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舞转身靠在栏杆上,把漱口水吐进了河里:“没事儿,我的分数是没办法惊艳了,可只是缺考一门英语,过一本线还是没问题的。”
莫璟尧看着她充满自信的侧脸,再想想四门分数加起来可能都及不上她一门理综的之歌,内心再次唏嘘感叹。
“干嘛你担心我”
谢之舞嘻嘻哈哈的靠近,莫璟尧下意识不动声色的往一旁避了避:“我只是觉得,毕竟是我连累你,如果成绩不理想,不如明年再考一次。”
“得了吧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高三这种地狱式的日子,我可是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要再过了”想想,又笑言:“其实我知道,你这是怕我晕船晕的太难受,所以转移我的注意力呢。莫璟尧呀,其实你这人还真挺体贴的。”
莫璟尧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噎了一噎,末了居然没有解释什么。
谢之舞对他的沉默也已经习以为常,手指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自顾自的念叨起来:“你说他们这是要把咱们往哪儿带呢鬼马山,要是当时苏哲听见就好了可是我怎么不记得g城周围会有个叫鬼马山的地方唔,我地理是不太好”
“我也没听过这个地方。”
“那就不是我孤陋寡闻喽”谢之舞不经意的点点头:“起初我还以为他们会蒙住我们的眼睛,现在看来,这地方不仅没人听过,就连我们这一路被带过来的,恐怕也很难自己找到。鬼马山,你说我们下船以后,是不是还要爬山”
莫璟尧看看谢之舞惊悚的小眼神,很不厚道的点了点头。
谢之舞一阵哀嚎。
“蔡九这人心思缜密,不太轻易相信别人。他选的地方就算不是最隐秘,那也是最有利于他的。二十多年前他退出g城从此下落不明,有传言说他去了泰国,不久便在那里东山再起。现在看来,这传言多多少少有几分是真的,起码他是真的翻身了,还避过王五那帮人的眼线,在这里建了个秘密基地。”
莫璟尧眉头微皱,似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谢之舞看着就不舒服,又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只好打哈哈一般的引着他开口:“那他找上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呢照理说,如果他要报仇,应该找王五,看样子他也有了报仇的资本,找你来莫非是要跟你合作借莫家的势力可如果要借势,那就不该用这种法子,有求于人可不是这种态度这么一看,他跟那王五还真是一路货色,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谢之舞的分析倒是让莫璟尧不由笑出声:“那你觉得,他想干嘛”
“我怎么能知道。”谢之舞不满的斜他一眼:“他能找上你,无非就是这么几个原因:借势报仇、找你报仇又或者像王五一样你跟他的年代差了二十多年,他风光的时候你才断奶,怎么想你都不可能跟他有仇,当然,也有可能他跟莫叔有过节,觉得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莫璟尧见她脑袋越来越乱,只好低笑两声:“好了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没发生,想破脑袋都没用。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谢之舞顶着晕船晕的晕晕乎乎的脑袋嗯了一声,心里只想着这蔡九千万别跟王五那厮似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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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夜行
鬼马山之所以被冠上鬼马二字,一是因为它所在的位置并不容易找到,二就是因为此山的山势颇为诡异。这片山地直到现在依然保持着未曾开发的模样,除了山中的那个庄子,其它皆与二十年前并无二样。山上成片的奇石怪林,连同不远处的这片异水,无疑是它的天然屏障。蔡九当年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冒着生命危险把这片山地划成了自己的地盘。
起初他手下的一帮兄弟不识山路,几乎年年都会出现几个莫名其妙失了踪的,打那以后他们才费尽心思开了一条秘密上山的路,听说连车子都开的上去。
当然,这条路他们是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所以才下了船的谢之舞,在晕头晃脑的情况下又坐了几十分钟的车子,看着啤酒肚一脸骄傲的指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说了十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满肚疑问的问出了声:“你是说,我们要徒手爬到这座山的最高处”
啤酒肚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不行,这个真不行。”谢之舞慌忙退后几步摆摆手:“不是有车道嘛,你们要是怕被我们看见就蒙了我们的眼睛还不成嘛。”
啤酒肚和司机皆是一愣。
谢之舞见机赶忙凑上前:“我就知道你们没想到这一出,你们九爷肯定也没想到是不是赶紧的上车,姑奶奶才不要爬这莫名其妙的山嘞。”说着就要转身上车。
啤酒肚伸手一拦:“那不成,九爷说了,要带你们爬上去,就得爬上去。”
“这山多高”谢之舞指了指头顶。
“一千多米吧。”
