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汐吟浑身一震:“承晔……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被欺骗了这么多年?”
“既然来了,小爷就一定要把你从这个鬼地方带走!”承晔忍无可忍地吼道,“什么心甘情愿,什么罪有应得……傻娘亲,你被白君卿欺骗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醒吗!”
“承晔你听我说,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这是我罪有应得,你快走吧!”花汐吟心念他的安危,慌忙催促道。
纯仙之气……这是难道是白君卿的天罡?不可能,他把她害得这么惨,整整五十年不闻不问,又怎么可能会把仙人的护体天罡给她……
“我是来救你的。”他扬手猛击天罡,却被一股强大的仙气震开,他惊愕地望着那天罡。
“承晔……承晔……你怎么会在这!?”花汐吟震惊地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否则她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他的娘亲是那样好看的人,如今却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困在这里,他怎能容许,“娘亲,我是承晔!你还记得我吗?!”
“阿吟娘亲!”承晔周身萦绕着紫色的魔气,穿过红莲业火来到天罡前,当看到天罡内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子时,他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眼中的恨意更深几分,都是白君卿,都是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花汐吟又惊又喜,环顾四周却是漆黑一片,猛然想起,她早已没了双眼。
“阿吟娘亲,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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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一念成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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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魔界昭告六界,由花汐吟正式统领妖界,不日登位妖界帝姬,妖魔二界即日联盟,向仙界宣战。妖界帝姬处登大宝,舍去妖身,堕入魔道,魔界帝君连陌为其重赐封号,莲魅。
……
他终于喷出一滩血,犹如战场上的古城墙,轰然倒地。
他伸出手,拾起地上玉簪的碎片,一片一片,那些残片仿佛重达千斤。
她终于还是不认他了……
这样的结局他不是不曾想过,只是没有想到是以这样无可挽回的局面。
从今日起这世上再无花汐吟,我也再没有师父……
她绝望的目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明明在笑,可她的声音那么冷。
他居然用重荒伤她……
白君卿只是盯着手中的长剑,剑上还残留着她的血,被风吹到冰冷。
紫辰上前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阿吟成魔了!你听到没有,她成魔了!”
白君卿一言不发地目睹她的身影逐渐远去,握着重荒的手在颤抖,几欲抬手,那声“不要走”最终还是输给了心中坚守的那份冰冷。
毫不掩饰的维护,字字笃定的宣誓,令在场之人无不心颤。
承晔冷冷道:“从前凡是欺负她的人,我圣魔宫承晔绝不放过!”
连陌注视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宣布:“今日起,她就是我圣魔宫的人,谁敢动她,本君定不会善罢甘休!可笑这仙界满口仁义,皆是冠冕堂皇之徒!”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刀割下一截衣袖,转身朝连陌走去,每一步,都是决绝,那截衣袂在空中绝望地飘飞,最后落在白君卿脚下。
来日相见,便是刀剑无眼,势不两立!
”
“白君卿,这支玉簪是你赠我,如今还给你。妖的心,一生只凝一颗,这颗心被你,被这天下踩在脚底狠狠践踏,可笑五十年来我居然如此信你……白君卿,你记住,今日,是你亲手杀了我,你为苍生舍我弃我欺骗我,那么就休怪我断情绝义灭世间,重荒剑下,花汐吟就此不复存在,我以妖心起誓,与你琼华仙尊,与这六界势不两立!
她依然在笑,回过头看着白君卿,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如针,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汐丫头,我们回家。”他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了才解恨。
她身后,连陌,承晔和紫琉疏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他抬起头,只见墨烟缭绕中,女子已是一头白发,如瀑四散,遍布烧伤的右半边脸完全治愈,肤色比从前更加雪白无暇,眼角微微上挑,极度撩人心魂,嘴角似弯不弯,一步之间,红莲尽绽。她眉间的墨莲花钿已经长成,自眉心至额角,镁入骨血。当年那个娇俏清丽的小丫头在这漫长的五十年中,已然长成妖媚入骨的模样,犹如火红的罂粟,绚烂盛放,原本如同明珠的双眼中满是寒冰,右眼变作石蒜花般的赤红。她从墨烟中踏血而来,像随时要倾覆天地的修罗。
铺天盖地的墨烟中,一支白莲花的玉簪掷出,在白君卿脚下碎成了几块。
强大的魔气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只一击便扫荡了整个南天门,法力低微的天兵在眨眼间便魂飞魄散!法力稍高者也被毒瘴侵入,身受重伤!
