在此处换人!”
“星君,十夜师兄是蓝姑姑的遗脉,若是出事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蓝姑姑!”虞清道。
花汐吟一声冷笑:“诚然你也可以见死不救,学那位六界仙尊一般斩断七情六欲,也就不会犹豫了,天狼星君,你到底是不如白君卿断情绝爱。”
“这……”天狼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青峰道人也甚是犹豫:“星君,我徒儿少双也在她手里,我不能见死不救。”
闻言,汀澜先跪了下来:“天狼星君求你救救十夜师兄!她真的会动手的!”
“风祈残暴成性,屠杀我仙门弟子无数,我们万万不能放虎归山!”天狼道。
或许,她真的不该在她面前提起皇兄……
那一刻,汀澜终于真正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个多么可怕的角色,她就像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任何一根弦的崩断都会让她走向崩溃。
潇洒决绝的口吻,芳绚天成的笑容,她已完完全全堕入魔道。
花汐吟大笑着俯瞰着她:“你说得不错,苏浮是我害死的,那么如今我再害死一个又有何妨?”
五十年前诛仙台上发生的一切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那是这位魔界帝姬心头的一块疤,谁也不可以触碰。
虞清叹了口气:“师妹,你不该提苏浮……”
汀澜只是悻悻地瞪着云端上的红衣女子,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汀澜师妹!”虞清赶紧上前扶她。
一道凌厉的气刃打来,瞬间击中了汀澜的胸口,她疼得咳出了血。
“花汐吟!五十年前你害死了我皇兄,如今还要再害死十夜师兄吗!――”汀澜急的直掉眼泪,对着她嘶吼。
“我有什么不敢!”花汐吟毫不退让,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刺得人心口发痛。
“你敢!”天狼怒喝。
“若是我的主将有什么意外,我会毫不犹豫地在这两个人胸口也开上一个血窟窿……”
她修长的指尖缓缓划过十夜和少双的脸,慢慢向下,停在风祈受伤的位置。
“我要你们归还风祈,至于蓬莱岛,天色已晚,来日再战未必不可。”她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对我的主将不舍得很,我可以宽限三日,三日后,你们治好他的伤,将他还给我,我自然会将这两个人毫发无伤地还给你们。若是我的主将有什么意外……”
“孽障你究竟要如何!”青峰道人也紧张着自己的徒儿,厉声追问。
一字一句皆是掷地有声,虞清几欲解释却发现无从解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如去问问这些道貌岸然的仙家,不如去问问那凌霄殿上的天君,不如去问问怀世大殿里那位无情无义的六界仙尊!问我作甚,横竖我只不过是你们眼中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容器,既然如此,我疯没疯又与你们何干!”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云端上的女子笑得妖冶绝伦,美如骨血。
“阿吟你疯了吗!?”虞清已被她如今的面貌惊呆,“当年你连一只小鸟都悉心呵护,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的主将就落到你们手中,今日若输在这不免丢了圣魔宫的脸,我回去也不好跟雾莲月解释。”
“世间的事都要凭情况而论,你们如今绑了我的属下,我总要将他救回来不是。”她始终在笑,可是在场的人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这青峰山是我下令攻的,如今才几个时辰功夫,我
“十夜师兄过去待你那般好,花汐吟你当真如此狠心!?”汀澜急道。
“哟,同门师兄?”她的笑声清脆好听,带着浓浓的讽刺,“五十年前你们不就将我逐出仙门了,我何来的同门?”
闻言,天狼脸一白,看了看十夜和少双:“你难道真敢杀同门师兄?”
“哦?天狼星君先不要回答得这么绝对,凡是都要留点余地是不是,我用你徒儿和这位青峰山弟子换风祈,怎么看都是你们赚了,何苦白白搭上两条人命。”她漫不经心道。
“孽障你休想!”天狼厉声喝道。
“我什么也不想做的前提是你们将我的属下还给我。”花汐吟婉转低笑,芳华绝世。
“花汐吟你想做什么!放开十夜师兄!”见十夜被挟持,汀澜登时失了方寸。眼前的女子明明是与他们一同长大的,可是此刻面对她冰冷却含笑的双眼她却有些没底。
汀澜和司徒令萧的呼声一同响起,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人被挟持了,挟持他们的人竟是魔界唯一的帝姬!
“少双师兄!”
“十夜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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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韶华难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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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笙箫这个名字在城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一介女流如此出名并非是因为她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也不是因为她高超的武艺和出色的带兵天赋,而是因为她在十二年前不顾纪老将军的反对未婚生子,不仅毁了与纪家世代交好的韩家的联姻,也毁了她女儿家的名声。
“自然是带你去军营,你这小子身为纪家儿郎居然一次都没有去过军营,简直不像话。”纪笙箫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出去,容祁一面挣扎一面回头看紧闭的衣柜,看来只能祈求这只小狐狸老实待在柜子里了。
“娘,这是要去哪?”
被儿子一语戳穿的纪笙箫觉得自己格外的没面子,拽住容祁就往外走。
容祁扶额道:“您只是懒而已吧。”
纪笙箫将剑往案上一放,上前拍了拍容祁的头:“你是我儿子,娘来瞧一眼儿子何须客套?”
迎面一阵风,容祁不禁一颤:“娘,你下回进来的时候能不能敲个门。”
这便是容祁的娘亲,镇国将军府的女将军,纪笙箫。
关上柜子后门便被一脚踹开,一身艳阳红劲装的女子破门而入,她身后是初升的朝阳,双眼明亮有神,姿容秀丽逼人,虽是少妇,却仍旧梳着少女髻,行若生风。
容祁从榻上跳起来,将紫琉疏提了丢进衣柜:“嘘,我娘回来了,你莫要出声。”
不消一会,从门外传来女子的呼唤:“祁儿!”
闻言紫琉疏有气无力地趴了回去。
容祁叹了口气:“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安静烘你的毛,再多话我就炖了你。”
“为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容祁替她擦干了毛,将她放在榻上继续烘着,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匾上写的是镇国将军府,不过现在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恩人,方才路过正门,门匾上写得什么我没看清,你家怎么这么大呀?”紫琉疏回想起方才容祁带她进来的时候走过的庭院,比她家气派多了,只可惜她不识字,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似懂非懂地歪着头,摸了摸自己眉心的青焰花钿,想着这大概是和她的妖印差不多的东西吧。
她湿漉漉的小爪子刚伸出来便被容祁给拍了回去:“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我娘说,有了这个,才能证明我是爹的孩子。”
“噢……”紫琉疏撇撇嘴,抬头看着正帮她擦毛的容祁,发现他原本挡住前额的头发湿了以后,露出了眉心一片金羽印,浅浅的,却是异常精致。露出金羽印后,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人竟是如此的好看,“恩人,这是什么?”
他取来架子上的干帕子将她裹起来:“一会就干了,不准再乱动。”
始作俑者正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偷偷瞄他,容祁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没把她提去厨房。
“好了。”将皂角的沫子洗净后,容祁放开了她的爪子,将她提到熏干头发的架子上晾着。刚沐浴完的白狐狸毛色雪白,还挂着水珠,出于野兽的本能,她忍不住甩了一下身子。这下可好,弹了容祁满身满脸的水。
算算时间,娘亲快回来了,在这么磨蹭下去就该被发现了。他上前捉住她的前爪,往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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