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么,人死了,她竟连他的尸身都找不到……
花汐吟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里的尸体太多了,你找不到他的……”
虞清也很清楚,逢云城已经没有活口了,其实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便有这样的预感,只是不忍心说破而已。现在的逢云城已经是尸横遍野,怨灵猖獗,他拉着花汐吟,阻止她继续下去:“别再挖了
炒栗子,像诗画一般柔和的男子,只要一想到他被抽干了血,埋在这些尸体间,她就有说不出的难受。
“百里城主……千画大哥可能也在这里面。”她的脑子被眼前的场面刺激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唯一还能思考的便是关于百里千画,那个喜欢在衣袂上绣绿萼梅,骗她,逗她,拉着她坐在屋顶上吃糖
“你在找人?”
她执拗地对他摇摇头,让他松手。
“阿吟!”他跑过去拉住她。
她不久前才耗费元神救人,元气没有恢复,此番下来,没多久便累得气喘吁吁。
力。
虞清显然也不曾见过这样残酷的画面,一时间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等反应过来时,就见花汐吟已经冲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用法力将尸体一具具地搬开,这种办法虽然可以保全尸体,却也极损耗精
回到了很多年前也曾尸横遍野的沧澜城。
面对着这成千上万具干尸,她连喊出声的力气似乎都被无形间抽干,这场景给她的感觉安静得可怕,她想自己大概真在师父的保护中待得太久了,久得几乎忘了战争是什么样子。这一瞬间,她仿佛
偌大的操练场中央,堆着如山一般的干尸,有城中的百姓,有守城的将士,也有她熟悉的白衣弟子……他们就像被揉烂的抹布一样被一个一个地叠在春日的阳光下,残忍悲凉。
花汐吟像,她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她此刻看见的一切。
但是,他们却在城主府门前的操练场边硬生生地停下来脚步。
“去城主府!”意识到大事不好的花汐吟和虞清立刻往城主府赶去。
。
花汐吟上前探过,这些死去的人体内已经没有血了,怪不得他们进城的时候闻不到任何血腥味和尸体腐烂后散发出的尸臭。试问干尸又怎么会有血腥味,怎么会腐烂?眼下的情况,战事已经结束了
二人握着剑继续往前,一路过去,街头巷尾横着一具具干尸,死相和之前那女子如出一辙,皆是苍白干瘪,一触即碎,面部皮肤和五官像被剪烂的破布一般揉在了一起,辨不出容貌。
她看着地上两颗干巴巴的眼球,不寒而栗:“从我们进来就不对劲了。”
虞清吞了吞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阿吟,这事不太对……”
沉默了片刻,花汐吟拧巴着脸看向同样犹如天雷盖顶的虞清:“师兄,好歹她刚才还是具全尸……”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惊悚的吗?!
正当虞清要抱起那具女尸时,他手中原本还是簪花插珠的女尸却在刹那间如燃尽的柴薪,在他们眼前碎了一地……碎了一地……一地……
她点点头。
虞清也给吓得一激灵:“要不,我们把她埋了吧。”
“啊!”花汐吟惊得僵在那,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看着那具无眼女尸,深觉已经没办法用表情来传达她此刻的心情了,“我,我会不会被鬼追杀啊……”
花汐吟从未见过死相如此奇怪的尸体,出于人道,她伸出手,打算替这女子抚下眼皮,就在她触到那双眼睛时,女子的眼球如同低劣工匠镶嵌不当的珠子骨碌碌地滚了下来,留下两个黑色的窟窿。
分。
二人便上前查看,倒在摊架后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从衣着发饰看起来不过及笄之龄,可她的肌肤却瘪如老妪,紧贴着骨头,眼窝深陷,死不瞑目,身上无一处血迹,可那苍白的脸色竟比宣纸更胜三
她扯了扯虞清:“师兄,那有个人。”
脚下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花汐吟下意识地一低头,看见她脚下横着一支破碎的玉簪,正欲收回目光继续往前,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瞥见了一架贩摊后伸出的一只手。
城中的大街小巷一片狼藉,各种物品倾倒了一地,风卷尘埃,一片凄凉的寂景。此番场景,更加令人紧张得难以喘息。
她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做,拔出了腰间的聆音,做好随时迎敌的准备,与虞清一同走进城中。
虞清拍了拍她的肩:“我们进去,小心些,城中不定还有魔界的余党。”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花汐吟和虞清御剑赶到时,城中安静得可怕,无论是城外还是城内,都没有任何拼杀的动静。他们没有闻到一丝血腥味,焦炭的气味倒是可以辨出一二。花汐吟伸手推开虚掩的城门时,忽然感到了
逢云城。
“赶去了。”紫辰叹了口气,“只是不知能否赶上。”
九霄听得不是很明白,也许紫辰压根没想他能领悟到什么:“琼华赶去逢云城了?”
