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城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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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城下[重生]-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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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中接旨,在荆州接旨,或是在途中接旨,有甚差别?更何况,荆州地界大,他们必定是宁愿守在荆州,也不愿困在京城。如此,皇上只需派人去那里好生盯着,一旦他们出了荆州,便可名正言顺地定罪。”

    皇帝想了想,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是夜,一纸诏书送出京城,只不过因有心人在暗中做了手脚,送到大司马王豫面前时,已然换了汤药。

    王豫正带着大军拔营,不远处则是庾氏的人马,同样忙碌,等过了前面一个岔路口,他们便要分作三拨,大多数人都将西行赶回荆州,另有一部分往西南赶赴庾茂镇守之地,而剩下的,则是王豫父子及庾茂,和各自为数不多的护军,他们将直接往南,朝京城行去。

    王豫站在山坡上,面容有着武将惯有的威严,锐利的目光扫过庾氏大军,心中起了些疑惑:最近庾茂那厮神色不对……

    正这么想着,便有人从山脚跑上来,屈膝抱拳:“禀大司马,京中来了圣旨!”

    王豫微微讶异,随即皱起眉头,点头应了一声,边往山下走,边疑惑道:“此处离京城不远了,皇上送的哪门子圣旨?”

    “这……属下也不知。”

    王豫不再吭声,只大步朝前走去,最后在传旨官面前下跪接旨,听着他念完一长串旨意,心中大为惊讶,随即皱了皱眉。

    皇上说是要论功行赏,借着这次北伐获胜的机会鼓舞士气,命他带着二十万大军前去京城,赏赐人人有份……

    军中得了犒赏,向来是一层管一层分发下去,到了小兵手中已经所剩无几,二十万大军赶回荆州,早晚还是会得到应有的赏赐,可眼下却要为这寥寥无几的赏赐,特地赶到京城?

    王豫接了旨,待传旨官离开,忙打开来看了看,的确如此。

    想了想,王豫将随从喊过来,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继续前行,所有人暂不回荆州。另,派人去丞相府询问此事。”

    “是。”

    王豫派出去的人尚未到京城,皇帝这边已有人满头大汗地冲到寝殿门口,隔着帘子急道:“皇上,大事不好!”

    皇帝正靠在软榻上,由庾皇后替他捏肩,闻言心中一紧,舒展的眉目迅速敛至一处,问道:“出了何事?慌张成这副模样?”

    那人双眼透着惊恐,快速道:“大司马带着二十万大军前来,意欲攻打京城!”

    “什么?!”皇帝大惊,手中的杯盏砰一声摔落在地,裂成数块碎片。

    。。。
………………………………

第52章 城

    王述之躺下没多久,正迷迷糊糊进入浅眠,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立刻醒来,急忙披衣下榻,一边让守在外面的王亭去开门,自己则绕过屏风,一抬眼就见裴亮大步走进来。

    裴亮面色凝重,抱拳道:“禀丞相,叶统领派人传来消息,宫中半夜调兵,似有异动。”

    王述之微敛眉目,沉声问道:“可曾说宫里出了何事?”

    “未曾听说宫中出事,叶统领也不知其中缘由,只是觉得形势可疑,便命人来给丞相传话。”

    王述之蹙眉,正思索间,又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便抬脚走了出去,见府中管事提着灯笼从长廊下疾走而来,便转身看着他,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管事点点头,在他跟前停下,垂首恭声道:“丞相,宫中来了人,说皇上宣您入宫一趟,有事相商。”

    王述之顿了顿,眸中如同染了浓墨:“口谕?”

    “是。”

    “知道了,你去将晏清喊过来。”

    “是。”管事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开。

    王亭见王述之进屋便开始解衣带,不用他吩咐便心中明了,连忙去取入宫面圣的衣裳。

    没多久,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王述之一听便知是司马嵘过来了,连忙抬头,眸中黯沉之色迅速散了几分,如浓墨中兑了水,变得清浅柔和。

    司马嵘一见他的装扮,愣了一下:“丞相要入宫?”

