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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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花冷-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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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理由逼得她宁愿自己舍身犯险,不惜违反仙门门规私自下凡也不肯告诉他。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面对她,苏浮觉得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通通都会在一瞬间烧得灰飞烟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这丫头放在了心上。她倔强,她任性,又是个不懂得爱护自己的人,他总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能护着她,将她捧着,宠着,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她才好,可她偏偏一心只有她师父……

    花汐吟没想过,素来温和的他也会有这样的声音,深沉的,带着痛苦的挣扎,沙哑得不像他,她一时给吓住了。

    苏浮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混账丫头,这样有趣吗?看我这样满世界找你你就开心了是不是?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苏,苏浮你发什么神经!”她被抱得喘不过气,拼命地推搡着他。

    马车缓缓启程,速度渐快,马车内,苏浮阴沉着脸,似乎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怒火,却又舍不得对她发作,只能拧着眉。下一刻,他突然将她一把揽过来,狠狠地扣在怀中,紧得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要给碾碎了。

    “是,殿下。”

    苏浮抬手将她丢进车里,看了凌在一眼:“启程,立刻回京。”

    门外,已停了一辆马车,凌在带着几名将士在旁守卫,见苏浮几乎是拖着花汐吟从门内走出,略显尴尬地别开了脸。

    “苏浮你放手!”花汐吟被他拽得手腕钻心地疼,他又走得飞快,她只能一步一踉跄地跟着。

    说罢,他便拉起她往外走,身后方家一众齐刷刷地跪地恭送。

    他叹了口气:“回去再说,阿吟。”

    “苏浮你……”

    苏浮起身,走到她身边,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他一生在这锦绣村中度日,虽然生活衣食无缺,可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是当地的知府,不想今日居然迎来了这么一尊大佛。关于靖王殿下的传言可谓是无人不知,三岁能书,七岁能诗,深得先帝与圣上宠信,早年入得仙人法眼,拜入仙门学艺,一年前归京,在同门协助下击退魔军,平定都城,深得民心,弱冠之年便已有如此成就,着实令人惊叹。

    “不敢不敢,靖王殿下驾临,小老儿这宅子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方父一边说一边擦汗。

    苏浮只是嗯了一声,将茶放下,看了看堂下战战兢兢的方家三口:“叨扰了。”

    闻言,花汐吟一愣,什么叫她的物品都已收拾妥当,他想干嘛?

    凌在从门外走进来,跪在苏浮脚边:“殿下,吟姑娘的随身物品都已收拾妥当,装进马车了。”

    而苏浮似乎也不急于说明什么,静静待她说完。

    “你不是该在重紫阁吗?好端端下凡做什么?师叔知道你下凡吗?”花汐吟怎么也想不到,从晏京来的贵客竟会是他。

    身若青松之挺拔,颜若珠玉之温雅,瞳若坠星之明灿,虽无惊世之容,却有白玉之骨,如梅骨般修长好看的手指缓缓划过手中甜白色茶盏的杯沿,荡开一处涟漪。他抬起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堂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少女。
………………………………

第一百一十章:又见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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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抢人闺女这件事,花汐吟只能表示歉意了。

    朝颜见了花汐吟便不肯回宫,无奈之下苏浮只好去向苏还锦回话,暂留七公主住在靖王府中游玩。得知此事的苏还锦一脸伤脑筋地拍着桌子,叹道:“女大不中留啊!瞧瞧,这才五岁就留不住了!”

    糕点端了上来,朝颜便坐在苏浮腿上吃了起来。

    “至少暂时不会走。”苏浮很有耐心地回答她。

    “那娘亲今后都会住在这里么?”

    “是啊。”

    “皇叔,娘亲现在住在你家么?”朝颜好奇地望着苏浮。

    “是是是,你最乖,你娘亲身体才好些,别闹她。”苏浮伸手将她提过来放在腿上,让人端茶点进来招待她。

    闻言,朝颜露出了满意的笑脸,勾住了花汐吟的脖子:“娘亲,小七可乖了!”

    无意看了看她怀里的朝颜,她正瞪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他只要说一句“费心”她就会立即扑过去,那认真的神情出现在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脸上委实滑稽,他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不费心。”

    这边,花汐吟忍着笑意:“照顾小七是不是特别费心?”

    “七公主,您多虑了。”

    听到“面瘫”二字的时候,无意的眉心跳了一下。

    她说得一本正经,特别紧张地看着无意。

    朝颜忽然回过头道:“娘亲,无意护卫说话可一板一眼了,小七怎么做他都不肯笑一笑,他笑起来可好看了!小七问了太傅还太医院的人,他们跟我说如果一个人一直没有表情,会变成面瘫的!无意护卫要是变成面瘫了怎么办呀!”