紫辰笑得春风几度,摇了摇头驳回了他的话:“琼华那不是看破,他压根没从华清之境中走出来过,没经历过红尘的人,谈不上看破。”
九霄抓起手边的胡桃瞄准了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击:“俩大男人看破哪门子红尘?!瞧你那仙尊师兄,那才叫看破红尘!”
“你这算是……看破红尘?”紫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纨绔少爷似的的星君脸上竟然也会露出此番颜色。
“但不担心又有什么分别?”九霄笑着反问,“凡人的命数都是天定的,看了这么多年的生死轮回,就算看不开也看开了,能活下来是他的造化,若是……来年的梨花酿我只能独自消受了。”
“你倒看得开,不担心你的挚友吗?”紫辰丢出去一把谷子,马上被两只鹦鹉分食干净。
九霄淡淡地应了声。
“今早传来的消息,逢云城出事了。”紫辰道。
紫辰站在殿中,望着鸟笼中的两只蓝翎鹦鹉,九霄坐在棠木椅上,手边一盏茶水文丝未动。
天宫,重紫阁。
………………………………
第七十五章:相见若只似往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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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浮扶额:“这何止是壮举啊……”
虞清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苏浮:“你侄女行啊,这也算完成了一件开天辟地的壮举了。”
看来今晚抄书是躲不过去了……
花汐吟的心情就跟苏还锦落在地上的茶盏一样,片片儿碎了。
她再次寻回耐心,一个字一个字教朝颜念,反复念了十遍的“师尊”后,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让朝颜过去,事实上这回,朝颜不负众望的确念出了“师尊”二字,但爹爹的形象似乎已经不可推翻,于是最后白君卿听见的便是她用稚嫩的声音说:“见过师尊爹爹!”
“小祖宗你饶了我吧……”她现在觉得教会朝颜喊爹娘的人真是糟心的很,叫她“娘亲”她可以不介意,可“爹爹”怎么能这么顺口就喊出来了……完了完了,这回又要抄多少本书了!
花汐吟捂着这团子的嘴,深觉此刻已经没有表情能用来表达她的心情了。
“咳!”饶是白君卿这回也忍不住呛了一下。
“咳!”
朝颜撅着嘴,费力地思考了片刻,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君卿:“爹爹,娘亲不要你了……”
她郑重地看着朝颜:“小七,叫师尊,是师尊,这不是爹爹知道吗?”
就是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她不敢看白君卿有什么反应,万分无辜地撇了撇嘴:“师父,这不是我教的……”
“阿吟。”他扶着额。
“小,小七啊,这个‘爹爹’不能乱喊,这位是师尊,你父皇在那边。”她非常正式地向朝颜介绍了她亲爹,苏还锦在一边倍受打击,真不知道这皇上此刻是个什么感想。
她赶紧将朝颜拉回来,面对白君卿探究的目光,她恨不得把头埋进大地再也不出来了。
咣当!苏还锦猝不及防,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苏浮他们的表情就跟过年炮仗一样的精彩,花汐吟此刻的心情简直像被十二道天雷当头劈中般,只觉得这一瞬天地都凌乱了。
白君卿鲜有地愣住了。
“爹爹。”朝颜突然回过头看着花汐吟,“娘亲,他是不是爹爹啊?”
众人茫然地望着朝颜,谁也不知道这团子想做什么。
朝颜上前一步,慢慢伸出手捏住了白君卿衣袂上的九华兰,轻轻抚摸。白君卿静静地看着那双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上瘾了的小团子。
“小七,见过师尊。”花汐吟拍了拍朝颜的肩,示意她过去。
白君卿注视着这个豆沙团子一般粉嫩的小公主,而朝颜也怔怔地望着眼前白衣倾华的男子。
花汐吟将朝颜牵到白君卿跟前,笑眯眯道:“小七,这位是娘亲的师父,快叫师尊。”
苏还锦也知道,朝颜才开始学话,这事急不得:“现在认不得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朕等着朝颜叫朕一声‘父皇’。”
朝颜呆呆地望着他,不作声。
“来来来,朝颜平身。”苏还锦喜形于色,上前抱了抱她,“朝颜,认不认得父皇?”
朝颜点点头,怯生生地摆好手脚,对四下福身行礼,略显生疏的动作瞧着却莫名的可爱。
“小七,还记得嬷嬷怎么教你的吗?”她笑着对朝颜道。
花汐吟迎上去,牵过朝颜的手,将她带进亭中。
闻言,白君卿收回了目光:“无碍。”
苏还锦无奈地笑着解释:“仙尊莫要误会,这孩子之前中了妖毒,又打小没了娘,性子认生,唯独与令徒亲近,‘娘亲’这事也是孩子任性,仙尊见笑了。”
白君卿听见这两个字后,目光明显顿了一下,继而转头看向苏还锦。
宫女牵着朝颜出现在碧心亭外时朝颜望见花汐吟,远远便挥着手喊她:“娘亲!”