    “嗯。”

    “这深更半夜的入宫做什么?”司马嵘两道修眉蹙在一起,见裴亮立在一旁,不由沉了眸色:“可是出了何事?”

    王述之抬手正了正发冠,嗓音添了些寒意:“宫中深夜调兵,我们却不曾提前知晓,这其中怕是出了什么状况,而且在这种节骨眼上,皇上竟突然召我入宫,你说是否有古怪?”

    司马嵘点点头,垂眸沉思,脑中尽力回想,却想不出上辈子这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自从他重生后入了丞相府,许多事都与上辈子有所不同,想到了也不见得有用……

    司马嵘不再去回忆,思索了一番眼下的状况,沉吟道:“最近朝中并无大事,除了几日后大司马与庾大将军入京,大司马那边并未有消息传来,一时倒猜不透。不过半夜忽然调兵,宫中必定形势紧张,皇上召丞相入宫,却显得有些随意,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丞相应当小心。”

    王述之见他面露关切之色,心中顿添暖意,笑道:“不碍事,宫中有人接应,我去去便回。”说着取出一道令牌放入他手中,“令牌收好,若是我回来迟了,府中一应事务听从你安排。”

    司马嵘看着令牌,手紧了紧:“丞相信得过我?”

    “若信不过你,我喜欢你做什么?”王述之语带笑意。

    一旁的裴亮、王亭等人连忙抬头望向房梁,装作自己耳背。

    司马嵘没料到他这种时候还有心调笑,甚至当着其他人的面毫不避讳,耳尖倏地灼烧起来,不自在地抿抿唇,冷着脸将令牌收好。

    王述之笑着捏捏他下颌:“你自己小心些。”说着便收回手,轻拂广袖跨出门槛,大步离去。

    司马嵘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转头对裴亮道:“派人出城接应大司马,就说宫中有变。”

    “是。”

    裴亮离开后没多久又回来了,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在书房找到司马嵘:“晏清公子,大司马已经派人来送信了。”

    司马嵘转头看过来:“信呢?”

    裴亮见那人从怀中取出信件,却面露迟疑、左右四顾,忙道:“丞相此刻尚在宫内,一切事务交由晏清公子打理。”

    那人见司马嵘亮出令牌,这才双手将信件呈上。

    司马嵘看了看,面色大变:“皇上下旨让大司马带大军入京?”

    “是。大司马觉得此事蹊跷,便命属下来探听消息,不知皇上此举是何用意?”

    司马嵘心弦顿收,手指下意识将信捏紧,沉默片刻,举着信凑到火上点了,待其燃尽后,冷了眸色,问道:“裴大人可知,这书房内是否有重要文书?”

    “丞相府内倒是没有。”裴亮摇头,“都放在幕府中,由专人看管。”

    司马嵘精神一振:“你陪我去一趟幕府,即刻就去!”

    “是。”

    司马嵘转头看着旁边那人,吩咐道:“回去禀告大司马,让他速带大军回荆州,京城有变,怕是对王氏不利。”说着提笔简略写了封信,盖上丞相私印,交到他手中。

    几人刚到门口,忽然见外面火光亮起,似有异动,急忙闪身躲在门后。

    “速将丞相府包围,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司马嵘听到外面的声音,面色陡变,转头低声道:“走后门还来得及么?”

    “后门怕是也有人了,不过要想将丞相府围得密不透风还需片刻时间,我们翻墙出去应当来得及。”裴亮说着便率先往里走。

    司马嵘吩咐门口的人拖延时间,自己则与传信小兵疾步跟上。

    三人在浓重的夜色中迅速穿过一片桃林,按照心中估算找到最合适的墙角,裴亮贴着墙听了听,随即双手交握微微下蹲:“晏清公子快上去!”