    “是,承蒙圣上赏识,破例让我留在宫中,无意感激不尽。”

    “听闻你现在是小七的护卫。”

    无意迟疑片刻,顺着她唤了一声“阿吟”。

    “无碍了。”花汐吟笑道,“你我也是老熟人了,不必那般生疏,你若愿意,便唤我一声阿吟罢,我也自在些。”

    “很好。”眼前的人不折不扣是他的救命恩人,无意对她很是敬重,“听闻吟姑娘受了伤,不知可要紧?”

    见到他,阿吟也很是惊喜:“你可好?”

    “参见靖王殿下,参见吟姑娘。”

    与此同时,门外又走进一人,来人一身苍青色劲装,神色淡漠,举手投足间全然干净利落,竟是一年前被他们救下的柳无意。

    花汐吟无奈地笑笑:“由她吧。”

    苏浮递了帕子给她:“这丫头哭起来可得有一会儿,仔细你的衣服。”

    她想起一年前,她被魂姬绑去魔界,虽然是不得已,却也是算是对小七“不告而别”,那时候情况极其混乱,她也是后来听苏浮说起才知道这丫头因为找不到她哭了好几日。

    “我怎么会呢?”花汐吟将她抱上来。

    朝颜抱着她的腰,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娘亲这么久都不来看小七,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这这这是怎么了?!”花汐吟手忙脚乱地捻着袖子给她擦脸,怎么一进屋就哭得这么凄惨,难道在宫里受了委屈不成?

    花汐吟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团碧空色宫装的小丫头飞奔进来,一面喊着“娘亲”一面扑过来,她赶紧伸手去接。怀里的小团子抬起脸,竟是哭得好不可怜:“娘亲呜哇哇……”

    这边说着,那边人已经走进来了。

    苏浮对她说,自从解了妖毒,朝颜便逐渐恢复了正常,这一年在宫中诗书、琴棋、舞蹈等都有了进步,见到生人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害怕,也终于喊了苏还锦一声“父皇”,这番进步令人欣慰不已。

    他吩咐人引她进来。

    苏浮哑然失笑:“这丫头估计是从皇兄那儿听说你在靖王府,这便找来了。”

    听到朝颜的名字,花汐吟着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小七?”

    花汐吟的身子还未养好,莲花又不耐寒,在亭中坐了一会,苏浮便抱她回房休息。回到房中不到一刻,管家便来通报,朝颜公主驾临靖王府了。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省去了那一千人,将其余的详细地与他说了。听完后,他思虑半响,道:“剩下的四样东西皆取之不易,若想顺利拿到必须周密布置,你先不要急着去取,那兽角也先收好,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再不要瞒着我去做傻事。”

    仔细斟酌片刻,她终于松了口:“好,我不瞒你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她取兽角已经弄得自己精疲力尽,更何况还有其他四样以及那一千心头血,虽有墨迟的内丹撑着,师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若不能赶在第七次发作之前顺利渡蛊,必死无疑,她确实没有时间逞强。他愿帮她,只要他没有杀人,其他罪责她一力承担未尝不可。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仙尊,可是你以为真凭你一人就可以拿到你说的那几样东西吗?阿吟,让我帮你救他可好,仙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她头疼地按着眉心。

    “你都深陷其中了,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阿吟,你这样瞒着我,才是真正的自私。”苏浮道。

    “我不晓得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想着我一个人承担总比还拖你下水要好,毕竟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花汐吟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左右为难。

    她突然的一句话令他停下了说梨花,转而看着她。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她睡着前他便有话,她欠他一个前因后果的解释,他知道她听见的。

    花汐吟低下头:“苏浮,我……我并非不信任你。”

    “今年晏京太冷了,梨树移植难以成活,最迟明年,这王府中便会种上梨树了。”他淡淡地笑着。

    她点点头。

    “这座王府是我十六岁那年开始造的,当时我在天宫中,皇兄便替我拿了主意,将各种好东西都搬了进来,这府中有的东西有些连宫中都不曾有。只可惜这么多奇珍异草,唯独没有种梨花,阿吟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要带你来晏京看梨花?”

    他却好似没听到也没看到,抱着她走进湖心亭,亭中已经放了炭火,烧得正旺。

    王府中的下人看着他们尊贵的靖王殿下抱着一个女子穿过游廊,纷纷探头来看。花汐吟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他:“苏浮,放我下来。”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苏浮,一举一动都透着暖意。

    “今日天气好,却还是有些冷,加件裘子可好?”苏浮让人取来一条雪狐毛织的裘子,亲自给她披上,然后将她抱起来往花园走,“又轻了,平日多吃些。”

    花汐吟这一睡,又是两日光景,苏浮已经是王爷,按例是要与百官一同上朝的,除了上朝和休息,他几乎是日日守在她床边。两日后,她终于醒了过来,脸色也好了不少,苏浮抱她去花园中晒晒太阳。