“不好,魔种在孵化!”紫辰大惊,欲出手阻止却为时已晚。
她在笑,发疯一般地狂笑,她的身体在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中出现了变化。满是疮痍的身体各处在迅速长合,那些扭曲的筋骨也在雾气中恢复了原样,胸口的伤在眨眼间便愈合得毫无痕迹,飞雪留在她身体各处的伤疤逐渐消失,只留下白皙如玉的肌肤。墨色雾气愈发浓郁,将她完全包裹其中。
看着她绝望的眼神,白君卿握着重荒的手第一次僵住了。他可以杀她,此时此刻就可以一剑了结这一切,然而他站在那,竟是一步也动不了。
她冷笑着看着他:“白君卿,你满意吗?我是低贱不知廉耻的妖孽,你是万人敬仰的六界仙尊,你我本是云泥,看到我被天下人耻笑,你心里高兴吗?……我从来不求你能回头看我一眼,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可是你怎能骗我?……”
白君卿惊愕地注视着她一点点后退,直至将重荒剑拔出,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跌跌撞撞地后退,回顾四周,皆是鄙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知羞耻的怪物。
这孽畜竟还有这等肮脏不堪的心思,怪不得会走上歧途!琼华是什么身份,怎能沾染这等龌龊的不伦之事!
“你这孽障到现在还想玷污琼华的清誉,今日不收了你天道何在!”天狼气得指着花汐吟的手都在发抖。
这花汐吟所爱的,难道是她师父吗?!这,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她的声音回响在南天门前,四下皆惊。
她凝视着心口的长剑和血,眼中的茫然冰冷到了极点:“何为错,我一颗真心托付于你,任这天地欺凌,失去了一切,你且告诉我,我做的这些真的错了吗?!你这样的人,又岂会明白……”
他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阿吟,莫要一错再错。”
原来在他眼中,她什么也不是……
那些被她当做至宝的东西,在今天,在这把重荒剑下,变成的可笑的愚昧。
她的世界从未如此安静,静得她可以清楚地听到那颗心在她胸口碎掉的声音,就像脆弱的廉价的陶瓷,就像她小心翼翼珍藏的年华,终于碎了一地……
松开手,天兵落荒而逃,死寂的南天门前回荡着她自嘲的苦笑,一声一声,渐渐地变成了仰天大笑!她笑着笑着,两行血泪自眼角滑落,悲凉而绝望。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南天门前寂静得像一片坟场,连呼吸都如此清晰。鲜血从心口喷涌而出,那冰凉刺骨的疼痛在血液中蔓延,她居然在笑。
“不――”十夜和虞清惊呼。
她回过头,凄凉地望着他,她没有躲避,只是满目冰霜地迎上他的双眼。那一刻,重荒有一瞬间的迟疑,然而并未停下,笔直刺入了那瘦弱的身躯。
“阿吟住手!”重荒剑横空刺来,对准了她的心门。
花汐吟疯了,她已经完全疯了!
众人皆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师父你怎能骗我……”墨刃一转,顷刻间便夺去了一个天兵的性命。
她双目赤红地提起身后的两个天兵,手中化烟成刃对准了那两个天兵的命门,天兵吓得连连讨饶。
她的目光像是骤然枯竭的死水,连连后退:“你当真骗了我……这么多年,原来我一直活在谎言里还感恩戴德,自寻苦闷,原来承晔说的都是真的……师父,你好狠的心!”
然而他的眼神已经道出了她一直想要却也一直不敢触碰的真相。
看见她变成这样,白君卿知道,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什么是真相,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可说,不能说,说了便是劫难。
“师父,请你告诉我……”
南天门前,遍体鳞伤的女子如魔障般一个接一个地杀人,目光却始终定在那白衣落落的人身上。
又是一声胫骨断裂的声音,天兵的尸体落在她脚边,在场的众人已被眼前的画面惊呆,无人再敢言语。
咔。
“不要逼我……”白君卿从未见过她满手鲜血的模样,那染血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妖冶得夺目。
她退开一步,避开他的阻挠,又抓住一个天兵:“师父,阿吟再问你一次,五十年前的真相是否就如阿吟所说的那样。”
“阿吟!”白君卿一惊,脱口唤出她的名。他没有想过,善良如她,有一天竟会在他面前杀人。
她像疯魔了一般,瞬间拧断了那个天兵的脖子。
“师父你说话啊!”她体内的魔气逐渐浓郁,眉间的墨莲若隐若现,她反手一把提起脚边的一个天兵,“你不说是不是……”
然而白君卿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他的沉默令她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师父,阿吟今日是来求一句答复的。当年诛仙台上阿吟明明犯下滔天大罪,却被打入红莲地狱,阿吟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因为师父心软,留我一命?……不是对不对,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对不对?师父将我封印于红莲地狱深处,只是因为仙界暂时无法控制我体内的魔种,才决定将我作为宿主,作为一个容器,只要我被封印,魔种便不会孵化,你们也可以求个安稳对不对!?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意义便是魔种的容器,你们和魔界一样,从来没有人将我当做一个人看待!师父你回答我!我说的是也不是!”她痛苦地望着他,这世间所有的诽谤她都不在意,她只要他亲口给她一个答案,告诉她她做的都是值得的。
他的心竟然疼了一下。
“师父……”阔别了五十年的一声“师父”,沙哑而悲伤,仿佛在眨眼间便会消散在风里。
白君卿静静地注视着那几乎不成人形的女子,五十年的囚禁夺去了她的容貌,原本清脆的嗓音也被业火熏得沙哑,手脚上的伤口一直没有上药,布满腐肉,便是长合了也扭曲得令人不忍去看,唯一没变的是她依然瘦弱得像是会被风吹散。她目光呆滞地望着他,那眼神像在急切地寻求什么。
南天门前,众人齐齐跪地:“恭迎仙尊!”