    “有劳!”司马嵘不与他客气,踩着他掌心翻到墙上。

    三人刚从墙上跳下,就见两侧有火光密集而来,好在这里并非小巷,他们迅速矮身躲在草丛中,在火光围上来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

    京城中家家关门落户,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烛火,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两样,一切异动都如汹涌的暗潮,在夜色掩盖下,看似风平浪静。

    过了一条小街,裴亮从某家铺子里牵出两匹马,这铺子显然与丞相府关系密切,因此并未耽搁时间。

    司马嵘重生后虽腿脚灵便,却一直乘车出门,对于骑马则极为生疏,便与裴亮共乘一骑,火速赶往北城门,亮出令牌,顺利出去。

    不过片刻,几道城门口的一众守兵都接到圣旨:王氏谋逆,任何与丞相府相关的人不得放出城门。

    北门守兵听得目瞪口呆,心中顿时敲起响鼓:“方、方才……丞相府有三人出城去了。”

    传旨官听得一愣:“快去追!”

    裴亮耳力极佳,离着老远便听到后面的动静,急忙加快马速,好在身下的马脚力颇好,很快就将追兵甩开,火速赶到幕府,将里面的人全部惊动。

    司马嵘看向守卫:“赵长史在么?”

    “在。”

    丞相府为一众幕僚都安排了住处,且就在山脚下,与幕府毗邻,因此这些幕僚偶尔会很晚才回去歇息。

    司马嵘与裴亮疾步走进去,很快就见赵长史提着灯迎出来,身后跟着六七人,丁文石与季主簿等都在,见只有司马嵘与裴亮过来,便往门口瞧了瞧,并未见到王述之的身影,不由齐齐露出诧异之色。

    司马嵘神色凝重,走上前对赵长史道:“丞相有令,即刻销毁幕府内所有机密要件。”

    赵长史面色大变:“出了何事?丞相呢?”

    “城中有变,丞相依诏入宫,尚未回来。”司马嵘沉眸看着他,“要件在何处?带我过去。”

    丁文石本就对他有陈见,此时更是面露警惕地看着他:“如此重要之事,若不是丞相亲自吩咐,必定也有他的亲笔书信,怎能听你空口白牙一句话便将那些机要销毁?”

    司马嵘转目冷冷瞥了他一眼:“书信没有,只有口信。”

    赵长史最近对他已生了几分忌惮,此时见他气势迫人,更是不敢轻视,为难道:“丁从事说得没错,那些机要岂是轻易就可毁掉的?万一丞相问责……”说着又转头看向裴亮,“这真是丞相的吩咐?”

    裴亮顿了顿,面色不变:“是。”

    司马嵘眉目间隐有不悦之色,掏出令牌:“这令牌你们总识得罢?有信物在此,又有裴大人作证,还有什么可疑的?”

    赵长史凑近看了看,神色微松,踌躇片刻,正要答应,却忽然听到丁从事开口:“不是信不过裴大人,而是信不过你,谁知这令牌是丞相亲手给你的,还是你床笫间偷来的?”

    司马嵘面色陡沉:“来人!”

    这些幕僚对司马嵘有陈见,多数是因为他身份特殊,再加上自恃甚高,总觉得让一个男宠与他们共事,有*份,不过幕府内的普通护卫并不在乎这些事,自然一切以王述之马首是瞻,连带着对司马嵘也添几分尊敬,听他有吩咐,立刻便有人从黑暗中疾步走出:“晏清公子有何吩咐?”

    “拿绳子来。”

    “是。”

    很快便有绳子呈到他面前。

    司马嵘朝丁文石看了一眼,见他面色微变,淡淡道:“将丁从事绑起来。”

    护卫略略迟疑,最终听从他的命令上前绑人。

    “你做什么?!”丁文石大惊,急忙挣扎,奈何他一个文人,挣不脱两名护卫的钳制。

    旁边几位幕僚也齐齐变了脸色,赵长史急道:“有话好好说,晏清公子不要乱来。”

    司马嵘走到丁文石跟前,随手撕了他一片衣角,团成一团塞到他口中,见他对自己怒目而视,手中又加几分力道往里按了按,听着他的呜咽之声,莫名生了些公报私仇的痛快之感,不由冲他冷冷一笑:“给我闭嘴!”