“”谢之舞闻言便想起某一年自己去爬泰山的情形,十步台阶一休息的她不知道被多少人的目光从头鄙视到脚。一千多米啊啊。她内牛满面的望着莫璟尧,莫璟尧这厮却云淡风轻的朝她耸了耸肩。
司机也不多说什么眼神示意莫璟尧跟上,就率先往山上走去。啤酒肚朝谢之舞做了个请的姿势,只等她抬脚开路了。
谢之舞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没人走过的山路,能遇见什么且不说,一千多米嘛,没个野兽也有个山神吧。只是脚下这些灌木丛实在是让人烦躁啊还要抬高脚去躲着,很累的好嘛。她心想九爷让你们带我爬山,也没说我不能休息啊。
索性累了就喊,不管别人如何就大大咧咧往地上一坐,任他们怎么瞪也死活不起身,美其名曰姑奶奶就是累惨了,你要是嫌弃我就把我扔这儿,想带我走就让我休息,觉得我休息的时间太长那你就背着我上山我可巴不得呢。
那群人起初见谢之舞这德行还认真的商量对策,到后来眼见她大有五分钟一休息的趋势,更是着急。时间久了,看着谢之舞那无赖的模样,却又渐渐习惯反正九爷也没说什么时候把他们带回去,那就慢慢爬呗。山再高,总是有顶的,就算一个小时走一步,那也有到头的一天。
入夜的山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谢之舞觉得如果他们有逃走的想法,这还真是千载难逢的时机。鬼马山的山势诡异,逃跑的人找不到出路容易迷失,可找人的人同时也是有阻碍的。相比之下,反倒是逃跑的人更有优势,前提是他们能够保证不遇见猛兽,并且之后还能寻到出路的话。
蔡九的人人手一支手电筒,却不给她和莫璟尧,明显还是防着他们。谢之舞靠在树干上气喘吁吁的喝了几口水,问身边的啤酒肚:“天这么黑,这里山势又这么奇怪,你们确定你们走的路是对的”
啤酒肚骄傲的一指莫璟尧身边的司机:“虎哥在咱们鬼马山是出了名的方向感好会认路,你放心好了,就是走错了,他也能带咱们回到庄子。”
谢之舞点点头,心想这人果真没吹牛,起码地理方面的文化造诣是比她深来的。
先前爬坡的时候她扭了脚,这回的休息就比之前长了些,她小心翼翼的蹭到莫璟尧身边,一边逐个打量着这帮人,一边心里思考着对于能想到的每件会发生的事的对策。
“还疼”莫璟尧见她靠近,小声问到。
谢之舞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前一年迷上网球的时候,她时常会扭脚,久而久之竟有些习惯了。这次扭伤的不太严重,只是疼一疼,疼过了也就好了。
她说:“我怎么觉得,这些人一点儿也不像混的呢。”
“你觉得什么样的才像”
谢之舞没理莫璟尧自顾自的悄声说着:“你看他们,也都不像心狠手辣的。看上去还都挺好说话,我的方向感不好,你有没有看出这里大概在哪片境地哪个方向”
莫璟尧微微一皱眉:“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暂时没想到,可如果知道自己在哪儿,起码有个底气。这几个人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说不定还能利用利用。”
“关于这点儿,我想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莫璟尧在黑暗里看不清谢之舞的表情,只是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他们不像心狠手辣的,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因为他们级别比较低,最低级的小混混没有大志,唯一的想法便是吃饱喝足身体安好。这样的人安于现状,不求改变,所以他们忠于自己的老板,你要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传递消息,你觉得可能”
谢之舞听罢轻轻点头:“那第二点呢”
“第二就是他们在这条道上走的太久了,已经能够把一切不必被人看穿的东西很好的掩饰起来了。这样的人比起你,心思怕是还要重上几分,不是你能利用的。”
“无论如何,能让蔡九选来进行如此机密事项的,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所以你的那些小想法,还是趁早散了吧。”
谢之舞有些泄气:“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车子开了八个小时,船坐了两个小时。我也不能肯定他们究竟有没有绕圈子。”莫璟尧叹口气:“我们连身处何处都不能确定。所以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那么多,也都是白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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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下马威
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谢之舞终于看到了別庄的大门。
她痛哭流涕的抱住了门前的石狮子,摸摸人家的头,又摸摸人家的脚,终于嗷的一声装模作样的抹了把脸道:“哎呦我滴个娘亲,姑奶奶终于活着见到你们了”
身后一群人满面扭曲的看着她耍宝,一整夜的蜗牛爬把他们的耐心全都压抑到了极限。莫璟尧看看这些无奈的脸,摇摇头,转身一把把谢之舞从石狮子上面扯了下来:“你要玩儿什么角色扮演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先办正事儿要紧。”
谢之舞由着莫璟尧拉着她的胳膊,眼睛一翻,心想办个毛线的正事儿,正事正事,正大光明的事儿,他们要是有正大光明的事给你办,还用千里迢迢找人把你“请”来吗。