    睡着前,她听见苏浮在她耳边轻语:“阿吟,你还欠我一个完整的解释,我等你醒来。”

    花汐吟又睡着了,失去两片花瓣,又在西海和昆仑之间来回奔波,还为了兽角中了生离情毒,她现在已是疲惫不堪,眼皮重如巨石。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扶起她喂了一碗药下去,她知道是苏浮,也没有挣扎。药中加了安神草,喝完药她便彻底昏陷入睡。

    “抱歉”这两个字就像感情里伤人的刺,说了就扎得人心疼,他不愿承认他用七年换来的就是她一句“抱歉”,他宁愿她什么也不说。

    他揉了揉眉心,无言以对。

    苏浮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她轻轻一句抱歉。

    她点点头。

    记下药材后,苏浮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好歇着,想做什么都等身子养好,有需要就让丫鬟伺候。”

    他已经铺好了台阶,她再不犹豫,将需要的药材告诉他,怨不得太医院的人救不了,她并非凡人,需要的药材自然也不是凡品。

    “算了。”他起身,“你醒了就好,把药方告诉我,我去给你抓药,你想救仙尊,也得先养好身子。”

    她蓦地怔住了,盯着他难以言语。

    他合上眼:“……若是我愿意一生守着你,你可愿为我放弃?”

    “不悔。”

    “不悔么?”

    “我甘心。”

    苏浮看着她:“也许以后你不得不笑着迎接仙尊的帝后进门,还要每日恭敬地奉茶,便是仙尊终身不娶,你也得不到他,面对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只能去仰望,这样什么也不求地去爱一个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人,你能甘心吗?”

    她只愿有朝一日,能再与他携手于九重碧落,望尽六界山水,一同守护他放在心间的苍生。

    这世上天道不容,世人难解的事情千千万万,可是总有人愿意为了什么义无返顾地走下去。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份感情能得到什么回应,她只想小心翼翼地守护好,那个人,她只不过是想想,心就会忍不住地在疼。她也曾因为爱上师父无数次忏悔羞愧,可是这些和他的平安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她不求他能接受她的感情,甚至不求这世间有一人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她摇着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以我的身份,本不该去爱仙界的任何人,可我不愿回头。”

    “我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可是仙尊是上仙,而你是……是妖,能得仙骨已是万分不易,退一万步,且不说这有悖伦理,即便他不是你师父,你们的身份也不能被天道所容,我这样说你可听明白了?”苏浮尽量先将自己的感情撇在一边,将此事郑重地分析给她听。当年他也曾想过娶她,可是后来他逐渐在世事中明白,这世间的天道是绝不容许人与妖之间出现结果的,更不要说仙与妖。

    “我知道。”她的眼底一片清明。

    “阿吟啊,那是你师父。”

    这七年,他守着她,看着她站在仙尊身边,却始终不敢承认她是有心上人的,更不敢想那人是她师父。

    他缓缓放开了她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问完后,花汐吟忽然陷入了沉默,她躲闪的目光已经足以令他相信,他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他总感觉阿吟与仙尊之间有着微妙的情愫,阿吟每每提到仙尊,眉眼中的笑意仿佛会闪光,望着仙尊的身影时眼中的柔软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好,那神情令他既慌又嫉妒。他总是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仙尊是阿吟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阿吟与他亲近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随着阿吟一日日长大,那种异样的感觉便愈发不可收拾,直到今天,听她说仙尊,那份令人难以想象的感觉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苏浮看着她的神情带着无法抑制的苍凉:“阿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动情了?”

    “谁稀罕什么感激,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他恨我我也是甘愿的……”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若是被他知道,肯定是要气我任性的,所以我只好瞒着他了。”她莞尔,“苏浮你能明白吗,当我看着他牵机发作的样子,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都要把我撕裂了。他什么都不肯对我讲,我求他他也不说,他答应陪我吃年夜饭,你晓得我多开心吗?我做了好多菜,想听他说一句好吃,为了这一句我忙了一个下午,可是他连一口都还没尝就被天人五衰夺走了味觉!他还是陪我吃完了那顿饭,可是我好害怕……”

    “所以你就不顾自己分元神真身去救他?阿吟,便是他知道也不会感激你的!”若不是看见她苍白的脸色,苏浮恨不得好好骂她一通。

    “苏浮,你晓得的,但凡能用药,我又何必伤元神根本。”她叹了口气,“牵机已经发作三次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至于发作的这样快。”

    “牵机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用药也不管用了?”

    她不答,也没否认。

    “你又伤了元神?!”苏浮神色一变,看着她浅笑依旧的模样便猜到个七八分,“为了他是不是?……”

    她摇摇头:“无碍的,只是我伤了元神,这些天没有好好调理才会这样,修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苏浮挥手让闲杂人等退下:“你可是受了伤?需要什么仙草灵芝,我去给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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