    赵长史急得恨不得抹汗:“这是……”

    司马嵘转身:“丞相府已经让人包围了,此事耽搁不得。”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心中起了同一个念头:若他此话当真,那就确实大事不妙了。

    此刻连丁文石都听得愣住,停止了挣扎。

    赵长史定了定神,急忙道:“晏清公子请随我来!”

    。。。
………………………………

第53章 城

    幕府最机密之处的确有不少护卫看守,不过人数并不算多,平日里无人敢擅闯,此处自然安全,可眼下形势紧迫,皇帝若有心多派一些兵力来搜,谁都拦不住,丞相即便权势滔天,也不可能明面上与皇帝抗争,除非他真的要谋反。

    司马嵘跟随赵长史进去,让他点了灯在架子上挑拣,自己则迅速翻看他取出来的那些文书,有些直接丢进火盆里烧了,有些则用牛皮纸包起来踹在胸前。

    所谓机密要件,并不一定与谋逆有关,更何况他也知道王述之并无此心,至少在今晚之前是没有的,可这些要件若是落在他人手中,却可以用来大做文章,尤其还有许多名册,牵连甚广,即便这次的风浪能够顺利平息,王氏也定落不到好。

    火盆中轰一声腾起热浪,在司马嵘沉静的眸子里映出闪动的火苗,也将他的心尖烤得发烫。

    分明只是担心王氏出了意外会便宜太子那边,甚至到此刻还在极力说服自己,这只是利用与趁火打劫,可一想到王述之有可能会出事,芝兰玉树顷刻间化作枯木残草,他的手指便禁不住有些发抖。

    赵长史转身朝他忽明忽暗的侧脸看了一眼,莫名觉得他身上有股刻意掩盖的气势,“男宠”二字放在他身上显得分外不合,就好比峻拔的松树上蓦然开出一朵娇花,突兀又难以理解。

    “还有么?”司马嵘抬眼看他,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模样。

    赵长史愣了一下:“没有了。”

    司马嵘点点头:“能烧的都烧了,实在不能烧的,我带出去藏好。”

    已经到了这一步,赵长史对他不相信也得相信,自然没有异议,正要再嘱咐两句,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

    “全部围住,进去搜!一个都不许离开!”略粗犷的嗓音在黑夜中分外刺耳。

    司马嵘沉了沉眼,疾步走到门口,借着稍高的地势往前院看,见有大批人马涌了进来,而幕府的护卫也从各个角落冲出,与他们对峙,双方在人数上竟是不分伯仲,想不到幕府暗中藏了不少兵力。

    “这是皇命!你们要抗旨不遵么?”马上的统领手中举着白虎幡,面孔在火把映照下显出几分倨傲。

    幕府的护卫面面相觑,不敢再随意上前拦人。

    手持白虎幡者如皇帝亲临,可指挥各军,如今不过是用来镇压幕府这些护卫,竟然连指挥千军万马的白虎幡都请出来了,皇帝这回怕是铁了心要借机将王氏彻底打压下去。

    只是王氏一倒,朝廷的制衡也就倾斜了,各种牛鬼蛇神失去镇压,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朝廷与王氏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该慢慢抽丝,却忽然将一座山推倒,也不知最终朝廷又能落得几分好。

    司马嵘想到宫中那个被妇人拿捏的父皇,又恨又怒,最后轻叹一声,在裴亮的掩护下转身快步离开,幕府依山而建,往上走必有退路。

    涌进来的人马已经迅速开始四面包抄,很快就要冲到后面来,一时间吵吵嚷嚷,闹得人心惶惶,赵长史心生惧意,也转身急急忙忙跟上司马嵘的步伐。

    司马嵘只朝他看了一眼,并未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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