莫璟尧看着她不屑一顾的小样,趁着周围几个人不注意,又凑到她耳旁小声说:“里面房间的床肯定比石狮子靠着舒服,待会儿再休息。”
他靠的近,言语间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她耳后和脖颈处,谢之舞被他这一闹,满脑子里念的都是床啊舒服啊不多久小脸儿就红透了。她愤恨的捶了莫璟尧一拳,娇羞的低喊了声“臭不要脸的”,转身捂着脸踏进了別庄。
可怜身后莫璟尧白白挨了一拳,还没头没脑的摸不清状况呢。
整个別庄很大,领头的什么虎带着他们足足绕了一刻钟才到了内廷,谢之舞起初还很有信心的试图记住来时的路,可没过三分钟,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
蔡九此刻已经在露天的内廷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是早已备好的饭菜,似是准备为他们接风。
“来来来,兄弟们,快打声招呼。这就是咱们莫家大少和谢家二小姐。”
圆桌对面一个精瘦的小黑老头拍了拍手,站在桌前的几十人便齐声声喊了起来:“莫大少,谢二小姐”
莫璟尧脸眼都没眨一下,谢之舞这脑子缺根弦儿的想了想,跟个领导似的伸手挥了挥:“乖,乖。”
只见蔡九嘴角抽了抽,慌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没人请他们坐,谢之舞也不好意思撇下莫璟尧一个人坐过去。虽然她的脸皮很厚。虽然她看着满桌的早饭实在是很想通通吞进肚子里自从昨天中午起,她就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可以称之为一餐的还是上午考试之前的那顿早饭,就算还没消化完,也在那俩小时的行船过程里早就吐了个干干净净了。
蔡九放下茶杯一伸手,像是想说什么“那,莫大少和”
一句话,尾音居然拖了好几秒,谢之舞正奇怪他是不是噎到了,就见他手下的一个人偷偷摸摸凑到他跟前说了几句。
蔡九听罢点点头,转而又对莫璟尧和谢之舞说到:“突然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二位不介意吧”
“随意。”莫璟尧淡淡的吐出俩字儿,闪身站到一旁。蔡九倒是爽快的一抬手,招呼手下拦住了他们:“不妨不妨。虽然是鄙人帮里的私事,可也没必要瞒着二位。”
谢之舞只好从善如流的跟着莫璟尧站在原地,直到几个彪形大汉绑着几个人来到了他们面前,跪了下来。
“打”
随着蔡九一声令下,彪形大汉手里的鞭子棍子便通通招呼在了跪着的人身上,一时间哀嚎声四起,求饶的声音不断,谢之舞看到离她最近的一个人已经被打到吐了血,可蔡九似乎依然没有停手的想法。
她不由冷笑两声。敢情那句话拖了半天不说下去,不单单是想显摆显摆主人家的威严不让坐而已啊还连带着后面这出戏,是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蔡九眼尖的看到谢之舞唇角那抹冷笑,眼神一示意,周围便安静下来。
“谢二小姐,何以冷笑”
文邹邹什么的最让人受不了了。谢之舞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无比镇定的回答:“想笑了就笑,可谁知道笑着笑着,就冷了。”
蔡九挑眉,细细的眉毛在瘦黑的脸上扬起,怎么看怎么别扭:“继续打,打到他们肯说为止。”
“九爷饶命啊小的对您的衷心日月可鉴”
“九爷,小的没有,小的没做出卖您的事”
“九爷,我上有老下有小,九爷您就饶我一命吧”
彪形大汉下手更甚之前,几鞭子就把那些人身上的衣服抽成了碎布片。那几个人之前还口口声声求饶着,眼下却再也受不住,满地打滚起来。
“蔡九,你杀人越货、贩卖毒品、走私军火、逼良为娼,你不得好死”
谢之舞闻声看过去,那是唯一一个没有求饶的人,自始至终他都低着头,一言未发。眼下就算挨打,腰杆也挺的直直的,看上去像是一支寒冬里高风亮节的梅花一样傲气十足。
杀人越货、贩卖毒品、走私军火、逼良为娼。这蔡九当真不是什么善茬,他做的这些事,随便哪一件都能让他下半辈子再不见天日。而这个人,能说出他的每一项罪行,显然曾经是蔡九的心腹。他知道的或许不止这些。
蔡九一拍桌子,所有的拷打全都暂停下来。
“应洋,你倒是说说看,九爷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应洋不语,只是双目通红的瞪着蔡九。
“你这孩子,自十六岁起就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就犹如亲生一般。没想到,没想到啊。”蔡九低叹:“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不顾我们多年的主仆之情。”
“她是我的命,她是我的命你却让这帮畜生你眼睁睁的看着她你是故意把我支开的,你是故意的”
应洋发了狂一样想起身往蔡九的方向冲去,可没等迈步,就被身后的人一脚踹翻在地上。他就这样趴在地上再没起身,肩膀却抖的越来越厉害。
谢之舞看到那个身高体健的男人,趴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心头没来由的一阵酸涩。
蔡九悠悠然的抿了一口茶,厉声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女人都是祸水,玩玩就罢了。你把她看的比兄弟们还重要,我是决不允许的。”
不允许,好一句不允许。只是因为一句话,就害死一个无辜的女人,就拆散一对相爱的情人
“蔡九,我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应洋的嘶吼听的蔡九目光一凛:“来人,给他们一点儿教训。我要让他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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