看来这些年他过得不错……
握着剑的人像是踏着月光而来,缭乱了云雾,一袭月白仿佛是遥不可及的千山白雪,不染尘埃,那衣袖上栩栩如生的银色九华兰自天际而来,在一瞬间铺满了她的视线。
这把剑名动六界,剑名重荒。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一把光华万千的长剑,剑柄上那枚深蓝落星石犹如混沌天光,几乎要刺瞎她刚刚重见光明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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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帝姬莲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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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便御剑而去,留下十夜呆呆站在门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解开手中的包袱,一件青竹锦衣便滑了出来,针脚有些笨拙却看得出极是认真,浅青色锦缎上的青竹叶一针一针绣得仔细,他几乎能想象到少女坐在青灯下满眼笑意努力缝制的画面。他将包袱重新扎好,走进屋内,打开橱子思忖良久,最终将它放进了衣橱一角。
“你又何苦为了一个死人一次次拒绝我?”汀澜盯着他的眼睛,“这衣裳是我第一次做,不如天宫里的宫娥做得好,你若要丢了它尽量别给我看见,但是想让我放弃你,绝不可能!”
十夜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明知我不会动情,你这又何苦?”
闻言,汀澜一急,固执地将包袱塞到他怀里:“横竖我已经做了,你要是不要穿就丢到天河里去!”
看着她紧张的眼神,十夜摇摇头:“我不缺衣裳,你拿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
“哎,师兄你等等!”汀澜喊住他,从身后取出一只包袱递给他,“这是我亲手做的长衫,你收下吧。”
他起身朝天生楼走去:“明日就要启程前去蓬莱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十夜知道她与苏浮兄妹情深,亲人死去,怎能不介怀。他叹了口气道:“汀澜,你已修成仙骨,若想位列仙班就该摒弃欲念,莫要断了自己的仙途。”
说到这里,汀澜眼眶红了一圈:“皇兄在五十年前便魂飞魄散了,哪来的泉下有知……即便他是心甘情愿的,我也不能不怨,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花汐吟的。”
“阿吟她……”他顿了顿,“苏浮的死,阿吟心里定不比你好受,当年即便我们及时为他们伸冤,以阿吟的身份和他二人做过的事,也难逃此劫。阿吟如今变成了魔界的帝姬莲魅,相信苏浮泉下有知,也会为她担心。”
“什么魔种,什么劫数,都五十年了,我都快忘记当年的事,那花汐吟怎么就突然成了魔界的帝姬呢。”汀澜叹了口气,“想当年我皇兄因她而惨死,我至今仍旧无法忘怀,这些年恨不得她死在红莲地狱,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整个仙界为敌,师兄,你说,倘若当年我们早一点把真相查出来事情大概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知。”十夜凝眸远望,“现今妖魔两界已经联手,自古仙魔不两立,魔界如此肆无忌惮向仙门宣战,苍生必有浩劫。”
“十夜师兄,我们明日便要跟着紫辰星君和你师父去蓬莱参战了,上仙门派出这么多弟子去支援,魔界这次来犯难不成是雾莲月领兵?”汀澜问道。
天生楼外,十夜坐在台阶上拂拭着长生剑,思绪却似乎并不在这,汀澜唤了他几声也没见他回应,遂上前坐下。
众仙一番商讨后一致认为支援蓬莱是仙门义不容辞的,然上仙门不可无人镇守,遂决定由紫辰和天狼带兵前去青峰山,天狼门下十夜,云刹门下汀澜和九霄门下虞清等根骨机甲的弟子随行,明日一早赶去蓬莱。上仙门则有白君卿等人镇守,以绝后顾之忧。
紫辰望着高台上那抹白色的身影,想起过去其师玉临曾说起过的话,他的师兄白君卿乃天地共育的灵骨仙根,被玉昆师祖收入门下,全心为助天地度过此大劫而生,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所要背负的是六界苍生,这样的重担在身,七情六欲对他而言,还是早早断绝得好。而阿吟生来便是为了毁灭众生,不论这二人是否愿意,都只能是势不两立的仇敌,偏偏种下这么一段纠缠不清的孽缘,这难道也是苍生大劫中的一部分吗?……
众人起身还礼:“但凭仙尊吩咐,我等定不遗余力。”
他起身对众人道:“隐瞒花汐吟身怀魔种一事是我考虑不周,我秉承家师遗命,定会以苍生为先,还望诸位协助我化解此次祸乱,还六界一个太平。”
他口吻凝重:“世间万物皆有生死门,唯有找出死门,将宿主与魔种一同摧毁才能度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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