为朝颜治病,苏还锦这个做父皇的怎能不在场,汀澜和苏浮对这小侄女也甚是挂心,听说白君卿同意施救,故而都赶来了。
她立刻让人去锦绣宫将朝颜带来。
花汐吟眼中一喜:“谢谢师父!小七是个可爱的孩子,师父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这丫头还是头一回为了别人来求他,白君卿沉思片刻,道:“去将那孩子带来吧。”
“阿吟知道此事希望渺茫。”她叹了口气,“只是朝颜那孩子委实可怜,阿吟想求师父暂时封印玉虚鼎,至少让她活到寿终。可以吗,师父?”
“阿吟,你要知道,玉虚鼎乃是与五大神兽一同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物,凌驾于今世,想在一个凡人体内完全压制是不可能的。”他道。
白君卿听完她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她便将事情的始末细细与他说明,其中,自然省去了在妖境中玉娆的那番话。
他回过身:“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君卿即便气,她那一片花瓣也没法儿再回去。他这徒儿收的啊,真真是不让他省心。
花汐吟弯起眼:“徒儿想问,师父还生徒儿的气吗?”
他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停下来:“说吧。”
白君卿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便有这样一个小人儿,温顺纯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日近黄昏,暖色的夕阳洒在冗长的宫道上,拉长了斑驳的树影。白君卿不急不缓地走在种着一排紫荆花的宫道,绣着浅青九华兰的白衣不经意间拂落一朵紫花。他侧身回望,花汐吟别着手走在他身后,一身湘黄烟罗短衫,清秀的笑脸迎着夕阳,犹如一派春暖花开。
她莞尔:“他是我师父,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他。”
连陌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你就这么相信他?”
花汐吟取来外套帮朝颜穿好:“玉虚鼎乃上古神物,就算现在已经有我的元神和十夜师兄的麒麟血,也只能压制一时,也许是一月,也许是一年。一旦玉虚鼎重出,后果不堪设想。我也没有把握师父能完全压制玉虚鼎,但有师父在,小七至少不会早夭。”
“你打算让你师父救这团子?”连陌问。
这一次,有花汐吟哄着,朝颜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很快便将药喂完了。
在她继续问下去之前,宫女已经端着热好的药进来了,他接过药碗递过去:“让这团子把药喝了吧。”
他似乎无论说什么都是淡漠的口吻,这让花汐吟觉得很不安。
“汐丫头,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分别了。”
连陌摇摇头,没有回答。
“为何?”她不解地看着他。
“不必了。”他似笑非笑地敲击着桌面,“你师父见了我,心情怕是不会太好。”
花汐吟点点头:“师父正与百官议事,稍后我引你去。”
“你师父到晏京了?”连陌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娘亲的师父你要喊师尊。你把药喝了,娘亲就带你去见师尊,求师尊治好你,小七就不用再喝这些药了。”她见朝颜没有反对,便让宫女将药端去再热一遍。
“娘亲的师父?”
“娘亲小时候也不肯喝药,娘亲的师父为了让娘亲把药喝下去,每次都会给娘亲买冰糖葫芦哦。”
“冰糖葫芦……”朝颜自小在宫中长大,从来只吃得到御膳房送来的糕点,这民间的小吃连见都没见过,眼下听见新鲜玩意就两眼放光。
她捻着帕子替她擦掉满脸的泪痕,温声哄道:“小七听话,你在生病,药一定要乖乖喝掉知不知道。你把药喝完,娘亲给你买冰糖葫芦好不好?”
她一愣,原来是小孩子怕苦啊。
朝颜望着她,揉了揉哭肿的眼镜,手脚并用地往她身上爬:“娘亲,小七不要喝药……”
她上前摸摸朝颜的头:“小七不哭,娘亲回来了。”
连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哭了快一个时辰了,中气挺足的,看来恢复得不错。”
她走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最后看向一脸淡定的连陌,她敢说现在就算朝颜扑上来拿他的袖子当手帕使,他也能不动如山:“君陌,这怎么了……”
还没进门便听见朝颜没命似的哭声,好家伙,整个锦绣宫都听得清楚,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进屋一瞧,只见朝颜又哭又闹又叫不肯吃药,一个劲嚷着要找娘亲,连陌坐在桌边,将药碗放在一边,也不着急,默默第看着这团子撒泼。
说罢,便与宫女向锦绣宫走去。
闻言,她立即转向白君卿:“师父,阿吟先告退。”
花汐吟跟在他身后,正打算和十夜他们一样进殿一个宫女前来传话:“吟姑娘,七公主哭闹得厉害,君公子请您去一趟锦绣宫。”
苏还锦亲自引白君卿走进金銮大殿,与百官一同详细商议。
白君卿此次下凡,就是不愿逢云之灾重演。
惊动仙尊亲临,晏京城的情况定然是危在旦夕,逢云城被屠的消息虞清已向他们说明,其手段残忍令人不寒而栗。他们几乎可以想象,一旦晏京城被攻破,这座繁华如梦的都城会变成怎样一个人间地狱。
白君卿示意众人起身。
花汐吟望着俯首跪拜的文武百官和仙门弟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师父,乃是凌驾众生的六界仙尊。
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无人能与此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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